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9.花自向陽(126)一更(1 / 1)

花自向陽(126)

騙子!

你可真敢給定性!

這些人能有這樣的名聲, 那一定是給很多人表演過氣功的。現在說這些是騙子,那不等於那些人都被欺騙了嗎?

在坐的都是聰明人,這玩意是不是騙人, 在剛才一針下去人就活蹦亂跳開始, 心裡就已經有了定論了。

但就真當沒人敢捅破嗎?

這些做學問的如果還心存顧忌的話,四爺那些朋友可不會。他們一個個的, 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 根正苗紅, 上面有老子撐腰的那種。

發現這種事了,什麼不敢說呀?

葉鵬飛冬妮這些就在被邀請之列, 而今一看這個情況,葉鵬飛就笑道:“我看呀, 不止是兩個騙子這麼簡單,這裡面還有醫院偽造病例的事!小林啊, 這個所謂偏癱病人, 不是偏癱吧?”

“對!除了輕微的風濕關節炎,這個人很健康, 沒有彆的毛病。”

冬妮就站起來,“這好辦,將人送到軍醫院,在軍醫院檢查嘛!”

彆的地方可能有人敢動手腳, 可軍醫院那可是咱們的地方,老董還活著呢,老尹和這些老叔們還都健在, 鬨鬼可鬨不到那個地方。

那‘病人’一聽去軍醫院,正在大廳裡站著呢,第一反應竟是扭頭就想跑。

林楠早喊了同事在外面聽著呢, 要是沒事呢,就是請假來看熱鬨的。要是有事,報警不是嗎?警察在呢。

直接給堵大門口了。

這來的太突然,全不在這個‘病人’的預料之內,本就慌,一看到警察更慌,張口就嚷:“不關我的事……我就是收王大師一百塊錢……”

現場咬住了這位王大師。

那對不住,王大師連同助理和‘病人’,都跟我們走一趟吧。

葉鵬飛低聲跟冬妮說了一句:“去給爸爸打個電話,這事一旦證實,是很嚴重的事情。”

冬妮起身,跟桐桐點了點頭,出去了。

那位梁大師就看著王大師被請走,忙道:“幸虧林大師了,要不然大家都被這個人給騙了。我看……今兒就到這裡吧。”

“噯?怎麼能就到這兒呢?”桐桐走過去,“坐!坐嘛!大師是我們請來的貴客,您看,電視台,報紙可都正拍著呢,怎麼能說停止就停止呢?一個小小的騙子而已,不能影響咱們。”

說著,還指了指下面坐著的人,“在座的有各高校的教授,有各科研院所的專家,有專程來求醫的功臣們,還有各行各業有見識的青年精英。咱們的目的是叫大家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氣功。

大師,這任何一個行業裡都難免魚龍混雜,怎麼辯解真假,我覺得,這正是我們這些從業者要告訴大眾的。今兒要是就這麼終止了,豈不顯得咱們心虛?若是真這樣,隻怕人家公安同誌就要查一查了,看看這是不是一個詐騙團夥案?”

梁功頭上的汗都下來了,她的意思是:你走,警察會因為懷疑你們跟王大師是一夥的,會查你;你留,可能因為瞞不過這麼多人的眼睛,揭穿你。

現在其實賭的就一點,看看這個林桐她到底想乾什麼?

而比這更叫人害怕的是:那個王大師被帶走,會跟警察說什麼。

正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個話,邊上的陳大師接話了,“氣功功法本就不相同,病人也不同,病程的變化複雜,必然也不同。你的功法可能叫這個病人馬上好了,也可能換個病人,她的身體跟之前的病人不同,體質也不同,恢複期的身體反應不同……更或者說,許是你的功法高明,這個病人跟你的功法契合,所以,你治療的病人馬上好了,她治療過的病人尚且在恢複期。但也不能因為這個就說誰是騙子呀!”

“有道理!”桐桐就道,“剛才可能我真的一著急,妄下結論了!可‘病人’自認是托兒,且自曝收了王大師的錢,是他指認王大師是騙子,他們這才被帶走的!並不是因為我一個著急,喊了一聲騙子就真被帶走了,對吧?況且,我隻說王大師是騙子,從沒說過諸位大師是騙子。陳大師莫要著急嘛!”

