335. 第十三章 《下女》(1 / 1)

沅彬很肯定自己被耍了, 被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耍了,所以出於道義他想拉同樣被耍了的兄弟把,救對方於水火,自認義薄雲天。

“你說李正宰是不是有病, 老子好心好意去提醒他, 他反倒.....”

此時新劇開機已經過了一個禮拜, 李秉憲有點事找沅彬幫忙, 就給他電話問他拍攝什麼時候結束, 到時候去找他喝一杯。

晚上十點多, 兩人就在距離片場不遠的一個布帳馬車見得面。兩人剛坐下,李秉憲還沒來得急說他要找沅彬幫上忙, 對方上來就劈裡啪啦瘋狂吐槽李正宰是個大傻逼,爸爸好心好意勸他離妖魔鬼怪遠點,那傻逼不領情就算了還TM給他整幺蛾子。

李秉憲本來隻當他是吐個槽, 說的是拍攝的事,聽著聽著就聽出不對了,“到底是他腦殘還是你腦殘,你跟他說什麼你喜歡林疏雨?”

口若懸河的沅彬被這麼一堵差點被口水嗆到,“誰在說什麼林疏雨?”

“你啊,你那段話的重點不全是林疏雨嗎?”李秉憲邊給他倒酒邊疑惑,“你搞這出想乾嘛, 正面開戰啊?”

再度被噎住的沅彬整個大無語,“你腦子跟李正宰一樣進水了?我是去提醒他不要上林疏雨的當,是在幫他!”

“你腦子才進水了。”李秉憲懟他懟的無敵直接,“李正宰是自願上當不是天下皆知的事嗎,還需要你提醒什麼?你跑過去跟他講林疏雨如何如何,他會搭理你才是見鬼了。不是....”兄弟搞不懂, “你為什麼跑去找李正宰說那些?想搶人也沒這麼搶的吧,追妹子衝林疏雨使勁啊,去找李正宰乾嘛?沒事乾想給自己找點刺激?”

沅彬受到了刺激,“你是不是聽不懂我說什麼?”

“你是不是以為李正宰很好欺負?”李秉憲愈發不理解,“你彆看李正宰平時與人為善好似脾氣很好,那哥們陰著呢,他真想搞你夠你喝一壺的。”

嚴重感覺兩人雞同鴨講的沅彬試圖幫他捋一下,“我在說的是林疏雨想踩船,還是同時撩撥我和李正宰,我去提醒他純粹出於好意,他反而來.....”

“跟我就彆來這套了吧?”李秉憲抿了口酒,讓兄弟實在點,“林疏雨想踩船關你什麼事?李正宰上了當又關你什麼事,你在意的哪是什麼李正宰上了當,而是你上了當卻發現,那妹子對你可能就是玩玩,人家對李正宰更感興趣,要不然你去發瘋當什麼好人?”

大感冤枉的沅彬小聲衝他叫,“我這次真想當個好人!”

“彆扯了,當個好人然後呢,李正宰聽了你的話退出給你讓位置?你當他腦殘?”李秉憲看他愣住,也楞了一下,突然像是想到什麼,有點哭笑不得的開口,“你難道真這麼想?”蠢到這個地步?

果然搖頭的沅彬從沒這麼想過,他隻是....隻是....隻是什麼?

隻是心亂了,被那個女人撩撥的思緒混亂,就出了昏招。

發現他乾了蠢事的李秉憲臉上寫滿了嘲諷,又有點驚奇,“你到底哪想不開去找李正宰直接聊?你要是不說還能立於不敗之地,他不會多想。你這麼一說開,他不搞你才奇怪。”

怎麼說呢,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旁觀者提出靈魂疑問,當局者後知後覺,愣怔許久,呢喃開口,“林疏雨太囂張了。”

那女人太囂張了。先是說什麼‘我們隻是在排練’接著又是半個月不聯係,回國後見剛見面就能一邊牽著他的手要抱抱,一邊又能在車上跟李正宰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當他不存在。最後還說什麼‘他看著你是不是更興奮’。

