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三章(1 / 1)

關於魚的記憶隻有七秒這個說法是個謠言, 但謠言一貫比真相更容易傳播,比如PD跟演員分手了。

柳青棠望著平時送完劇本立刻消失的作家,很是茫然, “什麼叫我們分手了?”

“沒分手?”金萱彤疑惑, “那怎麼都說你們分手?”

壓根就沒有在一起過的柳青棠反問她, “什麼叫都說我們分手了,誰是都?”

“美妍(美術導演的助理)跟我說的啊,已經都傳開了, 你不知道?”聽了八卦就來跟當事人講的姐妹很有姐妹情誼的提醒,“要是沒分手你可得找個機會澄清一下,不然越穿越誇張。”

“已經傳得很誇張了, 我們壓根沒有在一起。”柳青棠講起來就鬱悶, “都沒有在一起哪來的分手。”

都沒有正式在一起, 柳青棠都理解不了她為什麼會那麼難過。難過的都不想上班了, 偏偏沒辦法請假,除了孔佑刻意搞事被鎖待機室自己作死的事之外,他真的開始倒黴了。

先是被鎖衛生間, 滿場找人, 找到他大家雖然都是善意的哄笑,可他確實是自己倒黴被鎖在衛生間;接著是平地摔,拍攝中,什麼障礙物都沒碰到, 就是平地摔,都摔出畫了,現場被他突兀砸地的動靜嚇一跳;再來是之前摔倒把戲服弄脫線,換來的衣服也不知道刮到了哪又撕開一條口子,又換。

連換三套後, 沒得換了,柳青棠從B組回來了,安生了。

回來的柳PD從其他人口中聽到‘倒黴蛋的倒黴事’,一度懷疑是不是他自己搞事,這人有前科啊,自己鎖門什麼的。但戲服的損壞是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發生的意外,她就再度擔憂,如果她請假了,那人會不會涼,介於他摔一跤砸青了肩膀,感覺不太妙。

當天李應福專門找了她,詢問她,“你跟孔佑吵架了?”

柳PD表示,“我們工作沒矛盾。”

“我說的又不是工作。”李應福聊的就是工作,“下午的事你聽說了吧?你走了沒多久他就各種狀況,很耽誤拍攝,你考慮考慮原諒他?先拍完你們想怎麼吵都行,你說呢?”

這並非李應福一個人的想法,所有中午在餐廳目睹過餐車邊疑似吵架的男女的工作人員,都不免有懷疑,男方一下午拍攝都不順,搞不好就是得罪了法師。

按理說職場聊感情沒必要,下屬怎麼談戀愛做上司的也不應該插手,可下屬的感情問題影響到工作,當領導的就得跟對方聊聊,工作為重。

比誰都想要以工作為重的柳青棠對老大的回複很簡單,“我已經說過原諒他了,不止一次,我還說我們算了,我們都算了,還不行?”

“彆有情緒,我也不是想按頭讓你做什麼,你跟他我肯定站你這邊,我們什麼關係他誰啊。”老大安撫下屬,“我也沒說一定是因為你才怎麼樣,他也跟我解釋了,是他不小心跟你沒關係,讓我彆來找你聊這些。可我們都知道,有些事就是不科學,你想想我的立場,我能什麼都不做,乾看著嗎?”

李應福好聲好氣的勸,“你就試試看,做個法或者跟他喝一杯,都行,再不行,也拉倒,行嗎?”

“我試試。”

說是要試試的柳青棠啥也沒乾,她就是調整了工作安排,確保演員在拍攝中的每一場戲她都在現場,以此保證一切順順利利。

說真心話,剛聽到他倒黴的時候,柳青棠是有點幸災樂禍的,還暗暗罵過活該。可她帶著跟組的醫生去給他受傷的肩膀換藥的時候,又忍不住心疼。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摔倒的,摔傷了半邊胳膊,整個右肩加上臂一大片青紫,醫生用藥油給他按摩時,他是咬牙忍著裝硬漢,但旁觀的柳青棠看著都替他疼。

