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耶加很快被菜菜子手上新做的閃亮美甲吸引了目光。
偏淡粉半透明的美甲貼在指甲上算得上長,上面十分花心思的鑲了水鑽,描了花紋,右手無名指上還有一隻轉輪的漂亮小蝴蝶,扒拉一下邊緣,小蝴蝶就立刻轉起來。
“真好看。”沙耶加讚歎說。
美美子也把手伸過來。她的美甲是新做不久,海似的藍色,繪著波浪和小魚,到指尖漸漸變淺,每一個指甲都做了凝裸,閃著細碎的光芒。
沙耶加很欣賞美甲這門藝術,她在去年的一次期末考試之後去做了美甲,很清新的淺綠色,裝飾著小樹苗和小花的圖案。非常開心的欣賞了兩天,但是也隻欣賞了兩天。
因為兩天之後路遇二級咒靈乾了一架,美甲當場報廢,差點把她的原本的指甲給掀起來。當天下午她就把殘餘的部分卸掉了。
“那些早死的,都是老實的、和善的、漂亮的*。”沙耶加一邊卸美甲一邊文青憂鬱,“美甲做錯了什麼呢?它隻是漂亮而已,並且隻要有漂亮這一個優點就足夠了。是我留不住它,是我不適合它。人在生活中本來就是要為了一些東西而放棄另一些東西……”
津美紀一邊憋笑一邊聽她碎碎念。
美甲的長度是可以自己選擇的,但一般都會比自己的指甲長出一些。但這個一些有時候也會對生活的某方面造成影響。比如說敲電腦啦,拉拉鏈啦……
她那個時候並不打算做咒術師,但也具備相當的戰鬥水平,以防路見不平的時候無法拔刀相助。
有的東西既然看見了,到底還是沒辦法坐視不管。
但是從那之後她就放棄了美甲這一漂亮的裝飾物,而隔壁的種花顯然比島國的情況要安穩的多。作為留學生的美美子和菜菜子幾乎不需要打架,所以一個月換一次美甲換的很開心。
“真好看。”沙耶加流露出讚歎的情緒,“我回頭練習一下,擬態出來的話,應該就不怕打架損壞了。”
“這個也能練嗎?”菜菜子好奇的拉過她冰涼修長的手指,和摩梭著她粉嫩光滑的指甲。
“差不多可以?”沙耶加玩她指甲上的小蝴蝶玩的很開心,“我現在的身體是咒力組成的,所以像頭發長短和指甲樣子都是可以自己控製的。稍微練習一下熟悉一下就可以。”
這聽起來倒是還不錯。失去了屬於人類的身體之後,新的身體反而脫離了人類身體的一些束縛變得自由起來。
這麼想著,沙耶加就動了動手指,乾脆現場實驗起來。
纖細的指尖微微搖晃,她甩了甩右手,等菜菜子再一次看清的時候,沙耶加右手的五個指甲已經變得和她一模一樣。
她很好玩的轉了轉指甲上的小蝴蝶。
接著又如法炮製的甩了甩左手,左手的指甲很快又變得和美美子的美甲一樣。
“有現場參考的話,”沙耶加欣賞自己新出爐的美甲,“還是挺容易的。”她還掰了掰,“還算堅固。”
多注入一些咒力的話,可以更鋒利。
詛咒女王就是要戴著漂亮的美甲撕碎所有不長眼的咒靈。
……夏油家的雙胞胎最終還是沒能一起去看望津美紀。
咒高突發緊急任務,第二天就發到了美美子和菜菜子的手機上。兩姐妹睡在五十嵐家裡,菜菜子剛剛從被窩裡爬出來,手機屏幕就亮了。
是輔助監督發過來了任務請求。
“我才剛回來。”菜菜子十分不滿,“而且是請假回來的。就不能偷個懶嗎?”
雙胞胎從咒高提前畢業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出色的實力已經考過了一級咒術師證書。多年之前咒術師的晉升體製還要靠高級咒術師推薦,不過現在廢除了。
她們兩個算是隸屬於咒術協會的咒術師,有祓除咒靈的責任與義務在身。
“沒辦法。”美美子說,“島國的咒術界就是這麼缺人手,新生一代還沒有完全培養起來……明明在種花沒待多久,但已經快要習慣那邊的安逸了啊……”
“安逸嗎?”菜菜子木然,“好吧,是很安逸。隻是快被卷死了而已。”
嚴格意義上來講,每個人身上都是擁有咒力的,或多或少而已。不過咒力稀少的是大多數,有資質成為咒術師的才是萬中無一。這一屆的咒術高專學生,算上咒骸也才五個,可見人才稀少。
這就是為什麼咒術師是高薪且危險的工作,任務多而人手少。就連咒術界現存的四位特級咒術師裡,除了不聽調派的九十九由基,三個都在出差和出差的路上。
前兩天乙骨憂太到伏黑家來拜訪的時候,眼底下的黑眼圈還沒消下去,據說是連夜往這邊趕的,走了之後又馬不停蹄的往八原那邊執行任務去了。
社畜程度簡直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雙胞胎出了門,正好碰見出門的伏黑惠和飄在旁邊的沙耶加。
伏黑惠一邊胳膊拽著自己的書包:“你們這是?”