桐桐擦了汗,走過去,問陳大師,“您的‘一聲雷’氣功大家也都聽過,聽說發功的時候會有‘霹靂之聲’……”

陳大師忙道,“這個因人而異!是有些病人他在治療的過程中,會聽到霹靂之聲,並不是每個圍觀的人都能夠聽到霹靂聲。”

桐桐就笑,看向這些媒體單位:“聽到了,諸位!陳大師對咱們的媒體工作提出了批評,覺得報道不實,沒有做到詳儘,更沒有實事求是。”

陳大師都急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您陳述的不詳儘?沒有表達清楚?”桐桐問他,“那咱們就澄清嘛,不要叫大家誤會!”

陳大師點頭,“對!是一些病人在治療的過程中能聽到霹靂一樣的打雷聲。”

桐桐就一臉的笑意,還跟媒體開玩笑,“這是影像資料,可不能刪減,更不能斷章取義的誤讀了咱們陳大師的意思。要不然,大家誤會陳大師是騙子,有損陳大師的聲譽,陳大師是有權向法院起訴媒體毀壞他的名譽的。”

下面坐著的人都笑,這個小林當真是伶牙俐齒。

就見她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又追問說:“您的哪些病人聽到過這個雷聲,他們叫什麼名字,住哪,得的是什麼病,病到什麼程度。經過幾次治療,恢複成什麼樣子……哪些病人因為什麼病在哪個治療階段,聽到了雷聲,這些該有記錄吧。

我看了很多關於您的報道,上面隻有籠統的說法,像是治療腫瘤,腫瘤從變小到消失;像是癱瘓的病人,扔了拐杖就能小跑。還有聾子和聽力不好的人,治療之後就恢複了聽力。”

桐桐將話筒遞過去,等待對方回答,對方卻不說話。

她就又問:“比如,那個被治好腫瘤的病人叫什麼,現在住哪。後來有沒有追蹤他的情況,有沒有關注過他是否會複發的問題。研究嘛,有病人才有研究對象,對吧?還有,他得的是什麼腫瘤,長在哪個部位上,縮小到消失,是根據什麼判斷,在哪個醫院做的檢查和複查,哪個大夫給做的結論。您便是沒有這個記錄,隻要記得醫院也行,醫院對病人的病曆都有保管的!年限很長,能查出來。”

對方額頭冒汗,還是不說話。

桐桐就催促道:“請您回答。”

這怎麼回答?說出個名字,就能查!順著這個去查,假的就是假的,經不住查的。

陳大師隻能道:“這個事情……”

“助理還是家裡人管的?您的戶籍、社會關係、生活圈子就那麼大,病人的情況您真的忘了?”想好!一旦推到彆人身上,就得查那個人,“你確定是助理或是家裡人管的?他們知道詳細情況?”謊話說出口,就得圓的上!想好了再說。

陳大師隻能道:“這個事情……是媒體誇大報道了。”

“誇大?那本來是什麼樣呢?”

“就是一個病人有點心理問題,覺得她得了腫瘤,我安撫她,說氣功給治好了。她就是一個流浪的精神病患者,出門嚷著腫瘤被治好了,這才被傳出去的。”

下面坐著的人就都笑了,這家夥愣是被逼的自曝氣功治病是假的。

如果是這樣,那這說明什麼問題呢?說明有媒體嘩眾取寵、弄虛作假、違背新聞工作的初衷呢?還是你這個所謂的大師之前故意欺騙媒體?

這就得你們隨後去辯一辯了。

桐桐一臉的了然,跟對方確認說:“那您的意思,治療好腫瘤是假的。”

陳大師僵著連點頭:“對!假的,誤傳。”

“那這癱瘓被治好,扔了拐棍就能跑,也是誤傳?”

“對!誤傳。隻是一個小夥子被車撞了,想訛人,裝的!我就是嚇唬了嚇唬他,他不肯承認訛詐人,才說我給治好的。不是我有意欺騙!”

