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起來倒是不算麻煩。
吉野順平捋順了前因後果, 個人正好一塊兒往教室走。
去教室的路上伏黑惠低頭，一隻手抱著沙耶加，另一隻手單手打字給夏油傑彙報前因後果。
出了這種事，無論如何也要把夏油老師請回來。雖然很可能會挨罵。
“所以——”吉野順平有些遲疑, “不去找一下家入小姐嗎？”
“家入小姐前兩天去了京都那邊支援, 現在這個時間應該還在回來的路上。”
吉野順平“哦”了一聲, 還是沒忍住頻頻去看他抱著的小女孩。
……很可愛。
大家平常不會刻意去想彼此小時候是什麼樣子，但沙耶加驟然變成小時候的狀態，實在是很可愛很漂亮的小女孩。
年紀還很小, 但已經可以看出來精致的骨相，和長大後的模樣完美重合。
因為臉更小而且更圓滾滾了的原因，明亮的眼睛就更加凸顯出來，在夏日早晨的陽光下, 如同黑曜石一般閃著光澤。
沙耶加翹了翹自己的小腳丫，低頭看伏黑惠在手機上交代事實：“所以變成這樣是因為我亂吃藥？”
伏黑惠和吉野順平：“……”無法反駁。
“我不會無緣無故亂吃藥的。”沙耶加摟著他的脖子, 說，“發生什麼了嗎？我。”
吉野順平在內心大喊：好敏銳！
但是真的要說嗎, 伏黑？真的要告訴小女孩她未來會死, 而且變成了特級咒靈？！
她還沒有自己察覺到這一點吧？畢竟是小孩啊。
要說這件事……解釋起來其實也不算麻煩。
伏黑惠給夏油傑發完了信息, 然後把手機揣兜裡靜等夏油傑看到消息後的反應。他雙手抱著沙耶加, 眼睛上映出頭發細碎的陰影。
“你還記得由香紀阿姨是如何陪在你身邊的嗎？”
沙耶加安靜了一會兒。
“所以我也是這樣陪在你身邊的嗎？”
“差不多。”
沙耶加陷入了思考。
宇宙貓貓頭.jpg
什……原來我長大後，居然有這麼喜歡這個人嗎？
等等, 換個角度來說, 兩輩子都沒活過十八歲未免也太悲慘了吧。
吉野順平不知道由香紀是誰, 也不知道為什麼伏黑惠說了一句話沙耶加就好像全都明白了。但他全程一句話也沒有說，非常安靜。
五十嵐小時候好冷靜。
他想。
教室裡。
釘崎野薔薇和虎杖悠仁瞳孔地震：
“變小了？！”
“怎麼會變成小孩子啊，太突然了吧！”
“初步推斷可能是那個藥的後遺症。”伏黑惠把小姑娘放在她自己的座位上。
高中生的桌椅對於還沒有桌子高的小女孩來說太大了, 她的雙腿懸空，微微晃了晃。
然後很好奇的打量自己的同期們，得出結論：“野薔薇長的真好看！”
釘崎不由得一挑眉：“嗯哼？小時候就已經這麼會說話了嗎？”
沙耶加對長的好看的人初始好感會很高，如果是同性會更高一點。但她現在的心裡其實有點微妙的慫，原因是她未來的男朋友和未來的同期們都圍著她，好像在看什麼稀世珍寶。
……個頭太大了。
對小孩子來說。
這時候伏黑惠的手機提示音在瘋狂作響，他坐在沙耶加旁邊，解鎖了手機。
夏油傑正瘋狂的發問號和感歎號，可能是終於從加班的苦海中睡醒了，沒過一會兒他打了個電話過來。
伏黑惠接起，那頭夏油傑的聲音劈頭蓋臉：“沙耶加現在怎麼樣了？有不良反應嗎？”
“我感覺還好。”沙耶加聽到了熟悉的聲音，立刻精神了一點，她踩在椅子上往伏黑惠身上爬，釘崎連忙虛扶了一下她，免得小姑娘從椅子上摔下去。
伏黑惠一隻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乾脆摟住小姑娘，讓她坐在自己腿上，順手還把手機給了她。
沙耶加拿著手機：“是夏油先生嗎？我聽出來你的聲音了。”
那邊夏油傑緊繃的聲線緩和了一些：“是我，現在是夏油老師了哦。沙耶加，你現在怎麼樣？”
“感覺一覺醒來穿越了很多年，並且白撿了一個男朋友。”沙耶加真心實意的發表感受，“沒什麼難受的地方，說不定再睡一覺就變回去了呢。”
