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元旦本該是個開年大吉的好日子, 但今年的一月，衝頂熱搜的娛樂新聞都能偽裝一波時事新聞了，那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而是上個月剛被業內捧上天號稱‘百億PD’的韓沐妍, 時隔一個月後從空中墜落，被SBS潑了好大一盆汙水，滿身臟汙。

家大業大的電視台裡是不缺筆杆子的跟不缺下筆如刀靠顛倒是非盈利的新聞人, 他們還有很多隊友呢，比如發行量最大的報刊, 就很願意給一家電視台面子，去攻擊即沒什麼背景也沒什麼勢力的小PD。

韓PD在持續發散的電視新聞、網絡媒體和紙質報刊的記者們筆下, 有以下幾大罪狀。

一，忘恩負義。

網絡媒體開出的這一槍, 那是一位獨立記者，運營個人SNS，平時不怎麼爆娛樂圈的事更多是跑時事新聞。這位記者以報道時事新聞的態度，先講述事情起因SBS上個月靠一部劇營收百億，明明是大好事卻在四天前因職員靜坐|討薪堵了電視台大門而上了熱搜。

記者表示他對這兩個關聯很好奇, 就去研究了一下。起先的想法跟大眾一樣, 認為是SBS高層貪了這筆錢, 但查著差著, 查出來一個驚人的消息, 關於那部轟動整個電視圈的‘百億’大劇，SBS根本沒賺到錢。

以視頻模式發出來的新聞, 坐在鏡頭前的記者生怕網友搞不懂這裡面的邏輯，專門花了五分鐘解釋電視圈裡的各種規則，包括分成比例常規應該是電視台占八, 製作公司占二，就算誇張點也是電視台占六，製作公司占四。連五五分都是壞規矩的，而韓沐妍簽下的反向二八的分成比例，那叫乘火打劫。

科普情節講完，新聞播報繼續。已知SBS常年虧損，今年也是虧，眼瞅著要到年末了，台裡急需進賬好讓員工們多少能拿點錢回家，給家裡的妻兒老少有個交代。而韓沐妍就是趁著SBS缺錢的當下，攜帶她已經跟大陸片商談妥的百億版權出口的籌碼，倒逼SBS簽下破天荒的二八分。

這種分成比例電視台是沒得賺的，要是彆的時候，SBS絕對不可能簽約。可眼下實在沒辦法啦，要揭不開鍋了，能賺一筆是一筆，先把年關過去，來年的事來年再談。這筆合約不誇張的說，是SBS咬碎了牙憋到內傷，完全是出於為欠薪職員考慮的憋屈簽下的。

而韓沐妍一個小公司的社長是如何有這個膽子敢跟龐然大物SBS搞脅迫呢？這就要說到韓沐妍這個人的過往。

視頻裡的記者非常詳細的描述了韓沐妍的個人履曆，單看這一段很像一部爽文，大女主戲。

單親家庭，小鎮姑娘，考上首都名校，一度窘迫到學費都交不出來要打工，要去借貸讀書。前半生隻是個平凡女孩的韓沐妍，人生的轉折點在大二，憑借‘回家的誘惑’這部劇的項目企劃，僥幸得到SBS內部賞識，以大二休學的方式進入了多少畢業生都進不去的電視台實習。

這部劇眾所周知的爆了，當年的劇王。按照常理，她本該在電視台繼續工作，未來也是無限可期。可這位不，她剛有點成績就覺得台裡給她的不夠，生性貪婪，骨子裡就是賭性堅強，不管不顧的跳出電視台去了製作公司綠蛇。

這是她的人生第二個轉折點，跳槽後憑借確實有天賦的製作能力，運作了第二部年度劇王‘鬆藥店家的兒子們’。如同她在業內三大之一的綠蛇也持續工作的話，同樣是未來可期，但一如前面說的，這位女士骨子裡就不甘於人下，也從不知記恩為何物。

