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情調(1 / 1)

傅氏說:“現在是炎夏,估計遼東也不冷。就怕路上時間長,再過幾個月,就要入秋了。我給你帶兩件厚披風吧?多了也帶不下。你有什麼想帶的?”

蕭沅沅說:“能不能把桂桂帶上。”

傅氏說:“你帶那狗乾什麼?不行,咱們出遠門,不能帶它。”

“那把王恩帶上,到時候我可以讓他幫我跑腿買東西。他最知道我了,我喜歡什麼他都曉得。”

“這個行,那就帶上他吧。”

蕭沅沅見逃不掉,索性收拾起自己的東西來。她的骰子,骰盅兒,還有圍棋,傅氏見了說:“你不用帶圍棋,你父親車裡已經有一副,你要下陪他下去。不要另帶了。”

她於是帶了一把小匕首。

出行的頭一日,宮裡便傳出太後的旨意,說是寅時起行。寅時,太後和皇帝的車駕就會到達長春門外。出遠門自然是忙碌的,三更剛過,傅氏就起來梳妝了,安排車馬和仆婢。蕭沅沅還在睡夢中,就被母親給叫了起來。傅氏已經盛妝華服,精神抖擻。蕭沅沅睡眼惺忪,被兩個丫鬟盤弄著穿衣洗臉,梳妝打扮。半夢半醒地收拾穿戴好,上了馬車,又是等待許久。

她困得很,想繼續睡,實在是睡不著。頭伸出車窗外,隻望見許多人和燈籠。昏昏沉沉地回到車內,眯了一會,好久,馬車終於起行了。

他們先要去長春門外候著,等待太後和皇帝的車駕儀仗過來,再跟隨出京。

蕭沅沅想睡覺,然而一想到要見太後和趙貞,心裡亂糟糟的,又完全睡不著。

這些日子,她在家中自由自在,身心鬆弛,彆提多安逸,頓時對宮裡的人和事,又多出了一層厭煩和抵觸。

她坐在馬車中,隻盼著此行能藏著腦袋,不要被太後留意。

到了長春門外,蕭氏一族,其他人,及其車馬,家眷,都已至了。傅氏來到車中,問她:“困不困?”

蕭沅沅說:“困死了。”

傅氏笑,摟著她肩膀,將她抱了抱,說:“困了就睡一會。這路程還長呢,現在還沒出發。上了路,估計要走一天,到下午才能休息。昨夜也沒睡好,就在馬車上睡會吧。你餓不餓?”

蕭沅沅搖頭:“不餓。”

傅氏說:“等天亮了,我給你送些吃的來。我得坐另一輛車,照顧你妹妹,你一個人沒事吧?”

蕭沅沅說:“娘,你去吧。我沒事兒。”

傅氏去了。

足足等了一個多時辰,太後和皇帝的車駕才迤迤然而來。

天色雖然未明,但已然被燈籠照亮了。隊伍和儀仗如長龍一般,走了半天,才看到後面的大車,太後和皇帝各乘一車,一前一後。車兩側是隨行的男女侍從。太後此行帶了禁衛軍護駕,得有幾千人,都騎著馬。宮女侍從也全都騎馬,隊伍浩蕩。

蕭沅沅對這些早就看膩了,也沒什麼稀罕的。

官員們在城門處送行,蕭沅沅伸頭看了一眼,為首的

那人,是尚書令李謖。這人身著朝服,年紀在四十來歲,蓄著短須,是個白皙英俊的美男子。他來到太後車前,跟太後的貼身侍從周彥昌,低聲說著什麼。

過了一會,大概太後有旨,李謖親身登上了太後的車。片刻,他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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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沅沅老遠看見這一幕,嘴邊忍不住露出促狹的笑意。

尚書令李謖,不但才德兼備,是個治國理政的能臣,朝廷的肱骨,太後的左膀右臂,為人儒雅端方,性情沉穩,品格高潔,朝野名聲極好,而且長得相貌也十分英俊,是個高大魁偉的男子。朝中都知道他是太後的相好。

姑母畢竟是女人,這種事上,也不能免俗。

李謖這人確實不錯。雖然是太後的情夫,但為人正直,精明強乾,實打實的憑能力立足。而且,從來不因為受太後的寵信而狂妄自大,胡作非為,為人十分謙虛謹慎。姑母挑男人的眼光也是一頂一的。

此次太後和皇帝都出京,朝中一切事宜,便是交由李謖負責。

太後很信得過他。

前世,他也是得了善終的。趙貞對他,也十分尊敬。蕭沅沅雖然對他不甚熟悉,但是作為太後的情人,能讓趙貞也敬重的,絕非等閒之輩。

很快,車馬起駕,隊伍浩浩蕩蕩地出發。

一路沿著馳道,向北前行。想到離落腳還遠,太後是不會召她了,她索性閉上眼睛,躺下睡了一會。

不知睡了多久,等醒來時,隊伍還在行走。她掀開車簾一看,沿途的風景已大不一樣。她問車外騎馬的王恩:“恩哥,咱們走了多遠了?”

