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祭祖(1 / 1)

蕭沅沅剛回到家,經過庭院,就見蕭欽和傅氏正坐在園中。

蕭欽難得今日衣著嚴整,他平日裡生病,不出門,都是穿著中衣或單衫,也不怎麼束發戴冠的。今日束了冠,簪挽了頭發,穿了一身深黑的錦緞袍子,腳上還穿了靴。

傅氏坐在他膝上,兩人正勾著肩搭著背,一邊笑嘻嘻地說話,一邊喝酒,一副沒羞沒臊的樣子。桌上放著銀酒壺,還有兩隻酒杯,幾樣水果點心。

蕭欽前段時間生病,因此夫妻分了房睡。最近病好了,不久前剛剛才搬回到一起住,夫妻倆人感情正好著呢,整天如膠似漆的,恨不得時時刻刻沾在一塊。

蕭沅沅見到他倆,立刻想繞路而行,沒成想傅氏已經看見了她。

“你站住!”

傅氏站起身來,冷著臉,換了一副板正嚴肅的表情:“你彆走,你給我過來!”

蕭沅沅預感不妙,笑嘻嘻地走了過去。

“娘。”

傅氏上下打量著她:“你往哪去了?”

“我剛出去玩去了。”

傅氏伸手,摘掉她頭上的一根草屑,惱怒道:“你要死了!你野哪裡鬼混去了,弄得這一身!一個姑娘家整天不著家往外跑,讓你帶著人,你也不帶。我讓王恩跟著你,你怎麼讓他自己回來了?你見誰去了?老實給我交代,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蕭沅沅笑嘻嘻繳著手帕子,身體一扭一扭的,衝傅氏撒嬌:“我沒去哪裡呀,就去騎了會馬。”

傅氏可不吃她這一套:“你跟誰去騎馬?”

“就我自己。”

“就你自己,那你偷偷摸摸地乾什麼?”

“我哪有偷偷摸摸的。”

傅氏道:“我提醒你,你可還是個姑娘呢,彆不知道分寸。”

蕭沅沅湊上去,扶著她的胳膊坐下,笑嘻嘻給她倒了杯茶,又給她揉了揉肩膀:“娘,我就是閒的悶,去外面騎了騎馬,散散心,哪有你說的那樣。”

“彆嬉皮笑臉的!”

傅氏嚴肅道:“我昨日入宮,太後可提起你了。”

蕭沅沅頓時提心吊膽:“太後提我什麼?”

傅氏道:“太後打算下月初五回遼東去祭祖,叫你隨行。”

蕭沅沅道:“祭祖?那是不是你和爹爹也要去了?”

蕭氏的祖籍在遼東,那裡有先輩的祖墳,還有祖宅。

蕭欽在一旁飲酒,道:“蕭氏一族都要隨行,你自然也要去。”

“皇上呢?”

“皇上也去。”

蕭沅沅聽說趙貞要去,頓時渾身不自在。

蕭沅沅問道:“還有誰?陳平王去不去?”

蕭欽道:“皇上都去了,陳平王自然也要去的。”

蕭沅沅思索著這事,傅氏則繼續訓斥起她來:“你回家這幾月,沒見你讀一本書,繡一朵花,整天在外面遊胡浪蕩,有點女兒家的樣?不說你你還越

發厲害起來了。我看你是沒挨板子。”

蕭沅沅摟著她脖子,笑嘻嘻地解釋道:娘,你看這大好的天,春光明媚,風和日麗,多好的日子。山上到處都開的花,又熱鬨又漂亮,白白浪費在家裡,多麼無趣。改天我帶你去山上走一走,你就知道了。?_[(”

傅氏道:“你少找借口,你今天見誰去了?”

蕭沅沅不肯說,抱著她的脖頸搖晃,扭來扭去:“蘭蔚,蘭蔚,四姐姐。”

傅氏聽她叫自己的閨名,頓時回手打了她一下,笑罵道:“你這丫頭要死了!亂叫什麼!閉嘴!”

“從今天起,你給我老老實實呆在家裡。”

傅氏語重心長說:“你女兒家不比男兒。男兒在外面瀟灑,玩夠了拍拍屁股就走了,女兒家要多擔多大的風險?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蕭沅沅知道她想說什麼,趕緊推了推她肩膀:“娘,我知道了。你忘了我是誰?我可是您的女兒,我姑母可是太皇太後。沒人敢欺負我的。再說,我又不會跟不熟識的人往來。”

傅氏道:“總之,這個月你不許出門了。”

天氣也熱了。

一到正午,太陽就火辣辣的,烤得人難受,她也不樂意出去了。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然後到院子裡乘涼,葡萄藤下蕩一下午秋千。

她養的小狗,跟在她身後。她穿著粉色鮮豔的薄紗裙,挽著披帛,坐在秋千上,衣袂飄飄。人一動,裙帶和披帛也跟著飄動,小狗便追逐著她的披帛。秋千往前蕩,小狗就跟著往前跑,秋千往後蕩,小狗就轉身跑回來。一整天在她旁邊上躥下跳,可好玩了。