破格錄用她的SBS在她有點小成績後就被甩開，願意給她發揮平台同樣是破格提拔她成為主PD的綠蛇，也在她有點小成績後再度被甩開。這位的第三次人生轉折點，在於獨立創業，創辦公司後的第一個合作項目就是跟TVN合作的‘最後一公裡’。

記者在視頻裡說，單純看能力，韓沐妍絕對是業內製作人首屈一指甚至天賦異稟的存在，從她入行至今未嘗敗績。但如果說人品，這位就有點問題了，很大的問題。

電視圈的所有人都清楚，製作公司是靠電視台活著的。韓沐妍獨立運營的小工作室前期人沒有，錢也沒有，TVN給了她一個機會，怎麼都算是恩情，應該感恩。包括前面的SBS和綠蛇對她都有提攜之恩，SBS更可以說是知遇之恩，可她每每有了發家的跡象都會一腳踹開自己的恩人。

同TVN合作出一部爆款劇後，這位女士又再度踢開恩人，覺得自己有本事了看不上有線台了，又再度想挑戰SBS，很有小人得誌要回頭打臉的想法。SBS家大業大，胸襟自然有，願意再給她一個機會。確實有能力的女士抓住了《繼承者們》這個機會。

“是的，韓沐妍再度創造了一部劇王，雖然單講收視率‘繼承者’在大環境來看隻是還不錯，但隻算偶像劇這個分類，它確實可以算是年度劇王，如果按照版權出口的價格算，它就是板上釘釘的劇王。”

記者好似是在誇韓PD能力卓絕，可他的下一番就是。按說SBS都願意既往不咎，韓PD當然應該感恩戴德，可她扭頭還是走了，此次是拋棄所有合作方的驚天賭局，獨資製作一部劇，正是去年年初以天價單集三十萬美金賣出的《匹諾曹》。

“必須要承認，韓沐妍xi在製作人的領域無可指摘。但大家也需要知道，‘匹諾曹’的發行方依舊是SBS，還是SBS給予她發揮才華的平台。毫不誇張的說一句，韓沐妍走到今天幾乎就是被SBS一手捧起來的，她在SBS內部也有龐大的人脈網。”

“可她從未有過感恩的態度，反而利用自己的人脈網，提前知曉SBS內部資金困難，繼而借此，開出二八分成的合約比例。在恩人落難之時不但沒有伸出援手反而大肆斂財。”

“說實話，我在搜集資料的時候，這位女士讓我恐懼。我相信她的未來一定比我光明，甚至比我們絕大部分人要光明的多，可這樣人成為擁有一家高達八十四位員工的公司社長，我很擔憂在這家企業壯大後，到底是能給社會帶來更多的益處，還是更多的危害。”

記者在視頻裡憂國憂民，講得好像韓社長距離成為財閥都不遠了，還是未來會極度危害社會的，滿腦子隻有利益根本沒有恩義的商人。

商人的第一個罪狀是忘恩負義，第二個罪狀就是唯利是圖。

給出這條罪狀的是紙媒，紙質媒體發出來的新聞稿不像網絡媒體那麼鬆散，搞得像個人傳記一樣，針對都擺在台面上。紙媒的記者更多是站在家國大義的角度，去分析‘百億’出口的天價劇給市場帶來的影響。

稿件中詳細羅列了這部劇的品牌讚助方，幾乎有一半甚至超過一半都來自於大陸品牌。這樣的劇如果收視率一般另談，但凡收視率不錯，很好，甚至有望成為一部爆款劇，那麼看這部劇的民眾是否會被大陸品牌誘惑呢？那市場是否會收到大陸品牌衝擊呢？

這不是危言聳聽，這是以小見大。當年《秋天的童話》衝擊日本市場，為國內各大品牌創造了何止百億的邊際效應？十數年下來高達千億都不止。國內一直在宣傳韓流，宣傳的本土文化，我們的本土文化很可能被見錢眼開，唯利是圖的商人從內部破壞，這是需要整個行業警惕的，而不是某一家電視台或者某一家製作公司，乃至於某一位製作人應該做的事。

