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 第三百十五章自由奢華的汴梁45 敢綁……(1 / 1)

敢綁架皇帝, 除了想要謀反,就是心懷大恨,想要報複之人。

可趙禎這個皇帝, 是難得的仁善之君,目前大宋百姓安居樂乎, 全國各地雖然有疫情,也能得到及時的救助。

即便被官員瞞下,導致民不聊生, 他們怨恨最多的也是當地的狗官,很少有直接恨到皇帝頭上的。

最後就是冤假錯案導致的家破人亡, 可這個因為包大人的緣故, 近些年已經極少了, 尤其是在開封。

誰都知道, 有冤去找包大人,他一定會管的。

這樣一來,那些人有什麼理由去仇恨被他們敬畏的帝王?

更何況, 行動迅速, 做事乾淨,把侍衛殺了,官家和顏查散卻帶走了。

同時被帶走的還有一個小姑娘和趙伴當, 殺了豈不是更容易?

就像他們殺護衛一樣, 直接沉到河底好了, 自己可以從容脫身。

總比一路抬著四個大活人好吧?

所以他們一定有這麼做的目的,比如以官家的安危威脅人,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帶其他人走,或許是為了震懾。比如你們要是敢不聽話,我們就殺人!

他們拋出趙伴當或者顏查散小花的屍體, 為了官家的安全,其他人還不得老老實實的。

但最近這段時間,前朝後宮一片平靜,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們鋌而走險?

是新式的武器,還是能活命無數的好藥?亦或者什麼稀世珍寶?

這些統統沒有,所以不會是彆國探子乾的。

那麼蘇葉能想到唯一的理由,就是這人想要謀反,卻不能直接把官家殺了。

因為官家死後,繼承皇位的不一定是他。

先帝隻有官家一個兒子,可太宗留下不少子孫,就比如之前的趙允讓,就是太宗孫子之一。

宮裡還有曾掌過權的劉太後,官家出事,她立刻會走到台前,而因為她之前展現出的政治才能,和她在前朝的勢力,很輕易就能讓朝臣聽話。

到時候劉太後一定會選擇一個年幼的孩子,從小培養,而不是選一個成年人當皇帝。

因為一旦這人地位坐穩,劉太後的處境就危險了。

她能一次兩次掌權,就可能有第三次,新帝會擔心自己的權勢受到威脅。

所以哪怕為了自己母女的安全,她的選擇也是幾歲的孩子。

這人能這麼果斷的出手,就代表他謀算了很久,才能在臨時起意下做的這麼好,那他肯定不願意自己冒著危險謀反,獲益的卻是彆人。

即便那個人可能是自己的孫子也不行!

孫子當皇帝和自己當皇帝有著本質的區彆,自己是皇帝可以為所欲為,而孫子當皇帝,為了不被朝臣忌憚,新帝的生父和爺爺就得龜縮起來,必須低調,不然礙了掌權者的眼。

換誰都知道該怎麼選。

所以,官家暫時還不能死,必須隻是失蹤,得等他掌握了京城的局勢,再來殺人奪位好了。

蘇葉盤算了一下在京的王爺宗室,發現那些人都不可能是劉太後的對手。

首先劉太後占了大義,之前又有掌權的基礎,現在的身體又還很健康,在這情況下,任何人都比不過她的名分去。

其次這些王爺要權沒權,要人沒人,那些曾經掌權的,都被派到了封地,在朝中的勢力被架空。

就比如襄陽王,曾經在朝中也是顯赫一時,經過趙禎親政後的篩查,現在朝中已經不剩下什麼了。

另外還有八賢王,他是唯一一個位高權重,卻依然留在開封的。

但他情況特殊,是宗令,且是公認的賢王。

不過八賢王基本不上朝,也不會管朝中之事,屬於非大事不出。

原著中,隻有到了關鍵時刻,要麼需要救命,要麼需要八賢王說服官家和太後,才會請他出場。

這是一個有地位的富貴閒人,最重要的是,他不招任何門生,兩個兒子也都不出仕,每天遊手好閒,可以預見,等八賢王去世,他的長子繼承王爵,會淪落為普通的宗室。

這是八賢王的自保之法,也是劉太後和官家信任他的原因,是真的沒野心。

有野心的都被打發去封地了。

除了八賢王外,京城沒人是劉太後的對手,所以官家不能出事,尤其不能讓人知道已經出事。

而把人劫走,讓他暫時消失,讓所有人為了找官家忙得團團轉,一時間不會去考慮皇位繼承人的事,就是最好的選擇。

會這麼做的,除了想謀反之人,還能有誰?

