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他的名字(三)(1 / 1)

“蘇格蘭最近不太對勁。”戴著眼鏡的男人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如是說。

“你覺得他哪裡不對勁?”坐在沙發邊緣的人試探性地問。

那人沒說話。

安室透看著那個大搖大擺地闖進他的安全屋又大搖大擺地躺在沙發上的家夥,歎了一口氣,放棄跟那位不速之客繼續交流。

——跟麥芽威士忌認真了你就輸了。

他站起身,決定還是先離那家夥遠一點比較好。

“波本啊。”

安室透動作一頓,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終維持著起身的動作,側頭問道:“怎麼了?”

“你會把什麼人的照片放在錢包裡?”

這是個很微妙的問題,微妙就微妙在他最近剛剛知曉好友把問出這個問題的人的照片放在了錢包裡。

好友的這個行為其實無關曖昧,更多隻是出於便捷,但是從外人角度看很難真的不做他想。

他不知道麥芽威士忌問這個問題是發現了什麼還是普通抽風一問,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須做點什麼。

安室透坐回原處,清了清嗓子,認真道:“朋友、對手、同僚……”

麥芽威士忌恍然大悟道:“所以你在錢包裡放了黑麥威士忌的照片?”

“當然沒有!!!”

“我記得黑麥威士忌有女朋友……你們這個設定挺有趣的。”

“你在想什麼不切實際的東西?!!”

最終安室透放棄了掙紮。

以那個人神奇的腦回路,他很難不懷疑繼續說下去,事情隻會被越描越黑。

雖然不知道那個人到底在想什麼又知道了多少,但既然最終呈現出的局面暫且是平和的,那不打破這個已有的平衡或許更好。

至少現在,對他們來說,這個平衡並不糟糕。

安室透開始思索如果平衡被打破了會發生什麼屆時又該如何應對,好友已經向他講述過自己的計劃,他一方面鬆了口氣,一方面心又懸了起來。

麥芽威士忌是個定時炸彈,他現在這樣想,過去也同樣這樣想,於是在經過各種衡量以及面對一個恰到好處的時機時,他做出了拆除這顆定時炸彈的決定。

但是他的拆除計劃失敗了。

他以為會迎來難以估摸的反噬,但是那顆炸彈並沒有發生爆炸,事發後每一次重新面對麥芽威士忌時,他都會詫異於那人過於平淡的反應。

在他眼裡、在很多人眼裡都難以跨越的問題,在麥芽威士忌眼裡似乎總是不值一提。

這種認知上的信息差和落實到態度上的實際誤差讓安室透在與那個人發生接觸時,除了難以捕捉的氣息帶來的那個人並不存在於這個空間的錯覺,也會在某個瞬間生出那個人甚至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連他自己都覺得難以理解的想法。

就像好友說的那樣,麥芽威士忌簡直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安室透垂眸看著已經自

顧自地枕在他腿上閉目養神的男人,幾秒後?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又抬頭望向天花板。

麥芽威士忌沒因為那場狀況頻發的任務針對他就已經有些難以置信,在一段時間的與過去沒什麼分彆的無視過後,那個人竟然開始主動與他產生交集。

他起初會因為這種突兀的行為感到警惕,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與那個人單獨坐在一個安靜的空間又或是坐在喧鬨的人群中,竟然也變得習以為常起來。

他開始理解好友對麥芽威士忌的“習慣”,因為那個人的確是這樣,一旦下定決心隨他去、不再刻意拒絕,就會習慣那個人的存在,連帶著那種神奇的腦回路也變成了一種似乎有跡可循的個性。

他依然對麥芽威士忌帶有防備,依然因為麥芽威士忌與好友過近的距離感到憂慮,卻再未生出過什麼想伺機除掉那個人的想法。

或許是曾經試過但並未成功所以謹慎程度就加倍升級起來,有可能是麥芽威士忌的實力和精神狀態都遠超他的預期認知,也有可能是因為……

安室透靠在沙發背上,放空自己,壓在腿上的那顆頭存在感極強,讓那個氣息淺薄的人存在感化為實質。

他想,也有可能是因為他開始覺得麥芽威士忌其實並沒有傳聞中那麼不可理喻和不可控。

麥芽威士忌的危險性並沒有改變,但是他開始覺得這份危險暫且不會落到他的身上,更重要的是暫且不會落到他的好友身上——後者才是他願意保持觀望的本質原因。

他想起那道出現在一個下雨天的聲音。

【“如果那是你的宿命,我就會放你走。”】

麥芽威士忌眼裡的蘇格蘭威士忌的宿命是什麼仍未可知,以常規思想去推斷那個人的想法往往得不到結果,但是他能聽懂後半句的含義。

【“我就會放你走。”】

那是極為平靜的一道聲音,但是那句話卻猶如一塊巨石被投入平靜的湖面,讓他猛地驚醒。

追擊一個背叛者,這種任務無論是對他來說還是對同樣身為臥底搜查官的好友來說都很敏感,或者說,叛徒這種詞彙對任何一個組織成員來說都極為敏感,但是麥芽威士忌卻說:我會放你走。

隔著雨幕看著那兩個人時,他忽然生出了一種荒唐的想法——

雨幕中蘇格蘭為麥芽撐起的傘,在未來某一天,或許會成為另一把保護傘。

“蘇格蘭最近不太對勁。”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話第二次在這個安全屋裡響起。

安室透從重重思緒中抽離,回以了一個與剛剛完全相同的回應:“你覺得他哪裡不對勁?”

會把同一個問題說出兩遍,也就變相證明了說話的人對這個問題其實相當在意,安室透隨意搭在沙發背上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

“他不喜歡自己的姓氏。”

安室透一愣:“啊?”

“這是好事,你覺得呢?”

這個問題可不是單說一個是或不是就能解決的,安室透斟酌著開口:“我覺得……”

但是還未等他說完,枕在他腿上的人已經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既然他喜歡我的姓氏,倒也不是不可以讓他改。”

安室透:“……哈??”

“不過要看他表現才行。”

話題越來越偏,那人說的話也越來越離譜起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安室透還是試圖挽救一下好友在麥芽清奇的腦回路下愈發詭異的形象,委婉道:“我倒是沒覺得蘇格蘭不喜歡他的姓氏,以前沒拿到代號的時候大家也都是叫他綠川的。”

下方遲遲沒再傳來回應,安室透剛準備低頭去看,躺在沙發上的男人卻已經撐起上半身坐了起來。

“綠川啊……”

不知是不是看錯了,安室透總覺得那人在一字一頓緩慢地重複出這個姓氏時,一晃而過的疑惑後,那份如同孩童般的興致勃勃幾乎要溢了出來。

安室透的唇角向下壓了壓。

……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