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四十章 黃桃罐頭(1 / 1)

六零年代二婚生活 鴆離 13652 字 6個月前

次日一大早, 溪水環抱的雙安村中央地帶,白牆青瓦的徐家大院後面有一片碗口粗的竹林,林中枝頭有鳥雀, 天不亮就在竹林中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鄭玉珍被吵醒,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現靠竹林的那扇窗戶沒關好,有隻黑白羽毛的喜鵲站在窗口,翹著尾羽嘰喳叫個不停。

鄭玉珍一看樂了,伸手推了推身邊睡得正香的徐中貴, “老頭子,快醒醒,今天咱家辦大喜事,連喜鵲都上門來報喜。看來老三這樁婚事,連老天爺都看好呢。”

徐中貴迷迷瞪瞪起身, 看向鄭玉珍指的窗戶,那隻喜鵲已經飛走了, 他嘀咕了一句哪有那麼巧的事兒,麻利的起身穿衣。

倆夫妻穿戴好衣裳走出房門,鄭玉珍一眼就看見已經處理好皮肉的野豬、野兔肉擺放在客廳的大飯桌上。

不由驚道:“哦喲,老三啥時候回來了,弄了這麼多肉,我瞧著至少是兩三百斤的肉吧。”

對於自家兒子進山打獵的事情, 鄭玉珍夫妻倆並沒有太多的擔憂。

往年徐啟峰每回休探親假回來, 總會進山打獵, 給家裡人打打牙祭。

通常他都完好無損的回來,鄭玉珍夫妻倆對他的身手都很放心。

不過往年徐啟峰獵得都是野雞野兔居多,這次帶回一大一小兩頭野豬, 鄭玉珍驚訝之餘,笑眯了眼:“不愧是我兒子,本事就比一般人大,瞅瞅這麼多肉,今天的喜宴保管讓來客吃個夠!”

她說著,轉頭去叫大房二房兩口子都起來,今天家裡辦喜事,都得早點起來忙活。

徐中貴想去叫徐啟峰這個新郎官也起來忙哦,被鄭玉珍叫住:“叫啥叫,老三昨晚不知道多晚回來,讓他多睡會兒,宴席要晚上正式開始呢。”

大房二房的人都起來後,看到客廳裡擺的肉,一個個瞪著眼睛老大,大呼好多肉。

二房的彭笑萍本來還對婆婆天不亮就叫她起來乾活頗有微詞,現在看見桌上的肉,想到晚上可以大吃一頓,什麼話兒都沒有了,興高采烈地跑去灶房燒火。

燒好一鍋熱水,大家都洗漱後,鄭玉珍罕見的拿出白面出來,和面揉面一番操作,給大家夥兒煮了一鍋肉哨子面。

臊子是從徐啟峰割成一塊一塊的野豬肉中,挑選出一條兩斤多二指寬的五花肉,切成碎丁,合著同樣切成碎丁的土豆、蘿卜、萵筍丁一塊炒熟,往裡加了醬油、黃豆醬一塊爆炒,出鍋的時候看起來醬香濃鬱,色澤誘人,舀一勺哨子在白白的面條上,再放點自己種的蔥花芫荽,稍微那麼一攪拌,哎呀,噴香!

全家人唏哩呼嚕吃得香,鄭玉珍沒忘記給老三兩口子留兩碗。

等一家人意猶未儘的吃完,老三兩口子還沒動靜,鄭玉珍就讓沒啥活乾的大房孫女麗麗,帶著大孫子壯壯,一人端碗面條,送到三房屋裡去。

蘇曼聽見敲門聲,睡眼惺忪地要起身去開門,耳邊傳來一道低沉醇厚的聲音:“你接著睡,我去開門。”

蘇曼聽到徐啟峰的聲音,立即放鬆的躺了回去,舒舒服服的窩在被窩。

徐啟峰大步走去門口打開房門,他的個子很高,頭頂幾乎快頂到門頂,站在麗麗兩個小孩子的面前,如同巨人一樣,帶著強大的氣場身影籠罩著他們。

麗麗被他高大的身影氣場嚇得手一抖,差點沒端穩手中的碗,結結巴巴道:“三、三叔,三嬸,吃面條。”