當時柳青棠特彆想罵人,罵男演員身為演員連保護自身都做不到,罵該死的運氣簡直莫名其妙!可那個當下,柳青棠什麼都沒說,她都沒完整的看完對方上藥的全過程就避到門外,看不下去,不忍心。

那之後柳青棠就很煩,煩惱於為什麼喜歡一個人那麼難,為什麼收回喜歡也那麼難。他們根本就沒有在一起,相親對象而已,是有好感,她承認有好感,承認她喜歡他,但都已經知道不合適了,都已經說過‘算了’,為什麼她就不能抽刀斷水斬斷情絲?有那麼喜歡嗎?壓根也沒認識多久啊!

都沒有認識多久的人,憑什麼讓她進退維穀;好不容易才讓她感受到什麼叫心動的人,又憑什麼不能在一起?

平時個忙個的姐妹難得碰面,沒辦法跟任何人訴說煩惱的柳青棠就跟金萱彤大吐苦水,談戀愛太難了,初戀都沒有好下場也太有道理了!

姐妹感覺跟她就半個月沒見像是錯過了一個宇宙,“你跟孔佑相親你居然不告訴我?”

“我的相親對象都是什麼下場需要我一個個給你彙報嗎?”柳青棠壓根沒想過相親會成,現在真的成不了了,更煩,“之前讓我相親的是她們,我第一次相親順利,她們反倒不滿意了,非得跟我聊以後,我連個當下都沒享受過,初戀都沒談過,聊什麼結婚!”

金萱彤有些哭笑不得,“所以現在劇情已經進展到你心動了,但是男主角沒辦法給你以後,要BE了嗎?”

“我煩著呢,你還跟我聊劇本?”柳青棠瞪她,“是啊,BE了,你開心了?”

“哎~彆生氣嘛~”姐妹訕笑,“不然我找人整他,人還在我們手上壓著呢,搞個演員還不簡單。”

“滾。”柳青棠讓她彆扯了,“人還在組裡,一損俱損,不然我早請假了,能在這耗著?”

金萱彤笑得更虛,說說而已麼,“那你要不要換個思路,先不管以後,隻解決當下,當下還喜歡就試試看唄,又不是所有戀愛都得奔著結婚去。按你說的,他也喜歡你,乾嘛不試試。”

“不是奔著結婚去也不能奔著分手去啊,我根本接受不了男朋友跟彆的女人搞東搞西,我跟金高垠什麼矛盾都沒有,這個項目之前壓根都不認識,剛接觸的時候也沒有任何問題。可自從我覺得孔佑應該是我的,再看她,就莫名看她不順眼,整個有毛病。”

柳青棠深感自己病得不輕,“人家女演員做錯什麼了?什麼都沒做錯!孔佑都沒做錯什麼,是我的問題。我明知道錯在自己這裡,還怎麼戀愛,光是喜歡他就讓我變成奇怪的人了。演員在拍攝,拍攝隻是工作而已,所謂跟女人喝酒也隻是社交,但在我眼裡就是渣男。”

“圈子裡的局是什麼樣的你不清楚還是我不清楚?都清楚!男男女女的隻是在一起玩而已,趙寅城特地跑過來跟我解釋,孔佑本來都不想去隻打算參加完首映禮就走,畢竟還要回來拍攝,純粹是擔心他狀態不好才會去酒局。女人既不是孔佑叫去的,也不是趙寅城叫去的,是另一個朋友叫去的,陪玩鬨一下氣氛,誰都沒想乾什麼。他恨不得指天立誓跟我保證,孔佑那晚絕對什麼都沒乾。”

“可那幫演員嘴裡說得什麼都沒乾的標準跟我們想象中什麼都沒乾的標準是一回事嗎?不是!他們底線很低的,職業特性,勾肩搭背是日常,喝個交杯酒都不用分男女,隻是表達一下親近。這就是他們嘴裡的什麼都沒乾,確實也什麼都沒乾。”

“我底線沒那麼低,我接受不了你明白嗎?我有沒有跟你說過,當初李光株約我看電影,他其實人挺好的,但那哥們約我看電影的前一天剛跟他對手戲的女演員拍了吻戲。我當時就不能理解,他怎麼能心那麼大,真就狗膽包天認為我會跟他一起去看電影,我瘋了嗎?”

