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學生,付郵送我+05,100000(公平交易)(1 / 1)

寧明昧在高府裡坐著,日月交替,透過窗欞,在他身上留下長長影子。

子時一到,隔壁廂房原本怒罵著的兩名弟子不罵了。他們平靜片刻,便開始抽泣起來。

醜時,寧明昧獨自離開高府。離開前,他讓弟子們聚集在堂屋裡,設了個陣,叫他們彆出去。

十一急了,要求一同前往。寧明昧隻用一句話,就把他堵住了。

寧明昧:“三天後早上要開新的組會。看起來你準備得不錯啊。”

怎麼出門做田野調查,還要開組會的?

甩掉累贅,又獲得了四個專心學術的弟子。寧明昧神清氣爽,非常雙贏。

化神期的戰場,幾個築基期的來湊什麼熱鬨?彆到時候還要他費力氣來保護他們。

係統問他:“你一個人過去,打算怎麼辦?”

寧明昧說:“桂若雪寫程序不太行,英語也沒過四六級,還沒有出版物。不過他製藥還可以,基本功學得應該也算踏實,GPA應該能按4.0算,有自己動手做實驗的經驗,幾段科研經曆和工作經曆都有,勉強可以收下他。看在他分彆沒走過青玉壇和明華穀的terack、換了兩個學校都沒拿到終身教職的份上,讓他在我的實驗室裡當個博士後,戴罪立功,也不算委屈他。”

金丹研究生,元嬰博士,那化神期不就是個博士後嘛。

寧明昧:“兩次在世界名校獲得terack機會,都沒走過,半途被非升即走趕出學校。這樣的人,心思陰暗點,很正常。”

我問的是你打算對他做什麼嗎,我問的是你覺得你自己能不能搞定桂若雪。

隻是去殺他就算了,聽寧明昧的意思,這是要活捉?

都是化神期,Howdareyou?

可寧明昧氣定神閒。係統想起破廟中所見的一幕幕,心下多了點忌憚,於是沒問。

不過另一件事,係統最終還是決定提醒一下寧明昧:“還有另一個人也跟上你了。他還沒有修為。”

寧明昧目不斜視:“男主而已,死就死了。”

石獅子後,小男孩手持防身工具,咬著唇。

可一旦寧明昧披著綠袍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眼裡,他就像是又有了莫名堅定的信念。硬逼著自己,也要往上爬去。

寧明昧道:“怎麼,現在不電我了?”

係統:“……如今你上山大戰在即,如同去送死。我還要在這時候電你?”

寧明昧:“電一下吧,腦袋更清醒。”

寧明昧面無表情地被電了一下。他隻作沒發現小男孩似的,神清氣爽、優哉遊哉地,向北走。

此夜烏雲蔽月。清冷月光擦過雲層縫隙,落在慘白石板上。

石板路兩側,屋室漆黑,裡面沒有人。

那座破廟就立在矮矮的北山上。北山荒僻,它是山脊上一個黑漆漆的小點。

從這裡開始,就要上山了。

寧明昧往山上走。路上,他終於看見了那些許久不見的鎮民。

他們歪七橫八地躺著,像是已經睡著了。

係統:“要檢查一下他們的鼻息麼?”

寧明昧:“不用。”

他們的生死,與他沒有關係。

寧明昧沒有急著踏入廟門。破廟之中很暗,唯有月亮投下一些光照。不遠處神像下,穿著青色衣衫的人站在那裡,背對他,正在凝視那座神像。

那人留著一頭及腰的黑發,隻在末尾處束了一下,青色在他身上顯得空空蕩蕩的,袖間露出的手指伶仃。

這人通身上下有一股氣質,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塊青玉。看似溫潤,泛起的寒光卻是極冷。

此人就是桂若雪了。

專精毒藥的,明華穀前副穀主。

係統:“你小心一點。桂若雪盯著神像,心中定有思考。”

寧明昧:“他隻是在思考自己完美的程序,是怎麼被我玩壞的。很顯然,桂若雪沒有成熟的程序設計思路,沒有經過測試周期,為了挽回失去藥珠而跌停的股價,直接上市妄圖止損。”

就像某些3A遊戲工作室一樣。

寧明昧站在門口,也不報上名來。直到那人轉身,月光映出一張纖秀的臉來。

像是帶著溫潤笑意,眼底卻是淡淡的。

“寧峰主。”那人說。

“桂壇主。”寧明昧道。

兩句話之間,雙方已經表達出了自己的誠意。

——探明了彼此的底細。

聰明人之間無需再多說。桂若雪微微一笑:“我途經望月鎮采風,原是來收回我留在高家的信物。誰知信物被人拿走,於是隻得出此下策。寧峰主想必不知,那兩名弟子中的毒,名為‘七情散’。七天曆經七情,第七天夜裡,魂魄離散……”

寧明昧卻打斷了他的話:“這種能夠控製情緒的毒是你做的?”