壯壯跟在她身後,有樣學樣,“三、三叔,三嬸,吃面。”

徐啟峰很少回家,每次回家笑容不多,都是板著一張臉,身上又自帶軍人殺伐威嚴氣質,家裡幾個侄子侄女都有些怕他。

“謝謝。”徐啟峰伸出大掌,揉了揉兩個侄子侄女的小腦袋,從他們手裡端走面條,示意他倆進屋,“你們嬸嬸買了很多糖果,都進來,叔拿給你們吃。”

蘇曼來徐家的那天晚上,就把從磐市買的各色糖果分了不少給孩子們。

可是糖果在這年頭是稀罕的物兒,尤其是大白兔奶糖,更是這年頭的糖中貴族,一般的小孩兒都吃不上。

曾芹想著不能讓倆孩子一口氣把糖都吃光,到時候看到二房的孩子還有糖吃,他們指定要鬨。就把倆孩子的糖果收了起來,每天給他們幾顆吃。

倆小孩心裡不高興,也知道媽媽是為他們好,沒像二房的兩個孩子那樣大哭大鬨,乖乖聽話,十分懂事。

徐啟峰跟徐啟咣兄妹四人的感情都不錯,可不代表他同樣待見兩個兄嫂。

人都在是相互的,你對彆人好,彆人對你也好,才值得你一直對那人好。

大哥大嫂十分知趣,從來都是對他客客氣氣,不會多占他一點便宜,不會在他面前耍心機,兩個孩子也教得很懂事。

二房就不一樣了,二哥待他是真心,二嫂卻把他當冤大頭,想方設法的從他身上撈錢撈東西,兩個孩子也教得不討人喜歡。

徐啟峰不屑於跟婦人計較,心中也有自己的喜憎之分,瞧見大房兩個孩子不怕燙,端著兩大碗面條進來,他心中憐惜,忍不住想對兩個孩子。

麗麗跟壯壯小心翼翼地進到三房屋裡,四處看了一圈,三房屋裡所有的用具都煥然一新,那是昨天下午奶奶讓人抬回來的新家具,當時多少人羨慕的說不出話來。

“麗麗,壯壯,來。”蘇曼已經聽到徐啟峰的話,從被窩裡伸著一隻白嫩纖長的手臂,招呼著倆小孩到她面前來。

她打開床頭櫃的抽屜,從裡面抓了兩把五顏六色的糖果,放到倆孩子的手裡。

“謝謝嬸嬸。”麗麗把糖果放在自己的衣兜裡,禮貌乖巧的向她道謝,還不忘提醒自己的弟弟說謝謝。

蘇曼瞧著壯壯眼巴巴的盯著床頭櫃上放著黃桃罐頭,想著他們之前拿給大房二房的罐頭,肯定被大人收了起來,要到過節或者來客人、孩子生病的時候才打開來吃。

她就把罐頭拿起來,放到徐啟峰手裡:“啟峰,把罐頭打開,讓倆孩子嘗嘗。”

麗麗跟壯壯黑葡萄似的眼睛一同亮了起來。

徐啟峰也沒廢話,拿出放在枕頭底下的軍匕,撬開黃桃罐頭,發出輕微的嗤聲漏氣聲,再轉頭從隨身的包裹裡翻出兩個飯勺,遞給麗麗兩姐弟,把罐頭放在櫃子上,“吃。”

壯壯一張小臉激動的通紅,迫不及待地伸勺子進去,勺了一小塊黃黃的黃桃肉進嘴裡。

入口是一股甜甜蜜蜜帶著桃香的安賽蜜味兒汁水,然後是果肉飽滿多汁,微軟又帶著些許脆爽口感的黃桃,壯壯吃一塊就滿足的眯著眼睛,一邊拿舌頭舔著勺子上殘留的汁水,一邊小小聲說:“三叔三嬸,好好吃啊。”

麗麗吞了吞口水,卻沒伸勺子,而是往窗戶外望了一眼,小聲問:“三叔三嬸,不叫強子他們過來吃嗎?”