友軍們把基本盤打得很漂亮了，SBS在出動的時候就變成了賣慘的立場。總結一下就是，不是我們不給大家發錢，確實是沒錢，某位社長簽署的合約讓台裡割肉太多，我們也是迫於無奈，希望大家再給點時間，給我們重新協商分成比例的機會，會儘快給大家一個交代。

各方齊聚，多線並進，鋪天蓋地的新聞把韓沐妍塑造的好似到了日劇時代，她就是妥妥的韓奸。

韓奸自然受到滿世界唾棄，韓奸公司門口都出現搞靜坐抗議的人了，這幫人叫著口號讓她給錢。

韓奸給錢了嗎？給了，隻不過不是SBS。

“你還敢搞獨資？”金恩淑整個大寫的懵逼，“好歹避避風頭吧？”

李應福也是這麼想，咱們老實點吧，“KBS叫我回去呢，你要是願意我去談，你跟我們合作，五五分，我絕對談得下來。台裡開業到現在，幾十年都沒出過的分成比例，你是獨一份！”

叼著煙的韓沐妍臉上掛著淺笑，先感謝兩位老同事的擔心，再說正事，“合約比照之前，項目預算兩百億，現金，簽約就給一半頭期款，立刻到賬。”

作家和導演對視一眼，都有些為難，也有些心動，這是業內的最高價。韓PD所創造的業內最高價，迄今為止沒人能開出這樣的價碼，隻有她。

先說話的還是作家，金恩淑自認跟妹妹關係更好，也是真心為她著想，“跟KBS簽吧，簽了他們，你立刻就能翻盤。業內說是說三大台，可國台就一家，KBS是唯一的國家台，跟他們簽了，SBS就不敢做什麼了。”

李應福更多是為自身考慮，也是勸，“SBS這次是肯定要那你擋槍，輿論現在把所有的目光都轉移到你身上，你現在再想賭，想靠一部劇翻盤，至少也得等六個月，半年之後黃花菜都涼了，你就被釘在恥辱柱上了，以後都洗不乾淨。”

早就知道自己在彆人乃至於整個圈子眼中都是賭狗人設的韓沐妍，今天就是來做一隻瘋狂的賭狗，“我呢，是個商人。商人隻看錢，SBS想用所謂的輿論逼我低頭讓我重新簽合約給錢是不可能的，想從我身上搶錢得從我屍體碾過去。可他們沒那個本事，名聲而已，錢我都賺到了，還在乎名聲？”

“新聞鬨得這麼大，我都上三回熱搜了，這不正好給劇宣傳麼。我要名聲有什麼用，我又不是藝人。”韓沐妍看金恩淑要說話，彈著煙灰把她的話堵回去，“前輩，你是最清楚我是靠什麼起家的，我確實賭的很瘋狂，每次都是賭命，但我就是有這個運氣啊。”

李應福沒忍住嘟囔一聲，“運氣也不是一直都能在啊。”

金恩淑用膝蓋撞他，說什麼呢，勸妹妹，“賭命是小道，走大道不好嗎？你還那麼年輕，未來長著呢。”

“年輕的時候不瘋一把，老了就瘋不動了。”韓沐妍站穩賭狗人設，就問兩人敢不敢跟她賭，“整個製作周期六個月。六個月內，你能入賬二十億。”先看李應福，把他看得躲開視線後，再看作家，“您要是膽小，我們就不簽分成，單集三億，六個月夠您買棟房子了，豪宅。”

“所有的危險我抗了，你們就是拿錢乾活，這活兒，乾不乾？”

金恩淑還在糾結，李應福卻幽幽開口，“我為什麼不能簽分成？”

前者一驚猛然扭頭，你說啥？！後者就看著PD，等製作人說話。

韓沐妍展顏笑開，“你願意簽分成我也很開心啊，不過有分成的話合約金就隻有五千萬一集，您不是不想跟我賭嗎？”