王恩說:“已經走出百多裡了。”

“出京了嗎?”

“還在京畿呢。”

“距離驛站還有多遠?咱們是不是到了驛站才能歇息。”

“早就過了好幾個驛站了。估計要等傍晚,到達最大的苴陽驛才會休息。”

這一路真是個夠難熬的,這才第一天。

正覺得腰酸背痛,忽然,車外有人敲了敲窗。蕭沅沅掀簾一看,正是趙意。他一身白衣,正騎著馬,手裡拿著劍,正慢悠悠同馬車並行。

她歡喜不已,頓時展了笑顏,趴在車窗上:“你怎麼來了?”

趙意道:“看見你的馬車,就正好過來瞧瞧你。哪知你一上午都在睡覺。昨夜沒有休息好嗎?”

“三更就被叫起來了,怎麼可能休息得好。”

趙意說:“沒事,堅持會,到了苴陽驛就能休息了。”

她笑嘻嘻問:“你騎在馬上,剛才是怎麼敲的窗子?”

趙意揚了揚手中的劍鞘。

趙意問她:“車裡悶,你要不要出來騎騎馬?”

“要!”

趙意道:“那你等著,我給你找一匹馬來。”

她讓車夫停車。

趙意離去了,不一會,牽了匹馬來。蕭沅沅跳下車,躍上馬背。

耽誤了一會工夫,隊伍已經走到前面去了,兩人

便在後面慢悠悠地騎行。天氣晴好,微風習習拂面。

“你上次送我的那個禮物,我很喜歡。”她說。

趙意笑,扭頭看著她。她穿著紅色的半臂衫子,上面金線繡著花團,裡頭是水紅色的窄袖短襦,絲質輕薄。衣裳鮮亮,顯得整個人活潑俏麗,風一吹,衣袂跟著翩翩而動。秋香色的長裙蓋著腿,剛好露著一點鞋尖。腰間係的也是紅色的絲帶,掐的柔柔細細,胸脯兒卻鼓鼓的,挺拔精神,像一種健壯的、朝氣蓬勃的小動物。看著歡喜雀躍,引人喜愛。

趙意說:“你這身衣裳好看。”

她聽他誇自己好看,頓時快樂極了:“衣裳好看,難道人不好看?“

她扭著頭,唇頰笑容綻放,雙腮豔若桃李,眼眸黑漆漆,亮晶晶的。趙意知道,她素來是極美的,但凡見過的人都曉得,說她是宮中最美的女子。京中達官貴族家的女兒,論美貌,也沒有人能及她的。趙意以前就知道她,她是出了名的脾氣最壞,模樣最美。

凡是帶了一個最字的,總不是尋常人能得的。最美的女子,理所當然,應當嫁給最尊貴,最有權勢的男子,何況她又姓蕭,她的夫婿,幾乎是板上釘釘的,隻能是皇兄。皇兄同她的感情又極好,年貌又相近,不論從哪方面說,都再般配不過。她的性子,也隻有皇兄能降服她。

趙意從前萬萬不敢想與她有任何的親近。

這些日子相處久了,趙意才發現,她其實脾氣也不是很壞。隻是嬌蠻可愛,極愛撒嬌,而且嘴甜似蜜,言語神態,令人心動。到底是誰說她脾氣壞來著?

他心中暗笑,道:“人也好看。”

她伸手拾起自己懸在腰間的玉佩:“你瞧瞧這個?你送我的玉佩,我重新打了個珞子,用絲繩穿著,戴在身上,可好不好?”

趙意道:“你可不要被皇兄看見這是我送的。”

她無所謂道:“看見就看見,反正他早晚都要知道的。難道還能一直偷偷摸摸的不成?你怕讓他曉得?”

趙意道:“我也說不好。”

“我就戴著。”她說,“讓他看見才好呢。”

趙意有些無奈:“你願意戴就戴吧,我可不管你。”

她笑嘻嘻地說:“你看咱們都騎馬,皇上坐在馬車裡,也不出來。他也不嫌一直在車上悶得慌。”

趙意笑道:“他想騎馬呢,太後不許,讓他坐車。估計他也快要悶死了。帶了一車的書,夠他看幾個月的了。”

蕭沅沅道:“好無聊,你給我唱個歌吧。”

趙意笑道:“我可不會唱歌。我給你吹個笛子吧。”

他鬆開韁繩,從腰間摸出一隻玉笛來,橫在嘴邊,悠悠地吹奏起來。

她跟著笛音,一邊搖著馬鞭,一邊高興地唱起了歌兒。

本以為這一路上枯燥乏味,沒想到有趙意在,兩人邊走邊說話,頓時感覺自由自在,快樂無比。

他們遠遠落在隊伍後面,不一會兒,傅氏就遣人過來,問她去哪裡了,讓趕緊跟上。趙貞那邊也派人傳喚趙意,兩人於是趕緊分開,各自策馬趕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