桂若雪說:“自然。”

寧明昧說:“有意思,這種功效的毒,我還是第一次見。看來桂壇主在製藥一道上,很是擅長,也頗有創意。世人做毒藥,多隻教人腸穿肚爛。桂壇主的藥,能夠生發感情,作用於神魂,在藥理一道上,是一種截然不同的發展方向。同時,曆經七種情感,在實際的致死作用外又增加了也體現了研究者的儀式感。”

他說這話時,桂若雪像是很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世人隻道桂若雪是邪修,隻道青玉壇是邪道,恨不得將兩者先殺後快。他們做出的毒藥,也常被人稱為“邪門歪道”。

可這劍仙聽聞藥名後,不光沒有露出厭惡眼光,反而開口評述,客觀語氣裡雖沒有任何感情。但這種客觀聽在桂若雪耳裡,已是十足的稱讚。

“青玉壇的藥,自然是不一般的。”桂若雪從袖口裡掏出一個小玉瓶,“這瓶子裡,裝的是七情散的解藥。兩名中毒的弟子,每日早、晚服用一次。三天之後,毒可解開。”

小玉瓶映著月光,射出光澤。

寧明昧沒開口問,桂若雪自己說:“寧峰主放心,我桂若雪言出必踐,既然這次來了,就沒有向你說謊的道理。這藥自然是真的解藥。”

除了這隻小玉瓶,桂若雪又從袖子裡掏出另一樣東西:“這尊玉瓶裡,裝的則是凝神靜氣的藥丸,對抑製心魔、舒緩情緒有奇效。算是我同寧峰主的賠禮。若是寧峰主需要,不妨放心收下。”

抑製心魔的藥丸在修仙界何其珍貴,即使對於大能來說,也是有價無市!

清極宗四大常任理事峰主之一的項無形,就曾豪擲萬金,尋求一枚能壓抑心魔的丹藥。

這也是身為清極宗“至武”的他,唯一真正需要的東西。

係統提醒寧明昧道:“宿主,這可真是個好東西!對你突破境界有益的!”

寧明昧修行無情道。無情道最懼怕的,便是有心魔、破道心。桂若雪這個議和的禮物,可謂誠意十足。

寧明昧對係統:“聽起來確實是好東西。”

係統:“是。”

寧明昧:“不過,我要修行至飛升,隻吃幾顆,不太夠吧?定期吃,藥效是不是更好?”

那種邪惡的感覺又來了。

“桂若虛也拋棄你了吧?將你視作棄子。”寧明昧的下一句話,卻讓他眼眸一愣,原本狠厲的眼底,多了幾分難言的情緒。

還有,你是畜生也不能賣給你啊!

哦?

桂若雪冷笑:“此珠名為複元珠。以麒麟骨髓與諸多草藥煉製。想不到高家是這樣用這珠子的,難怪把我的東西弄壞了。”

桂若雪當然會把解藥給清極宗弟子。若是尋常弟子還好,這兩人是峰主親自帶出來的弟子。

桂若雪這下是冷笑起來了,眼裡帶著被看穿的慍怒與心急:“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看來寧峰主,比我想象中更有見地啊。”他慢慢說,“寧峰主可不如傳聞中那般,是朵不知俗事的高嶺之花。”

桂若雪:……

小小的一個瓶子,裡面凝聚的丹藥足以讓任何修者失去理智。桂若雪柳葉似的雙眼端凝寧明昧。

少頃,他說:“我聽說寧峰主修行無情道。如今看來,果真如此。”

可望月鎮這顆,卻有了一點損耗。桂若雪心念一轉,明白了些許,冷笑一聲。

寧明昧好像一隻貪得無厭的邪惡狸花貓。

在他重臨青玉壇之前,他不想節外生枝,另生敵人。

“如果桂壇主誠意十足的話,那院落裡設下的銀針陷阱,又是用來做什麼的呢?”

能來往生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自然答應。

桂若雪為何選擇醜時。

原來如此。

兩人需要的東西如今就在彼此手裡。如今看起來,是交易將成了。

桂若雪卻是唇角一抿,眼裡漸漸透出認真與狠厲。

桂若雪看了一眼那藥珠,眼眸便離不開了。

“正道仙門同氣連枝。桂壇主也不希望,你的行蹤被我泄露給清極宗、乃至明華穀吧?”

寧明昧看向通往神像的小院。

需求最急切的人,是最落下風的人。

他讓藥珠在他手中轉了幾轉:“你也不想讓青玉壇的篡權者知道,你如今身受重傷吧?”

因那是烏雲完全蔽月的時機。

桂若雪:“哦?”

已經吃了罐罐,還要喵喵喵罵人再要罐罐的那種。

“看來是頂不過暗部的壓力?明華穀畢竟是天下第三仙門,若是分裂成兩派,走了下坡路,從此就再也上不來了。明華千年傳承,可不能毀在他這一代。明華暗花,一同派人來追殺你,不是嗎?”寧明昧說,“你要這藥治好傷勢。也是為了避免,被他們追上。而且……”

往生是做生意的,不願牽扯進這種密辛似的江湖是非,早就封殺了所有消息。

送上門來的肉誰不吃。

桂若雪一開始,就不打算隻在這裡做一場交易。

藏在寧明昧腦內的係統:……

仙人白皙修長的手指握住藥珠,忽然間,他道:“桂壇主,不知怎的,如今看起來,你我之間,是你對這場交易更急切些呢?”