林疏雨太囂張了。

沅彬就沒有見過那麼囂張的女人,他看不得她那麼囂張,看不慣,怎麼都不順眼,他想給她搞點事,想看看她還能不能那麼囂張。

“卡!重來!沅彬,你狀態不對,重新來。”

開機一個禮拜了,今天是第八天。這八天劇組就拍了一場戲,沅彬教林疏雨抽雪茄。這場戲怎麼拍導演都覺得不對,男演員的狀態始終不對。隨著拍攝進度的卡殼,本來還挺‘活潑’的導演,這兩天愈發沉默。

許秦豪倒是不罵人,他就是陰著臉,一遍接一遍的叫重來。

誠實的說,前三天,沅彬在一遍遍的重來下,狀態越拍越爛。

男演員整個人很不舒服,導演很明顯自己都搞不清楚他所謂的演員的狀態到底什麼樣才是對的。許秦豪隻是很肯定他不要什麼,所以當沅彬演出了他不要的東西,立刻就會喊停,喊重來。

可導演都不知道他要什麼,演員就隻能一遍接一遍不停的試,不停的改。改到沅彬無限煩躁,他很久沒有被導演這麼折騰過了,連奉俊昊都沒那麼折騰過他,尤其邊上還蹲了個這麼做都對的女演員,更讓他煩躁。

不止是心理上的煩躁還有生理上的不舒服。戲一遍接一遍的拍,沅彬就一直泡在浴缸裡,他感覺自己都快被泡發了,每天收工渾身上下的皮膚都是皺的,哪哪都感覺癢,怕不是起了什麼疹子,背後都有小紅疙瘩。

三天過後,沅彬就佛了,隨導演折騰。

三天過後的第四天,李正宰來折騰他,很隱晦,很刻意,十分故意的在他面前秀,秀他跟林疏雨關係有多好,兩人居然在晚飯休息的間門隙,會手牽手溜溜達達的在劇組裡散步消食,這TM秀給誰看?

七天後,第八天,還泡在浴缸裡的沅彬無限佛係,整個人都躺平了。

劇組剛吃完午飯回來重新拍,現場在重新調度。浴缸裡的沅彬夾著本來是道具,但他也抽習慣了的雪茄,頭枕著浴缸,望著天花板,也不知道是真的佛了還是腦子一抽,突兀的跟林疏雨說,我昨天跟李秉憲喝酒聊到你。

跪坐在地趴在浴缸邊玩水的林疏雨隨口應了一聲,聽他繼續。繼續的沅彬講,你好囂張啊。

抬眼掃向他的林疏雨不是很懂,囂張什麼?沅彬沒看她,繼續看天花板,還能囂張什麼。

“你一邊撩我,一邊跟李正宰滿組晃悠,是生怕大家不知道你一腳踩兩船?”沅彬歪頭了,看向她,“怎麼做到能那麼囂張的?”

收回玩水的胳膊墊著下巴的林疏雨望向他的視線也帶著疑惑,“你又是怎麼做到視鏡頭如無物的?”

沅彬勾下下嘴角,“果然很囂張啊。”來評價我的演技?

“我學表演的時候,我...家裡的長輩教我,要去想象我就是他,角色的苦樂喜悲我都要去理解他為什麼會那麼做。這導致我在很長一段裡都覺得,我跟角色融為一體沒問題,直到很後來才發現我入戲太深是個問題。”林疏雨慢條斯理的同他分享,“但等我發現的時候,家裡人想讓我改,我已經改不過來了,有一段時間門我很羨慕你這樣的演員,排戲就是打份工,賺了錢就走。”

要不是她神態很平和,沅彬會以為她在嘲諷他。

林疏雨隻是就事論事,“偶然有一次,我跟想你一樣的演員搭檔,也是演情侶,演生死絕戀。劇裡,我跟他一起殉情,我出不來戲了,他卻從未入過戲。已經入戲的我愛上了那個男人,他那個時候有女朋友,我也不管,我就要追,還真給我追到了。”

“追到了,戀愛、甜蜜、一切都那麼美好,可他不是劇裡的那個人。劇裡的角色是個文雅公子,我淪落煙花是個表子,公子為了跟表子廝守,我們攜手殉情。劇裡的我愛他若生命,劇外也是,可他在劇外隻是個普通男人,會因漫天的流言蜚語怯懦,會煩惱他母親對我的不喜。”

“短暫的熱戀後,我們就陷入了爭吵,什麼都能吵,連床上的姿勢都能吵。接連不斷的爭吵才讓我發現,鏡頭裡的公子隻存在於鏡頭裡,我愛慕的那個人隻是劇本裡的一頁紙,他隻存在於我的幻想裡,從不是我的眼前人。你說,我那時候是不是很蠢?”