確實不是很想賭，關鍵是沒那個膽子的李應福訕笑不說話了。金恩淑暗鬆一口氣，確定現場除了自己之外還是有正常人的，就跟PD說，要不讓他們考慮考慮。

“行啊，那就按老規矩還是三天。”韓沐妍滅了煙，“三天後，我換人。”

出了社長辦公室，作家劈手拽住導演，踩著小高跟‘噠噠噠’衝進茶水間，給本來在茶水間的職員嚇一跳。兩邊不尷不尬的打了個招呼，職員退散，等沒人了，作家叉腰怒視導演，你瘋了吧，你剛才說的那是什麼瘋話？

在社長辦公室裡面對社長的李應福，之前確實沒過腦子就說了那些話，可現在一想，也不算是瘋話吧，“我們兩可沒什麼不能說的，合作那麼多年了，就說點實在的吧。實在的情況就是，這事兒對我們兩沒壞處啊，六個月，二十億，不就是跟之前一樣麼，我一點壞處都沒有。”

“要是我之前我還怕出來了之後很可能找不到比KBS更好的下家，誰想到KBS會叫我回去啊？他們現在能叫我回去，六個月後難道就不要我了？還是要的。那我有什麼損失，半年賺二十億的損失？這損失我恨不能年年都有。韓沐妍說的是對的，所有她承擔了，我隻是拿錢乾活，那我為什麼有錢不賺？”

導演越說越覺得這事兒能乾，作家越聽越覺得導演是個王八蛋。

金恩淑給氣的，壓低聲音凶他，“大家好歹共事一場，韓沐妍花重金請你，那麼給你面子，你就不為她考慮？她現在是上頭了你看不出來麼，就是那種在賭桌上一直贏一直贏，贏到腦子裡除了再賭一把再賺一把，整個人都已經瘋狂的賭狗！”

“賭狗能有什麼好下場？我不信你不知道，她現在收手就是最好的，在最風光的時候加入電視台，再熬個七八年，說不定有天她真能創造三大之外的第四大製作公司，比肩綠蛇。可她現在還想往前衝，她就是坐在一輛失控的馬車上往前衝，你看不出來嗎？”

李應福看得出來啊，他敢肯定，賭狗韓沐妍要再豪賭一場的消息傳出去，她的名聲會變成瘋狗。可這跟他有什麼關係？他隻是打份工而已，大家也隻是同事而已，他還得負擔同事的未來人生規劃嗎？更彆說人家是老板，他哪來的資格去擔心老板啊。

導演很冷靜讓作家換個角度，“我們就當韓沐妍的新項目會一敗塗地，就是慘到整家公司都得解散，她一無所有搞不好還欠債。可這又怎麼樣呢？韓沐妍不止是靠膽子夠大起家的，她能創辦這家公司靠得也不是人有多瘋。她是靠能力走到今天的，當然也有很大的運氣成分，但你得承認，在製作人領域，韓沐妍的能力至少能排進前十。”

“我都不敢誇口我能不能在導演圈排進前十，可我也從來沒擔心我離開KBS會沒飯吃啊，也就是收入會減少而已。背靠KBS能讓我活得輕鬆點這是事實，但沒了KBS，我依舊是李應福，依舊是業內絕對拍得上號的導演，這也是事實。”

“她也是一樣，她沒了這家公司，輸得一敗塗地也依舊是韓沐妍，是非常棒的製作人。這樣的製作人去哪都能找到工作，都有一口飯吃。不要她的公司才是腦子有坑，賭狗怎麼了，人家有那個本事賭。”

說著說著李應福來了精神，自覺很有道理，“你覺得她瘋，我倒是覺得她搞不好很理智，就是明確的知道自己身後滿是退路，隨便哪一條都能保她平安，那她有什麼理由不賭？‘鬼怪’這樣的項目再出那麼兩三部，什麼再熬個七八年，兩年內她就能比肩綠蛇成為第四大！”