寧明昧:“藥珠我要。你身上的所有丹藥我也要,我是學生,付郵送給我。”

二十年前,他實驗製出了五枚複元珠。留給高家的這顆,是其中品質最差的一顆,正好用來試藥。

桂若雪冷冷看著他。

眼見桂若雪的脾氣已經在爆發的邊緣。寧明昧推了推眼鏡,忽地笑了。

其餘四枚,有的落在明華穀,有的落在青玉壇。剩下的雖然也在試藥之人手中,距離上卻都不如望月鎮的這顆近。

可他如今所見的寧明昧的臉上,居然絲毫沒有被愚弄的憤怒。

桂若雪眯著眼,將手從袖子裡抽出來,森白的手指間,夾著細細的絲線。

“銀針陷阱的事尚且可以不談。”寧明昧推了推眼鏡道,“我還有個問題——”

他聽得那綠衣的仙人表情淡淡:“桂壇主確實很有誠意。”

他說得,就像他看過現場一樣!

可他沒想到,提出這個問題後,桂若雪居然在盛怒之下,也大笑了起來。

他揮劍向天空斬去。蔽月的烏雲被狂風吹開,明亮清輝下,院落裡幾處受法術遮蓋的銀針閃閃發光。

仙人說:“我倒是挺好奇,這藥珠叫什麼名字?它是桂壇主留給高家的,那采陽補陰的功法也是桂壇主留給高家的?”

寧明昧道:“在商言商,我來這裡,是為了和桂壇主談場生意。如今我說這些,也是為了這場交易。”

他搖了搖手中的藥珠:“桂壇主,要想做交易,拿回它。光是現在這個交易條件,可不夠公平。”

桂若雪絕不會把一個與自己實力同等的障礙,留在不可控的地方裡。

“桂壇主是受了重傷吧?或許不應叫你桂壇主,應該叫你桂前壇主。”寧明昧說,“如今青玉壇叛亂,你急著用這珠子治好傷,回去奪回你的壇主之位,不是嗎?要是沒了這枚藥珠……”

在做交易前,誰是甲方,誰是乙方,可要定好了。

仙人袖子一抖,掌心中出現一顆澄黃的藥珠。

在與絕對的理□□鋒時,使得那人落入下風的東西。

寧明昧捕捉到了這一點。

這會是個公平的交易。

而且,他購買爐鼎用以試藥之事,更是隻有他一人知道的絕對機密。可寧明昧居然輕輕鬆鬆說出,就像他的情報來得不費吹灰之力。

感性。

“高家那老頭說,願意一命換一命。這珠子能轉移二人之間的壽數,於是,我把他給那老頭,成全他一番愛子之心。”桂若雪說這話時眼裡可沒什麼善心,隻有高傲,“不過,複元珠的特性,使它隻可在女子與女子、男子與男子或之間使用。老頭子采陰補陽,有違人倫,高小子也將成為不女不男的東西。落此下場,咎由自取。哼……”

桂若雪盯著他,笑了:“我何時身受重傷?要知道,我喜愛雲遊,這從來不是秘密。”

罷了,將它煉化後重新製藥,用來治療他目前的傷勢,是夠用了。

為了獲得實驗材料,不惜被暴打。寧明昧說著,覺得自己越來越需要桂若雪這樣有學術精神的人了。

畢竟,當那暗花在追殺時使出那陰毒一掌時,他也猝不及防。

“看來桂壇主做生意的心,不是很誠啊。”他說,“我原本是真心來談這場交易的。”

因此,免不了被彆人獅子大開口。

“那鵝頸燒瓶,是你做的嗎?”

你到底想要怎樣的價碼?

暗部與明部在往生大打出手,直接暴露了明華穀中內亂,暴露了桂若虛已經無力約束日漸茁壯的暗部。

“是麼?”他慢聲細語道,“寧峰主,看來我們如今,是談判破裂了啊。”

這絕非明華穀應有的功夫。

但寧明昧——他必須被抓住,困住,在這幾日裡,直到桂若雪服下藥物,身體恢複,順利離開後。

複元珠上的損耗,原來因此而生。

“哦?你的意思是,若是夠‘誠心’,應該接下你的價碼,是嗎?”桂若雪說。

這事兒即使在明華穀裡也是機密,寧明昧是如何得知的?

他要將寧明昧困在這裡,以他設置的這些機關。

不過,原即使在原本的設計中,他們之間必然是有一戰的。

“怎麼,我複興了如此,被正道中人深惡痛絕的陰邪之物,讓你覺得害怕了?”

寧明昧道:“不是吧。我聽說桂壇主,你之前在往生,可是和明華穀的暗部明部,打了好大一場架,一個人,對抗好幾十個人啊。桂壇主上那裡,是為了買走一個特殊的爐鼎試藥,不是嗎?”

而且即使知道他參與那場爭鬥,他又如何知道自己已經身負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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