女人嘴角含笑回憶當初,男人聽入神了,卻覺得她在哭。

男人的手不知何時抬起,等沅彬回神,他已經在撫摸她的後頸,帶著些安撫或者更多是憐惜。林疏雨輕輕蹭了下他的小臂,接下來要說的就不是故事了,而是事故。

“我控製不了我入戲的狀態,曾經試圖控製過,想抽離角色和自身,可我覺得那沒意思,我早就不缺錢了,三餐有落,便能活下去,要那麼多錢乾嘛呢。我喜歡戲,就是喜歡,為何要控製自己遊離於角色之外。既然控製不了,不如投身其中。”

林疏雨拉下他的手,眸光柔柔的看向搭檔,“許秦豪想讓我本色出演,可他都不了解我,他想象中屬於我的本色應該是什麼樣的,我也隻能靠猜。我猜,他想看一場大戲,我就給他演一出大戲,登台的角色有三人,你、我和李正宰。”

“他讓我們互為犄角,來演一出會讓觀眾大呼精彩的戲碼,我覺得這個角色很有意思,所以我去拉了你和李正宰登台。李正宰是自願入戲的,你是我去撩撥的,不是我囂張,而是我在完成導演所想看到的舞台。你我都在舞台上,我們都要完成一份工作,你如果還是那麼抗拒我,這份工作會砸鍋的。”

沅彬躲閃她的視線,“現在問題不在我身上,是許秦豪講不清楚他到底想要什麼。”

“我也不知道他想要什麼,但我知道你再泡下去,就要起濕疹了。”林疏雨笑歎一聲,“彆那麼抗拒我,彆用演的,你得進入角色,才能讓許秦豪看到他想要的。”

女人好似變成大姐姐,嘴裡都是道理。小男孩被順毛摸,有點憋屈,又有點無奈。

撐著浴缸半坐起身的沅彬乾脆叫導演,要不您好好說說,您到底想要什麼?許秦豪有點煩躁的扒拉著腦袋,他想要的是男演員眼底的真實,可那雙眼睛所散發的迷戀怎麼看都是假的。

“我想你被她吸引,可我又不想你被她吸引,你懂嗎?”

沅彬聽不懂,林疏雨都聽不懂,正常人沒一個聽得懂,導演隻能板著臉,再來。

再來,開機。

浴缸裡的男主人一手夾著雪茄另一隻胳膊搭在浴缸邊,享受女傭的服務。女傭自男主人的後背挪到身前時,夾著雪茄的那隻手突然托起了她的下巴。

女傭一驚,肩膀微縮,腦袋順著男主人的力道抬起,眼睛卻垂著不敢看他。

“會嗎?”男主人用雪茄碰碰女傭的紅唇。

女傭輕輕搖頭,唇邊的雪茄隨著她的動作摩擦唇瓣,等她不搖了,雪茄就壓住了唇瓣。

“張嘴。”男主人聲音淡淡的。

女傭紅唇輕啟,暗棕色的雪茄就送入了她的嘴裡,下一刻男主人坐起了身,帶著水流的波動,他靠過來了。

“吸氣。”男主人輕笑。

女傭猛的吸了一口,霎時,咳的驚天動地。

女人狼狽的咳嗽聲中混雜著男人帶著趣味的笑聲,些許輕蔑,些許.....

“OK!過!非常好!”

導演激動的聲音傳遍整個片場,許秦豪彈跳起身,全程都在瞬息的安靜後齊聲歡呼,終於TM的過了!!!