李應福精神一震，扭頭就要走，被作家一把攔住，去哪？

“回去找社長簽約啊！”

同一時間，SBS的部長辦公室迎來一位稀客，趙慶勇。

趙副社長今天進電視台壓力頗大，所有看到他的人視線都不是很友好，每每在他走過時，身後都會傳來竊竊私語。這份壓力，讓他一直到進了部長辦公室，都反射性在關門時看了眼走廊上的人，總覺得那些人都在說他壞話。

比起來‘做客’的客人，辦公室的主人才是自新聞上報後每天都在承受風霜刀尖的攻擊。但宋部長很淡定，開悠閒的在辦公室弄了個建議的高爾夫球機器，客人來前，他還在玩呢。

要不說人家是部長，那泰然自若的風範，才是大佬麼。

大佬撐著高爾夫球杆站著，問客人要不要來一杆。客人訕笑，不了吧，我來說正事的。

“之前我不懂事，邀請您到公司來，您給我面子沒直言拒絕一直是婉拒。今天是想來跟您說，之前的提議是我太年輕，您不用放在心上。”趙慶勇是真來說正事的，“我去見過吳賢仲，TVN要組個二部，您如果願意，那邊一定掃榻相迎。”

趙慶勇對宋景是非常感激的，這位是他的兄長，是他的老師，也是他的恩人，此前跳槽，他不認為自己是背叛，那應該叫良禽擇木而棲。但恩人落難，他不能坐視不理，TVN二部的部長對現在的宋景來說，是個非常好的去處。

宋景聽了卻隻是笑，“韓沐妍又乾什麼了，讓你改口？”

要是彆人，或者宋部長依舊會是SBS的部長，那趙慶勇是不會說的，自身的立場要擺正，他老板現在跟SBS是仇家，不能通敵，那叫背叛。但兄長很快什麼都不是了，反倒很可能去大概率有機會跟老板合作的TVN，就沒什麼不能說的。

“她下不了牌桌了，殺紅了眼，喪失了理智。”趙慶勇說得很隱晦。

宋景卻一聽就懂，“她要再賭一局，玩獨資製作？”在對方點頭後，愣怔一瞬，失笑搖頭，“年輕人還真就全身都是膽，我們這個圈子搞不好真能迎來大地震，你啊，還是有些運道的。”祝福弟弟，“未來，你真有可能跟張世元平起平坐，甚至壓他一頭。”

這話很直接，趙慶勇卻聽不懂，“您是認為她還能贏？”

“走到這一步，她就無所謂輸贏了，輸了也是贏，贏了一飛衝天，為什麼不賭呢。”宋景彎腰要去撿球，餘光瞟到弟弟快步上前要幫忙，也就直起了腰，再教教他，你跟了個好老板，以後要好好跟老板做事。像今天這樣的事，就彆乾了。

“台長下了一步臭棋，被文東善那個傻子哄住了。文東善是想確保我會被退出局，才想出這種爛招。輿論攻擊能有什麼用，一時的風波而已，等大陸那邊過了審，要上線了，我們兩邊是戰略合作，那邊每年還會過來買劇的，不看僧面看佛面。等我們聯合上線，為了大陸那邊的觀感，台裡也得給韓沐妍洗地，玩一出世紀大和解，再抄一抄劇的熱度，好吸引觀眾。”

“就這麼個局面你說韓沐妍這麼輸？她已經贏了。二八分的新聞爆出來，以後她再跟台裡談合作，低於六、四，她都會扭頭就走。那姑娘，就差把貪字刻在腦門上，得寸進尺就是她做事的風格，什麼階級，規矩，三大台她都敢挑戰。我小瞧了她呢，要是在戰爭年代，她怎麼也是個梟雄。”

