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 五十八 章 顯眼包(1 / 1)

六零年代二婚生活 鴆離 13512 字 6個月前

時值下午四點左右, 太陽西斜,日光將徐家二層小樓前後院、幾顆果樹、綠植菜地都鍍上一層金黃的光芒,讓人身處在其中, 有種不真切的畫卷美感。

徐啟峰正站在後院那顆長得高大, 樹枝都延伸到二樓主臥的晚桃樹上摘桃子。

這顆桃樹是之前住在這裡的一個軍官家屬,從彆的地方移栽過來的老桃樹,樹身有水桶那麼大,高約四米, 結出來的桃子隻有嬰孩拳頭大小, 個頭不大, 吃起來卻很脆甜。

蘇曼是很喜歡吃水果的人,這兩月一直憂心徐啟峰的安危,桃子成熟了她也沒那個心思摘來吃。

滿樹桃子有不少成熟落地腐爛,看著就很可惜, 蘇曼便決定, 今天把所有桃子都摘下來,分給一些鄰居親朋吃。

本來她想上樹去摘桃子, 徐啟峰嚇唬她說樹上有毛辣丁蟲, 她一碰到就會全身發癢起疙瘩。

蘇曼想起小時候在奶奶家爬樹摘桃子時,的確在葉子上摸到過手指粗長的毛辣丁,觸碰位置的皮膚瘙癢難耐, 她一直摳, 摳起了大疙瘩也沒緩解。

那種滋味想起來就很難受, 也就沒再堅持,讓徐啟峰爬上樹摘桃子,她在桃樹下等著。

桃樹碩果累累,綠葉滿樹, 徐啟峰動作敏捷,三兩下爬在桃樹枝頭,手中提一個挎籃,伸手將白裡透紅的白花品種桃子裝進籃子裡,很快裝滿一籃,從腰間扯出一條細繩,係在籃子上吊去樹下,讓蘇曼接著,再拿一個空籃子上樹。

如此反複三次,竟然摘了滿滿三大籃子的桃子!

徐啟峰下樹把三籃子桃子拎放在院中的圓桌上,蘇曼將籃子裡的桃子一個個進行挑選。

個頭大的,熟透鮮紅的桃子送人,個頭小,長得麻麻賴賴,醜巴巴的,留著自己吃。

徐啟峰在旁邊幫她把分好的桃子裝進小籃子,方便一會兒拎著去送人,看她沒留一個好的桃子,忍不住問:“怎麼不留些大個的桃子自己吃,全都送人?”

“留了兩個。”蘇曼將兩個拳頭大小的桃子放在他面前,“這兩個給你吃,我吃其他小桃子就行。咱們要送人,當然要送好的,自己吃剩下的那些醜桃子就可以了,反正味道都一樣。”

徐啟峰看著面前的桃子,微微一怔。

果子成熟,把好果子分出來送給親朋家人,差點的果子留給自家人吃,這種習慣,他一直以為就他媽有,沒想到蘇曼也有這種習慣,倒讓他刮目相看。

“乾嘛?”察覺到徐啟峰一直在看自己,蘇曼一邊看他,一邊把分好的大桃子數了數有多少,心裡計算該送些什麼人,每個人送多少個。

徐啟峰目光灼灼看著她,伸手將她拉進懷裡,在她柔軟的紅唇輕啄幾口,壓低嗓音誇讚道:“我媳婦真是貌美如花,勤儉持家,我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才能娶到你?”

蘇曼被他吻得身子有些發軟,伸手輕輕推搡他,“彆鬨。”

聲音有說不出來的嬌媚,還有一種欲迎還拒的感覺。

徐啟峰目光越發火熱,像是有支狗尾巴草,一直在他心裡撓啊撓,想做點什麼,又怕惹眼前的嬌妻生氣,最終作罷。

蘇曼把所有要送的桃子都分成了小堆,除卻跟徐啟峰相熟的同僚每戶送上五顆大桃子,其餘的她要拎去蘇家一些,明天再拿些送去廠裡的領導同事,這樣算下來,剛剛好。

“喏,這五個桃子,你拿去政委家。”蘇曼指使徐啟峰:“送完再送去林旅、陸團長他們家,其餘的我來送。”