喚醒雀躍的人群包圍下,慢半拍回神的沅彬目不轉睛的看著已經被導演誇的一直在笑的姑娘。那個姑娘改戲了,臨場改,原本這一段她應該是吸了口煙後因嘴被堵住憋了一會兒,憋不住了讓煙從鼻腔冒出。

他的搭檔臨場改了戲,改成承受不了雪茄味道的女傭,窘迫又狼狽的模樣,讓沅彬很自然的被代入了戲謔的男主人,男主人才玩味的笑出聲。

沅彬被帶戲了,非常美妙的一次體驗,他許久沒有感受過的一次體驗。某個瞬間門,他好似真的是那個男主人。

一幕戲拍了八天終於過了,導演一手攥著劇本敲擊另一隻手的掌心,啪啪啪給女演員鼓掌,眼底的欣賞溢於言表,再度感慨自己簽下一位大佬。

大佬這八天跪的腿也疼,許秦豪讓她就跪著挪動,要一直跪在浴缸前,跪的她膝蓋都青了,總算是過了。

沅彬的這出戲過了,等了七天半的李正宰終於在第八天進入了鏡頭的範圍。

還是同一個景,但出現了不同的浴缸。男主人和女傭那幕戲的浴缸是放在房間門的正中央,丈夫和妻子的浴缸是貼著牆角的。前者的浴缸有四個角,豪華的很。後者浴缸鑲嵌在牆邊,更居家。

他們要演的這一幕戲也很居家,丈夫還是泡在浴缸裡,妻子好似剛洗過澡,披著睡袍站在化妝鏡前正在撕面膜要給自己貼,扭頭看到丈夫抽煙,帶著點抱怨的講,你小心煙灰掉進去。

丈夫好似突然想起來,“你新劇是不是要抽煙,要不要試試看?”

“試試看什麼?我又不是不會,是不喜歡。”妻子邊說邊往浴缸邊走,臨到前抽走他手邊的煙放在唇邊吸了一口,被嗆到輕咳兩聲。

丈夫一下被逗笑了,拉著她的手腕突襲拽下她,在妻子的小聲驚呼中,含住了她的唇瓣。煙卷掉落地面,沾了水,霎時熄滅。

火星被滅的撕拉聲中,還有男人含糊的笑聲和黏黏糊糊的一句,“我教你怎麼抽煙。”

“過!”許秦豪超級滿意李正宰,“還得是你。”

已經放開搭檔的李正宰半趴在浴缸邊,半開玩笑的說,“一次就過啊?”

“你想拍幾次?”許秦豪瞟了眼邊上的沅彬,拿著喇叭讓男演員二號彆耽誤時間門,“趕緊出來,換場。”

旁觀‘對手’一條就過的沅彬面上八風不動,唇邊甚至都帶著笑,好似一點也沒覺得,他一個鏡頭拍八天人家一次就過有什麼丟臉的。

當晚,沅彬緊急打電話給李秉憲,兄弟需要你的時候到了,有沒有什麼演技速成的方法?

“你被李正宰壓戲了?”李秉憲瞎猜,再調侃,“速成班沒有,放棄更適合,你跟他拚什麼演技,你們走的又不是一條路。”

很清楚的了解自己跟對方壓根不是一路人的沅彬要的是面子,“李正宰演技有那麼好嗎?”

“跟我比就那樣,跟你比....”李秉憲決定給兄弟留點面子,“話說,他跟林疏雨哪個更好?”

“林疏雨。”沅彬一秒都沒遲疑。

李秉憲帶著點懷疑,“你確定?”

“很確定。”沅彬讓他自己想,“你不是都說,那姑娘必成大器麼。”

“人家已經成大器了。”李秉憲樂嗬嗬的講,“要是林疏雨比李正宰都好,那你豈不是很尷尬?”

不尷尬也不會打電話的沅彬遲疑片刻,含糊的問一句,“入戲是什麼感覺?真的有那種角色會降臨到自己身上的通靈場面?”