宋景是完全站在另一個角度去分析這件事的，在他這個角度裡，韓沐妍早就立於不敗之地。

而沒有這個視野的趙慶勇也從未坐到能擁有這份格局的職位，此時就蹲在兄長邊上，幫他調好了球再起身退後一步，束手站好，像以往一樣，告知兄長自己的想法，請兄長賜教，“我倒是覺得台長這步棋是不得不走，過百人靜坐|抗議，鬨得那麼大，很可能會逼得他引咎辭職。那與其自己走，不如推韓沐妍出來擋槍。”

輕輕揮動球杆的宋景看著球，漫不經心的回他，“你說得不算錯，就是眼光還是窄，往大了看，往更長遠去看。如果你是台長比起引咎辭職當然是推人出來擋槍更好，可我要是台長，我更願意跟韓沐妍低頭，就陪著她豪賭一把，宣布雙方合作，同樣可以安撫底下的人。”

“台裡確實沒錢，韓沐妍有啊，她賬面上全是現金，隻要她願意拿五十億出來就能平了眼下的事。我們沒錢不錯，可我們掌握的資源跟一家小公司比，那是大海與水窪，天與地之差。韓沐妍有的隻是大陸的人脈，更多的她也得一點點拓展。光是東南亞就有多少片商跟我有交情，跟台裡有交情的片商整個亞洲又有多少，那是韓沐妍看到都會流口水的大盤。”

“我要是台長，我就敞開這個盤口，讓韓沐妍拿著真金白銀來買。名義上是我們雙方合作，共同出資製作新項目，實際上是她掏錢養人，我們賣現有的資源。這事兒未來會養虎為患，但未來我不是退休也是往更高處去，那隻老虎又傷害不到我，我有能有什麼損失，我隻有能快速渡過眼下難關的收益。”

“做生意還是得和氣生財，合則兩利的事，做什麼與人為敵呢。”

球杆揮出去，偏了，球沒進洞。宋景撇了下嘴，邊上的趙慶勇卻笑了，小跑去給他撿球，調侃一句，哥你放棄吧，沒天賦。

當兄長的一個眼刀飛過去，“行了，該講的都講了，趕緊走，最近不要來找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跑過來通敵呢，你跟著韓沐妍就行，我打算休息兩年。”

重新把球放回起點的趙慶勇就那麼蹲著，仰著頭問哥哥，“既然您看好韓沐妍為什麼不願意來？是怕會影響我？我不介意，我要是介意，根本不會來找您。”

剛被調侃過球技不行的宋景用球棍輕敲了下他的背，讓他起來說話，“你現在代表的是‘On Air’，給我當個球童算怎麼回事。既然坐上了那個位置，就要有副社長的威嚴。”

不止沒起來乾脆席地坐下的趙慶勇耍賴，敬語都不說了，“TVN你也不去，讓你來你也不來，什麼休息兩年，兩年後誰還記得你。”

宋景嫌棄他蠢，非得把話講明白嗎，你看不出來，“我要是去了，你們公司還有你的位置嗎？韓沐妍那個小作坊用你就夠了。我去了你去哪？她那已經是你非常好的去處了，我多得是地方去，你能去哪？當初我問你要哪，你死活不說，砸鍋了吧，蠢！”

“我可以給你做副手啊，我都想好了，我繼續當我的部長不就行了麼，還升職了呢，以前隻是副部長，現在是部長，你當副社長啊，我還給你打下手，這有什麼不好的？”趙慶勇想得可好了。

揮著球棍又給了他一下的宋景看他疼的低叫，滿意了，訓他，“你當個屁的部長！你想得美還當部長，你怎麼不說你當社長呢，我們兩一起架空韓沐妍好不好，這不是更美？我發現你都不動腦子的，你以為韓沐妍那裡是電視台啊，她是台長要國會點頭，上了位就屹立不倒？”

“蠢不蠢！那是個製作公司，還是個創業公司，才開了幾年，就今年飛速擴張有點樣子了，不然那就是個草台班子。一套班子裡隻要有一個領導就夠了，韓沐妍就是你們那個團隊的大腦，跟著她指哪打哪就行。我去了，我當她的輔助大腦，給她當副社長，然後呢？”