蕭沅沅拿煮熟的雞脯肉,還有雞肝喂它。

傅氏生怕她中暑,一會給她送綠豆湯,一會給她送冰碗,冷淘,還怕她煩悶無聊,讓丫鬟陪她擲骰踢毽子玩。

好些日子沒見趙意,這天,蕭沅沅收到他讓奴婢送來的一件東西。

是個禮物。

蕭沅沅打開看,發現是一對白玉雕的印章。

這印章小巧玲瓏,剛好兩隻,是上等的羊脂玉刻成,還不及一半的手掌大,一隻頭上雕刻的是鳳凰,一隻是雕的蟠龍,底部分彆刻有四字。一刻的是“年年今日”,另一隻刻的則是“歲歲今朝”,篆文一陰一陽。

蕭沅沅看到這個禮物,心裡有點意外。

這對印章,她前世見過,是趙貞所有。

趙貞說過,這對印章,是他十六歲的時候,陳平王所贈。趙貞很是喜歡,一直珍藏著,時常愛拿出來在手上把玩。後來,他將那枚刻了歲歲今朝字樣的鳳頭印章送給了蕭沅沅。

因此,這對印章,是趙貞和蕭沅沅各有一隻的。

蕭沅沅沒想到,趙意會把這個原本送給趙貞的東西轉送給她,冥冥中有種命運玄妙,不可思議之感。

她一時不明白他是何意,隻是沒機會問,隻是將禮物收下。

他送了這麼貴重的禮物,她要還他點什麼呢?思來想去,也不知道還什麼好。手

絹,香囊,書畫這些,都已經送過了,珠串,吊墜,也都送過了,真是犯了難。她突發奇想,用剪子剪了一縷自己的頭發,用根紅繩束著,放在香囊裡,並將一隻自己常戴的蝴蝶發釵一起,放盒子裡,讓人給他送去。

她心裡興奮極了,很期待看到他的反應。

趙意收下了她回贈的禮物,不過並沒有說什麼話。不過,她心裡還是開心壞了,聽說他收下了頭發。

頭發是定情的意思。

她迫切地想見趙意。不過,這事也急不得。

她也有點擔憂,兩人現在每每見面都要忍不住親近。她害怕哪天就控製不住了。她得克製克製。

夜裡的時候,傅氏說起:“我打算趁著這次回鄉祭祖的機會,向太後提起你的婚事。皇上而今也年滿十六了,想來過不久就該當大婚了。”

蕭沅沅道:太後說起皇上大婚的事了嗎?”

傅氏說:“前不久,她還剛剛問起我,關於皇後的人選。我沒敢說什麼,敷衍過去了。你可知,太後是屬意你的?”

蕭沅沅好奇道:“太後說了要我嗎?”

傅氏道:“沒直說,不過我聽出她那意思。太後的心思你知道,她必定要立一個蕭氏的女子為皇後。而今蕭氏族中的女子,適齡的也就那麼幾個,還得挑模樣好的,血脈上最為親近的。你是最合適的人選。所以她這次去祭祖,特意點了讓你去。你可想好了,當真不入宮了?”

蕭沅沅搖頭道:“我是斷不肯再回去了。”

“娘,這次遼東祭祖,我能不能不去?”

她不想見到趙貞。

傅氏說:“那可不行。婚事歸婚事,祭祖總是要去的。”

“那你就跟太後說我生病了,去不了了。”

傅氏訓道:“胡說!哪生的這麼巧的病。剛要去祭祖,你就生病。不過就是出去一趟,幾個月工夫,又不是什麼難事,你推脫什麼。又不是讓你去見鬼。”

蕭沅沅心說,見到趙貞,也跟見鬼差不多。

“可是遼東好遠,來回就要好幾個月,要騎好幾個月的馬。太後和皇上必定不是說去就去說回就回,路上還要耽誤,還要巡視一下沿途州郡,說不定這裡走走那裡看看,不是一時半會能了的。累死了,我可不想去。”

“有什麼可累的,又不是讓你天天騎馬。”

傅氏道:“你不想騎馬,就坐馬車好了。你不是天天嫌在家裡悶,出去玩玩還不好?看一看遼東的風光景物,跟京城裡大不一樣呢。那邊還能觀滄海,你可沒見過吧?”

蕭沅沅雖然心動,但還是不願意去。

蕭沅沅見求傅氏沒用,眼看太後出行的日子將近,索性耍起無賴。

“娘,我不舒服!”她鑽在被窩裡不起床,傅氏進屋來,催促道:“趕緊起來。看你這面色紅潤,又不感冒又不發燒的,哪裡不舒服,彆沒病裝病。”

“我肚子疼!”

“疼什麼疼,肚子疼你還能好好在這躺著?早滿地打滾了,快彆矯情了。我和你父親都去,叫你妹妹都要抱上同行,你留著做什麼。”

傅氏指點丫鬟仆婦,收拾衣物器具,還有箱籠。這出去好幾個月,要帶的東西,幾輛馬車都裝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