“突然對表演有興趣了?”李秉憲來了精神,“看來林疏雨對你打擊很大啊。”至於入戲是什麼感覺,“角色不同,演員不同,每個人的感覺都不一樣。我的話是很爽,導演一聲‘過’,周圍的掌聲,對手戲演員的敬佩目光,會讓我很爽。”

沅彬對此無話可說,隻能舊話重提,“真沒有速成班?”

“彆跟我來這套,我發現你跟林疏雨待久了就老是跟我裝。”李秉憲調侃他,“速成班怎麼可能沒有,你跟林疏雨多對對,不就能速成麼。你們倆才是對手戲演員,演技也是要靠磨的,多磨一磨感覺就有了,這就是速成。”

沅彬很裝,但他沒有意識到他在裝,或者說他意識到了,隻是他在放任自己,裝模作樣。

熬了八天才‘過’的抽煙戲好似打通了導演的任督二脈,靈感爆棚,拍攝眼瞅著就順起來。雖然演員們還是每次都到了片場才知道導演要拍什麼,但大概的拍攝是跟著《下女》的故事線走,總的來說還算順利,比一個鏡頭熬八天順利多了。

拍攝順起來了,沅彬和林疏雨的關係好似也打了潤滑劑,關係肉眼可見的親密。而牽連這份親密的,是沅彬會去找林疏雨討論演技,學的可認真了。

林疏雨不太會教,她說她這種是獨門獨派,純靠天賦沒辦法帶徒弟。不過女演員很願意跟對方討論互相要怎麼配合,進入角色的狀態,畢竟他們倆的對手戲是最多的,李正宰都隻能排第二。

開機一個月後,許秦豪要拍攝《下女》故事裡的一場激情戲。不過他要拍攝的點不在於演員如何在鏡頭面前演繹激情戲,而是演員們如何排練激情戲,換句話說演員們都穿著衣服。

許導對此抱怨過,他更想拍不穿衣服的,但女演員說,我們有合約。合約限製,那就穿衣服吧。

這場戲由一組人拍,劇裡在拍攝激情戲麼,有導演、有攝像,完整的搭了個小劇組去表現這場戲,還有一位編外成員,女演員的丈夫。

李正宰出鏡的角度有點怪,他全程沒有台詞,也沒有參與《下女》劇組的排戲過程,他好似是個隱形人,就隻是站在那看著。

走戲時,林疏雨有點好奇的問導演,“他出現是想表現什麼?”

許秦豪講,“剪輯的時候我才知道,現在就是一個想法。”他還有另一個想法,“你們等下臨場要換人啊。”衝沅彬和李正宰比劃,“《下女》的激情戲開機,孫錫久(沅彬扮演的角色名)壓上去親的時候,親到一半你出來,李正宰(他在劇裡就叫這個名字)進。”再看林疏雨,“你不動,明白嗎?”

大概都能猜到導演想乾嘛的演員們表情都有點微妙,這家夥樂子人的屬性還真是|堅|挺。

這場戲奇幻的地方不止是林疏雨要跟兩位男演員‘親’,還比較有意思的地方是許秦豪找來了林常樹,客串‘導演’這個角色。

旁聽的林常樹對於許秦豪的歪點子很有興趣,兩位導演還組團討論,等下三位演員要以什麼動作無縫銜接,並且非常一致的認為,如果女演員願意在拍攝中脫下衣服表現在男方已經‘進入’之時,丈夫和情人就在這個瞬間門調換軀體,那場面一定更震撼。

林疏雨拒絕,我有合約。導演們唉聲歎氣,林常樹還鄙視許秦豪這種‘喪權辱國’的合約你為什麼要簽。許秦豪不想說話,開機!