而有謀反心思的,又在附近有據點和勢力的,蘇葉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襄陽王。

雖然明面上現在襄陽王還在封地,是不可能出現在開封的,可誰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封地?

或許,他已經改頭換面,來了汴梁,又正好在清風樓,恰好看到了單獨出行的官家,起了歹念。

把四個大活人運出汴梁,期間可能遇到許多意外,危險係數比較高。

再加上展昭和白玉堂反應迅速,很快把水路的船隻都檢查了一遍,沒有絲毫蹤跡。

而陸路就更是沒有線索,所以蘇葉有理由懷疑,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這些人很可能並沒有出城,而是把人綁了之後,就近安置了。

而離他們最近的,又有地方關押四個人,清風樓是個很好的選擇。

其一,這酒樓非常大,肯定有後門側門之類的,再加上他們是為打探消息而設,或許連密道都有。

這就解釋了他們為什麼能悄無聲息的出現,殺死了十六個護衛,除了武功高強之外,也有猝不及防之下,護衛們沒來得及反抗。

而屍體的傷痕也證明了這點,好幾人幾乎是一刀斃命,剩下的也死的很快,都傷在關鍵部位。

另外他們消失的快速又毫無蹤跡,包括蘇葉在內,都沒有發現任何痕跡,這明顯很不尋常。

可如果有密道,就解釋的通了,從密道悄悄出來,暗殺了護衛,然後在密道附近誘捕了四人,再從密道迅速撤離,順便掃尾。

第二,清風樓除了大,還有地窖,甚至不止一個,放菜的,放酒的,甚至是放冰的,都會挖得很深,把人關在裡面,外面想聽聲音都聽不到。

最後,如果襄陽王真的在這裡,看到趙禎後而臨時起意,而不是預謀綁人,就有可能直接把人帶回來。

畢竟沒有完善的計劃,當然步驟越簡單越安全。

出於這些考慮,蘇葉把懷疑的目標放在了清風樓裡。

這些蘇葉都沒有解釋,而是讓衙役們繼續裝模作樣搜尋,她帶著展昭和白玉堂回了蘇宅,給他們化了妝,打扮成閒漢。

這種人在酒樓是相當普遍的,又不是酒樓裡的夥計,一般不會惹人注意。

閒漢能提供很多服務,選包廂,點酒菜,點外賣,甚至是點歌姬,他們面面俱到,服務的非常好。

隻要你稍微付一點服務費,就一點心就不用操,等著吃喝玩樂就行,比後世的導遊可敬業多了。

而閒漢能提高酒樓的服務質量,還不用酒樓出工錢,因此他們一般不會驅趕閒漢。

而為了服務好客人,閒漢在酒樓裡跑上跑下,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展昭在開封太出名了,彆說清風樓搞情報產業的,就是普通酒樓夥計,那也一認一個準。

而蘇葉和白玉堂也一樣,但凡出現在清風樓,肯定會被人看死。

因此,她為三人做了易容,且每個人的角色不一樣。

她自己是出手大方的公子哥,白玉堂和展昭一個負責當閒漢,展覽客人,蘇葉就是他招攬服務的對象,而另一個可作為送餐小哥。

宋朝的外賣也非常發達,送餐服務很普遍,這樣的小哥就格外多。

到時候拿著一張條子,直接交給清風樓的管事,然後自己就可以出去隨意溜達,等餐期間非常自由,隻要你不打擾酒樓的客人,人管事也不會管你在乾什麼。

這三個身份,既能互相照應,又可以獨立行動。

等到天擦黑,打扮成閒漢的白玉堂率先出門,走到清風樓的門樓後,和其他閒漢一起蹲著。

等看到顧客來了,立刻熱情的迎上去。

一般是誰最先站起來,就是誰的客人,不好一窩蜂過去,會影響客人的心情。

在這方面,白玉堂雖然武功高,還真沒有這些專業閒漢反應快。

被人搶了幾次之後,他索性半躺著了,還眯眼假寐,好似累狠了的樣子。

旁邊的閒漢們見他這樣,不由笑道,“兄弟白天在哪乾啊,怎麼累成這樣?”

