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萬滅山之陣(1 / 1)

簡真不太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靈山的。

隻感覺到世界昏昏沉沉的一片,而他好像置身於一片黑暗之中,在黑暗中隱隱有光,那光芒忽明忽暗,整個天色都被染成一片血紅。

孤獨,無邊無際的孤獨。

他想離開這片黑暗卻無處可尋。

遙遠的天際忽然天光大亮,一道聲音落下來:“我可以幫你出去。”

“出去,你真的會幫我?”

“當然,我們可以做一個等價交換,我幫你出去,而你也需要幫我一個小忙。”

“什麼忙?”

“替我壓製住魔族的氣運,讓他們的魔神無法降世,隻要你幫我,我便幫你……”

越來越遙遠的聲音從天際消散。

簡真的心驟然慌亂起來,他著急的想要追尋那道光詢問到底是什麼意思:“你在說什麼,什麼魔族,什麼氣運,你……”

踉蹌的跑向前,睜開眼卻出了一身的冷汗。

入目是靈山的大殿。

鼻翼間傳來淡淡的檀香氣,簡真猛烈的喘著氣,從才能那片黑暗的陰影和窒息感中緩過神來。

直到旁邊傳來聲音:“醒了?”

簡真莫名覺得這聲音有些瞬息,幾乎有一瞬間,他以為自己還困在過去的夢境之中沒有緩過神來。

抬起頭。

不遠處的樓閣邊站著一位穿著青色衣衫的男人,他背手而立,發鬢角有些蒼白。

簡真道:“師祖。”

男人輕輕的點了點頭,他扶了扶自己的胡子,啟唇道:“忘憂將你帶回來,說你身上有天譴的咒印昏迷不醒,便將你送來了我這裡。”

簡真喃喃道:“天譴……”

是因為他改變了夜繼聲的命,他改動了一位神的命格,所以要承擔因果的代價。

師祖站在靈台的高處,有雪花從外灑落進來,室內卻依舊綠意盎然,他垂眸看著簡真,那雙平靜無波的眸中仿佛可以看破這世界一切。

簡真抬眸,有一種已經被他看穿的感覺。

師祖緩緩開口道:“你這般做,值得嗎?”

這是簡真第二次被詢問了這個問題。

上一次是師兄,而這一次,是世間唯一的神,自然之神。

簡真沒有直面回答這個問題,他隻是看著面前的人,看著站在風雪中白絲斑白的人,輕聲說:“初次見師祖的時候,師祖容貌尚年輕,師祖覺得值得嗎。”

而如今,卻垂垂老矣。

作為神明,本應該不死不滅不會老去的。

師祖道:“吾為了仙族的百姓和弟子們,自然值得。”

“可見在師祖的心裡,若是為了自己看重的事付出這一切便都是值得的。”簡真的身形有些瘦弱,他抬起蒼白的臉龐道:“我沒有師祖那麼大的能力,可以庇佑天下的蒼生,我隻想保護我心愛的人。”

師祖道:“哪怕那個人是魔神。”

簡真輕輕的笑了笑,他的眼眸清澈:“對於師祖或者天下人來說,他是魔神,可是對我來說,他隻是夜繼聲。”

師祖道:“你可知,你的父母是如何死的?”

簡真搖了搖頭。

“你父母便是被魔族人害死的。”師祖道:“即便如此,你也絲毫不在意嗎?”

簡真放置在身側的雙手緊握了些,原身的事情他多多少少能夠猜到一些,卻不知道竟是會如此,若他是原主的話,恐怕此刻早已對魔神深惡痛絕。

“師祖希望我怎麼做呢,殺了魔族人,為我的父母報仇嗎?”簡真抬眸看向他說:“可是師祖,您知道,魔族被奴役的這些年又被仙族人殺害了多少嗎,又有多少人的孩子,多少人的父母死去,師祖覺得,這又是正確的嗎?”

師祖的眼眸一厲,難得動了怒,他道:“你是在怪吾嗎?”

簡真:“弟子不敢。”

無儘的雪花灑落下來,神的威壓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的住的,帳幔垂落,簡真的臉色慘白。

“弟子隻是覺得,這無儘的仇恨,兩族的對持要到何時才能結束呢,今日你殺我,明日我殺你,若是這仇恨不停歇,不止是我的父母,會有更多的人繼續死去,”簡真抬起頭來,他的目光清明:“弟子懇求師祖,放過魔族人,而我也敢和師祖保證,夜繼聲,絕對不會對靈山出手。”

空氣中一片的寂靜。

師祖沉默了許久。

就在簡真以為他也不信任自己所說時。

師祖的聲音終於垂落下來,他道:“太晚了。”

簡真驟然的抬頭看他,師祖站與風雪之中,他道:“天命如此,並非一人之力可挽回,吾本隻欲犧牲吾一個人的來換取天下太平,但如今,吾需要你助我。”

簡真:“我?”