“三四年前我就知道我跟那幫演員的三觀相差巨大,也就是時間太久我忘了,可我現在想起來啦,想起來我跟那幫演員三觀完全不一致,我還不趁早刹車,不就是找死嗎?”

PD突突了一堆為什麼她跟演員沒未來,那番話聽在作家的耳朵裡就變成了一場告白,“也就是說,你明知道你們不合適,你還是會煩,那不就代表了,你真的很喜歡他嗎?”

“我是喜歡他啊!不喜歡早拉倒了!還煩個屁啊!”

煩惱中的閨蜜疑似無法獨自解決感情問題,專注純愛劇的作家思索良久,也找不到合適解決方法。實際點的勸分吧,閨蜜已經在分手中;浪漫點的勸和,好像也不太對。姐妹能給的建議隻有,先把拍攝混過去,少見面,少接觸,時間長了,感情就淡了。

時間一點點往前挪,對柳PD而言堪稱度日如年。與之相反的是,孔佑困擾於時間過得太快,快到除了拍攝,他根本找不到機會跟柳青棠說話。

他們是每天都能見面,可他們也隻限於見面。見面時,他需要拍攝,她也需要工作,隻要拍攝順利,孔佑根本無法跟柳青棠說上話。

電視劇已經播到了第八集,項目之爆堪稱新時代的國民劇,整個網絡都在討論這部劇,找到製作組的品牌方之多,外聯組簡直要樂瘋了。整個拍攝組由於項目爆紅氣氛無限好,哪怕是聊起演員和PD的八卦也是懷抱敬畏之心,對雙方的敬畏。

敬畏法師的理由就不談了,敬畏孔佑的理由是,不愧是國民財產,居然有膽子跟法師戀愛。

在八卦留言裡已經處於分手中的情侶還會保證見面的時間,根據他人揣測,那是法師怕凡人涼涼進而耽誤拍攝,每天特地出現鎮場,不然演員少說也是個重傷。這種走玄學路線的妹子,敢招惹的都是神人。

神人孔佑找到了一個也不知道能不能被稱之為規律的科學,他的倒黴程度差不多是柳青棠心情的晴雨表。

類似於柳青棠如果當天心情還行,那他的倒黴程度頂多是獨身一人沒帶手機被鎖在衛生間;要是柳青棠心情很不好,那他就會平地摔,一定會讓他負傷的平地摔。

證據是他幾次試圖跟柳PD搭話沒成功,當天也沒有太倒黴。可他想緩一緩,想養好精神再解決之時,他沒去搭話,當天就被熱水燙傷了。洗手時水龍頭突然冒出滾燙的熱水,讓他整個手背都被燙紅了,就這還是他躲得快,不然一定會被燙出水泡。

孔佑那時已經收工回了旅館,PD還在片場,助理驚叫著找來醫生,轉頭就給經紀人打電話,經紀人迅速趕來片場很認真的同他商量,要不我們給法師跪了吧。

經紀人的話說得很慫,語氣非常糟糕,這種事分立場。站在他的立場,藝人身上發生的什麼倒黴事都是無妄之災,跟活該二字絕對沒關係。那對經紀人而言,就是法師小肚雞腸,惹不起,躲得起,還戀愛呢,看到都得倒退三米,省得被詛咒!

“這事兒你要聽我的,我們耗不起!”經紀人讓藝人一定要儘早放棄,越早越安全。藝人卻沒打算聽,壓根沒搭理對方。

倒黴到這種程度,孔佑也是會怕的,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會怕。可倒黴到這種程度是因為柳青棠,他就很好奇,看起來脾氣很好的柳青棠會不會並非是個好脾氣的姑娘,從詛咒的走向來看,她脾氣可一點都不好。

柳青棠脾氣非常不好的對打電話來問她感情問題如何了的親媽說,早斷了,沒感情了,涼了!

