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吃瓜斂財人生(三) 吵……(1 / 1)

隨著鬱絨絨進屋,房間裡原本的歡聲笑語戛然而止。

“笨手笨腳,讓你盛個飯還得等這麼久。”

馬春芬擰著眉從鬱絨絨手中接過碗筷,盛得最滿的幾碗飯理所當然擺在了鬱招招和鬱建國面前。

“招招你快點吃,吃完就回你房間好好看書,咱們爭取考上食品廠。”

對著鬱招招慈眉善目得說完後,馬春芬又親昵地用肩膀頂了頂鬱建國的胳膊,“咱們將來還得靠招招這孩子,齊廠長家的小子對我們招招這麼看重,就算這次招招沒考上,肯定也會想其他辦法給招招弄到一個工作。”

馬春芬的這些話,鬱建國是十分信服的。

“招招這孩子確實出息,我啊將來就等著享招招的福嘍。”

鬱建國眉目舒展,鬱招招含羞帶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旁人再也融不進去。

鬱絨絨也沒打算加入他們,在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後,他第一時間夾了一大塊子的豬油渣炒白菜。

鬱家孩子少,從兩口子的收入來說,家裡的生活應該十分寬裕,但實際上有很大一部分支出被馬春芬用來培養自己的女兒。

在計劃經濟的時代,鬱招招幾乎每個季度都能做兩件新衣服,頭繩、發卡也都是百貨商店的時興貨,不足的布票,都是靠家裡其他錢票換來的,不僅如此,鬱招招還奢侈到能用雪花膏擦身體,這才養出了一身細膩的肌膚,大大增加了她的氣質。

這方面支出多了,其他方面的支出必然縮減,因此在吃食上,鬱家向來都不算豐富,十天半個月都不見葷腥。

但因為鬱建國中午都在食堂吃飯,馬春芬能利用職務之便給他加餐的緣故,對於家裡的飲食,鬱建國也沒什麼意見。

唯一受委屈的大概隻有原身,馬春芬給她們姐妹倆準備的飯盒裡是截然不同的菜色,再加上原身來到這個家後從小看到大的眼色,聽到的責罵,使得家裡偶爾有葷腥,她也不敢伸筷子。

鬱絨絨天不怕地不怕,香噴噴的豬油渣擺在她面前,她哪有不吃的道理。

前天馬春芬托關係買了兩斤帶五指厚肥膘的豬肉炸豬油,做豬油剩下的那些豬油渣當天有一小半撒了白糖進了鬱招招和鬱建國的肚子裡,剩下的放在罐子裡炒菜。

因為天氣漸漸炎熱的緣故,豬油渣也放不了幾天,所以這些日子炒菜都會放上一大把,雖然口感沒有剛炸完那麼酥脆,但也足夠讓鬱絨絨這個鄉下龍大開眼界。

“咯吱咯吱……哢擦哢擦……”

趁那一家三口互相吹捧的功夫,鬱絨絨吃得滿嘴流油。

人間的白菜自然比不上玄界的靈植,但也彆有一番新鮮的甘甜爽脆,再加上以前從未嘗過的油脂香氣,真的把龍香迷糊了。

一筷子接著一筷子,瞅準盤子裡的豬油渣下手,連吃幾口有點膩,鬱絨絨又盯上了盛在小碟子裡的豆腐乳。

鬱家的豆腐乳加了酒釀醃製,帶著股特殊的香味,微辣的口感讓從沒接觸過調味料的龍大開眼界。

第二次下筷的時候,龍犯了貪心的老毛病,夾了一整塊塞進嘴裡,然後成功的被齁住。

好鹹好鹹,趕緊吞了一口米飯壓壓味道,再來點白菜解膩,一個龍大快朵頤不亦樂乎。

馬春芬照例在鬱建國面前顯擺完女兒準備吃飯時,桌上唯一能稱上好菜的豬油渣早就消失在了鬱絨絨的狼吞虎咽中。

“啪——”

馬春芬沒想到平日裡畏畏縮縮的小丫頭居然敢搶豬油渣吃,氣得她直接將筷子拍在桌上準備罵人。

“你——”

話未出口就被鬱絨絨的一聲飽嗝打斷。

“爸,我和大姐,你準備讓誰下鄉?”

鬱絨絨戀戀不舍地看著桌上剩下的那些菜,原身從來就沒有吃過飽飯,以至於胃都餓小了,沒事,讓她努力努力把胃撐大,爭取吃光鬱家的飯,讓鬱家人無飯可吃。

“你問這做什麼?”

事關下鄉,那點豬油渣也就沒那麼重要了。

“是不是有人在你耳邊說了什麼?我告訴你這樣的大事自然有我和你爸做主,你可彆給我生出什麼歪心思。”

馬春芬橫眉怒目道。

這死丫頭是她為女兒準備的保障,要是鬱招招考不上食品廠的空缺,齊臨那裡又沒有進展,家裡鐵定要出個孩子下鄉,自家閨女吃不了苦,倒是鬱絨絨這條賤命,合該去鄉下地方,她絕對不允許鬱絨絨逃出自己的掌控。

可按照那個死丫頭的性子,按理說就算告訴她鄉下她去定了,她也不敢多吱唔一聲,現在怎麼敢質問他們了呢?