鄭玉珍不管兩個兒媳婦為人如何,平時吃什麼東西都是一視同仁,決不偏袒誰,幾個孫子孫女也同樣對待。

家裡有啥好東西,大家一起吃,分不夠就一人嘗嘗味,沒有就不吃。

這就導致麗麗這個做大姐的,無論吃點什麼東西,都會想著弟弟,連二房的倆孩子也想著。

如此聽話懂事又貼心的孩子,看得蘇曼心裡軟軟的,她不大喜歡彭笑萍兩個兒子,感覺那倆孩子鬨騰的不行,跟彭笑萍一樣事多愛折騰,典型的熊孩子,便朝麗麗做了一個‘噓’聲手勢,“偷偷吃,你們吃完了再出去,記得把兜裡的糖果藏好。”

壯壯毫不猶豫地捂著自己的小衣兜,表示肯定不會讓強子他們看到自己包裡糖果,連爸媽也不能。

麗麗猶豫了一會兒,到底年紀太小,抵擋不住平時沒怎麼吃過的黃桃罐頭誘惑,伸勺子進玻璃罐離舀了一塊黃桃在嘴裡,果然好吃的不得了,一雙大大的眼睛滿是驚喜。

麗麗吃了一塊就放下勺子,想著嘗嘗味道就行了,不能把三叔三嬸的罐頭都吃完,拉著壯壯要走。

壯壯不願意,明明三嬸說了吃完出去,他才吃一塊,玻璃罐底下還有那麼多的黃桃呢跟汁水還沒吃完,他才不願意走。

麗麗拉不動他,有些生氣,在他耳邊小聲嘀咕:“媽跟奶說了,做人不能貪得無厭,外人給得東西能不要就不要,實在推辭不過,吃一塊就行了,剩下的是三叔跟三嬸的,咱們不能厚著臉皮多吃。”

“三叔三嬸不是外人。”壯壯委屈,“我最喜歡三叔三嬸了。”

小孩子的世界裡,給自己買糖吃,買玩具玩,和言細語的跟自己說話,他就覺得這樣的人是世上最好的人,最喜歡他們。

蘇曼勸道:“麗麗,吃吧,吃完再出去,嬸子這裡還有罐頭,不差你倆這一罐。”

她這麼說,麗麗也不再堅持己見,她還是個半大孩子,抵抗不了黃桃罐頭的魅力,倆孩子你一塊我一塊吃得熱乎,期間還不忘拿勺子舀著黃桃遞到蘇曼兩人面前,讓她倆吃。

蘇曼象征性的咬了一小口,徐啟峰給面子的吃了一大塊,剩下的都讓兩個孩子吃。

外面天光大亮,徐中貴父子三人在外面屋簷下的石磨旁,咕咕嘎磨起豆子,鄭玉珍領著大房二房兩個兒媳婦在灶房裡忙活,二房兩個孩子在院子裡嘻嘻哈哈玩鬨。

麗麗姐弟倆聽著院子的動靜,一邊吃,一邊望著三房的房門,生怕二房的人闖進來。

他們內心湧起一種做賊心虛的同時,又有一種不為人知的歡樂。

倆孩子吃完一罐黃桃罐頭,連湯都喝得乾乾淨淨,用手背擦了擦嘴,再三跟蘇曼兩人道了謝,這才挺著圓滾滾的肚子溜出三房。

蘇曼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妍麗的臉上掛著一抹溫柔的笑:“麗麗跟壯壯真可愛。”

徐啟峰見她笑得溫柔,一張白嫩如新剝殼雞蛋的小臉像是發著光,讓人不由自主的想伸手摸摸她的臉,他心中微動,抬起右手。

又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很快控製住自己,將手放下,感覺自己冷硬的一顆心,也隨著她的笑軟了下來,喉嚨滾動道:“是很可愛,我們徐家的孩子打小就招人疼。”

蘇曼偏頭看向他,他的眼眸又黑又深,像是一輪旋渦,吸引著人不由自主的沉淪,她心中一動,忽然想起一件事。

“你手沒事吧?”她翻來翻去看他右手手臂上的傷疤,好像上了藥後,今早就看著沒昨晚那麼嚴重了,“還疼不疼?”

