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1 / 1)

萬人嫌落水後 今州 11907 字 6個月前

顧小燈抱著花燼曬了會太陽,心裡的安寧勁湧上來,不一會兒也打起盹來,他覺得不過是眯著眼養會神,誰知再睜開眼時,窗外日落,霞光裡隻剩叼著發簪的花燼。

顧小燈左顧右盼,屋裡沒有人:“瑾玉人呢?”

海東青蹦跳到他身邊,不住伸長脖子,似乎在示意他收下它叼著的墨玉發簪。

“你叼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顧小燈笑著摸海東青腦袋,取下那發簪擦好左看右看,“這是你主子送我的嗎?太客氣啦,他還真準備了禮物嗎?”

花燼叫了響亮的一聲,像應了聲“是”,顧小燈笑起來,索性就把發簪收進了懷裡,走出門時見到奉恩,便問顧瑾玉的下落。

“四公子被叫回西昌園去了。”奉恩笑道,“他剛回長洛兩天,今天是大日子,今夜怕是要應酬得厲害。表公子,書院明天還有課,如今天色已晚了,我們不如先回去吧。”

顧小燈刮刮鼻子:“王妃娘娘那邊沒有叫我,也沒有什麼話給我嗎?”

奉恩臉上浮現不解的微笑神情:“沒有,您為什麼這麼問呢?”

顧小燈噯了一聲,笑著搖搖頭:“沒事沒事,四公子他們忙去,我們回書院吧。”

他快步走到奉恩前面去,走出院落後日落路灰,他覺得有幾分窒悶,趕緊想點開心的,抬手拍拍懷中的發簪,心想有生辰禮物很是不錯了。

想著顧瑾玉,又想蘇明雅,這麼一路走回了廣澤書院,他還是有些鬱鬱,便搓搓臉轉頭去吩咐奉恩:“可以讓我自己走走嗎?暫且不要跟著我,我想靜一靜。”

奉恩善解人意道:“那便讓小書童跟著您吧,天要黑了,我擔心您迷路。”

顧小燈笑著點頭,回到學子院後叫上小書童,便在日暮裡隨處走走。

他想著這個時候,其他學子們大約都在自己的房間裡用飯或者休息,路上果然行人寥寥,他便打算在學子院裡漫無目的地逛逛,反正不要一個人。

不知遊魂似地走了多長時間,顧小燈越走越發呆迷茫,夜色漸濃,孤獨感也更濃,他終究是敗給了寂寥,便握握拳頭在心裡大聲叨叨:不行,去找蘇明雅,就算這個時候去很是無禮很是唐突,我也要去串門!今天我生辰,我要看漂亮的病美人以慰心靈!

下定決心後,他搓搓手轉頭想和小書童說話,麻煩他引路帶去蘇明雅的竹院,誰知這一回頭才發現小書童不見了。

顧小燈此時正走到一處僻靜幽暗的地兒,學子的屋舍之間本就有一定的間隔距離,布局錯落,用矮植和假山隔出了一塊塊網格地,如今他正處在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空地,周遭靜悄悄,暗幽幽的。

顧小燈連忙呼喊起書童的名字,喊了幾聲後聽到左後方的假山後有聲響,那書童脆生生的聲音含糊地傳過來:“顧公子,我在這兒,方才內急憋不住到假山後來小解了,誰知不小心撞到了頭,這會有些暈乎。”

顧小燈聽了趕緊走過去:“那你扶著假山做幾個吐

納,我來瞧瞧你腦袋??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彆不是撞出小毛病了……”

他剛走到那假山邊,忽然有個人影竄出來,展開一黑色布袋,獵人抓兔子似地把他兜住腦袋,布袋一束緊,顧小燈眼前全黑,呼吸凝滯,人嚇懵了,尚未反應過來,就被人摁到假山上去挨揍。

身後傳來模模糊糊的笑罵聲:“顧山卿,你倒是接著橫啊?什麼小賤種,也敢對我冷嘲熱諷?”

