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 第三百十四章自由奢華的汴梁44 清風……(1 / 1)

清風樓

雖然建立不過短短十年, 可憑借著龍遊,清白堂,金鬥泉, 催人睡等名酒佳釀, 以及十八道招牌菜,一躍成為通濟坊最大的酒樓。

雖然不是整個汴梁最大的,卻排到了前五,把那些幾十年的老店, 硬生生比了下去。

而偏偏這樣的勢頭,竟然無人敢打壓,周圍的酒樓被搶了客人, 也隻能自認倒黴,或者降價, 不然招攬不到生意。

可降價就意味著認輸,降低一個檔次, 於是那些講究牌面的權貴大臣, 就再也不來了, 而是紛紛湧向清風樓。

眾酒樓老板們無可奈何,卻不得不硬著頭皮降低檔次,因為除了賺不到錢,他們更得罪不起清風樓背後的人。

據傳, 這酒樓背後是一位實權王爺,具體是誰,大家並不知情。

但曾有一酒樓老板不服,向背後的老板,某位權貴告狀,希望借助他的勢力, 打擊清風樓。

然而那權貴卻諱莫如深,還讓他主動降價。

因為他是公認關係最硬的,他都沒辦法,其他人自然不敢得罪清風樓,隻能捏著鼻子降價。

至此之後,那些高端的客人全都進了通濟坊,而他們隻能做做普通商人和文人的生意。

至於老百姓,或許有人進來嘗鮮,但很難成為回頭客,也不可能一頓壕擲十幾兩銀子,每月收益起碼減少了一半。

而清風樓,在十年間擴了又擴,購買了左右店鋪,擴大門樓,又把後面好幾進的院子買下來,才形成如今的規模。

清風樓頂樓,掌櫃小心翼翼隨侍在一位華服老者身邊。

此人頭戴朝冠,上用金珠點綴,暗室裡依然耀眼奪目,熠熠生光。

他衣著繁複,上鏽蟒紋,用金銀線勾勒,張揚肆意,對比官家的簡樸,簡直是囂張至極。

“王爺,這就是最近半月彙總來的消息,請看。”掌櫃躬著身子,生怕惹怒了主子。

襄陽王隨意翻看了幾頁,臉色不由陰沉,“那個公孫策是什麼來曆?怎會有這麼好的醫術?”

一想到那個斷了趙禎子嗣的計劃硬生生被破壞了,襄陽王就心情不爽。

這件事不是他做的,但在知道後,他也出了一份力,才使得北海郡王的陰謀得逞,並且這麼久沒有被發現。

他還以為這計劃成功了,卻被該死的公孫策破壞了。

這人......留不得!

“回王爺,他是前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公孫圭的孫子,前順昌府知府公孫詹之子。”掌櫃道。

襄陽王嘴角抽了抽,雖然這已經是老黃曆了,但公孫家確實顯赫一時,想必現在朝中門生故舊眾多,不是輕易能動的。

他就不明白了,這樣一位家世背景都不錯,還頗具才華的人,怎會蝸居在開封府,當那包拯一小小的師爺。

說起來也是可笑,動公孫策比動包拯還難。

動了包拯,頂多被官家責罰一下,依照襄陽王的權勢地位,完全不用擔心。

可動了公孫策,公孫家絕對會和他不死不休,因為公孫策是他家唯一的孫子,雖然已經有了重孫,但老爺子依然最疼愛自己這個聰明儒雅的孫子。

以至於縱得他好好的科舉不考,偏在開封府混日子。

這位老爺子可是曾做到宰相級彆的,在他沒死之前,公孫策還真不好動。

襄陽王繼續翻閱消息,看到某一行,不由眉目一擰,“這個蘇青禾是?”

“回王爺,蘇青禾是當年霸刀山莊遺孤,她報完仇後,就消失了,幾個月前方才出現在汴梁,成了玉英園的主人。據說她武功天下第一,就連南俠展昭也比不過,另外,兩人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男女私情。”

襄陽王眼神一暗,霸道山莊,霸道刀法!