白玉堂按照蘇葉提供的消息,懶洋洋道,“今天西城趙公子做東,在郊外喜林苑設立酒席,哥們負責安排歌舞雜耍。”

“喲,那兄弟可是能乾,今天賺了不少吧,怎麼大晚上還出來?”一人羨慕道。

像這種宴會上負責某個項目的,隻要不出錯,事後都能得到大大的封賞。

而且能拿到這種差事的,也不是一般人。

首先你得知道哪些歌舞好,哪個雜耍班子出色,最最關鍵的是,主家的需求,是想要熱鬨啊,還是大氣啊,是驚險的還是其他人沒看過的?

有了這些要求後,你得根據目標去找,還得有本事把人請來。

如果當天人家已經有了演出任務,你得和人協商著把人籌借出來。

而這份通曉各大娛樂項目,又能上下打點的本事,還真不是一般人能乾。

因此這樣的閒漢往往高人一等,賺的錢也豐厚,除了主家給的酬勞,辦的好事後有打賞。

而這還都是小頭,真正的大頭在,主家把錢給閒漢,由閒漢給自己請來的人結算工錢,主家一般不會親自出面和表演人員算演出費。

那這中間的利潤可大了,能談價的可以省出一半來,裝入自己的腰包,即便少的,也能拿四分之一。

這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規則了,在這樣的情況下,‘白閒漢’居然晚上還出工,實在太稀奇了。

“哎,彆說了,今天運氣差,一個小娘皮不小心打壞了主人家的碗碟,那可是上等瓷器,需要賠整整二十三兩。她一個十二歲的丫頭片子,哪有這個錢。人主家就說,讓藝館老板賠,之後從她身上扣。娘的,這小丫頭才十二,他們就敢打主意,真不是人。”

“人家是藝伎,賣藝不賣身的,要因為這事,被壓著賣身,可不就毀了一輩子。打量我不知道他們的齷齪心思,要小丫頭真的賣身了,這群丫的,可不會放過。人是我帶去的,怎麼也不能叫好好一姑娘,至此跌入泥潭,沒法子,我賺的那點全搭進去嘍,還倒貼了三兩。”

“這不,窮得兜裡一分都沒有,明天的清湯都用不起了,”‘白閒漢’抖抖衣服,表示自己身無分文。

周圍幾人擠眉弄眼,嬉笑讚歎道,“兄弟仗義啊,肯為了陌生人花錢。”

‘白閒漢’翻了一個白眼,懶洋洋道,“收起你們齷齪的心思,一個小丫頭,我能有什麼想法,隻不過這世道,大家都不容易,能救人一把就救一把,死後進了閻羅殿,我也好問心無愧,說不定閻王爺看我還做了那麼一件好事,允許我下輩子投胎成官宦子弟,再不濟出身富貴也好啊,那就賺大發嘍。”

“是極是極,兄弟,衝著你這份善心,下一個客人就讓你了,總不能叫你沒了明天的清湯錢,我們這樣的,還是得收拾齊整,才好出來見人不是。”

“對對對,下一個輪到你,兄弟們不搶。”其他人附和。

“那就多謝兄弟們了,”‘白閒漢’笑著抱拳感激。

遠遠就聽到幾人對話的蘇葉,快走幾步,跨入清風樓的門樓,‘白閒漢’沒有推辭,和幾人道謝後,就三兩步走到蘇葉面前,笑著詢問,“客人可是要吃席?”