顧小燈雙手被反剪,後背手臂膝彎都遭著拳腳,這也就罷了,讓他喪失思考能力的是套住腦袋的黑布袋。眼前驟然一片無儘漆黑的滋味讓他錯覺回到了那座緊閉塔樓裡,內心深處的驚懼複蘇,他感覺不到皮肉苦楚,隻感受到凜冽的窒息感。

他劇烈地喘息起來,腦海裡湧出混亂的記憶,全是他忘記了的七歲前的模糊記憶,浸泡在水缸裡的,銀針掠過手臂的,養母和義父模糊的呼喊的……他沉浸進自己的緊閉室,完全沒有意識到身後的現世。

幾個少年正毆打得起勁,忽然冷不丁聽到不遠處響起的冷聲:“你們在乾什麼?”

為首的公子哥扭頭一看,先是一愣,再是討好:“葛賢弟,你是出來散心麼?我們閒來無事鬨著玩呢……”

話未說完,葛東晨就快步過來給了照面一拳,習武子弟拳勁猛,其他人都知道他武力高,顧不上彆的,其餘四人當即拖起摔倒在地上的同伴急急忙忙地跑了。

葛東晨也不去追,眼疾手快地撈住往地上滑的顧小燈,摸到他顫抖的小身板,心臟一緊,便立即去摘下他腦袋上的黑布袋:“顧小燈?”

手裡的小家夥眼神渙散,臉色煞白地呼哧呼哧喘氣,葛東晨瞳孔一縮,低頭附過去呼喚,一聲聲好似叫魂。

他一邊喚著一邊忙亂地打算橫抱起他,怎知顧小燈的反射弧就是這麼奇妙,忽然“啊噠”一聲醒轉過來,攥起一個拇指突出的拳頭就往他臉上呼來。

拳頭雖小,拇指卻尖尖,葛東晨隻來得及一偏腦袋,用左臉挨下了這一小拳,眼下被那小拇指一刮,皮肉頓時火辣辣起來。

他悶哼了一聲,隻鬆開左手去捂住臉,右手直接把生龍活虎的顧小燈壓進懷裡,直接用體型壓製住他的拳頭。

他痛並舒爽著,竟還能嘶著氣笑起來:“小燈,是你東晨哥我,彆再打錯了,方才欺負你的人都跑了。”

懷裡的掙紮頓時停下來,顧小燈那腦袋瓜奮力地鑽出來,他捂住左眼低頭,就和他三眼相對。

顧小燈這會已經清醒過來了,皺巴著怒氣騰騰的粉白臉,眉目鮮妍生動,見到笑著的葛東晨,怒氣才散了一半:“我打錯人了?”

葛東晨笑著點頭:“是呀,欺負你的人跑了,我是來給你解圍的,身上疼不疼?”

顧小燈掙出他的懷抱,先氣憤地捶了幾下掉在地上的黑布袋,撿起來後,一邊背手去摸脊背,一邊抱歉地看眼前人:“對不住,我剛腦袋一片漿糊,胡亂揮一拳頭,沒想到你一身好功夫還被我打中了,這算是亂拳打死老師傅吧。”

葛東晨愈發笑起

來:“是,說得對,你身上怎麼樣?”

顧小燈覺著有些許疼,但也還好,趕緊拍拍衣袖站起來:“沒事沒事,葛公子你呢,你還捂著眼,我打中你眼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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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

葛東晨跟著起身,手卻嚴實地捂住左眼:“我剛從雲霽那出來,他那兒離這不遠,我看還是帶你去他那坐一會,讓書童給你看看,身上真沒傷著就讓書童帶你回去。”

顧小燈原地小蹦兩下,後腰一陣麻麻的疼,但他更在意被自己誤傷的葛東晨,緊巴巴地跟在他左側追問:“你真沒事嗎?那你鬆手給我看看?”

葛東晨還是堅稱沒事,顧小燈放心不下,迅雷不及掩耳地拉住他左臂往下一扯,踮腳就去看他左眼——

這一看把他驚到了。

“你、你左眼變綠了!”