“沒事,傷得不重,不疼。”徐啟峰默默收回手,怕她擔憂,轉移話題,“先吃面,一會兒冷了不找吃。”

蘇曼沒有反對,心裡還想著另外一件事情。

好像從原主被下藥跟他同房到至今,已經過了兩個多月,她一直沒來月事。

她一直以為,原主的身體跟她在現代一樣月事規律不準,沒放在心上。

可自從坐著火車來到徐家,她感覺自己胃裡一直不舒服,很多時候都返酸想吐,這明顯不正常,她以前從沒這麼嬌氣過。

難道,她懷孕了?!

有這個想法在,蘇曼打了一個寒顫。

不是吧?不會吧?

原主就跟徐啟峰do了一次,事後忙著跟徐啟峰掰扯領證的事情,也沒緊急避孕,徐啟峰應該沒那麼猛,她應該不會那麼倒黴吧。

再者,原書中,原主跟徐啟峰直到離婚,倆人都沒懷上孩子,她覺得肯定是她驟然離鄉,來到雙安村水土不服,或者吃了什麼生冷的食物,才會導致她有惡心想吐的感覺。

這麼一想,蘇曼心裡稍鬆。

“來,你吃這碗。”手裡多了一碗面條,是徐啟峰端過來的,那碗的肉臊子明顯要比另一碗瘦一點。

面條和肉臊子還熱乎著,散發出迷人的麥香、肉香、蔥芫荽的香味,蘇曼卻一點胃口都沒有,神情蔫蔫說:“我還沒洗臉刷牙,不想吃。”

徐啟峰夾面的手一頓,默默站起身,把手中的面條放在靠牆的榆木四方櫃子上,轉頭拿著鄭玉珍昨天去鎮上供銷社新置辦的鴛鴦戲水搪瓷盆子,出去給她打了一盆熱乎乎的洗臉水進來讓她洗臉,還給她擠好牙膏牙刷,讓她把刷牙的水吐在洗臉盆裡。

“吐在洗臉盆裡多臟呀,那可是洗臉的盆子!”蘇曼嘟噥:“你把痰盂拿來,我吐裡面才差不多。”

.......事多!

徐啟峰在心裡吐槽了一句,到底看她狀態不好,沒有說啥,端著洗臉盆出去,換了一個痰盂進來。

他們屋裡沒有備痰盂,大概是鄭玉珍想著他們年輕,暫時用不上。

徐啟峰拿進來的痰盂是二房給老小的兒子當尿桶用的,就擱在茅廁那裡,徐啟峰看著它比較小,也沒多想,提到蘇曼面前。

蘇曼一打開蓋兒,那痰盂裡面不知道有多久沒刷了,散發出一股濃烈的尿臭味,熏得蘇曼一個憋不住,對著痰盂一陣嘔吐。

徐啟峰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伸手拍她後背,“怎麼了,吃壞東西了,還是聞不住這味兒?”

“咋拉老三媳婦?”過來叫老三兩口子早點吃完東西,準備穿戴今天的新郎新娘衣服,等著全福嫂子過來開臉,出去迎接賓客的鄭玉珍,一進來就看到蘇曼吐得稀裡嘩啦,忙走到蘇曼身邊,給她遞上一張乾淨的手帕擦嘴。

面對這母子二人的詢問,蘇曼默然心虛,她拿手絹擦拭著嘴唇說:“應該是水土不服,胃裡不大舒服,我從下火車開始就一直有些想吐。”

“那老三媳婦你先歇著,晚點起來也沒事,媽一會兒給你弄點藥回來吃吃。”鄭玉珍說完這話,給自家兒子使了一個眼色。

徐啟峰拎起痰盂走出房門,鄭玉珍跟著他走到院子的茅屋,問他:“老三,老三媳婦有多久沒來葵水了?”

“葵水?”徐啟峰不明所以。

“就是女人每個月都要來的那玩意!”鄭玉珍叨叨。

徐啟峰恍然大悟,蹙著長眉道:“這個我不大清楚。”

“你可長點心吧你!”鄭玉珍伸手掐他身上硬邦邦的肉,“我問你,你跟老三媳婦圓房多久了?萬一她不知事兒,把懷孕當成水土不服,胡亂吃了藥,你們那孩子還要不要!”

“!!!”徐啟峰大為震撼,心中隻覺得荒謬。

他跟蘇曼的想法一樣,兩人就在下藥的那天做了一次,哪可能那麼巧,一次就懷孕。

可要是真的......