“你媽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鬱建國不耐煩的看著一旁的女兒,又不是兒子,又沒有鬱招招爭氣,難不成他讓副廠長的準兒媳婦去鄉下,把她這個吃白飯的留在身邊克他不成。

“我當然也想你們姐妹都留下來,這不是政策不允許嗎,你姐留下,還有機會考份工作,你留下,你有那個本事嗎?再說了,你姐身子骨弱,沒你能吃苦,但凡你這個當妹妹的有點心,就該主動要求下鄉。”

“弱?她哪兒弱了,她都胖若倆我了。”

鬱絨絨瞪大眼睛看著一旁的鬱招招,眼中懷疑人類的視力是不是有問題。

原身的身板瘦小,那小胳膊小腿好像一折就斷,小腰細到她雙手合十都快能掐住了,而鬱招招身型豐腴,氣色紅潤,倆人站在一塊,但凡長眼睛的都不會覺得鬱招招身體不好,需要照顧。

鬱建國正想罵回去,可視線對上鬱招招和鬱絨絨的體型,到嘴的話又被噎住。

也是他潛意識作祟,因為這十幾年聽多了馬春芬在他耳邊說鬱招招身體不好,需要吃好的喝好的調養,而鬱絨絨小時候在鄉下長大,皮糙肉厚,看起來瘦小,其實很結實。

以至於他一直都覺得鬱招招需要鬱絨絨照顧,對於姐妹倆的真實情況,從來沒有一個正確的認知。

當然,也是因為他根本就不在意。

鬱招招被鬱絨絨那句“胖若倆我”給氣到,她一向為自己健康豐滿的身材為傲,長輩們也誇她長得富相,一看就好生養,可落到鬱絨絨的嘴裡,她怎麼覺得自己壯得跟牛一樣了呢。

“這鄉誰愛去誰去,反正我不下鄉,你們要是逼我,那這日子大家都彆過了。”

鬱絨絨氣鼓鼓的抿著唇,然後在三人的瞠目結舌下,雙手托住桌沿,一用力,直接將桌子掀翻,桌上的碗碟劈裡啪啦碎了一地,桌子被掀翻後更是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整個樓層好像都被震動了。

這可是實木的桌,平日裡要換個位置得兩個人一塊抬著緩慢挪動,鬱絨絨那瘦小的身板,居然輕易就將桌子給掀翻了,馬春芬和鬱建國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反倒是筒子樓裡的鄰居聽到聲響,第一時間衝到鬱家。

“怎麼了這是?建國,你和春芬吵架了?該不是動手了吧?”

“誒呦,夫妻倆拌嘴吵兩句得了,可千萬彆動手啊。”

……

屋外嘰嘰喳喳的聲音吵得馬春芬頭都炸了,鬱建國更是漲紅了臉,他們家向來是鄰裡之間有口皆碑的模範家庭,現在鬨起來,肯定讓外頭人看笑話。

鬱建國都顧不上修理鬱絨絨,想著先編個故事把門外的鄰居勸走,可鬱絨絨躥得比他更快,早他一步把門打開了,外頭烏泱泱一群熟悉的鄰居,有些端著飯碗就趕來了。

站在最前頭的赫然就是隔壁的於大嘴,她一眼就看見了被掀翻的桌子和摔碎的碗筷,兩眼瞬間冒出興奮的賊光,這是兩口子動手了?

誰也沒想過沉重的實木桌是鬱絨絨這個瘦小的身板掀翻的。

“哇——於姨,我爸真的要我下鄉。”

鬱絨絨嘴巴一咧,嗷得一聲差點沒把離她最近的於大嘴耳朵震聾。

可這個時候於大嘴是絕對不會退縮的,她一把拍開馬春芬準備過來拉人的手,語氣中難掩激動。

“孩子這是受了大委屈了啊,和於姨說說,你爸媽要是有不對的地方,於姨和你這些叔伯姨娘們都能給你做主。”

說著,她還扭頭對著身後一起看熱鬨的那些人補充道,“招娣這孩子大夥兒都知道,出了名的老實,平日裡她爸媽再怎麼偏心她都忍下了,現在孩子哭成這樣,肯定是受大委屈了。”

鬱絨絨很配合得點了點頭。

委屈,委屈死龍了!

“不對,不是爸媽,是親爸後媽,大夥兒不知道吧,這建國和春芬是二婚頭,鬱招招是春芬改嫁帶來的,招娣是建國和前頭那個媳婦親生的。”

於大嘴不懷好意地說出了這個重磅消息。

在她剛剛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她已經和身邊人宣傳過了,可奈何時間太短,宣傳有限,不像現在,因為掀桌子的動靜太大,這年頭的人又熱心腸,不止住在這一層的住戶,就連樓下樓上的鄰居聽到動靜,也陸陸續續趕過來了。

“什麼!馬春芬是二婚?”