這個他自然熟悉,當初為了讓自己成為武功高手,他就暗中推動那些江湖人滅門霸刀山莊,之後再派鬆雪搶回霸道刀法。

豈料那個沒用的,竟然沒有殺死這個女人。

不過也好,讓他看清了霸道刀法的厲害,竟然能讓她短短時間內,成為天下第一高手。

自此襄陽王對練武更上心了,練成之後,他還試了一次,發現那些在江湖上被稱為一流高手的人,都在他手下走不過一刀,不由得意非凡。

如果能殺了這個女人就好了,那自己就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

可惜了!

襄陽王暗了暗臉色,隨意翻開了剩下的內容,就起身走到窗邊,一邊打量下面的街景,一邊聽掌櫃回報各種小道消息,林林總總,都不算很重要,重要的會書寫在紙上,以免忘記。

聽著聽著,襄陽王臉色一變,緊緊盯著下面街道路過的人,眼底野心和殺意交織在一起。

他的心劇烈跳動起來,見人即將轉過拐角,立刻對掌櫃吩咐,“看到那人沒有,把他擄來,不行直接了結。”

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面上儘是凶狠。

掌櫃看了一驚,不敢再打量,忙去看襄陽王指著的人,見是一華服公子,和一個侍從伴當,立刻應道,“是!”

他當即下去安排,作為專門為襄陽王收集消息的人,掌櫃手裡有一隊訓練好的人手。

這些人由江湖人組成,各個身手不凡,帶頭的是雷英。

雷英接到命令,當即叫齊了人數,往趙禎消失的方向而去。

由於當時那附近,幾乎沒有其他人,雷英一乾人很快就發現了趙禎和趙伴當。

看他們穿著就知道,並不比襄陽王差,雷英敢斷言,這人的身份一定很高貴。

為襄陽王效命這麼久,他自然知道襄陽王的性子,飛揚跋扈,小肚雞腸,還心狠手辣。

如果這人沒有珍貴的身份,早就被襄陽王除了,而不是等到現在,悄悄進行。

雷英還想在這繁華的汴梁,繼續享受奢侈的生活呢,並不想事情敗露後,隻能離開汴梁,甚至躲進哪個深山老林裡。

因此這次的事他一定得做乾淨,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事情是他做的。

首先,他們要解決保護在趙禎身邊的侍衛。

作為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雷英的武功之高不是普通侍衛能比的,更何況他們一行人,還不止一個高手。

那些侍衛毫無反手之力,被他們統統暗殺,扔進了汴河。

其次他讓人搜尋,看看這些後院裡有沒有人,索性這個時間點,沒有奴仆進出,他們不需要擔心過多的人知道。

唯一聽見的孩子,當時正好鑽進了柴堆裡,去掏螞蟻窩了,沒有被他們看見。

一切準備就緒,他們先是綁了小花,還故意讓她喊出聲,引趙禎過來。

趙禎不知道自己的侍衛被全部解決,第一反應就是去救人,卻正好中了他們的圈套。

人一起被帶走,另外再加一個格外勇敢的顏查散。

十六具屍體裡沒有官家和顏查散,展昭和白玉堂都鬆了一口氣,與此同時,心又提了起來。

此人行事毫無顧忌,十六條人命說殺就殺,絲毫不考慮後果,不是亡命之徒,就是做好了必死的決心。

這樣一來,被他們擄走的幾人,就真的危險了。

恰好這時衙役回稟,“查問了汴河上來往的船隻,和兩邊的貨郎,他們說申時左右一共有六條船隻往下遊而去,往上遊的共有七條。”

兩人對視一眼,明白了對方的想法,問清楚了那些船的特點後,立刻兵分兩路,一個往上遊搜,一個往下遊去。

時間緊急,他們顧不得帶更多人,直接以最快的輕功趕去,先暗中搜查那些可疑船隻。

好在這些船有的是專門運貨的,要在上下遊運貨卸貨,並沒有離開多遠,很快就被追上。搜查過後,沒有線索,他們上貨下貨的地方,也有衙役專門去查。

而有的是客船,出入水城門,會被檢查,也沒有這麼快離開汴梁。

而剩下的就麻煩了,是沿河叫賣的貨郎,他們往往一人撐著船,帶著貨物,沿河流上下通行不一定是往哪個方向去了。

而且他們大多沒有特色,也分不清哪個是哪個,要全部搜尋一遍,就太耽誤時間了,賊人很可能帶著官家和顏查散跑了。

可沒有辦法,找不到線索,就隻能用這種笨辦法了。

日暮西垂,落日的餘暉灑滿整個汴梁,這仿佛是約定俗成的信號,眾人紛紛收拾東西,該回家的回家,該出城的出城。

展昭和白玉堂越找心裡越焦急,因為他們明白,再找不到,官家和顏查散很有可能被帶出城,那樣一來,人海茫茫,他們要怎麼找?