徐啟峰點頭,將蘇曼分好的桃子裝進籃子,拎著走去左邊的趙政委家。

趙政委今天休息,正拿著花灑在院子花壇旁邊,給何虹淑的花澆水。

院子門敞開著,徐啟峰大步踏進院子裡,中氣十足地喊:“政委,我媳婦讓我給你送桃子。”

趙政委聞言轉頭,上下打量徐啟峰一眼,見他身形板正,精神十足,走起路來身軀凜凜,虎虎生威,不像是傷得很重的樣子,放下手中的花灑,笑著打趣:“你這老小子,叫那麼大聲乾什麼,我又不聾,生怕彆人不知道是你媳婦讓你來送桃子的?這麼顯擺做什麼?你身體沒什麼大問題吧?”

這老小子以前的脾氣是又臭又硬,無論是男是女,對他有多親熱,他從不會向現在這樣,到處顯擺嘚瑟,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媳婦的存在。

趙政委內心納悶不已,這得多稀罕多喜歡他那媳婦,才會改了以前的脾性?

他還記得當初這倆小子怎麼也看不上蘇曼,這才不過半年的時間,就被蘇曼拿捏住,成了顯眼包,真讓他感到不可思議。

“你弟媳吩咐我做得的事情,我總得跟你知會一聲,你才知道是她叫我送過來的吧。”徐啟峰把桃子放在他身邊一個矮幾桌面上,笑道:“你知道的,我是打不死的小強,身體沒啥大問題,將養一段時間就能回軍營正常做事。”

趙政委:......

這現眼包!

“你回頭替我跟小蘇說一聲謝謝啊。”趙政委示意他坐,“你心臟中彈,全身是傷,還沒什麼大問題?也就是你小子福大命大,受這麼重的傷都能活著回來。你不知道小蘇跟我們有多擔心,你不在的期間,她來我家問過你幾回,什麼時候回來。我不好將你的消息告訴她,讓她平白傷心,一直瞞著她。還好你老小子活著回來了,不然,小蘇那邊我可不好交代。這次你多休養幾個月,軍營的事情不用擔心,由我跟老齊看著那幫兵蛋子,不會出什麼問題。”

趙政委跟徐啟峰搭檔了好幾年,兩人在戰場是過命的交情,他很看中徐啟峰,頗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當得知徐啟峰中彈,命懸一線,向來沉穩的他,急得在軍營團團轉,電話往嶺南軍區打了一通又一通,還想申報軍區,坐軍區直升飛機,去嶺南軍區看他。

林旅一番敲打,讓他沉住氣,要相信嶺南軍區的軍醫醫術,要穩住37團士兵的軍心,不能濫用職權,使用國家軍營重要的飛行器械,他這才作罷。

現在徐啟峰好好的活著回來,他比誰都高興。

徐啟峰點頭:“多謝政委,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他起身告辭,出了趙政委家,又去林旅的家。

林旅住在軍官家屬樓最大最顯眼的位置之一,林家家裡的水果就從沒有斷過。

不過林旅看到徐啟峰送得新鮮桃子,清臒的臉上滿是安慰:“小徐,你這次任務將譚老保護的很好,首都軍區那邊對你和陸進高度讚揚。過幾天軍區會給你和陸進進行二等功表彰,到時候你們倆來軍區參與一下表彰大會,其他時間你就呆在家裡好好養傷,不要逞能去軍區做事,加重傷勢。”

“是,首長。”徐啟峰很冷靜地回答,聲音沒有即將表功的半分喜悅,“旅長,您之前答應我的事情……”

“等你把傷口養好再說。”林旅神色淡淡:“你才從生死大關回來,又想著去南越那邊,當真不怕死?你就算不怕死,也得為你媳婦,為你親朋家人想想。你每出一次任務,上一次戰場,她們就要跟著你提心吊膽,夜不成寐。趁你修養的這段時日,多陪陪你媳婦吧,可彆讓人家寒了心。”

徐啟峰抿著嘴,應了一聲是,轉身離開。

林旅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歎氣,徐啟峰太過嫉惡如仇,信奉有仇必報,一上戰場就是拚命三郎,完全沒想過要給自己留條後路這樣的兵,對部隊來說好兵,對他的妻子,他的家人來說,那是揮之不去的夢魘,是放不下的心。

作為軍中的高級軍官,林旅自然也希望手下的兵能安撫好家屬,平衡好兩邊的心態,這才能全心全意地為祖國奮鬥。

等徐啟峰把蘇曼分送好的桃子送完回來,蘇曼也把她要送的桃子都送完了,坐在院子裡歎氣?