“對,這清風樓有什麼好吃的?”蘇葉點頭道。

“那可多了,客人請隨我來,要說著清風樓最出名的就是四種美酒,自家釀的,凡是品嘗過的,都讚不絕口。”

“我對酒沒多大興趣,給我介紹一下菜色吧。”

“好嘞,”‘白閒漢’高高揚聲,笑容滿意帶著蘇葉去了後院獨立的包廂。

這院子九曲回廊,包廂眾多,有大有小,大的可容納三四十人,小的也寬敞,不僅擺了飯桌,還有軟榻等。

並且軟塌放在窗口,針對院子中央的平台。

這是預備著客人吃累了,欣賞歌舞表演,或者小憩用的,服務可謂是相當周到了。

兩人走進包廂,裡面的裝飾極為雅致,四五根蠟燭點燃,讓室內的光線變得明亮。

白玉堂壓低聲音,“你先坐著,我去給你點菜,順便問問展昭找到地窖沒有。”

“嗯,還有地道。既然我們都沒有找到地道,那這地道出口一定開在出人意料的地方,不定在院子,柴房,還是包廂裡,我裝作看風景,把包廂都轉一遍。”蘇葉道。

“好,我負責前樓。”白玉堂點頭,他要去前樓找掌櫃開單子,然後去後廚點餐,正好可以轉一圈。

兩人負責明面上的,而展昭尋找那些隱秘的角落,比如雜物房,掌櫃夥計的房間,以及儲存食物的地方等等。

等白玉堂離開,蘇葉立刻在包廂裡轉起來,夥計端著餐食經過,看到的也是她正駐足欣賞包廂裡的擺設,或者院中的風景,並沒有什麼奇怪。

可其實蘇葉看似沒動,卻把一切儘收眼底。

雖然天色昏暗,但她的勢力完全不受影響,更何況,她還有花滿樓瞎如蝙蝠的技能,把內力灌注在耳中,就可以聽到院內的一舉一動。

用小石子試探一二,可以聽清牆壁,地下是否有空洞。

如果有地窖或密道,一定能聽出來。

然而一炷香過去,食物都上桌了,她卻什麼都沒聽出來。

夥計擺上了酒水和小雞元魚羹,木屑膏,蓮花鴨,“公子請品嘗。”

沒錯,蘇葉打扮成了男子,不然一個姑娘天黑後,獨自一人來酒樓吃飯也挺奇怪的,一定會引起夥計的注意。

男子就不一樣了,周圍的包廂裡幾乎都是男子,而女子是來唱曲陪酒的。

蘇葉施施然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讚許的點點頭,拿著筷子開始品嘗。

夥計見他滿意自家的酒水,不由心裡得意,躬身道,“公子請慢吃,剩下的我會陸續送來。”

蘇葉擺擺手,讓他下去。

等人走了,她並沒有接著找,而是一邊吃東西,一邊等白玉堂和展昭的消息。

這邊她已經確認過了,確實沒找到。

等所有的酒菜上齊,擺了滿滿一桌,那兩人才過來。

白玉堂一進來,立刻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狠狠灌下去。

看他表情就知道,沒找到任何線索。

蘇葉看向展昭,展昭臉色凝重的搖搖頭,“沒有,地窖,菜窖,酒窖我都找了,柴房,雜物房等也沒有放過。”

“那冰窖呢,這麼大的酒樓,一定有儲冰的地方吧?”白玉堂道。

“就在地窖的下面,也找過了。”展昭道。

“怎會如此?”白玉堂深深皺起了眉,看向蘇葉道,“你確定嗎,真的在清風樓?”

蘇葉陷入沉思,難道是她猜錯了?

這事不是襄陽王乾的?

不對,除了他不會有彆人,人沒錯,那肯定是他們忽略了什麼。

蘇葉忽然抬頭,詢問展昭道,“菜窖在哪兒?”

“在廚房連接的院子裡,”展昭道。

這麼大的酒樓,廚房當然也大,那是一整個院子,前面連著酒樓的正樓,中間是個大大的院子,右邊有一個很大的井,還有不少石板凹槽,是專門用來洗碗洗菜的。

院子後面是一排房間,分門彆類放著不同物資,比如柴火,桌椅板凳,碗筷等等。

地窖入口就在院子的左側,開得很大,還修了階梯,方便上下運貨。

此時的地窖口大開著,似乎有人從裡面搬了菜蔬出來,忘了關上了。

蘇葉和展昭白玉堂趴在屋頂上,看著整個院子人來人往,沒有一刻消停。

蘇葉詢問,“剛剛一直這樣?那你是怎麼下去的?”