師祖點了點頭,他道:“你來自萬滅山,你和我,是唯一可以開啟萬滅山的人。”

簡真的瞳孔微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師祖緩緩道:“即便你軀殼是這個世間的人,可你的靈魂卻依舊擁有萬滅山的氣息,萬滅山是上古神山,每千萬年爆發一次,所有的神都會在那裡曆劫出世,它的氣息,吾永遠不會認錯。”

簡真的手緊緊地攥住被子,他抿了抿唇,終於道:“既然師祖知道我不是這個世界的靈魂,自然也應該明白,我是來做什麼的。”

師祖道:“你必須幫我們,因為這是你的命。”

簡真抬頭看他。

師祖的眼睛垂下來,他一身的青衣在雪中格外的奪目,如同靈山上最後一抹青綠色的生命力般,開口道:“你泄露天機,遭受了天譴,靈魂已經受到了重創,若是還要再乾預天道,必死無疑。”

……

簡真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再醒過來的時候,睜眼看到的是烏黑陰沉的天空,仿佛是一頭吃人的猛獸,簡真隻覺得渾身酸疼又虛弱,他緩緩的坐起身來,四周圍是蕭瑟的風。

一雙手伸過來攙扶住他:“小心。”

簡真看著目光中的雪色錦衣,輕聲道:“師兄。”

浮長歡說:“你身上有天譴的咒印,本身的身體就不好,師祖給你運功渡了氣,可好點了。”

簡真渾身依舊沉悶的厲害,可他不願意讓身邊的人擔心,輕聲道:“謝謝師兄,我好多了,我們現在是在哪?”

浮長歡沉默片刻,才啟唇道:“萬滅山。”

簡真渾身一僵。

久聞萬滅山的名字,這還是他第一次接觸到萬滅山,萬裡烏雲被大霧籠罩,此處是名山,原本該山林茂盛,可是入目看去,卻是荒涼一片,萬裡皆是荒蕪的黑色土地,高山巍峨卻淒涼。

簡真輕聲道:“萬滅山……”

浮長歡道:“嗯,此處便是三界最隱秘的神山,萬滅山,每千萬年萬滅山會打開縫隙,山中蘊藏著大量的靈氣,是世間萬物靈氣之起源。”

簡真坐在石頭上,他看著不遠處荒涼的土地,輕聲道:“師兄帶我來,是因為夜繼聲嗎?”

浮長歡站在他的身側,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面色清冷道:“魔神絕不可以顯事,師祖已經在此布置了誅神大陣,我們這些底子不過是來為大陣護法的,你是師祖的弟子,自然要來。”

簡真吹拂著冷風,輕輕的笑了笑說:“護法……”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自己不聰明。

也知道他總是把凡事想的很簡單,他希望每個人都能好好的,卻忽略了,人心都是複雜的。

“師兄讓我來。”簡真說:“是為了引夜繼聲過來嗎?”

浮長歡沉默片刻道:“即便你不在,他若是要渡劫,也會來。”

簡真安靜的聽著他的話,風吹過他的發絲,他白皙的小臉上有些寂寥,平時最愛笑的是此刻面色卻是出奇的平靜,他輕聲說:“師兄,夜繼聲若是入了誅神大陣會如何?”

浮長歡說:“若是普通的誅神大陣以我們的力量也許他並不會死,但此陣是師祖以心頭血以為引布下,他必死無疑,這是他的命數。”

簡真輕聲道:“他不會來的。”

浮長歡道:“不,他已經來了。”

簡真還未開口說話,雲層就傳來了雷電轟鳴的閃電聲,一道雷電劃破天際。

浮長歡道:“他的天劫來了。”

簡真有些意外道:“他不是剛剛金丹嗎,怎麼會這樣快要化神期?”

浮長歡垂眸看著山下道:“他能活著走出來,原本就是一種奇跡。”

簡真的心一震:“什麼……意思。”

“轟隆!”

又一道巨雷轟鳴砸落而下。

簡真側目,隻看到了漫天的魂火燒儘了整座山。

在路的另一頭,他看到,有人一步步的踏著鮮血染成的路走了上去,夜繼聲渾身似乎都裹滿了血,當他的身影出現的那一刻,簡真的眼眸瞪大,天地間仿佛隻剩下他的身影。

簡真下

意識的就要跑過去。

浮長歡卻拉著了他的手。

簡真的眼眶都紅了,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師兄,我想去看看他……”

浮長歡向來清冷的面色似乎在這一刻終於出現了裂痕,他握緊了簡真的手腕高聲道:“他馬上就要渡劫了!從他踏入這裡的那一刻,就已經步入了誅神大陣,你身上已經有了天譴的咒印,若是你再要乾預因果,你的魂魄根本受不住,你會魂飛魄散,你是我的師弟,我不願意看你為了他丟了性命!”