許導的電影開機,林導站在鏡頭裡跟他的兩位演員講戲。

這段沒有固定台詞,許導讓林導自由發揮。林導就是按照《下女》的拍攝來發揮,讓在電影裡扮演男演員身份的沅彬要脫下衣冠當個徹底的禽獸,彆的也沒啥可說的,就讓兩人上床排動作。

既然是排練激情戲,走完戲就要開拍,男女演員雖然穿著衣服,但都是披著浴袍,為開機做準備。

林常樹用卷成筒的劇本給沅彬演示,讓後者等下直接壓上女演員,動作要大,要激烈。沅彬其實有點尷尬,他沒有拍過尺度太大的戲,跟林疏雨拍就更彆扭。

耗了一上午沅彬的狀態都不太對,但許秦豪始終沒有喊‘卡’,好似他的劇組不存在,現場隻有《下女》的劇組在。《下女》的劇組導演是林常樹,他逐漸有點不耐煩,主要是也不怎麼用演的,他就保持原本的狀態當個導演就行。

林導對男演員畏手畏腳的很不爽,這位是直接開罵的類型,臟話飆出一長串,攻擊沅彬你慫個屁啊,女演員都不慫!

林疏雨被搭檔手足無措的表現逗得一直在笑,現場沒有人能分辨,她到底是身處在角色裡展現笑顏,還是她單純被搭檔逗笑了。

八點開機,現在已經快下午一點了,演著演著,沅彬也忘記了他在‘演’。又是一次順著林導的指示撲在女演員身上時,被耳畔搭檔噴笑的聲音,弄得很憋屈,忍不住叫,“呀!”

大笑出聲的林疏雨突然一個翻身把他壓在身下,對著林導說,“不然我們換一下,我主動好了。”

此話一出全場都在笑,是兩個劇組在笑,還是隻有表演狀態裡的《下女》劇組在笑,沅彬已經分不清了,他的窘迫是完全真實的,喪氣的倒在床上,抬起胳膊擋著臉,不管身上還壓著誰,壓著嗓子吼了一聲,很憋屈。

現場的笑聲更大,許導的喇叭終於有了動靜,“過!”

導演喊了‘過’,林疏雨就起身了,沅彬有點恍惚,望向導演的方向。林常樹距離他更近,先走過來誇他,很不錯。許秦豪稍遠,也顛顛的跑過來誇他,非常棒。

沅彬被誇的愣愣的,不自覺轉頭看向也笑吟吟的姑娘,這就是入戲嗎?可什麼都沒有發生啊。沒有玄幻的好似角色降臨在自己身上醍醐灌頂的感覺啊,他做了什麼特彆的事嗎?他甚至都沒有感覺到被誰誰誰帶戲啊,他就是.....忘記了還在表演。

“忘記了還在表演還不夠厲害?”林疏雨誇張的說,“您已經臻於化境,最厲害了!”

嘴角已經快咧到耳後根的沅彬嘴上讓她不要鬨,“我很認真的在問你。”

“我也很認真的在誇你,超厲害的!”林疏雨都給她鼓掌了,好棒棒!

此後的小十天他們都在拍這幕戲,不是隻有這一場,而是《下女》裡幾個版本的激情戲。這段時間門沅彬整個人的狀態非常好,不論是許秦豪還是林常樹都對他大力認可,兩位導演疊加一位搭檔的認可度之高,讓沅彬一度都在懷疑,說不定他真的有天賦,隻是之前沒有碰到好的導演,到的搭檔。

直到......

《下女》的拍攝漸入佳境,沅彬渡過了‘害羞’期,要正式拍激情戲了。他熱烈的吻著女演員,深情投入,親到一半,許導的喇叭響了。

OK!停在這,林疏雨不要動,孫錫久(沅彬)撤出來,李正宰進。

女演員沒動,聽從導演指示,雙手還緊緊攥著床單表達女傭羞怯。沅彬愣愣的抬頭,好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許秦豪在叫,“孫錫久(沅彬)撤出來!快點!發什麼呆!”