“怎麼了?”徐啟峰問。

“就隔壁齊家的事兒。”蘇曼一言難儘:“剛剛我給大柱他們送桃子去,小老五又把屎拉在褲子上,齊副團長不會換屎尿片子,還是大柱幫忙清理換洗小老五的屁股,齊副團長站一邊臉色發白,時不時乾嘔。等大柱把小老五屁股清理乾淨,換上乾淨的褲子,讓他去洗臟褲子,他一臉嫌棄,磨蹭半天,邊洗邊嘔,後來還是大柱看不過去幫著洗。小老五一下午沒睡覺,吵著要他抱著睡,他抱著小老五在沙發上哄,結果小老五沒睡著,他自己反倒睡著了,你說這算什麼事......”

徐啟峰伸手指平了平她緊皺的眉頭:“不用管他們,老齊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你要插手,會引起他的反感。”

“話是這麼說。”蘇曼歎氣:“孩子們可憐啊,尤其是大柱,媽不在家,爹不靠譜,啥事兒都要他一個半大孩子來扛,想想都讓心疼。”

“沒事,你要看不過下去,我有空的時候趁老齊不在,過去幫扶一二。平時吃飯我會給孩子們多做一份,保證不會餓著他們。”

“嗯,隻有這樣了。”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又去前院蘇曼開得菜地摘菜。

菜地裡用竹竿架了三排菜架子,這是王翠花幫忙架的,架子上掛了不少豆角、苦瓜、黃瓜、絲瓜,旁邊還種得有茄子、辣椒、番茄、萵筍,牆根底下的花壇還種得有薑蔥蒜韭菜,都漲勢喜人。

蘇曼拎著一個大菜籃子,把所有菜都摘了些,直裝得菜籃子裝不下了,這才跟一手拎著桃子籃子,一手拿著各種禮物的徐啟峰,坐上小李開來的吉普車,往蘇家去。

徐啟峰的到來,自然引起市委家屬院人們的圍觀。

今天是周末,市委大院的人都不上班、上學,這會兒又快到飯點,每家每戶都準備做飯。

許多鄰居把菜裝進洗菜的盆裡,端在樓下的大院,走到花壇旁坐下,三五成群,一邊擇菜,一邊閒話家常,十分熱鬨。

隔老遠的距離,大家聽見吉普車停車的聲音,紛紛看向大院鐵門口。

見蘇曼兩人從車裡下來,雙手不空,大包小包菜籃子拎得滿滿當當,一個個都伸長脖子,不錯眼的盯著兩人,想看看他們拎著什麼東西。

有大娘道:“這老蘇家的二女兒二婚還嫁對人了,瞧瞧這夫妻倆,每回回娘家都大包小包拎不少東西回來,可真是孝順老蘇這老兩口,羨慕死人。哪像我家那女兒,她回娘家不帶幾個小子閨女回來打秋風都是好的,哪還記得給你買東西。”

“說不定那蘇曼就是裝個面子呢。”有年輕媳婦酸溜溜道:“誰不知道她嫁給現在的這個丈夫用得手段不光彩,她那丈夫背地裡怎麼對她,我們都不知道。她每回回來買這麼多東西,要不是真感情好,那就是故意買來顯擺,好告訴我們大家,她過得好著呢。”

有蘇家交好的人道:“你瞎說什麼呀,彆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你有本事也每回回娘家,買這麼多東西回去裝裝面子啊,我看你能裝幾回。”

年輕媳婦一噎,氣哼哼地端著菜盆回自己家裡去了。

懟她的那人見她走了,嗤笑著對其他看熱鬨的鄰居道:“康家人都已經搬走了,她還拎不清針對蘇家人,都不知道怎麼想的!”