可他們半下午翻遍了無數船隻,硬是沒找到絲毫線索,詢問了看守城門的官兵,他們表示沒有任何可疑分子。

這點就尤為可疑,也不是說他們被收買了,而是汴梁太平久了,這些守衛平日裡懶懶散散,對於客船或者普通船隻的檢查,都是能省則省。

而貨船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們會把人攔下來,至於檢查不檢查,就看船主的誠意夠不夠。

誠意足夠多的話,立刻通行,要是誠意不足,會以各種名義扣下來一兩天。

當然天子腳下,他們也不敢太過分,可是懷疑船上有違禁品,進而暫時扣押慢慢檢查,也是按規定辦事,任何人不能說出錯來。

因此這種事屢禁不止,上面也不可能太過苛責。

而貨船主們為了儘快把貨運出去,不願意耽擱時間,也會適當的拿出一點孝敬。

以至於船隻出入水城門,那是相當隨意的。

“展昭,你說他們會不會已經離開汴梁了?”在搜尋半天無果後,白玉堂不得不懷疑,很可能他們反應過來時已經遲了,人家早走了。

展昭沉吟,這不是沒有可能。

不過有一點,“既然他們沒有殺人,而是選擇把人帶走,就說明他們還有用,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他安慰焦躁的白玉堂,同時也是安慰自己。

“但這些人心狠手辣,誰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多久可以達成。”一旦達成,唯一的下場就是被殺人滅口,這點兩人都清楚,“不行,我要去通知江湖朋友幫忙一起找。”

所謂鼠有鼠道,像這種隱藏在汴梁的高手,也隻有江湖人最清楚他們的行事手段。

展昭沒有阻止,同時也打算去找自己交好的人幫忙。

雖然此舉可能泄露官家的行蹤,但相比消息泄露,還是官家的安危最為重要。

兩人議定,打算再次分頭行動,沒想到正好看到了蘇葉從遠處疾步行來。

“阿葉?”

“蘇姑娘?”兩人都疑惑,蘇葉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他們對視一眼,以眼神詢問對方:你通知了阿葉/蘇姑娘?

其實蘇葉不是他們任何一人通知的,她出來是為了找小花。

這孩子機靈,看到玉英園每天都剪下盛開馬上要凋零的鮮花,就請命帶著幾個小夥伴來汴梁售賣這些花朵。

這些花剪下來當然不會直接扔掉,做成花餅花茶都是可以的,並不會浪費。

可既然這些孩子們想售賣,蘇葉也不攔著,以低廉的價格半賣半送給他們,讓他們自行處理。

售賣後獲得的銀錢,也是他們自己的。

這樣做不僅是蘇葉在補貼小孩子,而是想要以此培養這些孩子經商的能力,如果他們一直能做的很好,那再長大一點,就可以分配到店鋪裡去乾活了。

雖然現在蘇葉的大宗商品都找了渠道代為銷售,而她名下的店鋪,不是租賃出去,就是作為中轉站,並不售賣貨品。

就比如一間開在東內城的店鋪,裡面擺滿了鮮花,卻不售賣,而是擺出來讓人參觀的。

有人想來訂購鮮花,也是在這裡看實物,然後下單,再有玉英園發貨。

而店鋪裡面的鮮花,除了展示之用,就是用來裝點門面的。

這樣的店鋪自然不需要多少夥計,隻要一兩個管事,帶著兩個機靈會認字的夥計在,就完全能勝任了。

但除了這些需要出定金訂購的商品,玉英園還有很多東西可以直接售賣,比如那些花茶果茶,糕點甜品,以及乾花手工藝品等等。

這些暫時隻在玉英園售賣,且每年不過四次,除了饑餓營銷之外,還因為她手底下能做生意的人很少,尤其是這種蚊子腿大小的生意。

彆看她開辦一次賞花會就賺了一萬多兩,主要是她拿出來的東西都是新鮮的東西,眾人被鮮花圃震撼的同時,聞到那香甜的味道,難免想要嘗嘗。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新鮮感會越來越少,畢竟雖然他們吃的次數少,但已經看到好多次了,怎麼也不能說新鮮吧?