“還有事嗎?”

“就....”

“我在忙,掛了。”

被女兒掛了電話的媽媽有些委屈,轉而告訴了她媽。當外婆的就給孫女打電話,你厲害了啊,被外人欺負了就來欺負家裡人,怎麼?窩裡橫啊?規矩呢!

“為一個男人跟你媽發脾氣,我怎麼教你的!就教出這麼個東西來!”外婆很不高興,“你有脾氣衝著他去啊,你媽怎麼你了?還是我怎麼你了?”

“我....”

“我什麼我?我說得不對嗎!上個班上的一通電話都不給家裡打,你死外面啦?還是家裡是你的旅館,隻有睡覺才回來,家裡人問一句你在外面好不好都不行?忙忙忙,一天天就知道忙,你是總統嗎,日理萬機,打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你媽問問你相處怎麼樣,不能問?”

“我錯了還不行嗎。”

“你哪會錯啊,錯的都是我們!我們沒有早早提醒你那是個演員,我們沒有跟你說清楚演員就是會跟彆的演員扮演情侶,我們沒有提前給你打好預防針就讓你去相親了!你能做錯什麼呀,大姑娘了三十了都,換彆人家孩子都能跑了,你呢?你結婚談個戀愛還要家裡幫你事無巨細的問清楚。柳青棠你挺厲害啊,我哪是你外婆啊,我整個就是你下人,主人能做錯什麼,主人做什麼都對!”

“我都說我錯了!”

“錯哪了?”

“不應該掛我媽電話。”

“還有呢?”

“不應該跟我媽發脾氣。”

“還有!”

“......還有?”

老太太懷疑自己養了一頭豬,“柳青棠你是不是沒腦子!你為個男人跟你媽大呼小叫的你還不知道錯在哪?”

真心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罪大惡極了的柳青棠想哭的心都有,“我沒有大呼小叫。”

“你這個豬腦子,我養你還不如養條狗!”外婆怒斥蠢孫女,“你為個男的跟你媽生氣,不就是那男的惹你了嗎!那你去教訓那男的啊!罵也好打也好,衝那男的去啊,上去拽他頭發都行!從小就蔫吧,被人欺負了不敢啃聲,在外面有火全憋著,到家就會窩裡橫,你說說我養你乾嘛!養條狗養三年就會衝我搖尾巴了,我養你三十年,你呢!”

柳青棠已經很煩了,她都憋兩個禮拜了,就硬憋,憋得內傷也隻能把火咽回去。成天都在祈禱時間快點過去,感情就淡了,就沒了,就不會難過了。

可時間療法屁用沒有!時間隻讓她越憋火越大,越煩躁不就是個男人她怎麼就放不下,她就不能瀟灑一點嗎?更可氣的是,為什麼她那麼難過,孔佑卻好像一點問題都沒有,該拍攝拍攝,該乾嘛乾嘛,就是不難過!簡直神煩!

如此煩躁的情況下媽媽打電話來絮叨,你什麼時候回家,你都兩個禮拜沒回家了,你們那電視劇挺紅的,收視率那麼好,不給你們放放假嗎?她絮叨那些還不夠,還絮叨什麼演員真的不行,你肯定忍不了。

柳青棠知道自己忍不了啊,她不是放棄了麼,為什麼還絮叨?她都已經放棄了,為什麼她們還是不滿意?從小到大什麼都不滿意,她想做什麼都不行,她們說什麼都對!

三十了都,她隻是掛她媽一個電話還被告狀,還被外婆教訓,有本事你就養條狗啊!誰讓你養我了!

“我錯,都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行不行?”孫女也有了火,“我錯在就應該不管工作回家啃老,出來上什麼班啊,按我媽說的家裡又不缺錢,出來給彆人打什麼工!進什麼娛樂圈!娛樂圈就這樣,娛樂圈就是男男女女的逢場作戲隻是玩樂,我跟人家發什麼火啊,有什麼資格發火啊!”