美美子:“任務。”
菜菜子:“出差。”
“咒術師缺人嘛……”
“你也知道。”
“是個挺棘手的麻煩,明天的話……”
“不一定能趕得回來。”
伏黑惠點點頭,“一路順風。”
沙耶加飄過來一人抱了一下,“要平平平安安哦。”
“放心啦,好歹是一級。”菜菜子拍拍她的肩膀,又注意到她的指甲換了一個新樣式,淺綠色的漸變,還帶著小花的轉輪。
等到姐妹兩個坐上了離開這座城市的新乾線,菜菜子才忍不住的道:“其實……一天換一個樣式的美甲,真的是很方便的技能唉。”有點心動怎麼回事。
美美子的語氣平靜無波:“我倒是可以配合。但如果真的因為這種事情選擇變成咒靈的話,夏油大人會傷心死的吧。”
“啊……說的也是。”
“而且因為沙耶加的原因,惠那孩子入學後估計也是特級……你要是真的寄生在了我的身上,留學的檔案就很難辦了。種花那邊不會輕易放特級咒靈入境的。”
“那還是算了吧。我還想繼續享受一下美好的大學時光。”
雖然種花那邊的學生在學習上卷生卷死搞得她們壓力很大,但屬於正常人的生活,依舊讓她們在經曆過島國與咒靈的廝殺之後得以喘息。
夏油傑和五條悟曾在十年前放出過年輕人就應該好好享受青春的宣言,並且多年來為這個宣言不斷努力。為此他們炸過咒術界高層的辦公室,拆過咒術傳承上千年的禦三家,保過被欽點死亡的天內理子,還曾經把乙骨憂太踢回家休假。
不過乙骨憂太休了沒兩天就自己跑回來接任務了,五條悟也管不住他。
在這樣的背景和前提條件之下,雙胞胎深受感觸。
如果自己都放棄掉美好的青春和未來的話,那簡直不可饒恕啊。
美美子注視著窗外風一般掠過的景象,如此想。
——
沙耶加有一種莫名的把握。
就在再一次見到津美紀的那一刻。
她很難說自己的咒靈化究竟是好還是壞,已經發生且有了結果的事情她無意執著,但成為咒靈之後,的確讓她在各個方面都加強了很多,說是實現質的飛躍也不為過。
她在沉睡期間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咒力正在因為脫離身體而呈幾何倍數的瘋狂增長。
也許人類的身體在某方面也限製了咒力的上限,所以在她失去身體之後,這種上限就變的模糊,並且被突破。
她和咒靈成為了客觀事實上的同類關係,於是對於咒力的感知也並非人類時期可以比較。這讓她在進入到津美紀的病房之後,就敏銳的察覺並捕捉了來自沉睡的少女身上的詛咒。
伏黑惠在推開姐姐病房門的那一刻,就發現了沙耶加不易察覺的異動。
“怎麼了?”
沙耶加順手帶上病房的門,在這個過程中目光一直停留在津美紀的身上。這舉動很顯然不同尋常,她的眼神與其說是在看和她關係很好的姐姐,不如像捕食的野獸一般盯住了一個獵物,帶著些許泄露出來的殺氣。
“我能看見它。”沙耶加伸手按住伏黑惠的肩膀,向前走了一步。
“真奇怪,連五條先生的六眼都沒能發現它,但我現在卻可以看見它。”沙耶加緊緊盯著病床上的津美紀。
她的額頭因為詛咒而出現紋身一般的印記,那是個看起來繁複美麗卻又惡毒的咒文,來自一個覬覦鮮活少女的古老詛咒。
“它藏得的真好,我還是人類的時候一點兒都察覺不出來,是什麼已經失傳的古老咒術嗎?”沙耶加一步一步的往病床的方向走,伏黑惠悄無聲息的比出了手影。
“我覺得我能把它拽出來。”冰涼的手指向津美紀的額頭伸去,她淺綠色的指甲閃爍出一種溫潤的光澤。
於是那隻手堪稱順利的抓住了一縷咒力。
也許是實力的暴漲讓沙耶加的信心隨著一起增長,儘管她還沒有完全消化適應自己新的等級,但已經摸到了一些門路。
她抽絲一般將詛咒一點一點的拉出來。藏在旁人靈魂當中的卑劣詛咒在這一刻暴露無疑,竟然是沒有多少反抗能力的,被一點點抽出來,漸漸卷成一團毛線。
這倒並不算意外。咒術的使用在冥冥中有著非常嚴格的“等價交換”代價,用常見的【束縛】形容也許會很合適。
既然這不知名的詛咒神不知鬼不覺瞞天過海,甚至躲過了來自六眼的探查,那麼在某個方面也一定會遭受到同等強度的削弱。
沙耶加覺得是反抗能力。猜錯了也沒關係,打一架就行,她不覺得自己會輸,伏黑惠都已經在旁邊擺好架勢隨時準備召喚式神幫忙了。
被強行從津美紀身體裡拖出來的詛咒扭曲、掙紮、接著發出刺耳的大聲尖叫。沙耶加忍了一小會兒,繼續團它。本來以為應該不用團多久,誰知道好像看不到儘頭一般,一直在抽絲。
過了一會兒沙耶加實在受不了了,一隻手抓著詛咒線團,另一隻手抽在正在被拔出來的詛咒上:“閉嘴。再瞎叫喚就把你喂玉犬。”
伏黑惠擺出狗狗手影。
伏黑惠召喚了玉犬。
一黑一白兩隻玉犬張開了嘴,露出閃著冷光的森白利齒,一看就啃過很多詛咒。
被抓、被抽、被卷成毛線團的詛咒線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