“然後哪裡有你的位置啊，她腦子壞了副社長用我，部長用你，等我們再從SBS挖幾個人過去，整個公司上下不就聽我的了嗎？都是我帶來的團隊啊，那社長乾嘛你告訴我，當個橡皮圖章啊，你問問韓沐妍答應嗎？”

趙慶勇突然笑了，笑得宋景揮杆作勢還要揍他，他連忙伸手檔，快速開口，“不是，哥！我們要擴張啊！韓沐妍當初想找你，就是找你來坐鎮擴張，她打算今年出兩個項目甚至三個，她忙不過來，怕什麼架空啊，她恨不得多的是人給她做事。”

舉著球杆的宋景愣住，緩緩放下，“兩三個項目？哪來的錢？”

“貸款。”趙慶勇說起這個就想吐槽，他還是覺得韓沐妍瘋了，“她已經貸款八百億，用公司賬面流水和我們現有的項目版權去貸款。銀行的款子已經打過來六百億了，我們賬面上現在就過千億，都是現金，那麼大一筆錢啊，她要全部砸出去拍攝。我不是說了麼她殺紅了眼，下不來牌桌了，要砸全部身家，這才叫賭命，賭輸了隻能去跳江！”

趙慶勇越想越蛋疼，一個起跳跟哥哥訴苦，“我是真沒想到她能那麼瘋狂，過千億啊哥！台裡最風光的時候也沒有壓下千億現金在賬面上啊！SBS都不敢這麼玩，不對，是全世界都不敢這麼玩，就她瘋，就她牛逼！”

“她甚至還在貸款你知道嗎，滿世界貸款，最近成天忙的就是跑貸款。我都懷疑她偷偷跟地下錢莊借錢，借高利貸！她真的瘋了！一點沒誇張！韓沐妍絕對不正常，就是殺紅了眼的賭徒，我當初怎麼就沒看出來呢！”

“當初我是被錢迷了眼，可我當初也想著韓沐妍確實有能力，真開盤下注她未必一定輸，獨資拍劇隻要她能撐住現金流不斷，確實是賣得出去的，就算不是多高的價錢，隻要賣得出去公司就不會虧。何況我也不吃虧，年薪七億呢，這麼大一筆錢，我就去啦。可誰能想到她在形勢一片大好的情況下，不想著發展公司穩妥的做事業，反倒要押上整個公司去賭？我TM當初也是.....哥！”

又給了他一下的宋景這次打的很重，差點讓趙慶勇栽倒，表情也十分嚴肅，“良禽擇木而棲的下一句是什麼？”

突然被考的趙慶勇邊按著腿，真被打疼了他反倒不敢叫，因為哥哥生氣了，就小聲回答，“良臣擇主而事？”

自詡良臣卻一直沒有碰到好東家的宋景笑了，“你去跟韓沐妍說，我要入股你們公司，至少百分之五，讓她給我報價。”

“這艘船快沉了！”趙慶勇大叫，他都在找新工作了！

宋景嗤笑，“蠢貨，這艘船，要啟航了。”

船長既不知道自己的船要沉了，也不知道自己的船要啟航了，甚至不知道自己有艘船的韓沐妍，隻聽說了有人想來摘桃子。

“他想得美。”韓沐妍冷笑一聲，對傳話的家夥說，“年薪十億，團隊分紅百分之二，底線。你告訴宋景，愛來不來！”

三天後，沒抗住導演的軟磨硬泡，主要是左思右想也覺得這事兒她是真不吃虧的金恩淑，跟導演一起去公司準備簽約。領他們進門的小姐姐卻沒有帶他們去社長室，而是副社長室，而這間辦公室坐著的人麼....