有那麼一刻,簡真覺得自己的面前仿佛出現的,是千萬年後,仙尊的身影。

在那兩百年間,它一直生長在他們的窗台前,有時候它就聽著仙尊跟他將各家洞府和珍寶藏在哪裡,有時候它聽魔神給他講三界的奇珍異事,那個時候,它真是很快樂,甚至以為那就是永遠。

那個時候,他幻想能成人型。

想象著化形後可以去三界各處遊玩,會是怎麼樣自由和快樂。

仙尊和魔神對他有恩。

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簡真的淚珠落下來,他拉住浮長歡的手說:“師兄,停下來吧,不要再繼續了,我是從未來借用法器回來的,誅神大陣是殺不死他的,師祖會死,仙族的弟子們都會死,放過他吧,也放過你們自己,如果再繼續的話,整個靈山也會為此陪葬的,夜繼聲真的會屠了靈山的!”

話音剛落下。

簡真就感覺到了身上的巨痛,他沒有忍住,又吐出了一口血來,渾身痛的仿佛失去了知覺,空中的雷鳴聲陣陣,穿越時空本就是逆天而出,乾預因果更是罪無可恕,一道道天雷滾滾,仿佛是天道在表達怒氣。

在天雷陣陣中,極其清冷的風吹拂過兩個人的身。

簡真跪在浮長歡的面前:“師兄……求你,放棄吧,不要再用諸神大陣……”

浮長歡的眼眶慢慢的背染上紅色,他看著簡真,目光是簡真從未感受過的複雜,終於緩緩道:“所以,夜繼聲真的會殺了我們的族人,師祖的力量也奈何不了他,諸神大陣也奈何不了他,對嗎?”

簡真看著自己的手被浮長歡一點點的掰開。

無情道者心中裝的是天下蒼生,是大道和正義。

浮長歡手中的劍拔起,他道:“那就由我來殺了他。”

簡真的呼吸一窒。

“這個天譴,就由我來受。”浮長歡垂眸說:“用我一人換仙族上下的命,不足惜。”

簡真無力攔住他,他隻能看著一道雪白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面前,衝著那道火焰而去,他隻能看著天劫將至的萬滅山烏雲密布,天雷陣陣。

巨大的靈氣浩蕩與天地間。

兩個化神期和一個已經進入癲狂狀態的半神打架,周圍掀起浩蕩的靈氣。

浮長歡的劍與夜繼聲魂火交織,可依舊低估了夜繼聲渾厚的殺氣,隻是一個頃刻的晃神,無儘的魂火順著他的手蔓延而上,配劍滑落。

夜繼聲勾起了

一抹冷笑。

浮長歡墜落在地上,夜繼聲渾身裹滿了鮮血,他的眸子猩紅一片,淡聲道:“你們所有人,都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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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厲的劍被夜繼聲撿起來,毫不留情的刺入了浮長歡的胸膛。

浮長歡被魂火的刺痛讓眼前模糊,閉上眼睛等著斃命一劍時,預想中的疼痛卻並沒有到來,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面前是一道青衣的身影。

他的小師弟,擋在了他的面前。

簡真的臉色蒼白,緩緩的跌坐在地上,夜繼聲的雙眸瞪大,不敢置信的看著面前的人。

“哐當”

劍掉落在地上。

夜繼聲幾乎像是發了瘋的跪下來接住簡真,他道:“你怎麼了,你替他擋什麼!?”

簡真的胸口有血,唇邊也有血溢出來,即便如此,他依舊是強撐著力氣回眸看向浮長歡道:“師兄,你沒事吧?”

浮長歡整個人僵在原地,無情道從不會被凡間的感情侵擾理智,可是在這一刻,他的大腦仿佛宕機了一般,簡真的血如同世間最尖銳的利刃狠狠的刺痛了他的雙眸,甚至仿佛這一劍,比直接紮在他自己的身上還要痛,他想說出,卻什麼都想不起來。

“你沒事就好了……”

簡真的聲音輕輕的,他笑了笑說,有些吃力道:“這樣,我也,算是對得起你了……”

血色從他的臉頰上褪去,那雙黝黑的眸子清晰的倒映出浮長歡的身影來,乾淨清澈的仿佛一如當年初見時的模樣。

簡真的聲音很輕,落在浮長歡的心中卻猶如萬鈞重,他說:“千萬年前,仙尊把我從萬滅山帶回靈山栽植,用心頭血給我療傷,萬年後,仙尊和師祖給了我一個安身之所,這是我欠你們的。”

浮長歡道:“你彆說了,我給你療傷。”

簡真的血落下,他在夜繼聲的懷裡輕輕的搖了搖頭說:“仙尊,你,你給我一次生命,我也救你一次,算,算,還清了嗎?”