顧小燈震大驚。

“完了完了!東晨哥我把你眼睛從黑色打成綠色了!我不會是把你的瞳孔打壞了吧,蒼天啊我造大孽了,你怕是要瞎了……”

葛東晨額頭上的青筋直蹦躂,伸手把他的嘴巴捂住了。

他隻好單閉上左眼,儘量放平語氣地向他解釋:“沒完,你彆嚷嚷了,我的眼睛沒事,隻是你那一拳劃過我眼下,略有些疼,我左眼裡泛了些淚意,就變成綠色了。”

顧小燈在他掌心裡唔唔作聲,水汪汪的眼裡充滿疑惑。

葛東晨面無表情地看了他片刻,無奈地歎了一聲,閉上雙眼醞釀,而後睜眼,隻見一雙眼泛了淚光,從平時的黑色變成了奇特的淺綠色。

“我母親是南境的異族人,天生碧瞳。”葛東晨一字一頓地低聲解釋,“我出生時也是碧瞳,後來用了藥,瞳色才得以變成中原的黑色,隻是一旦流淚便會原形畢露。”

顧小燈震驚地看著他的雙眼發呆,親眼看到他的瞳色在月光下,從綠意盎然緩緩變回尋常黑色。

葛東晨慢慢鬆了手,一時笑不出來,緩聲道:“鮮少人見過我原本的眼睛,今夜是意外,你不要往外宣揚。”

顧小燈回過神,忙不迭點頭:“沒事就好,嚇壞我了,還以為你從此要變成獨眼狼了。”

葛東晨有些陰鬱地轉身,顧小燈跟左跟右,察覺到他低落的情緒,小聲地說東說西:“謝謝你幫了我,都這個時候了,也不知道是什麼吃飽了撐著的人聚眾來揍我,全是小人做派,就會背地裡給人撓胳肢窩,哼,都是群敢做不敢當的慫蛋惡霸。”

葛東晨更陰鬱了。

顧小燈摸摸後頸,又細細道:“對不起,打了你,還看到了你不想展示的地方,我不會把這事說出去的,不過……你原本的眼睛很漂亮,比翡翠有光澤,比水晶有顏色,星星一樣,真的很好看。”

葛東晨腳步一頓,停下腳步轉頭看他:“再叫我一聲。”

顧小燈茫然:“東晨哥?”

葛東晨唇角輕揚,繼續走了:“以後都這麼叫,不許再泯然公子矣,沒問題吧?我解救了你,反倒挨了你一拳,小燈,你欠

我兩筆,以後不再避嫌似地躲你東晨哥,這沒問題吧?”

顧小燈呃了兩聲,一面是顧瑾玉的叮囑,一面是今夜的事實,半晌也隻是不好意思地哦了一聲。

葛東晨隻是笑道:“好了,逗你的,走吧,去雲霽那看看你後背,我方才在路上聽到他們打你的聲音如悶雷,隻怕你被打壞了自己都沒意識到。”

他如此“正義和善”,顧小燈心裡更過意不去了。

一路踩著月光,不多時就到了關雲霽的屋舍外,書童見他們兩人來很是摸不著頭腦,正要進屋裡去通報,葛東晨直接上前推門直入:“關大少爺,我又來了。”

屋裡關雲霽正喝著水看書,頭也不抬地嗤道:“葛大老爺,你不是才走一刻鐘嗎?”

顧小燈從葛東晨身後探出腦袋:“關小哥,晚上好。”

關雲霽猛然抬頭,喝進嘴裡的水險些噴出來,就這麼被一口溫白開嗆著了。

“你?你!”關雲霽邊咳邊指左指右,舌頭捋不直了。

葛東晨反客為主地招書童過來,帶顧小燈去裡間看後背傷勢,顧小燈欲言又止地指指關雲霽:“他沒事吧?”

葛東晨推他進裡屋:“不用管他,他欽慕蘇明雅已久,學蘇明雅咳嗽呢。”

顧小燈和關雲霽皆目瞪口呆。

關雲霽氣得邊咳邊追上去,葛東晨一把推顧小燈進屋,反手門一關,把關大少爺拒之門外了。

關大少氣歪了鼻子,此處明明是他的地盤,他竟然還得憋屈地豎起耳朵貼門板,才能聽到幾句裡屋的動靜。

“腰帶解開即可,我隻看你後背情形,半脫就夠了。”

“後腰有一圓塊的印記,怕是那人對你膝擊了,疼麼?不疼也塗點藥吧。”

窸窸窣窣的一陣談話聲如風而去,關雲霽還沒咳完,門就再度打開,葛東晨似笑非笑地出來:“關少爺的模仿秀還沒完?”