展昭搖搖頭,“我檢查的時候,還沒有這麼多人,找了個空隙就下去了。”

蘇葉看了看時辰,現在大概是戌時,吃完晚飯的,和正要吃晚飯的都有,正是酒樓最熱鬨的時候。

所以院子裡格外繁忙,洗菜的和洗碗的都有。

“地窖入口就這麼大開著,誰想進都能進,看來是真的沒有藏人。”白玉堂道。

蘇葉看著那地窖不語,仔仔細細觀察了一圈,不僅是環境,更有那些進進出出的人。

突然,她的目光凝在其中某個人身上。

那是一個七尺大漢,手裡沒什麼武器,但從步伐和呼吸可以看出,是練過武的。

雙手帶著繭子,肌肉有力,且是外家功夫,這樣的人,穿著小夥計的衣服,蹲在角落裡洗碗,實在不同尋常。

而蘇葉注意到他,不是因為這些,而是這夥計始終面對著地窖入口,明明他水槽的朝向,換一個方面背對著,會更好操作,也能時時刻刻注意後廚的情況。

不會像現在這樣,廚房裡有人喊他,卻因為背對著,他沒反應過來,還是身邊的人推了推他,才如夢初醒,起身端著洗好的盆子往廚房去。

等到裡面的廚師吩咐完,他拿著一盆青菜過來清洗,換了一個方向,依然面對著地窖入口。

蘇葉微微一笑,“我們並沒有找錯,如果真的沒問題,那夥計何必一直盯著。”

展昭和白玉堂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仔細觀察,果然看出這小夥計和其他洗菜洗碗的人不同。

兩人信心大振,這是有線索了?

發現了蹊蹺,剩下的就水到渠成了,除了這個負責清洗的小夥計,他們還發現了兩人,也時不時盯著地窖入口。

其中一個是廚房裡負責燒火的小子,他坐在灶前,本該背對窗戶,可他偏偏側坐,窗戶打開,時不時看一眼院子裡,好似在走神。

而最後一個是廚房的幫廚,負責切菜,站在案板前,手上的動作不停,可透過打開的門,能看到後院地窖的方向。

不過蘇葉估計,他隻能看到半截,但也能清晰分辨出,有誰接近了地窖口。

這麼嚴密的盯梢,說沒有鬼,都沒人相信。

“展昭,你真的確定自己沒被發現?”白玉堂懷疑道。

盯得這麼緊,展昭真的確定他下去的時候,沒有被人看到嗎?

展昭仔細回憶,最後肯定搖頭,“沒有。”

跳下去之前,他有觀察所有人,當時洗碗的夥計不在,燒火的也是背對著,而切菜的人比現在多,兩人面對面站著,即便當時他也在,也會被面前切菜的人擋住視線。

展昭的動作快,一眨眼就跳下去了,夜色下,他穿著又是灰色的衣服,是極為不顯眼的。

更何況,以展昭的武功,對目光非常敏銳,他當時並沒有急著進去,而是觀察後再行動的。

所以他敢肯定,自己沒有被發現。

白玉堂可以不服氣展昭的行事,但他倒也相信展昭的本事,“既然知道了是誰在監視,那就引開他們好了。”

“不能打草驚蛇,”展昭立刻阻止,萬一驚動了這幕後之人,立刻把人轉移怎麼辦?

要知道這藏人的地方,很可能連著地道,而地道的出口不可能隻有一個。

為了四人的安全著想,他們得悄悄把人找到,安全帶走後,再行動乾彆的。

這就是營救官家和其他人的區彆,救其他人,肯定是一起行動,好爭取人贓並獲,一網打擊。

而營救官家,第一要務是保障官家的安全,至於罪犯會不會因此提前覺察,然後逃跑?

管不了那麼多了,跑了就跑了,反正不能拿官家當誘餌。

白玉堂狠狠皺眉,他最討厭展昭的就是這點,被官場束縛了手腳,再不是之前快意恩仇的南俠了,猶猶豫豫,一點都不乾脆。

他看向蘇葉,這可是個正統的江湖人,如果她也支持自己,那展昭想反對都不行。

嗬,打量他不知道,南俠在蘇女俠面前,一點原則都沒有!