另外,蘇葉敢肯定,這些東西的配方,是無法保密的。

一來,製作這些,用到了大量的人手,而且都是周圍的村民,誠信之人感激玉英園的照拂,不會透露出去。

可一定有那見利忘義的,會把配方賣給前來探聽的人。

即便他們不賣,知道了做法,又知道這東西賣的貴後,他們難道會不心動,自己做了去賣?

所以,製作方法絕對無法保密,可蘇葉並不擔心。

一來所有的東西除了製作方法獨特,更加特彆的是原材料。

可以說,用到的很多材料,都是玉英園獨一份的。

像玫瑰花餅,蘇葉賣出去很多玫瑰花,可大部分都是供應富貴人家的後花園,他們花了大價錢購買,自然不會為了把花朵摘下,就隻是做鮮花餅吃。

或許他們要是喜歡,也能做一些來吃,或送親朋好友,招待客人,可絕不會拿出去賣。

因此這些售賣出去的玫瑰花,不會流通到百姓中央。

至於那些商賈看到了利潤,特意買玫瑰花種大規模種植,且不說玫瑰好不好種的問題,即便他們種成,商人重利,肯定會高價賣給富貴人家,而不是廉價賣給百姓。

這也就意味著,在普通百姓中,這玫瑰花和玫瑰花餅必定是稀缺的,昂貴的存在。

那些普通百姓即便知道了做法,就願意高價購買玫瑰,然後製作更高價的玫瑰花餅嗎?

賣給誰?這是第一個問題,普通百姓或許會偶爾嘗一次鮮,可想讓他們經常消費,是不可能的。

而蘇葉選擇的一年四次,正好卡在了他們願意消費的時間節點,比如寒食節和春節前。

且她售賣的更加便宜,畢竟大批量製作和小規模生產,成本本來就不一樣。

再加上玫瑰是她的,還是售賣鮮花後淘汰下來的,當然可以降價售賣。

對其他人就不一樣了,購買玫瑰,油,鹽,糖本來就是不小的開銷。

這於他們而言是高風險低收益,除了個彆膽大的,還真沒幾人會動這個心思。

所以蘇葉不擔心配方泄露,因為她有廉價的原材料,而這原材料目前來說,能賣出超高價,其他人比不了。

所以這門生意於她而言,其實是低成本高收益。

但蘇葉依然不想去做,因為再高的收益,比得上那些大宗商品嗎?比得上柳金蟬經營的新農作物生產和推廣帶來的利潤嗎?

那些她都沒費多少心思,自然不會為了這些遠遠比不上的收入,而去辛苦謀劃。

不錯,開這些小店是非常麻煩的,要培訓人手,安排店鋪,嚴抓食品安全,最後還得按季度盤賬。

因為原材料是按季度出的,每季能生產的都不一樣,需要統籌規劃。

如果她沒有其他賺錢方法,那這個也是可行的,管理的好,每年也有好幾萬兩的收入,比那些當官的收入還高。

但她現在是真的沒看上這些,與其琢磨這個,還不如費點時間,去學習專研《如一神經》,然後多給包大人找一些含冤的鬼魂。

她是發現了,除了包大人夢入陰陽寶殿,他使用其他兩寶的時候,也會逸散能量。

而逸散一次,哪怕時間較短,也能讓她直接入賬大幾百星幣的特殊能量。

而這換算成銀兩,就是幾百萬,所以她為何要去賺那些麻煩又瑣碎的錢呢?