“我怎麼教訓他?教訓他不應該拍戲還是不應該大半夜去的酒局有女人?這就是這個圈子,所有人都認為沒問題的事,就我會計較,就我屁事多,就我是.....”

“柳青棠!”

“乾嘛!”

“蠢死你算了!”

老太太超凶,“什麼娛樂圈就這樣,娛樂圈怎麼樣了?娛樂圈是地球中心啊!你們這幫拍電視劇的是國會議員啊,你們定的規矩就得滿天下遵守?你說你是不是蠢!你談個戀愛跟娛樂圈有什麼關係?你喜歡個男人又跟娛樂圈有什麼關係?你要跟娛樂圈結婚啊!”

“你是要跟男人結婚,你要管的是男人不是什麼娛樂圈。娛樂圈就是男盜女娼跟你有什麼關係,你男人不是衣冠禽獸就行啊!你不喜歡他在鏡頭前跟女演員接觸太親密,那你就在鏡頭後跟他約法三章,不準靠近女演員,不準靠近個母的不也都是你說嘛!規矩得是你定!”

“咱們家什麼時候按你爸的規矩來過?你外公不也是聽我安排嗎!還什麼大半夜出去喝酒有女人是圈子的問題,我看是你腦子的問題!你圈子裡的人是上帝啊,定規矩的是你爹啊你得全聽他們的?行業有行業的規矩,這無可厚非,大家有大家默契也沒必要多計較。”

“可你跟他,你們倆就是個小家,小家裡的規矩是你定。你定他十點必須要到家,他回不來你就跟他鬨,鬨到他煩,鬨到他不敢,他不就守你規矩了嗎!不想凶,不會凶,那你倒是纏著他啊,走到哪都纏,他能怎麼樣?甩開你?正好拉倒,三條腿的□□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不好找!”

“一天天的跟沒腦子一樣,我算是知道了你介意的哪是什麼演員,你介意的明明是演員勾搭外人是應該的,你就要守那應該的規矩。你怎麼不蠢死,活著就是浪費糧食!我養你三十年是讓你守彆人的規矩的?你怎麼不守守家裡的規矩?說你窩裡橫你還不樂意,你不會跟我學也學學你媽!”

“養男人就是養狗我告訴你,得訓得罵也得會喂食。規矩你給他定死了,條條框框就擺在那,樂意就繼續不樂意就散夥,這很難嗎!你沒吃過豬肉連豬跑都沒看過?我怎麼訓你外公你看不見,你媽怎麼纏你爸你也看不見?你長眼睛乾什麼用!”

“你媽那個豬腦子都會撒嬌賣乖哄得你爸成天圍著她轉,大男人娘們唧唧的,還打什麼鳳釵,她得有那當皇後的命,隔夜飯都能給我吐出來!但你媽就是會哄人,你呢,你凶不起來,哄人都不會?哄得他圍著你轉還管什麼娛樂圈的規矩,不行你就跟他哭!一哭二鬨三上吊,你要是這都不會你就死在外面,彆回來了,看到你來氣!”

一頓輸出的外婆氣呼呼的掛了電話,拿著手機的孫女腦內信息量過載,人傻了。

懵逼長達十分鐘後,電話又響了,這次是爸爸。在家裡沒什麼地位的親爹很少給女兒打電話,一般需要他出動的時候就是父女兩得慫的時候。

“歡歡,你怎麼你外婆了,師母給你媽都罵哭了,嗷嗷哭。”柳爹說話超小聲,一聽就知道是躲起來打的,“師母年紀大了,老人家麼,老小孩老小孩,脾氣硬些你就哄哄她,爸爸給你做個....”

“不要叫我歡歡,那是狗名!”

