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向陽(101)
第二天天不亮, 央央就等到桐桐家門口。
確實,今兒一早,四爺和桐桐是要去看白清的。
家裡有罐頭, 林家又有許多彆人看望林誠儒送來的水果,拎著就可以了。
一出門就看見央央,零下十幾度的溫度, 等了多久了這是?
騎著自行車過去,央央緊緊的跟著。
到醫院的時候,桐桐就叫央央在外面先等一等。
畢竟,我不能真把你帶進去,要不然那白家還不得以為我們是替常勇說請的。哪有這麼辦事的!
央央倒是沒堅持,隻在外面等著。
四爺和桐桐進去的時候, 白清是醒著的。白叔和白嬸都在, 見了這兩口子就笑:“怎麼還專門跑來了,小傷而已。”
不來這一趟也不行!這件事是要說清楚的,既然知道來龍去脈,他當然得先跟白家把事說清。
白清是無辜,可摻和進這樣的事裡, 也很麻煩。
四爺把央央的來曆,言兩句的說了一遍。
白清並不知道,“央央是孤兒?”
嗯!
“我還以為……”她父母是在科研單位工作呢。
白叔就皺眉,跟老伴兒對視一眼, 都是有些生氣的。兒子年輕,常年在部隊,腦子還是有些一根筋。
其實,有些事相當複雜。
之前就有過這種的案子,兩個人處對象, 處了年,要結婚的時候女方要求給女方的弟弟安置工作,男方不同意,女方家就告男方QJ,說這個對象是不得不談的。當然,隻要男方給安置了工作,女方就能反口否認。但男方當時隻覺得都談了年了,這是扯淡,沒在意!結果被判了,七年!
有時候不在意這個人現在怎麼說,而在於白清牽扯到的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個叫央央的姑娘,不好評價。
漂亮的女孩子喜歡的人很多,但為啥白清一追一個準呢?白清就那麼剛剛好的,跟她有緣?
不!並不是。
白清是她在自家大院裡認識的,至少家裡就是大院的。這是前提!
換言之,這孩子很會斟酌利弊!
白清是才退伍回來的,他不知道這個女孩子的情況,但是其他人隻怕都是知道的!所以,這姑娘的圈子裡能認識的、條件叫她滿意的年輕人應該不算多吧。
於是,這個追,那個就接納了。
然後就出事了!
白叔就直接說兒子,“你這一頓打,也是個教訓!識人不清,你也活該。認識人家女孩,連自身是什麼情況你都沒搞清楚,這不是胡鬨嗎?”
白嬸給兒子喂了水,也說:“你爸說的對!傷是小事,養上半個月就行了。但是……其他的事,可都是大事。你得好好想清楚!一個屋簷下住了五六年了,情分比男女朋友更麻煩!要是小姑娘以前談過,這都不叫事!反正分了就分了,不聯係了!可這不是,人家對她有恩!她就是嫁了,也不敢跟人斷聯係。可要是總聯係,你告訴我,這是什麼關係?天長日久的,誰能舒服?”
白清不言語了,苦笑了一下,才對桐桐道:“嫂子,叫你見笑了。”
沒事!
“那叫她進來吧!我跟她說清楚……”反正認識了也不到十天,也說不上啥。
央央再進來的時候,才想說話,白清就先說:“……你的情況我知道了!不好意思,是我沒搞清楚情況……”
“不是的!我跟我哥……”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不過你哥挺厲害的,我真的是怕了!這次的事不追究了,回頭我叫我爸去一趟派出所,把事說清楚。”
央央才一喜,就聽白清又道,“我的工作可能要調動,要到分局……不在京城的可能性比較大,以後就沒有多少見面的機會了……你平時注意安全。”
央央:“…………”她臉漲的通紅,然後‘嗯’了一聲,轉身就走。
這件事本來跟桐桐和四爺也沒什麼關係,隻不過是四爺跟白家有些瓜葛,這才過了這一道手。
桐桐以為,事到了這裡,就跟自己無關了。至於彆人的愛恨情仇,誰能插手呢?
卻不知道,央央回去之後,便走了!
留了一封信,去了朋城了。她一個學生的家長被抽調,調到朋城工作,孩子自然要轉學。她表示她也想去朋城,能不能同行。
人家答應了,事實上那邊確實能得到更好的發展。
像是舞蹈老師,那邊的學校也緊缺呀!不僅工資高,而且待遇好。人才引進期,房子是分配的!
央央給常勇留了一封信,將家裡的存折和賬本放在床上。
她隻帶走了她的衣裳,還有這幾年她攢下來的工資,而後就這麼消失了。
常勇被拘留了五天,等回來的時候,隻看到這些,央央徹底的消失了。他找到醫院,見了白清,白清說了:“已經說清楚了,絕不插足你們中間。之前是我不對,你打也打了,現在兩清。”
“你追她,回頭你又不要她?你他媽算什麼東西?”