當然了,蘇葉也不喜歡讓彆人占自己的便宜,除非為她乾活。

而這些機靈的孩子們,就是她打算培養培養,未來給她乾活的。

以後她會出錢投資這些人,讓他們出去開店經營,自己占一定份額,出錢出配方,原材料另算,讓他們自負盈虧。

就相當於加盟店,蘇葉負責原材料加工,他們負責經營。

這樣的人多了,蘇葉不僅可以省下人工成本,還能擴大經營規模,又不導致冗員的問題。

最重要的是,隻要這些孩子們肯乾能乾,必定能帶領家裡致富,拜托貧困。

為此,她又購買了幾個山頭,打算把玉英園擴大。

而之所以選孩子們,是因為這些孩子基本在玉英園長大,對玉英園的感情很深,以後即便出去了,也不會對玉英園不利。

就比如小花,她是附近村裡人,因為受家裡欺壓,被帶進玉英園,在園子裡不僅吃飽穿暖,還能乾活賺工錢。

蘇葉還安排了賬房先生們在晚上給他們開設夜校,除了教授基本的認字,還有算術。

這一切都是為了讓他們成為合格的商人。

當然,其實蘇葉也沒有限製那些大人去聽課,可他們往往在乾了一天的活後,不願意再學習,對於他們而已,學習比乾活還累。

而且有時間,他們更願意收拾家裡,比如抹黑把自家的地翻了,種一些蔬菜瓜果,比如給家裡的老人孩子做衣服和鞋等等。

這不是他們短視,而是年紀大了,學東西本就吃力,不說事倍功半了,就是孩子們四分之一進度都沒有。

更何況除了為玉英園做事,他們家裡也確實還留著一攤事,與其浪費時間自己吃力的學,還不如督促自家孩子。

現在玉英園有四十幾個孩子,除了管事的孩子,還有父母都在玉英園,被帶進來的,以及蘇葉善心,讓人收留的無家可歸的孩子。

這些人半工半學習,暫時創造不了多大的價值,但前途可期。

就比如小花,本就是機靈不服輸的性子,學習過後,懂得思考了。

知道外面玫瑰花賣的貴,玉英園又不會把開久了即將敗落的花束賣出去,而是剪了做彆的用處。

這樣用當然不比賣花賺得多,於是她就心思活絡,和幾個年紀差不多的孩子商量了一番,找到管事,要求幫著售賣被剪下的玫瑰花。

管事詢問蘇葉後,立刻答應了。

而蘇葉存了考教的心思,想看看他們能做到什麼程度,於是讓人把這幾個孩子接到城裡來,就住在蘇宅。

反正房間多,給他們勻出幾間綽綽有餘。

至於鮮花,會在半夜剪下,和其他果蔬一起,連夜運往汴梁,趕在天亮前進城,而他們就能拿到剛剪下最新鮮最豔麗的鮮花了。

剪下的玫瑰能保存到四天,稍微降一點價格,也不算坑人。

就這樣,幾個孩子在汴梁待了好幾天,前兩天是由宅子裡的仆役帶他們出去熟悉地形,不要迷路了。

之後就開始沿街叫賣,走的也是大路,或者去熱鬨的坊市,基本沒有什麼危險。

幾天下來都順順利利的,玫瑰花很好賣,一籃子不到半天時間,基本都能售罄。

孩子們早早就能回來,即便稍微歇一歇腳,或者被街上熱鬨的場景迷住了,也不過耽擱一會兒,晚飯前肯定趕回來的。

原因也很簡單,這些孩子都是窮人出身,又都十一二歲了,知道攢錢的重要性。

蘇宅給他們提供晚飯,有肉有菜,在外面買著吃,這個質量的,起碼花掉十幾個銅板。

他們賣玫瑰,一天也不過賺一百多銅板,一頓飯就花去了分之一,還是舍不得的。

尤其是小花,深深知道攢錢的重要性,每一文都看得很重,舍不得浪費一點點。

因此她肯定會趕在晚飯前,回來吃飯的,即便玫瑰沒賣完。

可現在已經是蘇宅晚飯時間了,小花還沒有回來,和她以往半下午就回,完全不一樣。

蘇葉擔心出什麼事,就過來尋一尋,正好看到了展昭和白玉堂帶著一幫衙役,愁眉不展的商量事情。

聽明白前因後果,她當即細細探查周圍的環境。

和兩人找凶手的線索不一樣,蘇葉是返回去把官家之前走的路再走一遍。

很明顯,此次的擄人事件,是衝著官家來的,至於顏查散和小花,不過是恰逢其會,正好撞到了。

這一路上,官家經過的地方都是大路,且眾目睽睽。

從趙禎還要找包拯拿錢,就知道他是臨時決定出來,行蹤該沒有泄露才對。

那麼肯定是這一路上,有人看到了官家,且當機立斷讓人綁架了他。

時間這麼短就能組織起人手,且是武功高強之輩,此人的勢力一定非常大,且在附近就有人。

附近?