浮長歡心裡陡然發涼,心底溢出來的是他不懂的絕望和慌張:“你彆說那麼多了,我給你療傷。”

簡真卻露出了一個清淺的笑容來,漫天的烏雲籠罩萬滅山的上空,虛弱之極的人卻是最平靜的,他拒絕了他:“師兄,我有點累了,我想和夜繼聲說幾句話,行嗎?”

浮長歡看向夜繼聲。

夜繼聲卻隻是抱著懷裡的人,目光一直落在簡真的身上,就連半點餘光都沒有給過浮長歡。

他們緊緊的抱在一起。

仿佛誰都不能將其分開。

浮長歡緩緩的站起身來,他的身上染紅了一片,卻都不是他的血,他沒死,可他卻覺得此刻,他已經死過了一回。

狂風卷席著無儘的塵暴。

簡真抬眸看著夜繼聲的臉,看到他渾身都是傷的已經被浸紅的衣裳,艱難的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臉頰,抹平過那些泛血的傷口,輕聲說:“你怎麼那麼傻,明知道這是個圈套,還要過來。”

夜繼聲的紅眸一瞬不瞬的

看著簡真,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我來帶你回去。”

有淚珠從簡真的眼角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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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心裡卻是滿滿的,從未有過的踏實。

簡真的眼底凝聚出了笑容來,他輕聲說:“我以為我要死了,可是還能再看到你,我真的很開心。”

有血從他的傷口滲透而出,生命好像從他的身上在迅速的流逝。

夜繼聲道:“我帶你回去,我現在就帶你回去,我們回魔族,離他們所有人都遠遠的,我來接你了,我現在修為提升了,不會再讓他們傷害你了。”

有水珠落在簡真的臉上,有些冰涼。

他見過很多模樣的夜繼聲,張揚的,凶殘的,不可一世的,也見過落魄的夜繼聲,自卑的,低沉的,孤獨的。

這是第一次,他看到了夜繼聲的眼淚,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一身的驕傲,仿佛打碎了骨頭都不會彎的人跪在地上抱著他,無助又絕望,夜繼聲說:“你不會死,我不會讓你死的。”

他想給簡真止血,可傷口的血怎麼都止不住。

他想給簡直渡真氣,不要命的想把自己的所有靈氣都渡給懷裡的人,但所有的靈氣到了簡真的體內都散去了,他隻能看著懷裡的人一點點的虛弱下去,他緊緊的抱著人,卻依舊阻止不了他的離去。

夜繼聲滿手都是血,濃鬱的絕望從他的身上散開,無助的仿佛困獸。

簡真撫摸過他的臉頰想幫他擦淚,可發現自己甚至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夜繼聲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聽到簡真說:“這座山上,布下了誅神陣,對你是不好的,會,會封印你一半的力量,你的天劫還未至,現在走還來得及。”

真好。

淚模糊了簡真的雙眼。

他想,自己總算這一次來得及,在誅神大陣之前,救下夜繼聲了。

夜繼聲好像什麼都聽不見,他不管不顧的抱著簡真說:“我帶你去找藥師,你們仙族的藥師在哪,師祖能救你嗎,我帶你去找他……”

簡真輕輕的拉住了他,力氣很小很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夜繼聲依舊定住了動作,聽簡真很輕很輕的聲音說:“沒用的,我遭的是天譴傷的是三魂七魄,任何藥師都救不下我的,我其實一點都不……都不後悔,我做的,都是我想做的事,你不要自責,也不,不要怪自己。”

漫天的烏雲和天雷轟鳴。

有淚落在他的手心,是那樣的滾燙,夜繼聲的紅眸中滿是絕望和深重的悲痛,少年的魔神以為渡劫最痛莫不過萬道天雷,可如今才體會撕心裂肺的痛。

萬滅山上,男人抱著懷裡的人,仿佛全世界隻餘下了彼此。

簡真身上的天譴咒印浮現,他依偎在夜繼聲的懷裡,渾身巨疼猶如千萬針刺,可與夜繼聲的目光對視時,他眉眼卻彎了彎,魂魄儘散的失重感讓人已經漸漸聽不清四周的聲音了,他吃力的開口,溫聲道:“夜繼聲,我有點累啦,我想睡一覺……”

抱著他的人似乎說了什麼,他努力想聽清,卻什麼都不聽不到了。

淚模糊了眼眸。

簡真的手掌最後能感受到的,就是夜繼聲的溫度,他用最後的力氣輕輕道:“其實我還有好多好多的話想和你說,若,若是還有來世的話,我還是想,做你窗前的小草,沒有彆人,沒有蒼生的責任,也沒有仇恨,隻是一顆小草,和你在一起……”

有淚珠落在他的臉上。

“到時候我們也許還會有一個孩子,我們,我們一家人永遠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