平心而論，收到伏黑惠發過來的信息的時候，夏油傑覺得腦子都快炸了。他閨女就是這麼一個命途多舛還總橫生波折的人，因此不得不操心。
在沒有確定那個藥一定沒有副作用的情況下就吃掉，是非常不理智的行為。估計她吃的時候也是仗著自己特級咒靈才有恃無恐。
夏油傑沒法兒因此責怪任何人。他很清楚，這個孩子依舊渴望著能夠回歸人群，依舊渴望能重新變回人類，儘管她不怎麼說。如果那顆藥真的有著能夠使咒靈也變回人類的效果，那麼受益的絕對不止她一人。
但是太莽撞了。
等變回來還是要說說她。
“我很快就回去，沙耶加。”夏油傑看了看表，溫聲說，“在你變回去之前，不要亂跑，和惠待在一塊，好嗎？”
“好哦。”沙耶加輕聲說完，把手機還給了伏黑惠。
等電話掛斷之後，門外竄進來一個體格極大的成年人：“大家早上好！夏日祭玩的開心嗎？有……咦？”
五條悟疑惑的扯下眼罩，非常做作的大吃一驚：“惠，你和沙耶加什麼時候瞞著我生了個女兒？”
伏黑惠額頭青筋暴起：“哈？”
硬了，拳頭硬了。六眼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家夥絕對就是故意的！
沙耶加：“……好眼熟。是五條先生嗎？”
是羽毛球頭……怎麼這人長大之後也沒有變得沉穩起來啊，這個造型看起來真奇怪。
虎杖悠仁也大吃一驚：“什！原來是女兒嗎？”
釘崎野薔薇踹了他一腳：“不要在奇怪的地方給這家夥捧哏！你明明已經知道了吧！”
而這個時候五條先生就已經快快的跑著小碎步走下了講台，蹲在沙耶加面前露出一個笑容：“哎呀，現在是五條老師了哦。真是很久沒有見過沙耶加小時候的樣子了，真可愛啊。”
吉野順平：“這不是完全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五條悟假裝沒聽見。
伏黑惠岔開腿坐在椅子上，沙耶加則側著身體坐在他的左腿上。他的雙手摟住小女孩，防止她掉下去。
這一個將人保護在懷裡的姿態，沙耶加適應良好，一隻手放在他攬在身前的手腕上，另一隻手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去摸了摸五條悟被眼罩束起來的頭發。
“長大後的五條先生當了老師嗎？”
“是的哦，還是你的班主任呢。”
“長大之後還換了眼罩，不戴墨鏡了嗎？”
“有時候還是會戴的啦。對老師的頭發很感興趣嗎？”
沙耶加默默收回了手：“不，隻是有點落差。上一次你的頭發還不是這樣的。”
上一次見面你的頭發還不是羽毛球，雖然這個蹲下的姿勢和當年一樣不像好人。
不過還怪好摸的。
伏黑惠輕輕拍了一下沙耶加的頭，問五條悟：“你能看出問題嗎？”
“放心啦，隻是還沒有適應而已。”五條悟漫不經心的擺了擺手，“吃了妖怪的藥嗎？力量體係有點不一樣。下一次再吃就不會像今天這樣變小了。話說是什麼藥啊？為什麼突然吃妖怪的東西。”
伏黑惠歎了口氣：“是一種能夠使妖怪暫時變成人類的藥，沙耶加試了一下。”
“有用嗎？”
“有用。”
“那就不奇怪了，適應一下就好。”
“什麼時候能變回去？”沙耶加眨了眨眼，有點苦惱，“長大後的事，果然還是長大後的我來應付更好吧。”
“不知道哦。”白毛教師兩手一攤，表示無能為力，“這點副作用連負面影響都算不上，所以反而適應的慢了。可能要等硝子回來檢查一下，她見的多。”
沙耶加想了想，從夏油傑提起過的人當中扒拉出來這個還沒有見過的女性：“家入小姐嗎？”好像是反轉術式的擁有者來著。
“是哦是哦。”五條悟捧著自己的臉感歎了一下，“不管多少次，還是覺得這個年紀的沙耶加冷靜的不像小孩子呢。惠也是。”
虎杖悠仁很好奇：“嗯？伏黑和五十嵐小時候都那麼冷靜嗎？完全不哭不鬨的……”