內心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跟喜悅,徐啟峰咳嗽一聲道:“媽,放心吧,蘇曼那麼大一個人了,她的身體她最清楚。我也會注意她的身體,她要真懷孕了,我們會告訴您的。”

“你們心裡有數就好。”鄭玉珍心裡有些失望老三媳婦可能真沒懷上,對著徐啟峰一番耳提命面,無外乎就是成家了,早點跟蘇曼生個孩子,到時候她幫著帶孩子等話頭。

而在三房屋裡,蘇曼在徐啟峰母子出去之後,內心惴惴不安。

她是覺得自己不可能會懷孕,可她莫名其妙穿進書中世界,已經是極度荒謬,超出常人難以理解的事情。

萬一,書中世界因她這個西伯利亞的蝴蝶產生了蝴蝶效應,發生了劇情改變,她要真懷孕了,那她該怎麼辦?

她始終沒忘記原書中,原主最終會跟男主決裂離婚,最後被原女主,也就是宋雲箐弄死在鄉下的劇情。

如果此世界因為她這個穿書者發生劇情改變,那麼她在此刻懷孕也是極有可能的事。

問題是,劇情發生改變後,原書劇情會不會自動糾正劇情,也是一個未知數。

蘇曼原本打算在未來十年時間裡,依附徐啟峰的職業背景,大家相互利用,各取所需,隻走腎不走心,十年一到,直接離婚,瀟灑走人,獨自美麗。

可現在,事情已經超出她的控製,她的心已經沉淪,無法輕易離開徐啟峰。

一旦有了孩子,到時候她更舍不得離開孩子,離開徐啟峰。

更重要的是,她還沒有做好一個當母親的準備。

她覺得自己還是一個孩子,思想沒有多成熟 ,又在現代看了很多關於生孩子有多麼恐怖的視頻,以及想到生完孩子後,將要面對的一係列亂七八糟的事情。

她是又怕又慫,壓根不想生!

心裡壓著事兒,吃東西沒有任何滋味,她想去鎮上的衛生所查查自己懷孕沒有,又怕貿貿然離開,引起徐家人懷疑,到時候真查出懷孕了,她生與不生,就不是她自己能說得算了。

想來想去,她決定回到磐市,自己偷偷摸摸的去檢查,如果檢查出懷孕......

到時候再說吧。

徐啟峰再次進屋的時候,蘇曼已經梳好頭發,站在床邊疊被子。

徐啟峰無聲望著她,她的側影很美,穿著一件淡藍色春長裙,曲線玲瓏凹凸有致,一頭黑亮的頭發隨意梳成兩個麻花辮垂在後肩,襯得一身皮膚白得像是冬雪,腰身纖細平坦,怎麼看都好看,怎麼看也都不像是懷孕的樣子。

徐啟峰不禁懷疑,或許,蘇曼真的隻是水土不服。

“怎麼了?”感受到他的視線,蘇曼偏頭看他。

沒事,就是覺得你的被子沒疊好。”徐啟峰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邁著大長腿走到她身邊,把她剛才疊好的被子重新抖開。

他按照部隊的內務,把被子快速疊成四四方方有棱有角的豆腐塊,枕頭也擺得整整齊齊,包括蘇曼昨天換下來的臟衣服,隨手放的電筒、梳子、頭繩、鞋襪之類的東西,全都給她擺好,分毫不差。

當然,臟衣服他拿出去洗了。

蘇曼:.......

這該死的強迫症!疊個被子都有這麼多事。

彭笑萍在灶房裡燒了半天的火,一張臉都燒得乾脫了皮,剛站在灶房門口喝了半碗水休息一下,就看見人高馬大的小叔子抱著一堆臟衣服出來,蹲在院子水井旁邊洗衣服,裡面明顯有女人的衣服。

彭笑萍:.......

心裡好酸,酸得像掉進醋缸裡,這就是彆人的老公!

完全不在乎彆人說什麼大老爺們兒給女人洗衣服倒黴一輩子,姓蘇的有點臟衣服都幫著洗。

再看看自家那口子,彆說讓他幫忙洗衣服了,就是讓他端洗臉水這種事兒,他都不樂意。

這人與人之間的差彆咋這麼大咧?

氣死個人!