“這不是後媽嗎?怪不得她喜歡大閨女,對二閨女總是沒好臉色。”

“我以前就看出不對勁了,哪有親媽偏心成這樣,你們還總說是二姑娘自己不討喜。”

……

周圍的議論聲讓馬春芬恨死了於大嘴,但很快她的恨意又轉移到了鬱絨絨的身上,她覺得這個消息肯定是鬱絨絨傳出去的。

果然會咬人的狗不叫,原本她還覺得自己把這賤丫頭馴服了,原來她在這兒等著呢。

“於姨,我爸讓我替我姐下鄉。”

鬱絨絨委屈巴巴地看著於大嘴,豆大的淚珠噙在眼眶裡,一滴滴墜落到了人心尖尖上。

那麼弱小無助又可憐,好像於大嘴就是她的救贖一樣。

“我七歲回爸爸家,因為姐姐不喜歡和彆人睡一張床,從我懂事起,就睡在客廳的小床上,姐姐有自己的書桌和衣櫃,我的衣服隻能收在床底下,坐在餐桌上寫作業,媽媽說客廳的燈泡費電,在他們進屋後,我隻能去陽台借著月亮和路燈的光。”

……

“這些年,在這個家裡,總是我姐穿新衣服,等到她穿舊了穿破了才輪到我,我安慰自己因為我姐長得壯,沒辦法穿我穿剩的衣服。”

鬱招招額頭青筋直跳,又說她壯,她這明明就是福相。

“我姐的雪花膏多到能抹身體,可我天天幫著洗衣做飯,一到冬天手指就長瘡開裂,連個蛤蜊油都沒有,我安慰自己爸爸總沒媽媽細心,誰讓這個家裡親媽是姐姐的,親爹才是我的。”

……

鬱絨絨一件件說著原身受得委屈。

其實很多事情在很多家庭裡也同樣發生著,可問題是這年頭確實條件有限,一件衣服大多都是大的穿完小的穿,可但凡條件允許,還是會給小的孩子做一件新衣裳。

大夥兒回想一下,好像鬱絨絨確實沒有穿過一次新衣服,就連過年時穿的衣服也是鬱招招換下來的舊衣裳。

彆人家條件不允許,但鬱家絕對不可能出現這個情況,要不然,鬱招招也不會隔三差五就有新衣服穿。

以前不知道馬春芬是後媽,大夥兒總覺得親媽就算偏心也是有限的,可現在知道了馬春芬後媽的身份,那些行為就顯得十分刻薄了。

還有雪花膏,誰家奢侈到抹身體啊,恐怕隻有資本家的小姐會這麼乾吧,大夥兒瞅著鬱招招那一身白皙細膩的肌膚,虧馬春芬還總在外說她女兒天生麗質,原來都是靠錢堆出來的啊。

至於家務活……

在場的女人們回憶了一下,以往水房裡最常看見的就是馬春芬和鬱絨絨的影子,鬱招招這個被兩口子總是掛在嘴邊誇懂事聽話能乾的女兒,隻在洗漱時出現過,而鬱絨絨才辦大的時候,就幫著洗冬天的衣服了。

那個時候馬春芬總說這個小女兒腦子笨,沒出息,要是再不教她做家事,以後恐怕都沒辦法說好人家,大夥兒聽著,隻覺得她也是一番慈母心腸。

現在回想起來,哪是慈母,這分明就是歹毒的後媽啊,自己女兒奢侈到雪花膏抹身體,繼女長了凍瘡,連蛤蜊油都不給買一盒。

至於住……

之前進出過鬱家的人也見過擺在客廳的行軍床,那時候還有人熱心腸問姐妹倆為啥不住一個屋,還給介紹了可以做上下床的木匠,可惜被馬春芬婉拒了。

馬春芬說鬱絨絨以前在鄉下習慣了一個人住,不樂意和她姐住一屋,還想著以後有機會換大房間再給她騰出一間房間出來。

現在想想,都是後媽的謊言。

按道理,這是鬱建國的房子,單位分房考慮的是正式工,馬春芬隻是個臨時工,而且當年分房的時候,馬春芬還沒進食堂幫忙呢。

可現在倒好,鬱建國的親閨女住客廳,後頭老婆帶來的繼女住進了小房間,怪不得都說有了後媽就有後爸,馬春芬手段頗高啊。

女人們意味深長看著馬春芬,不敢想象要是自己沒了,自己男人再娶一個馬春芬這樣的女人,她們的孩子會面臨什麼樣的下場。

抱著這樣的想法,她們很難和馬春芬共情。

“爸,你是我親爸啊,她怎麼偏心姐姐我都能忍,可你為什麼不疼我,隻疼姐姐呢?”

鬱絨絨哭到上氣不接下氣。

“如果說你是因為心疼媳婦,愛屋及烏疼愛姐姐,可她那麼偏心,是不是因為她壓根不喜歡你這個二婚丈夫,一心一意念著姐姐的親生父親?”

聽到這幾聲控訴,於大嘴的眼睛瞪的更大了,意味深長地看著鬱建國。

鬱建國摸了摸自己被看得發毛的胸口,莫名覺得自己這會兒綠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