那年輕媳婦以前跟康家人交好,主要是巴結向成鳳,想討好她這個財務局局長的老婆,給自家行個方便。

自從康瑩瑩出事被關以後,康天仁這個局長被調職,康家其他人的工作也各種出問題,不是調職就是涉事被舉報停職,康家人沒有一個人留在磐市的市委工作,自然不能再住進市委大院裡,康家人早在三個月以前搬了家。

搬家之前向成鳳還不顧形象,跑去蘇家一陣吵鬨撒潑,被蘇沐帶得公安同誌抓走,關了好一陣子這才消停,沒再來作妖。

現在正主都不來市委大院折騰人家蘇家人了,這捧臭腳的還在這裡嘚瑟,真是腦子拎不清。

等蘇曼兩人走近了,那人笑著招呼蘇曼:“小曼,回來了啊。”

蘇曼對她笑了笑,叫了一聲嬸子,領著徐啟峰上樓。

他們的到來,自然受到了蘇家人的熱烈歡迎。

田素蘭看著小夫妻倆拎著這麼多東西上門,免不了驚訝:“小徐、小曼,你倆也真是,來媽這裡吃飯還拿這麼多東西做什麼,多見外。”

“媽,除了奶粉、點心之類的東西是買的,菜是我自己種的,桃子是院裡摘的,不值幾個錢。”

蘇曼把菜籃子放在桌上,炫耀似地拿出一個巴掌大的西紅柿,對半掰開,露出裡面自然熟透後的沙瓤紅果肉,遞一半到田素蘭手裡:“媽,您嘗嘗,這西紅柿吃著酸甜帶沙,可好吃了。”

田素蘭接過咬了一口,點頭道:“味兒是不錯,比副食店賣得還沒長紅就摘下來放熟的西紅柿好吃很多。”

“那是,您在副食店可買不到這樣好的西紅柿。”蘇曼得意道:“副食店的菜都蔫噠噠的,還各種菜限量購買,想吃啥都不能隨心買,哪像我現在在家裡,想吃啥菜自己種就成,還很新鮮,味兒十足。媽,以後我每周都摘些耐放的菜回來,您就可以省點菜票,還能吃到新鮮菜。”

她這麼時刻想著自己,田素蘭當然高興,心裡有些心疼道:“你以前沒乾過粗活,自從嫁給女婿之後,連挖地種菜這種粗活都會了,你還是要注意一下身體,早點給女婿留個後。他這次出去那麼久,命都險些沒了,你們兩個要是有個孩子在,他想著你們孤兒寡母沒人照料,多少都會拚著命活著回來照顧你們。”

得了,說了半天,又繞到催生這話題上了。

蘇曼無語,幫著她在廚房裡摘豆角,有一搭沒一搭的嗯嗯啊啊應付她。

老蘇則對這滿身是傷,榮譽歸來的女婿格滿意,今天破天荒地拿出乾部特供的好茶出來招待徐啟峰,還伸手拍著徐啟峰寬闊的肩膀,一疊聲道:“好、好、好小子!小曼沒看錯你,你小子果然是人中龍鳳!”

如此凶險的任務下,他心臟中彈都能活著回來,這樣的鐵血男人,連老蘇這個快到退休年紀的人都佩服不已,頭一次覺得,自己這個二女兒再嫁的人眼光還不錯。

至少這個徐啟峰,比她頭一任丈夫,有膽識,有魄力,命還很硬,難怪能年紀輕輕坐到正團位置,這都是他自己實打實,拚著老命掙出來的功績啊!

“爸謬讚了,我隻是做了我應該做得事情,值不上您這樣誇讚。”徐啟峰無比謙虛。

老蘇哈哈一笑:“你用不著這麼客氣,我跟小曼的眼光一樣,不會看錯人。你這次任務,可有遇上難纏的情況?”

這是委婉地在問他受傷的事情。

徐啟峰挑著撿著說了一些能說得,老蘇又跟他講了一些市裡一些能說的政策決定計劃,兩人倒交談甚歡。

吃完晚飯,蘇曼跟父母告彆,坐上來接他們的小李開得吉普車回家去。

今晚要去看電影,蘇曼想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造型,美美噠去電影院看。

畢竟這是她第一次跟徐啟峰鄭重其事地出去約會看電影,自然要重視。

徐啟峰看她這麼重視,也跟她一樣洗了澡,換一身乾淨的短袖白襯衣,黑長褲出來,配上新剪的板寸頭,看起來特彆的英俊、帥氣、陽光。

蘇曼則特地換上跟他配套的的確良白色短袖,下穿水藍色長裙,腳穿布鞋,頭發紮成鬆軟的麻花辮,兩鬢的頭發特意彆上他之前買的珍珠發卡,看起來像個女學生一樣青春靚麗,斯文白淨,整個人嫩得像能掐出水來。