上午九點多的時候,那位圓臉全福嬸子來了,進院就說了一堆吉祥話,在鄭玉珍的帶領下,進到三房的屋子,把徐啟峰早前疊好的被子抖散重新鋪好,在被子底下撒了一堆乾桂圓跟花生,接著讓蘇曼坐在床邊,手持一根細毛線,給她開臉。

蘇曼頭一次被開臉,疼得嘶嘶直抽氣。

全福嬸子聽見,在一旁說:“新娘子稍微忍一忍,這是我們鄉下的習俗,開臉享大福。”

蘇曼不信這些傳統陋習,但在婆家,她得按婆家的規矩來,也就忍著臉上的痛,水潤的眸子裡淚水汪汪的。

徐啟峰洗完衣服曬好衣服回來,看到蘇曼那副模樣,還有自己疊好的被子被弄成一團糟,額頭的青筋突突跳個不停。

鄭玉珍把他推出房門:“從現在起,到晚上開席,你都不能再進新房了,這是咱們這兒的規矩。新娘娘家人不在,她就得在新房等你。”

徐啟峰隔著他媽的手臂望向蘇曼,蘇曼感受到他的目光,忍痛露齒一笑,對他輕聲說她沒事,他這才離開。

快到中午的時候,來幫忙做飯打雜的鄰居嬸子、年輕小夥兒都陸陸續續的來到徐家院子裡,另起兩個簡易大鍋爐,方便下午炒菜蒸菜點豆花等等事情,其他人則洗碗洗盤子筷子,擦桌子,擺椅子.....各種忙個不停。

徐啟峰作為新郎官,被鄭玉珍要求穿上部隊的軍官製服,胸口彆一朵剪紙紅花,跟門神一樣站在門口,跟他爸兩個人,皮笑肉不笑的歡迎所有前來吃酒的親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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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那個大有出息的三兒子今天結婚的事情,方圓幾個村都知道。

有那些提早收到徐家請帖的親朋,一大早就穿戴一新,掐算著時候,拿上隨份子的錢或新人禮,三五成群地結伴往徐家村走。

宋雲箐坐在宋家院子裡,有跟宋老蔫兩口子不對付的人,時不時從宋家門口經過,故意大聲說起徐家今天要擺多少桌席面兒,聽說徐老三為了辦好席,還專門進了一趟深山,弄了兩三百的野豬肉回來,足夠今天去參加宴席的親朋吃個夠......

宋雲箐捏緊了衣服,臉色難看至極。

宋招娣看她臉色不好,小心翼翼的問:“姐,爹跟娘把家裡的雞跟糧食賣的差不多了,也隻湊出三十塊錢來,你再怎麼逼他們也沒用,我們還有這麼多張嘴要吃飯啊,你就不能行行好,放過他們?”

屋裡傳來曹大菊一哭二鬨三上吊,要死要活的聲音,間夾雜著這幾天被宋雲箐折騰得半死不活,躺在床上哼唧的宋老蔫聲音。

宋雲箐冷冷看宋招娣一眼。

直看得宋招娣心裡發怵,不知道這個繼姐下一秒會發什麼瘋的時候,聽見她說:“你陪我去隔壁雙安村走一趟。”

宋招娣今年十六歲了,雖然在重男輕女的家庭裡長大,性子也唯唯諾諾十分膽子,但她不傻,一下就明白宋雲箐的意思,小聲勸道:“大姐,人家今天大喜的日子,你何必到人家家裡,給人家添堵呢。”

“啪!”宋雲箐將身邊一個裝得玉米粥的飯碗,狠狠扔到宋招娣的面前,發出碗裂的破碎聲,聲音尖利道:“我添什麼堵了?!他們徐家不是要我還錢還東西?我今天還給他們,有什麼錯?!”

宋招娣被滾燙的玉米粥燙到腳背,也不敢出聲,縮著脖子,默默看著宋雲箐像魔怔了一樣,衝進她住得屋裡,拎出一小個口袋出來,大眼瞪她:“還不跟上!”

宋招娣怕她這個繼姐怕得要命。

打,打不過她,瘋,也不夠她瘋,連宋招娣那對在村子裡出了名的潑婦娘和混賬爹都不是她的對手,她一喊,宋招娣隻能認命的乖乖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