“再胡說八道割了你舌頭下酒!”關雲霽罵他一聲,又發現他左臉的傷,“你臉上怎的掛彩了?”

顧小燈又探頭出來:“啊……我不小心打的,對不起,麻煩你們了。”

關雲霽見了他便虎起臉來:“我同你這下等人說話了麼?”

葛東晨笑一聲,拉顧小燈出來:“行了,都沒事,不早了,各回各屋去。”

他一邊囑咐顧小燈回去後再仔細看看腿,顧小燈聽著心裡熱乎,被推到門邊時忽然扒拉住門檻不走了。

“怎麼了?”

“我能不能在這兒串會門?”顧小燈轉頭巴巴地看了眼關雲霽,“我想找人聊聊天,不想一個人。”

關雲霽心頭一突,面熱手冷,正要嚴詞拒之門外,葛東晨卻是一笑,摟了他肩背走回來:“成啊,想聊什麼?關少爺,借你塊地兒坐,你看不爽就去裡屋好了。”

關雲霽:“……”

他扭頭響亮地坐回椅子上,頗有些氣急敗壞地拍拍桌上書,表示他才是一屋之主。

顧小燈讓葛東晨

按到關雲霽對面坐,起初還有些不好意思,不一會兒便鬆弛了。

他看看同桌的兩人,兩根食指繞著圈,一味開心地笑。

不管如何,生辰夜有小夥伴陪著了,這兩位雖然平日一個親近不得,一個不得親近,但有人相與閒話對坐,強過獨自一人發呆。

“不是想聊天麼?”葛東晨笑盈盈地支著臉看他,“是不是今晚被那群人揍出了陰影,來,想說什麼隻管說,是要報複,還是要如何?”

關雲霽在一旁問來龍去脈,待聽得原委,表情便十分古怪。

他不知怎麼評價為好。顧小燈有此遭遇,源頭還不是葛東晨存心使壞,是他說討厭顧小燈,要讓他在廣澤書院裡處處碰壁,可現在觀他言語神色,分明是主動給顧小燈借勢,這整的又是哪一死出?

“沒有陰影。誰打我的,我明天在學堂上找就是了。”顧小燈倒不太在乎那一出,兩根食指對戳,歪著腦袋道:“兩位,今天是瑾玉四公子的生辰,你們怎麼不去他那兒啊?”

“昨天去提前給他祝賀了。他剛回來,今天必是最忙碌的,我們就不去占用他的時間了。”葛東晨笑著有問必答,“你怎的說到這個?想去瑾玉的生辰宴上麼?他這會的宴席定是無趣,充斥著一群位高權重的老家夥,還是不去的好。”

顧小燈點點頭,踟躕片刻,嘿嘿笑道:“祝他生辰快樂。”

葛東晨雖不明所以,但也笑著頷首:“行,祝他生辰快樂。”

顧小燈便肉眼可見地開心起來。他的身份不可外泄,生辰自然不可置辦,但沒關係,顧瑾玉與他明暗一體,此時聽他人祝瑾玉,就如祝賀他自己。

他這般轉嫁著開心,自己把自己哄高興了。

關雲霽始終插不上話,生硬地擠進來:“不是,顧山卿,你傻樂什麼?瑾玉什麼身份,用得著你這貨色替他開心?一副醉酒的蠢德性。”

顧小燈兩手交握,坐姿乖巧端正地支在書桌上,樂兮兮地笑著:“我沒喝過酒,我還小著,我不沾它。”

葛東晨附過來:“那喝點麼?我在比你還小的時候就喝上了。”

顧小燈認真思考起來,沒思量出好壞,身邊人又笑著蠱惑道:“雖說是遠親,可你也是顧家公子,遲早要和他人舉杯應付的,顧家不教你,我教你好不好?”

許是夜色衝人頭腦,許是品嘗未知太新奇,又許是心裡空落落,想要有外物填滿,顧小燈發了片刻呆,隨即點頭應了好。

誰也不知道怎麼就進展成這般情形,關雲霽那張平日用來看書寫字的書桌被用成了酒桌,小杯盞三個,紅泥爐一個,青梅酒一斟,三手相聚,三聲響叩。

關雲霽臉上滿是嫌棄,轉著酒杯不住念叨:“本公子真是自降身份,竟平白無故結交你這麼個泥腿子,說出去他人要笑掉大牙了。顧山卿,你給我記住了,今夜之事不許對外聲張,爛在肚子裡生根發芽。”

“好啊好啊。”顧小燈軟軟笑著點頭,愈發醺醺然了,“不過關小哥有一句話不對,爛在

肚子裡就夠了,還生根發芽做什麼啊?”