反射性爬起來就往後退的沅彬感受到了身邊的風在流動,扭頭一看,李正宰同他擦肩而過,對方去的方向,正是那張床。

有人拽了他一把,依舊沒有回過神的沅彬腦子想著李正宰在乾嗎,順著力道掃了一眼拽他的人,場務,回神了,對方在拍攝,他也在拍攝。

已經撤出拍攝的沅彬軀殼站在原地,視線和靈魂落在了那張床上。那張床上有另一個男演員欺身而上,壓住同一個女演員做著他剛才的動作。

演員們沒有脫衣服,迫於合約,這段取的是近景。男演員們倒是都脫了上衣,露出必然會吸引女觀眾的背脊。女演員穿著抹胸,露出肩膀以上的位置達成欺騙鏡頭的效果。

沅彬感覺他好像就被騙了,被所謂的入戲給騙了。這十天他開開心心的享受誇讚,但所有人都在騙他,騙他,你不是沅彬,你在扮演‘李正宰’。

李正宰就在那張床上,沅彬就這麼看著,神魂飄在虛空冷眼看著這個現場。

現場裡所有人都是專業的,連李正宰都是專業的,他在重複之前跟導演們討論過的完全複製沅彬對女演員的動作。同樣的手部動作,同樣激烈的吻戲,對同一個女演員做。

女演員就更專業了,她專業到沅彬看見許秦豪兩眼放光的盯著監視器,他很好奇,導演看到了什麼。

雙腿自行挪動,腳步抵達導演身側的沅彬也看向了監視器,他想知道林疏雨到底有多厲害。

鏡頭裡的女演員好似也沒有多厲害,那隻是女傭在被男主人...欺負。女傭享受這一場互動,但她也是彆扭的。

沅彬看不出來畫面裡的女演員厲害在哪,直到他看向另一個特寫鏡頭,對著女演員的眼睛的特寫鏡頭。

鏡頭裡的那雙眼睛眼角還泛著被欲望逼出紅暈,她直直的望著鏡頭,瞳孔渙散並不聚焦,好似沉溺於一個幻境。

沒來由的,真的什麼征兆都沒有,沅彬突然感受到了什麼是入戲,人在戲中,無法自拔。

隻那一雙眼睛,沅彬就能想象出許秦豪要的是什麼,導演想要的就是女演員帶著觀眾一起沉溺於幻境之中。當女演員自己都無法分辨,同她享受魚水之歡的男人到底是她的情人還是她的丈夫之時,導演就可以用剪輯讓觀眾也無法分辨,林疏雨到底是在拍一部電影,還是這就是真實的故事。

這場戲拍完又是一個午夜,許秦豪今天心情非常好,好到都宣布讓全組放假一天。他們已經連續開工一個多月了,也應該放假了。

明天放假,今天全組開心,導演請客一起聚餐。沒去什麼飯店,而是叫了外賣在劇組包下的小賓館客廳裡隨便吃喝,不想來的人也可以在房間門休息。

沅彬敲開了林疏雨房間門的門,女演員是想休息的人,沒下去。

門開了,沅彬也沒進去,他跟女演員說,“我沒有入戲,卻還是被你吸引了,要怎麼辦?”

林疏雨微愣,“這麼直接嗎?”

“我對你有好感為什麼要隱藏呢?”極其直接的男人好似,“我沒辦法分辨你是否是入戲了,你能教我分辨的方法嗎?”

這是林疏雨在南韓影視圈碰到的第二個老實人,她不是很理解為什麼這個國度這麼奇妙,不過,“我現在也沒有辦法分辨我到底是不是入戲了,倒是可以跟你說,我給自己另外塑造的一個微妙的人設。”

“微妙的人設?”

“對。”

倚著門框的林疏雨思索著開口,“許秦豪想讓我本色出演,而他要看的又是一場三角戀。他說春花秋月皆為我所愛,我就思考,紅白玫瑰到底有什麼差彆。一個人哪怕同時愛上兩個人,也總會有更愛一個的,愛不可能平均分配麼。”

沅彬表情有點不好,他聽出來了,“在你設計的人設裡,你更愛李正宰?”

“他是丈夫啊,我不知道我在什麼情況下會答應一個男人的求婚,會願意豪賭一場跟他白頭偕□□赴黃泉。”林疏雨說著都有點感慨,“我一定非常愛他,才願意戴上那枚戒指,畢竟我的基礎人設是會因戲生情愛上對手戲搭檔的女演員。”

“在基礎人設不動的前提下女演員是不敢結婚的,一旦我結婚就相當於放棄了事業,不然我還怎麼拍攝呢,見一個愛一個的人是沒辦法結婚的。即便如此,我還是願意結婚,我必然非常非常愛我的丈夫。”

沅彬深呼吸,緩緩的吐氣,“那我算什麼?”