柳歡歡直接掛斷電話,她爹不敢告狀,他們家,她的地位還是比她爹要高的。

柳青棠,乳名歡歡,親媽取的。據說是親媽確診懷孕的那天,庭院裡的合歡開了花,親媽很喜歡。親媽喜歡的差點就給她取名柳歡歡,還是外婆覺得這名字不好,老姐妹家有條狗就叫歡歡,改名為青棠。

青棠,合歡的彆稱。當媽的,還是滿足了女兒的心願,青棠亦是合歡。

當女兒的柳青棠從未感受過親媽有什麼權威性,家裡一貫外婆說了算,外婆就是家裡的王母娘娘。娘娘最愛自己的親生女兒,其次才是外孫女,至於女婿麼,在外人面前當丈母娘的很給面子,回了家關上門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關上門過小家庭的小日子,在乎什麼娛樂圈的大規矩呢。

電視劇播了第八集,拍攝現場的進度是第十集。這一集,高中生小新娘正式成年,在生日當晚,少女親吻了她的大叔,一吻定情。

柳PD就站在監視器後面,看演員們拍吻戲。片場的氛圍很好,演員們說說笑笑的,也就拍完了,非常順利。今晚的拍攝也就到這結束,孔佑卸了妝發,準備回旅館。他是不敢去跟PD道彆了,今天拍的可是吻戲,再加上精力不足,他接連三天大夜,趕工趕的人都有些恍惚。

柳青棠也挺恍惚的,她也跟了三天大夜,不誇張的說,站著都能睡著。

在如此疲倦的情況下,在精神離家出走的情況下,在理智早就離線的情況下,柳青棠去找了孔佑。

遠遠看到她往這邊走的孔佑沒有意識到她是來找他的,直到她走到距離他三米左右時停下了,正要往前邁步的孔佑也站住腳,先吩咐邊上的助理去車上等。

助理閃人,PD轉身,演員跟上,兩人一前一後走到了沒人的地方,重新面對面。

孔佑非常累,強打精神,問她,“出什麼事了嗎?”他以為她要聊工作。最近他們除了工作,啥也不聊,聊工作的機會都少到幾乎沒有。

“你三天睡了不到六個小時,我三天這邊躺一下那邊眯一會兒睡了至少十二個小時,是你的一倍。”柳青棠看他不解,自顧自的說,“我睡得斷斷續續的,比不睡都困,你還沒得睡,更慘。”

確實很慘的孔佑左右看看,找個道具箱坐下了,站不住,過於疲憊,“其實睡著了再被喊醒更不舒服。”

柳青棠也站不住,但她還是站著,“你都已經那麼累了,我休息的比你多,還跟你計較什麼吻戲,是不是胡攪蠻纏?”

微楞一瞬的孔佑勾唇淺笑,沒回答,隻是衝她拍拍身旁的箱子。柳青棠猶豫片刻,還是過去了,剛坐下,肩頭就多了顆腦袋,耳畔是一聲笑歎。

“有點。”

柳青棠上手就要推他,被他抓住扣在掌心。她象征性掙紮了一下,他也象征性陪她鬨了一下,隨後便有笑聲在兩人身邊纏繞,她的手不動了,他的手指穿過指縫,十指交纏。

“我知道你為什麼生氣,我也知道你想聽什麼樣的回答,可我沒辦法騙你。”孔佑半真半假的笑言,“跟彆的女孩子說情話一樣的誓言就是情話,跟你發誓說不會有下一次,如果不按照誓言辦,會被天打雷劈的。”

腦袋撞了他一下的柳青棠不高興這個答案,孔佑卻知道她心情變好了,語帶歎息,不是無奈而是笑意,“我也是個凡人啊,沒有法力,自然會怕。”

柳青棠鼓了鼓臉,“怕還招惹我。”

“是啊,怕乾嘛還招惹你。”孔佑緊了緊握住她的手,“可我不想放手呢。”

同樣不想放手的柳青棠也收緊五指,底氣非常不足的強裝硬氣,“我們家有家規,晚上十點....十二點之前要到家,不然就不給進門。”

“現在已經兩點多了。”

柳青棠肩膀一抬,孔佑順勢坐起身。她瞪他,他在笑。

“工作時間能不能不算?”

“.....行吧。”

孔佑抿唇憋笑,“我們家也有家規,生氣不能超過...十二小時。不準冷戰,不能失聯,尤其不能輕易說算了。”

柳青棠嚴重懷疑他是現編的,“你們家真的有這個家規嗎?”