伏黑惠和沙耶加同步扭頭看他，眼神如出一轍的微妙，異口同聲：“又不是小嬰兒。”
虎杖悠仁：“……唉？”
五條悟拍著腿狂笑：“他們倆從小就繃著一張大人臉！看不出來吧？惠從小就是酷哥呢！”
接著他好像就自顧自的陷入了關於養的小孩小時候發生過什麼趣事的回憶當中去了，笑的像個神經病。
沙耶加真心實意的感到困惑：“不需要上課的嗎？”
五條悟這才把狂笑聲緩緩的收回去，笑的喘氣，然後回到了講台：“很好，沙耶加提醒我了。今天上午首先是數學課，來把課本翻開……”
五條悟是個絕頂聰明的理科腦袋，這一點從文能寫代碼武能和數學理論扯上關係就能看出來。
於是沙耶加理所當然的……沒聽懂。
高中數學對小學生來說實在超綱過頭，她貓在伏黑惠懷裡，伏黑惠認真聽課，她在桌洞裡偷偷翻漫畫書。
翻著翻著，還是覺得良心不安。好學生沙耶加從來沒乾過上課的時候看漫畫這種事，小小聲：“我不聽真的沒關係嗎？”
“沒事。”伏黑惠在她耳朵旁邊同樣小聲：“等你變回來，我再給你講一遍。”
於是沙耶加心安理得的繼續低頭看漫畫。
反正聽了也聽不懂，乾脆交給長大後的自己好了。
一上午的課很快上完，一年級結伴去食堂吃飯，五條悟拿出手機在各種打字，給夏油傑發讓他安心的消息。
特級咒術師就這點不好，太忙了，很容易被各種任務絆住手腳，他那邊情況緊急，最快也要下午才能趕回來。
好在有五條悟這個靠譜的六眼在，這讓在外的夏油傑很放心。
沙耶加吃飯間歇性挑食，有很多食物她不討厭但也絕對算不上很喜歡。
食堂中午的夥食不錯，學生很少但味道不錯，同樣來吃飯的二年級在了解發生了什麼之後挨個給沙耶加塞了點小零食。
然後同坐一桌的一年級就眼睜睜的看著小女孩把盤子裡的冬瓜全挑給伏黑惠。
伏黑惠神色自若，全吃了。
釘崎野薔薇低下頭問：“你小時候就開始把不喜歡吃的給伏黑了嗎？”
“不，我這個時候還沒有。”沙耶加淡定自若的吃了一口米飯，“但我覺得我長大後肯定會乾出來這種事，所以現在也做一下。”
指挑食。
伏黑惠“嗯”了一聲，表情平靜：“你長大後的確經常乾這種事。還有，吃飯的時候不要喝碳酸飲料，吃完飯再喝。”
沙耶加：“……”
老老實實的放下已經碰到的冰可樂的手，“哦”了一聲，乖乖吃飯。
所有人不約而同：“……”頓了頓手裡的動作。
熊貓若有所思：“以前倒是沒有看出來，惠你……”
釘崎野薔薇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去：“總感覺伏黑以後會是個好爸爸呢。”
伏黑惠：“……”唯獨沒想到會有這種誇獎。
虎杖悠仁補充：“而且會是那種對女兒很好的爸爸。”
吉野順平思維發散：“估計會給女兒紮小辮、準備便當、還教她防身術之類的。”
伏黑惠感到無言：“……所以為什麼突然說起孩子的話題？根本沒有影子的事吧。我和沙耶加以後又不會有小孩。”
但是大家都無視了他，反而興致勃勃的開始討論這個話題了。
祈本裡香摸摸小女孩的頭，笑眯眯的：“沙耶加，今天是誰給你編的辮子呀？”
沙耶加眨了眨眼，連聲音都聽起來很開心：“是惠。”
虎杖悠仁拍案而起：“哦哦，果然是會以後給女兒編頭發的人吧！”
伏黑惠的表情看起來很想打人，但是他忍住了。主要是在這種戀人變成小孩子的時間段，完全沒辦法把“沙耶加是我女朋友”這句話說出來，因為說出來之後就是另一個層面上的問題了。
沙耶加趁著伏黑惠被吸引注意力，神不知鬼不覺的灌了一口冰可樂，然後用最稚嫩的聲音說出最石破驚天的話：“但是，我又不能生，難道讓惠來生嗎？”
伏黑惠：“…………”
拿著筷子的手，微微顫抖。
所以說彆和小女孩講這種話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