“你是情人,是搭檔,是欲望的化身。”林疏雨伸出手,掌心朝向他卻沒有牽他的手,反而等著他決定,“《下女》那個劇本從頭到尾都圍繞著男女之欲,即便我的心在我的丈夫那,我也依舊會被你吸引,你是我瑣碎生活中突然出現的小驚喜。”

沅彬愣住了,林疏雨卻望著她的小驚喜繼續道,“我們的關係不容於世,但我無法抗拒被你吸引,違背道德的刺激仿佛能讓我更激動,我對你的愛戀就源於你是我埋藏在心底的小秘密,無法宣之於口卻在唇齒之間門久久不能.....”

女演員在跟她的小秘密告白,男演員頭一低想含住那麼會說情話的唇齒,可惜,他動作太慢了。

林疏雨食指抵著他的唇,眼睛直勾勾的望著他,“不可以哦,我男朋友會不開心。”

沅彬猛然拉開他的手,管NM的男朋友!

他們差一點就親上了,他們還站在門口,走廊又不是私人的地方,女演員對門還住著一位男演員呢。

對門的門被打開了,唇瓣幾乎碰觸到彼此的男女分開了。沅彬掩唇輕咳,林疏雨隻是笑,李正宰左看右看,盯上了沅彬。

“聊聊?”

“改天。”

李正宰揚眉,後退一步,大開房門,“今天就挺好的。”

摸了下鼻尖的沅彬遲疑片刻正抬腳要去,林疏雨卻出聲了。

“雖然我的立場講這些有點奇怪,但拍攝還沒結束,請不要在我的職場做一些會讓我立場尷尬的事。”林疏雨也後退一步,打開了房門,“還是你們要一起跟我聊嗎?”

男人們對視一眼,李正宰笑笑轉身回房,沅彬也是笑笑扭頭走人,三人局就這麼散開。

各歸各位後,兩個男人都在打電話。

李正宰全程在飆臟話,把沅彬批的一無是處後,讓接電話的人選,如果我要開戰,你選哪邊。

最初進組時腦袋不太好,又腦補太多的沅彬,他的房間門距離林疏雨最遠,在一個角落,要不是住在下一層很奇怪,他都不想跟林疏雨一層。房間門遠,進房間門就遲一步,電話也打的遲一步的沅彬,打了三次,對方才從通話中變成可接通。

接第二通電話的李秉憲讓沅彬先不要講話,“我誰都不站,我是無辜的,我是局外人,你們打你們的跟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隻要不耽誤我賺錢,你們隨便!”

沅彬.....“你剛才在跟李正宰打電話?”

“他瘋了!不對,你們倆都瘋了,但你們瘋你們的,不要瘋到我這裡來!”李秉憲完全不想乾涉兩個戀愛腦搶妹子的蠢事,“我看過了我們沒有聯合代言,你倒黴應該不會牽連到我,我跟他也沒有同期的項目,他倒黴也不會牽連到我。那你們就玩你們的,不要來煩我。”

沅彬.....“是不是兄弟?”

“不是,絕交,不認識。”李秉憲拒絕三連。

“我記得你想要....”

“我不想要,不要都跟我來這套,我又不傻,跟我玩利誘?滾!”

秒速掛斷電話的李秉憲手機都丟出去了,無敵嫌棄的跟邊上的人說,“我看著難道是傻子嗎?是人是狗都想來忽悠我。”

不是很明白什麼情況的薑東元先問,“你要不要解釋一下?”

“李正宰想搞沅彬,沅彬同樣,都怕我礙事,不對,李正宰拍我礙事,兩人.....”

“等一下。”薑東元抬手打斷,“他們倆為什麼打起來?”

“林疏雨啊。”李秉憲嘖嘖兩聲,“搶女人果然都是世界大戰。”

薑東元一愣,我錯過了多少集劇情,怎麼突然就到這了,“林疏雨跟沅彬還有故事?”

“他們故事可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