兩人換了一身衣服出來,都相互打量對方一眼。

徐啟峰道:“曼曼,你穿這身很美,我像是看到了你的學生時代。”

蘇曼水盈盈的眸子看著他,綻唇一笑:“真巧,你也很帥,我也像是看到了你的學生時代。”

彼此錯過的青春歲月,卻在此刻互相看見,不得不說,緣分真是很奇妙的東西。

徐啟峰把家裡的自行車推出來,蘇曼鎖好院門,拎著長裙坐上後座,徐啟峰長腿一蹬,朝著最近的電影院行去。

天剛蒙蒙黑,天氣十分悶熱。

徐啟峰沿著磐市狹窄的街道不疾不徐的騎著,帶起來的晚風吹在兩人身上,倒沒有那麼悶熱難熬。

兩人洗了澡,都能聞到彼此身上相同的香皂香味,蘇曼雙手摟著徐啟峰緊實的腰間,看著街邊一閃而過的各種關門的商店街景,嘴角始終勾著,心情頗好。

半個小時後,兩人到達電影院門口,徐啟峰把自行車停在影院旁邊有人看車的地方,到電影院門口花一毛錢買了兩張電影票,是八點鐘開始的《冰山上的來客》。

接著花錢買了一瓶冰凍過的橘子汽水,一毛錢一瓶,又花兩毛錢左右,買了些瓜子、話梅、煮花生等零食,招呼著蘇曼進電影院。

這時候的電影院相當的簡陋,說是電影院,其實整體的面積不過兩百平米,就在平地上擺著三十來排木製長椅,間隔距離都很近,一點都不像後世的電影院地方寬大,每隔幾個座位就有大的間隔,還是階梯式的座椅,不影響後面的人觀影。

現在的影院就一個電影放映廳,看完一場就清人,清完繼續放下一場,每一場的電影都不一樣,想看自己想看的電影,得掐著時候來,或者提早買票。

徐啟峰是臨時起意,沒有提前買票,《冰山上的來客》是1963年出的片子,是現在電影院比較賣座的諜戰電影,電影票賣得很好,徐啟峰隻買到最後一排靠角落的位置。

徐啟峰有些自責:“我該提前買票的。”

“沒事,就這樣看吧。”蘇曼沒覺得有什麼不好,“這下我不用擔心被前面的人擋住視線,可以正大光明地站起來看電影,也不怕被人說。”

她這麼通情達理,徐啟峰心裡劃過一絲暖流,將打開蓋口的橘子汽水塞進她的手裡,“喝吧,喝了會涼快些。”

蘇曼接過汽水,感受到瓶子冰冰涼涼的溫度,舒服地眯了眯眼,“你怎麼就買一瓶,身上沒錢用了?”

“有,你在我出任務前,塞給我的五十塊錢票,我一分錢都沒用。我隻是不太喜歡這種女人小孩喝得汽水。”

他說得真誠,蘇曼想到他現在的身體狀態的確不適合喝冰凍的東西,倒沒讓他再買一瓶喝。

很快放映廳裡陸陸續續坐滿人,來看電影的大多是出來約會的年輕男女,有些大大方方進來坐著,有些扭扭捏捏,彼此羞澀得不敢多看對方一眼,保持著距離進來。

能在夜晚來電影院看電影的,都是小年輕來促進感情的。

影片很快開始,蘇曼在現代小時後跟奶奶看過這個老影片,現在再看這部影片,還是被裡面艱苦的條件,跌宕起伏的劇情所吸引,看得津津有味。

影片放到大半,暗黑的影院裡,就有小年輕開始蠢蠢欲動,比如肩靠肩、腿挨著腿靠在一起,摸個小手,十指緊扣啥的,雖然這些人都沒發出聲音,但曖昧、臉紅心跳的氣氛在整個放映廳裡蔓延。