蘇葉看了兩人一眼,吩咐道,“我需要廚房裡鬨起來,聲音越大越好,能蓋過任何聲音,讓耳聰目明的人都聽不清。”

白玉堂眼前一亮,“還是蘇姑娘爽利,這事我去辦。”

說著他立刻閃身,跑到酒樓外面,找到之前那些閒漢,這樣那樣一說。

片刻之後,酒樓來了幾個面孔陌生的人爭論不休。

“我說鯉魚必須要用米酒喂,讓它在半盆子酒水裡活蹦亂跳,等半天過後,這魚漸漸醉了,立刻殺了,再用那尖上尖,和麻椒,胡椒一起燉煮,用醋碟,油碟沾著吃。”

“胡說,那還有什麼鮮味,味道都被香料蓋住了,這清風樓的鯉魚羹,既有鮮魚的甜,又有醃製過的勁道,肯定是用秘方醃製後再蒸的。”

兩人就著鯉魚羹的做法,說的不可開交,甚至面紅耳赤差點上手。

其他人圍著他們,想勸又不勸不好,一時間七嘴八舌的。

他們簇擁到櫃台前,找掌櫃評理,“掌櫃的,你說我介紹的可對?”

“掌櫃的,明明那做法是你之前告訴我的?”

“不對啊,我的介紹是聽後廚劉師傅親自和客人介紹的,不可能出錯。”

兩人誰都不服誰,紛紛看向掌櫃,讓他評評理。

掌櫃鬥大如牛,忙道,“這兩種都是鯉魚羹的做法。”

“不對,掌櫃你在騙我們,這兩種差彆大了去了,怎麼可能都是。”

“對啊對啊,掌櫃的,我們負責給客人做介紹,要是說出來的和端上來的不一樣,我們可是要受埋怨的,怎麼菜名一樣,做法還不一樣呢?”

幾人越說越大聲,掌櫃生怕吵到食客,忙招呼他們去後廚,然後和眾人解釋,“用的鯉魚不一樣,做法自然不一樣,不同的種類,品質不同,再加上我們師傅手藝的區彆。”

“那是怎麼說的,價格相同,還分出區彆來了,”當下有閒漢不滿意了,“這不是欺騙客人嘛,你們這是要砸招牌啊。”

“是啊是啊,要是我的顧客知道,我推薦他們吃的鯉魚羹是次一等的,肯定很生氣。”

“我不管,掌櫃你一定要給我們一個說法!不然誰還敢在這裡做介紹人啊。”

“就是,掌櫃的說清楚。”

眾人紛紛討要說法,好似食客上當,就是他們自己上當一般。

其實他們偷偷幫著酒樓,宣傳那些售不出去的菜色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真要講原則,就做不好這一行。

不過幾人的大聲,不僅吸引了廚房所有人的注意,就連那盯梢的三人,也時不時好奇看過來,想看掌櫃怎麼說。

行業內幕誰都好奇,尤其是涉及到以次充好之類的,就更是豎著耳朵聽,想多知道一點。

認真去聽那邊了,就注意不到院子裡小小的動靜。

蘇葉彈出十幾枚石子,打在不同的方位,仔細辨聽。

其中有六枚打在空竅上,剩下的聲音比較實,也就是說,這六枚的下方一定是空心的,比如地窖和地道等等。

她之前向展昭仔細打聽了地窖的方位和布局,其中五枚在地窖的上方,這沒什麼問題。

有問題的是地窖的蓋子!

沒錯,就是蓋子。

很奇怪吧,明明那蓋子是用來蓋地窖的,現在地窖口打開,而蓋子是隨意放在實地上的,而落腳的地方,按照展昭描述的方位,應該是實的才對。

那蓋子下面一定有問題!