白清就覺得莫名其妙,“你家的事我之前真不知道……”
“那你怎麼知道的?”
白清:“…………”好像說尹禛哥和嫂子說的,又不對一樣!他隻能說,“這事知道的人多了,我能怎麼知道的?傳到我耳朵裡的唄。”
然後常勇瘋了一樣跑回來,在樓上盯著桐桐家的窗戶。
桐桐伸手去晾衣裳,才看見站在下面的常勇。她推開窗戶,喊常勇:“出來了?阿姨好著沒?”
常勇紅著眼睛看著林桐,什麼也沒說,車子一調頭,直接走了。
桐桐:“…………”這又犯的什麼毛病?
但顯然,桐桐把人得罪了!自這個時候到過年,碰見常勇好多次,但常勇不管是見了林家誰,都視若無睹,理都不理了。
強子就覺得常勇是個神經病,專門為這個拉了常勇說這個事:“央央走了,你要麼去找人,要麼想想她為什麼要走,這事跟尹禛和林桐有個屁關係?當年你們把人家趕出家門,搶人家的房子,人家也沒怎麼你,有事該幫還幫,誰也沒拿你不當朋友,對吧?人家都能做到父是父,子是子,誰不遷怒誰,你呢?”
常勇悶了一口酒,不說話。
“咱們從那個年月過來,那些恩恩怨怨,哪個不比這點事大?那些事都能過去,這事過不去了,是吧?這算起來,咱也都是成十年的朋友了。一個院的兄弟姐妹,至於嗎?你要吃的,林桐啥稀罕吃食不肯分你?你要喝的,林桐便是沒有,隻要能弄來,也必分你一份!你他娘的在這個事上犯什麼混蛋呀!”
常勇還是不說話!
強子就說,“當年央央那個工作,你是怎麼弄到的?要不是尹禛把冰箱票給你……你有個球辦法?這個時候,央央不要工作了,幫你們的那些這就不算了?好心喂狗,狗還知道搖尾巴呢!你呢?你耍脾氣,可誰非得容你?二十七八的人了,不是十七八歲的時候,今兒惱了,明兒好了……你要還這個德行,那大概說了,等你再想回頭,誰他媽還理你。”
常勇又灌了半杯的酒,含在嘴裡,看著強子:“我是把白清打了,但我發誓,央央要是選白清,跟白清結婚,我一定大操大辦,把央央嫁出去。”
然後呢?跟尹禛和林桐有個屁關係?
“可白清不娶了!央央那麼好,為啥白清中途變卦了?就因為我打了他一頓?大舅子打妹夫的事多了,林楠捎給尹禛臉色看了……怎麼到了白清這裡,就不一樣了呢?”
強子沒懂他這個邏輯,一時給怔愣住了。
常勇重重的放下酒瓶子,“因為尹禛跟白請家關係很親近,尹禛和林桐給白家說了什麼,隻有他們清楚。”
“你是覺得,白家和白清是聽了尹禛和桐桐的什麼話,才堅決不肯娶央央……”
“對!央央覺得沒顏面對我,沒顏面再在這個家裡呆了,這才走了!南邊魚龍混雜,她一個小姑娘,怎麼過?這一切,都是誰的錯?”
強子揉了揉腦袋,“這是誰的錯,也不能是尹禛和桐桐的錯呀!你覺得央央這也好,那也好……可白家為什麼要覺得她好呢?人家的條件,找個門當戶對的不更好?憑什麼一定是央央?
就是那父母雙全,家裡不拖累,哪哪都好的姑娘,想要高嫁,還要被人挑揀呢!你怎麼就能覺得央央被白家挑揀,是那兩口子的錯呢?這是什麼狗屁道理?何況,央央跟白清成不成,跟那倆有啥關係?他們能得利呀還是能怎麼著呀?
人家好心好意的,給你們兩邊牽線,結果反倒是錯了!你他媽的壓根就沒想著,人家央央許是從來沒想過嫁給你。要不然她跑什麼呀?你要是跟她早把話說清楚,這不是什麼事都沒有了嗎?你告訴她,要嫁給你,你娶;不想嫁給你,她看上誰就是誰,你不攔。你要早說清楚,她跑什麼?”
還有臉賴彆人,你的臉可真大!
說著,他就拉常勇:“走!過去給尹禛和桐桐道歉去!彆央央走了,你也不要這些兄弟姐妹了。彆的不想,就想想當年在什刹海冰場,跟人打架……是誰救的你……後來,自行車丟了,又是誰給你弄回來的……你再想想,人家現在什麼身份,你現在什麼身份。人家那身份哪次不尊重你了?哪次的事上不給你面兒了?你搞清楚,那是尹禛……四九城裡出了名的仗義!你要是連他都不能交好,兄弟,往後出了門,誰他媽的敢跟你交好?”
常勇突然往沙發上一蹲,抱著頭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