“你管我!”

“好好好,不管不管。”

“關大少爺眼高於頂,小燈不跟他喝,跟我喝。”葛東晨舉杯去碰顧小燈的杯盞,“如何,酒的滋味不壞吧?”

顧小燈響亮地碰回去:“兩位賢兄煮得好,我喝著隻覺得甜!”

“以後帶你試更多好玩的,怎麼樣?”

顧小燈醉了反倒狡猾狡猾的:“以後誰知道分曉?有緣再說,無分再見!”

葛東晨笑兩聲,想再勾著他說出些心底話,顧小燈嘴巴卻是嚴實,半句家事不曾透露,神智不清醒時,舉著空杯搖頭晃腦地唱起宛轉小調來,輕輕靈靈,明明是一首哀婉小曲,他卻唱成了歡快調子。

一曲搖搖晃晃地終了,顧小燈往後一仰,關雲霽接住了他手裡掉落的杯盞,葛東晨坐得近,單臂便抱住了。

關雲霽瞟了瞟顧小燈仰出來的一段頸子,很快便嫌棄地轉移視線:“下等人酒量就是差,你小心他待會吐你一身。”

“不至於吧?”葛東晨捏住他下頜晃晃,“他還掛著笑,醉了也仍是這股勁。”

關雲霽收杯盞:“行了,我讓書童去找他的奴才,待會把他接回去,今晚真是瘋了才這麼稀裡糊塗的……”

葛東晨仍沒撒手,端詳著,輕撚著:“他打的雙耳洞,我記得你表哥,那位二殿下,似乎就有這一嗜好。”

“喂,不許妄自議論、揣度皇室喜好,即便那是我表哥。”關雲霽這麼說著,卻又忍不住說起最近詢問得來的事:“我以前也這麼以為,但上個月清明時節和二殿下共食,閒聊裡提這個,他酒興正濃時卻說,這嗜好是皇太女殿下先有的,他是學了才得的趣……”

說著關雲霽自己掌自己的嘴:“可惡,我喝醉了,說話不著調了。”

“我什麼也沒聽見。”葛東晨配合道,“所以我什麼也不知道哦,你放心好了。”

關雲霽應了一聲,揉揉眉眼,揉罷抬眼想叫書童進來,卻忽然看到對面出現了晴天霹靂的一幕。

葛東晨低頭吻住了顧小燈。

他通身石化,這輩子都沒這麼震驚過,心跳似乎都驟停了。

四下靜悄悄,關雲霽如在夢中,愣愣地看著葛東晨一手扣住顧小燈後腦勺,一手握住他手腕壓在桌沿,平靜又著迷了似的地俯身投入著。

顧小燈,平日裡眉飛色舞、兀自張揚的小不點,正乖巧柔順地安睡著,不帶荊棘,唯有暗香。

葛東晨就這麼久久地品嘗著美酒。

不知過了彈指一瞬,還是過了滄海桑田,紅泥小火爐中忽然傳出炭火餘燼的蓽撥聲,關雲霽如夢初醒,血氣全往臉上湧,霍然跳上桌面,暴跳如雷地扯開醉了的兩人。

他不敢看顧小燈那副睡顏,更不想看他那張嘴唇,隻得揪起葛東晨的衣領大罵:“你瘋了嗎你!當我死的啊?!要侍妾長洛遍地都有,你不會自己去找嗎?!”

葛東晨面無表情地怔忡了片刻,遲緩地眨過眼,瞳孔一瞬變化成碧色。

那頭的顧小燈栽到了書桌上,腦袋咚的一聲,抱住腦袋咂咂嘴,嘟嘟囔囔了。

葛東晨回過神來,抬手捂住雙眼,猛吸一口冷氣。

關雲霽推開他跳下書桌,也抽著冷氣捂住了臉,恨不得就地挖個坑跳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