所以,那些人監視的不是地窖入口,而是蓋子。

找到了問題關鍵所在,可偏偏那蓋子是厚厚的圓石墩,重量不算輕,如果不是為了關上地窖入口,而去移動的話,會顯得很奇怪。

“沒事,看五爺我的。”白玉堂一聽,立刻想到了方法。

他離開不久,廚房裡那些得到解釋的閒漢也紛紛離開,一時間恢複到正常的秩序。

這其實沒什麼,這麼大的酒樓,廚師不止一個,他們也不是師徒關係,都會做鯉魚羹,且每人做的方法不一樣。

像河南來的廚師喜歡用芙蓉鯉做羹湯,口味偏醬香,而江南道的廚師偏愛橘色鯉魚,做法是保持魚肉嫩滑鮮美。

口味上大不相同,但都很美味,也不必非要分出個高低貴賤。

閒漢們得了解釋,其實是得了白玉堂的示意,狀似得到滿意答案離開。

另一邊,通知了他們的白玉堂,立刻去找了更夫,讓他們經過通濟坊打更的時候,換個說法,“咚咚!咚咚!夜間潮濕,小心有雨。”

雖然白天是大晴天,可太陽落山後,確實多了層寒意,且天上一片昏沉,看不見星星和月亮,大致是個陰天,說會下雨,也沒什麼毛病。

本來這古代的更夫隻是負責報時,提醒火燭,是為了防止走火。

作為更夫,他們還負責觀測火情,及時通知百姓起來救火,所以他們慣常會說“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但人不是那麼死板的,明知道天氣不對,下雨下雪還說什麼天乾物燥。

因此他們也會稍稍改變說辭,起一個提醒的作用,至於說的對不對,大夥兒信不信,就見仁見智了。

可酒樓的夥計聽到了,立刻跑去通知掌櫃。

要知道地窖裡儲存了可多東西,要是真的下雨,而地窖口又來不及關,水滲進去就完了,損失慘重。

反正現在要取的東西已經取完了,不需要用到地窖裡的東西,所以關上也沒什麼問題。

掌櫃聽完,跑出來看了眼天,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確實不像晴朗的夜空,猶豫了一瞬,讓兩個夥計合力,把地窖蓋上了。

這樣一來,原本放著蓋子的地方被空了出來。

蘇葉又扔了一枚石子過去,聲音更加明顯,那下面就是空的。

這次彆說蘇葉了,就是展昭和白玉堂都聽出來了。

“我去引開監視的人,蘇姑娘和展昭下去探探?”白玉堂試探道。

“不,”展昭反對,“我去吸引所有人的注意,你們下去。”

白玉堂挑釁,“怎麼?貓兒你是怕我做不好?要知道今晚五爺可比你有用多了。”

展昭沒有理他,而是對著蘇葉鄭重叮囑,“你注意安全。”

蘇葉挑挑眉,“你是打算?”

展昭點點頭,“打草不僅可以驚蛇,也能迷惑他們,讓他們以為奸計得逞。”

等會兒他會以真面目示人,帶著衙役出來一家家搜尋。

都這個時間點了,宮裡官家沒有回去,也應該傳出消息了,作為開封府侍衛,展昭帶著人全城搜查是應該的,沒有反應才奇怪。

而官家是在通濟坊消失的,所以他們先搜通濟坊也是正常的。

此時其他衙役正在做這項工作,等會兒展昭過去和他們彙合,然後帶著他們過來搜這邊。

當他們搜到清風樓的時候,會通知所有人在大堂等著,不許任何人躲起來,包括那三個監視的人。

這樣一來,蘇葉和白玉堂就有機會進入那個地方了。

展昭在明面上搜,還以不得妨礙公務的理由把人暫時看押起來。

這樣蘇葉兩人就安全了,出入完全自由,不擔心被人盯梢。

而這件事當然隻能由官職在身的展昭來做,以他的身份和耳力,可以完美和兩人打配合。

沒錯,展昭想了一出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明面上衙役們也會在地窖裡來來回回搜尋,看到這一幕,客棧的人會鬆口氣,然後自得的以為他們找不出來,從而放鬆警惕,不予反抗,假裝自己是個良民。

而展昭正好正大光明的控製住他們,等蘇葉和白玉堂找到官家四人,並帶出來,就可以光明正大出現了,比秘密尋找安全的多!

假如出現意外,人沒找到,也能迷惑他們。

官府搜查了,卻沒有找到,那之後肯定不會再盯著酒樓,他們可以進行一些活動了,比如把人秘密運走。

畢竟這裡不安全,要是一直沒找到官家,就會一遍遍被搜查,難保哪次不注意,就露餡了,還不如趁著搜查過一次,沒人關注,立刻轉移。

而展昭等人可以秘密監視著,此招叫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