“你們家的家規真的要十二點之前到家嗎?”孔佑反問。

首次獨自給小家定規矩的柳青棠用力點頭,“有!”

笑出聲的孔佑便說,“那我們家也有。”

兩條新鮮的家規就這麼定下,柳青棠專門拿手機記錄新家規,她不止要求對方要在十二點前到家,還要求有女人的社交場非必要不準去。這點孔佑得問清楚,什麼情況才算必要?

“趙寅城那種就是不必要!”

“可那對我來說是必要哦。”

孔佑給她解釋那部名為《王者》的電影製作背景,說那是趙寅城時隔多年才上映的電影,說大前輩給他作配,說前後輩之前的淵源,說兄弟壓力山大,說他很有必要去支援一下兄弟。

“你支援兄弟非得有女人?”柳青棠拒絕這個說法,“你們就不能進行一些健康的活動嗎?就是一定要喝酒,也不是非得叫上女人一起喝吧?”

“那天是意外,本來沒有女人,彆人叫去的。叫了,不可能臨場趕走。”孔佑其實早就可以解釋這件事,他沒解釋是因為,“很多時候我們都是到了現場才會知道有什麼人,會發生什麼事,我沒辦法提前預料,也不可能看到有女人就走。你應該參加過類似的局,也有類似那些女人的男人陪你喝過酒,你可以當場甩臉走人嗎?”

參加過類似的局還跟類似的男人喝過酒的柳青棠要是沒有被外婆打開新世界的門,可能就認了他的話,這個圈子就這樣,逢場作戲真的就是一場戲而已,誰都不當真的,當真的人才奇怪。

但新世界的門都已經打開了,柳青棠就要做那個奇怪的人,“二選一,要不你叫我過去,不然你就走人,你看著選。”

兩個都不想選的孔佑更想笑,“我能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我可愛!”柳青棠努力睜大眼試圖賣個萌,“你說的,我在乎你,很可愛!”

她很疲憊,眼裡滿是血絲,孔佑估摸著自己的眼睛裡血絲也不少,但還是被萌到了,托起她的手背,貼了貼側臉,“我隻能說我儘量,無法保證。”

柳青棠眼珠一轉,“還有第三個選項,在你無法保證的時候,我也會做出無法保證的事。”

“比如?”

“詛咒你。”

孔佑:“......”

柳青棠:(* ̄︶ ̄)

空氣安靜三秒,男人大笑,女人也笑得很開心。

“我沒辦法控製我的法力你也是知道的,在我都控製不了法力時,自然就沒辦法做出保證。”柳青棠給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我的家規能救你一命,你如果想要保命,最好就遵守。”

笑聲更大的孔佑再度歪倒在她的肩頭,他沒有回答要不要遵守可以保命的家規,隻問她,“我們什麼時候才算一日呢?”

一時沒反應過來的柳青棠回他,“你告白的那天啊。”

告白是哪一天?反正不是今天。

今天孔佑總算能休息了,沒跟PD約會,反而陪媽媽去美容院‘偶遇’柳媽媽。柳媽媽不是很想搭理小年輕,可小年輕很有禮貌的問候她,小年輕還很會聊天,聊保養,聊美食,聊娛樂圈八卦,還聊柳青棠的工作做的很好。

聊了二十來分鐘,柳媽媽又覺得小夥子真不錯了,小夥子就開口詢問,他什麼時候方便上門拜訪。

柳媽媽驚訝的看著小年輕,“你要上門?”

“如果您不反對的話。”孔佑回答。

平凡又普通的男女相識的開端是相親,如果他們之間有了確定關係的一日,隻要不出現大紕漏,那就相當於默認有了婚約。

孔佑其實還沒想好要不要定下婚約,但他確定,柳青棠想跟他談的不是戀愛。那他們的一日就不能單純以戀愛的角度去考慮,否則對她不尊重。

為什麼會這麼想?因為啊.....

她跟他說家規呢,我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