蘇葉轉頭看向清風樓的招牌,微微一笑。

知道襄陽王覬覦她的霸道刀法,蘇葉怎麼可能不防備呢。

在報仇之後,她就有暗中調查,結果顯示,霸刀山莊的覆滅,有襄陽王推波助瀾的結果,但他並沒真的動手,隻是挑撥而已。

既然如此,蘇葉就沒有動手,而是按照原計劃,讓襄陽王修煉霸道刀法,然後自食惡果。

她甚至都計劃好了,等到襄陽王練好了,就讓江湖上那些敗類,去挑戰襄陽王,達成兩敗俱傷的成就。

這樣一來,就不關她蘇葉什麼事了。

襄陽王作為先帝的弟弟,無論在真宗一朝,還是劉娥掌權的時候,都備受信賴。

而他當初也確實兢兢業業,維護大宋江山的穩定。

可那話怎麼說的,人一旦掌握了至高無上的權利,就再也舍不得放手了。

襄陽王就是如此,作為當今的叔叔,他還在趙禎小時候,儘心教導於他,怕的是劉娥這個女人,把先帝唯一的皇子教壞了。

可隨著趙禎長大,從劉娥手裡拿回了權利,也不再需要倚重他,而襄陽王在眾位大臣的明示暗示下,不得不離開汴梁回封地去。

至此,他就不再是朝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實權王爺了,而是封地的藩王。

這讓他倍感失落的同時,又享受到了做藩王的好處。

在封地,沒人能管得了他,甚至因為之前的功績,所有人都認為他是賢王,朝廷甚至沒有下放屬官,以此來監督襄陽王的行為。

權利沒了限製,剩下的就是為所欲為了。

襄陽王就是這樣,少了劉娥和官家的節製,在封地作威作福,以往壓抑的欲望全都爆發,貪花好色,性情殘暴,嗜殺成性。

而且隨著天長日久,他的欲望無限膨脹,已經不想局限在一城一地了。

他想要當皇帝!

沒錯,襄陽王早已有了謀反的想法,因此他吸收了不少江湖人為他辦事,還在汴梁開了酒樓青樓,以便搜集消息。

而清風樓,就是蘇葉查到的襄陽王的據點之一。

襄陽王此時的名聲很好,在那些罪名沒有揭露出來之前,是所有人認為的賢王,和八賢王差不多。

所以如果蘇葉去把人殺了,很可能會為自己引來麻煩,所以她並沒有動。

另外還有一個方法,那就是把襄陽王做的事揭露出來,暴露他的野心。

可思考過後,蘇葉依然沒有做。

原因也很簡單,趙禎的仁慈是方方面面的,對百姓宮人都能那麼體諒,對宗室就更是仁善了。

像趙允讓,他謀反的想法昭然若揭,收買領兵的將領和江湖人,換做一般的皇帝,殺了他已經是仁慈了。

可趙禎是怎麼做的?

在趙允讓哭說自己隻是想立功,實在不敢有這個心思時,竟然真的信了!

或者說,他並沒有信,卻仁慈的放過了。

現在趙允讓正在府裡反省,並沒有被砍頭,也沒有被奪爵,隻是限製了行動而已,依然是享受各種供奉的宗室。

而趙允讓隻是普通宗室,還是趙禎出生前,先帝的養子,隻要他死了,就有機會得皇位的樣子。

這麼說吧,如果趙允讓找一武功高強的江湖人,刺殺了趙禎,事後再去討好一下太後劉娥,憑借他曾被先帝撫養過的情分,是真有可能繼承皇位的。

偏偏他又是接觸江湖人,又是和武將串聯,野心昭然若揭。

可最後,趙禎竟然體諒他的尷尬不易,輕輕放過了。

他都能如此簡單被放過,那襄陽王呢?