蘇曼站在後排的位置,看到前排的人在前面四處觀望,害怕被人看見,又忍不住偷偷摸摸做得那些動作,心裡好笑不已。

這年頭的人太過淳樸保守,看個電影牽個手都能小心臉紅成那樣,放在現代,小年輕在電影院牽手親嘴是常態,甚至還有小年輕專門去那種躺床式的電影院,影院開始沒多久,就在黑漆漆的放映廳裡DO了起來,殊不知大熒幕後面的放映員,能把放映廳裡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蘇曼跟徐啟峰是真夫妻,當然不用像那些小情侶一樣偷偷摸摸牽手,他們就是純粹來看電影,想牽手親吻,回家關上門慢慢的親,沒必要在影院裡做那些事情。

蘇曼一邊看電影,一邊吃瓜子花生話梅,吃完的瓜子花生殼、果核都吐到徐啟峰的手裡。

他也不嫌棄,電影一放完,一手拉著她,一手拿著垃圾往前走。

出了放映廳,徐啟峰把垃圾扔在外面專門有個放垃圾的大箱子裡,又把她喝空了的汽水瓶子還給影院售票員,不然他們不能離開這裡。轉頭去把自行車推出來,搭蘇曼回家。

回去的路上,徐啟峰問蘇曼:“影片好看嗎?”

“好看。”蘇曼毫不猶豫點頭:“就是那個假古蘭丹姆太會偽裝了,要不是她再三糾纏阿米爾(解放軍),引起楊排長的警覺,隻怕她早已利用阿米爾,配合敵方勢力,行動成功。”

徐啟峰蹬著車子,微不可聞地點頭:“冰山上的來客雖然是杜撰的故事,卻是基於事實編演,充分說明我國境內充斥著多少敵特勢力,隱藏在我們身邊,對我們軍政人員虎視眈眈,同時也對這些人的家屬抱有不軌之心,隨時都能發動事變。”

他拐過一道彎,接著說:“蘇曼,我希望你對身邊的任何人都要保持戒心,不要輕信他人。哪怕是你的親朋,一旦事出反常,一定要好好想想他們為什麼突然轉變,要時刻保持高度警惕。同時關於我,關於部隊的事情,儘量不要向外人透露,也不要太過張揚出面。像上次登報出頭的事情就不可取,要是有敵特份子想利用你對付我,我很難取舍,你明白嗎?”

“明白。”

蘇曼雖然沒見過真正的特務,卻也從電視、小說、電影裡,知道那些被洗腦的特務有多狠多厲害,他們可以不顧自身的安危,做出各種殺人放火的事情,跟一個窮凶極惡的匪徒沒什麼兩樣。

作為一個軍官的家屬,她當然不希望自己成為要挾徐啟峰的把柄,以後會警惕身邊的人,能低調就低調行事。

兩人說著話,很快回到家裡。

蘇曼明天要上班,晚上沒什麼娛樂活動,躺在床上跟徐啟峰說了一會兒話,吹滅蠟燭就睡覺。

徐啟峰很老實地沒碰她,但習慣將她抱進懷裡睡,因為她身上的肌膚滑滑涼涼的,身子又香又軟,抱起來睡很舒服。

蘇曼卻是受不了,天氣本來就熱,軍屬區雖然到了夏季不會拉閘斷電,但家裡沒個電扇吹風,她都熱得受不了,現在還加一個火爐式的男人抱著自己睡,很快她身上熱出一身汗,使勁推搡男人:“你離我遠一點,太熱了,我根本睡不著!我想吹風扇,我想涼涼快快地睡覺!”

空調還沒發明出來,冰箱在這年頭還是奢侈品,電扇雖然有,但價錢不便宜,還要風扇劵購買。

蘇曼本就是個怕熱又怕冷的人,之前徐啟峰沒在家裡,她一個人在床上睡,把窗戶打開透風,倒也能勉強入睡。

現在這人在家裡,大熱天還要抱著她睡,她哪受得住。

她現在就想要一個風扇,開最大的風力,吹最大的涼風,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

徐啟峰聽出她的不滿、憤怒,默默下床,找了一本書出來,給她扇著風,讓她睡得舒服些。

心裡尋思著,明天怎麼也得去中心街的五金雜貨店裡,買些風扇配件回來,組件一個風扇來用。

香香軟軟的媳婦就在身邊,他卻不能抱著睡覺,這對他來說,比天熱睡不著還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