笑眯眯看著他們的宋景招手示意進來啊，“站在門口做什麼，不認識我啦？”

齊齊扭頭看向門板的導演和作家看到門上‘副社長’的門牌，再整齊的轉回頭看副社長，你為什麼在這？

“進來在說。”宋景讓秘書去給兩人倒咖啡，一點也沒覺得自己說得是多誇張的話，就那麼隨口一說，“我跳槽了，現在副社長是我，你們這個項目以後也是我負責，有事聯係我就行。”說著對李應福伸手，“我跟作家是老朋友了，跟您是第一次合作，以後請多關照。”

反射性伸出手的李應福又覺得不對，快速縮回來在褲腿上擦拭手掌，半彎著腰雙手握住，“請多關照。”

金恩淑在邊上翻了個大白眼，你有必要嗎？

李應福很無辜，他入行的時候，這位跟張世元兩人都是業內的傳奇！當年SBS最年輕的副部長！27歲就升任副部長的傳奇！

他們沒有去到的社長辦公室裡，坐著另一位前部長。

“你要挖我？”張世元笑出聲來，“哎一古，韓社長，你還真是士彆三日啊，都已經想來挖我了？得罪了SBS還要得罪綠蛇啊？我在那邊往前走一步可就是理事了。”

韓沐妍也跟著笑，“宋景如果不是運氣不好再往上走一步也是副台，能進國會的，人家不比你厲害。”

“你活膩啦？”張世元笑她，“搶了宋景你隻是乘火打劫，他運氣太爛。”

倒也認同這句話的韓沐妍說，“我沒想過挖你，但宋景建議我挖你，說你們當初在SBS是雙雄，要不是你提前跑了，他就能乾掉你成為唯一的王者，現在有機會再戰一場，正好.....”

“聽他放屁，老子當初不比他牛逼，雙雄個屁，我才是王。”張世元果斷擺正位置，順便一說，“你放棄吧，你請不起我。”

這話韓沐妍已經聽過類似的了，不是很重要，隻把文件遞過去，給他解釋，“宋景說讓你看到公司賬面上有多少數字，你會抱著我大腿求我來？”她不是很信啦，但試試又不吃虧，“先說啊，年薪十億，團隊獎金百分之二，跟他一樣，也是副社長。”

邊接文件的張世元邊吐槽，“你這麼個小地方還搞那麼多副社長，有必要嗎？”說著翻開文件。

韓沐妍覺得有，“我要快速擴張，人不夠用。”說著還感慨，“宋景是真好用，那隻老狐狸，從SBS出來可不是空手走的，我懷疑他把SBS的牆角都翹了。我有個新項目，導演和作家還沒簽約呢，什麼都沒有的項目啊，他來回來的品牌讚助都快破二十億了。”

“他現在其實還沒正式從SBS離職呢，就光明正大的撬牆角。也不知道他們台長知不知道，換成我能掐死他。你們都說我渾身是膽，宋景才是渾身是膽，就硬撬，哥們真牛逼！”

“二十億算什麼.....”張世元目光一定，什麼玩意兒那麼多個零？

低頭點煙的韓沐妍聽他卡住了，抬眼掃向他，又垂下眼，斂去笑意，也斂去精光。這事兒搞不好真能成，宋景啊，一員大將！

“一千七百三十五....億？！”數了三次的張世元猛然抬頭，“你搶銀行啦？！”

“貸款貸來的，我去年公司流水就破八百億啦。兩個項目都是獨資又都賣出去了，賬面數字很好看，我每家銀行貸的也不多，放款很快，還用項目版權抵押呢，就算我還不起，銀行也不虧。”韓沐妍揮手表示都是小事，“不就一千多億麼，沒什麼。”

“不就.....”張世元一口氣上不來，舉起文件好似要砸她，轉瞬文件砸在桌上，冷著臉開口，“你不是賭狗，你TM就是瘋子。”

瘋子笑眯眯的看著他，“那要不要跟我瘋狂一把？”

“......我辦公室要比宋景的大。”

“沒問題，我新租個辦公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