桐桐一臉的認真,可真誠的點頭:“理解!理解!有時候話傳一傳就變樣了,大家都能理解。”

緊跟著,她又一臉好奇的追問:“那治好聾子呢?這不能是假的吧。”

問完,見對方還有些猶豫的樣子,她就又道:“咱們有兩位功臣,他們的耳朵在戰場上受了傷,聽力很弱,這次也來了。您看……能不能用您的氣功,叫他們恢複聽力呀。”

說著就笑,“不要有顧慮!第一,他們作為病人,肯定不會弄虛作假,也不是我找來的托;第二,他們不是全聽不見,隻是聽力弱,想來應該不難吧。便是一次治不好,您就說說,得幾次能治好……”

療養院那邊的大夫馬上接話,“隻要能治好,咱們請你過去。吃住都安排最好的,有人二十四小時隨時為大師服務……”

言下之意,隻要你說能治,那你就留下。不治好,走不了!況且,你沒有理由要走嘛!這些人治好了,正好給你正名。

隻要治好了,大家都能證明你不是騙子,你是有真本事的。

這本事至少比耳鼻喉的大夫要高明吧!

所以,你確定能治嗎?

褚雲鋒滿意的笑了,事情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好似無法分辨,可真不好分辨嗎?其實隻是無人去分辨。

媒體報道,從來隻說治愈了什麼病,更具體的卻沒有。但凡有人真的去查,一個個的都要敲定實在,也不至於釀成這種集體鬨劇。

就如同這位陳大師,到現在還在掂量,隻怕心裡還想著,是不是能繼續裝下去。

因為聾子這種病好裝!

誰知道,林桐這次不問被治愈的病人的情況了,她讓你留下來給真病人治療就行!

在你弄假了兩次之後,給了你機會證明你自己。從常理上來說,為了你自己的名聲,你有什麼理由不答應呢?

但可就是一點,病人身份不一樣,要去參與治療的那地方可輕易不能欺騙!要是因為你的加入,耽擱了原本的治療進度,你可就罪過大了。

果然,就見陳大師頭上的汗嘩啦啦的往下流,想來,他想到了可能會面臨的結果了吧。

就聽他道:“……這個……治療聾子這個事……也是沒有的事!都是媒體報道,他們報道不實……”

下面坐那麼多人,轟然而笑。

桐桐一臉的戲謔,看向媒體單位的方向:“關於陳大師的事,是哪個媒體先報道的?陳大師都說了,你們的報道不實,有誇大、虛假之嫌!這個問題可嚴重了。”

她用特彆誇張的語氣,用調笑的口吻,像是開玩笑一般的道:“你們為什麼要炮製假新聞,誤導大眾呢?你們的目的是什麼呢?叫大家拋棄科學嗎?給封建迷信披上偽科學的外衣,拋棄實事求是……這麼做,你們能得到什麼呢?”

說著,就看這位陳大師,“這個指責很嚴重!你可不能因為想逃避罪責,就誣賴人!因為媒體沒這個道理這麼做。照你這個話,邏輯不通,除非……”

陳大師也急了:“我哪知道他們為什麼這麼乾呀……”

話沒說完,當即就有個報社的記者小夥子放下相機:“胡說!沒有那些你的講座和治病的事例,我們怎麼報道?我們的報道不會憑空捏造。你這麼說,不就是赤|裸|裸的誣陷嘛!”

桐桐好整以暇的站著,不再說話了。

很多人都在想:是啊!邏輯不通呀!報道鋪天蓋地,邏輯在哪呢?

林桐把話說了一半,她說‘除非……’,可除非什麼,她卻沒說。

她便是不說,誰又能不思量呢?

坐在後面看熱鬨的方和平就喊:“趕緊報警呀!媒體犯這樣的錯,你們的記者和領導,都是要負責的。這個假大師誣陷媒體,這是要損害媒體的公信力麼?”

然後四爺的那些朋友,在後面煽風點火:“報警呀!報警處理!”

記者起身,借用電話先報警,再然後給單位打電話:趕緊的吧!到底是誰的責任,得說清楚呀。

報社說被陳大師這個騙子欺騙,工作不到位,但不存在主動欺騙大眾。

可陳大師說,他是受了無妄之災,一個普通人隻是被媒體裹挾而已,騎虎難下,不得不為!他是被迫的,何罪之有。

兩家都報警,於是,陳大師‘主動配合調查’,跟著警察走了。

媒體現場的記者沒走,但報社的領導卻去主動說明問題了。

桐桐對著鏡頭的方向:“看來,我們這一場研討會是有必要的!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有誤會就得澄清,以免誤導大眾嘛!”

說完,就看向其他人:你們是死強呢?還是借此機會澄清呢?現在媒體可不敢瞎說了,也不敢斷章取義了,他們必須得實事求是。

所以,諸位,想好了嗎?

是真是假,你們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