前期襄陽王的功績是實打實的,不僅為大宋江山做了好事,也在趙禎幼時維護了他,這份情意可比趙允讓大多了。

所以如果不是不可饒恕的罪過,他很可能被輕輕放過。

原書裡,襄陽王犯了好幾宗大罪,貪好好色,嗜殺成性,稱霸地方,殘害忠良,勾結奸黨,私通番邦。

這些無論哪一條,換成其他人都是死罪,可對襄陽王來說,隻有殘害忠良和私通番邦,才是讓他死無葬身之地的關鍵。

原因也很簡單,其他的看在襄陽王的功績上,官家和百官都願意輕輕放過,頂多降爵或圈禁。

畢竟襄陽王貪花好色,搶的是平民女子,殺的也是自己封地上的人,百官沒有實感,憐憫之心或許有,可如果襄陽王因此獲罪太大,他們反而心裡不舒服了。

他是太宗幼子,堂堂宗室王爺,還對朝廷有功,就因為犯下的小小錯誤,就要被打殺,那他們呢?

須知當官的很少有真的乾淨的,即便不是他們自己,他們的親友族人也會仗著他們的勢,在地方上作威作福。

誰也不確定這種事會不會被查出來,要是查出來,按照宋朝對文官的優待,很可能是罷官流放,甚至是貶詆,去更偏遠的地方做官,而不是直接變成階下囚。

這在他們看來,也算退路了。

可一旦襄陽王都被從重處刑了,那其他人還有什麼理由輕拿輕放?

就是為了他們自己那些小心思,也會勸著官家仁慈大度的。

而原書裡襄陽王會被處死,得益於他殘害忠良,以及私通番邦。

殘害忠良說到底,就是殘害官員,宋朝官員的生命是有保障的,尤其是文官,被殺的很少。

可偏偏襄陽王為了一己之私,竟然對文官揮起屠刀,這讓那些官員人人自危。

他們會認為自己不是忠良嗎?

當然不會,襄陽王沒殺到自己頭上,僅僅是還沒輪到自己而已。

而且他們也不想被襄陽王收買,但凡聰明點的,都知道跟著當今才是最好的選擇,襄陽王......暴君旗下的大臣,豈是好當的?

再說了,跟著謀反也不過是為了從龍之功,好讓自己和家族更上一層樓。

可不說謀反失敗的概率,就是成功了,襄陽王真的會如他們的意嗎?

北宋官員普遍過的滋潤,即便仕途不如意,也不會缺銀錢,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沒那個心思謀反。

而這妥妥會得罪刀起刀落的襄陽王,從他殘害忠良那一刻,就意味著他和朝中大多數文官武將站在了對立面。

絕大部分朝臣都不會支持他,於是為了自家的生命安全,都想要讓他死!

而勾結番邦,就是最好的罪名,是官家不得不樹立典型去殺去震懾的罪名。

隻有讓人知道,勾結番邦必死無疑的下場,才能遏製這種風氣。

不然早晚整個大宋,會被奸臣和巨賈給賣了。

他們心裡可沒有家國百姓,有的隻是利益。

隻要西夏和遼出的起價錢,他們就可以通敵賣國。

所以這個罪名一旦公布,襄陽王不死也得死,不然大宋江山不穩!

趙禎就是再仁慈,也會被朝臣逼著殺襄陽王,以及他所有妻妾子女,不留一個血脈,這就是叛國的下場!

而現在,蘇葉查到的,襄陽王還沒有勾結奸臣,殘害忠良,私通番邦。

也就是說,目前的罪名不足以至他於死地,因此蘇葉才沒有動手!

啊,對了,那個奸臣就是權傾朝野的龐大師,其實龐太師除了和包拯政見不合,不算奸臣,雖然也結黨營私,收受賄賂,可他其實是很節製的,旗下門生也沒做出出格的事來。

後期會和襄陽王勾結謀反,是因為唯一的兒子被包拯斬了,他要殺包拯報仇,偏偏官家護著包拯,宮裡龐貴妃也因生病去世,他沒了其他念想,這才想借助襄陽王的手殺包拯。

展昭順著她的視線看向清風樓,“你懷疑這裡?”

蘇葉微微一笑,意思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