羂索手上拿著的是林佟的歸屬契約。
當日他被童磨帶到京極屋後,便在老板娘的安排下簽署了一係列契約,彼時林佟隻想找個暫時的落腳之處,也沒想過會在這個時代待太久,於是很爽快地便簽了。
到了今天再次看見,林佟才想起還有這一回事。
他的視線在老板娘緊張發白的臉上一掃而過,接著便放回到了神色透出得意的羂索身上,他對那些契約倒沒什麼關心,反正上面簽的也不是他的真名。
與那個想必,還是這個東西更加有趣。林佟的視線停留在羂索額頭的縫合線上,緩緩眯起眼睛。
這個東西既然出現在了這個時代,那就說明他至少在世間苟了數百年,一直到近代還在咒術界興風作浪。
林佟盯著他,又想起遠在百年之後的五條悟,第一次對這個頭帶縫合線的怪物認真起了殺心。
另一邊,羂索也在打量林佟。
自上次铩羽而歸,羂索是越想越氣,越氣越想,要知道天生母體對他的計劃還是很重要的,隻是上次他太著急,出手的時機不對,要不然早已得手。
現在趁著母體轉世後沒有記憶,簡直是東山再起的最好時機,他隻暗恨五條律出手太早,他都還不知道母體已經轉世,對方連婚書都已經寫好了——
這些六眼術士總是氣運超群,仿若世界都是圍著他們轉。
羂索心裡異常惱怒,嫉妒與洶湧的恨意交織在一起,最後轉化為對林佟的誌在必得。
這一次、他必須把母體掌握在手裡!
羂索的兩雙眼睛緊盯林佟,就差往外射綠光了。看見這個場景兩個五條還有什麼不知道的,五條隼直接踏出一步擋在林佟與羂索,身上咒力湧動,像是一頭被人覬覦珍寶的小狼,朝敵人呲出尖牙。
在他身後,五條律面沉如水,他定定地看著羂索兩秒,接著移開目光,看向滿頭冷汗的老板娘道:”你要多少錢?”
被五條律的眼神落在身上,老板娘立刻打了個冷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羂索笑眯眯地接過話頭,朝五條律道:
“月君的賣身契已經由我買下來了。”
他捏著手上的紙,耀武揚威般地說:“他的歸屬權現在在我手上。”
聞言,五條律幽幽轉回目光,看著羂索挑起眉鋒,常年冰封的臉上罕見地泄露出些許怒色:
“是嗎?”
隨著沒有疑問意味的疑問句,五條律隔空打了個響指,羂索手上的一疊紙頓時燃燒起來,數秒之間就燒了個一乾二淨。
羂索及時鬆開手,臉色難看地看著那堆餘燼——這種契約當然不至於隻有一式一份,但五條律如此下他的面子,讓他對六眼更加不爽。
他抬起眼,神色陰狠地看向五條悟,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五條——”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傳來:“都彆說了。“
羂索驟然
被打斷話頭,他回過眼神看向林佟,便見少年一手撐著下頜,翹起唇角微微一笑:“那些廢紙一點用也沒有,上面的名字是假的。”
林佟微笑著看向羂索,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我的真名,叫做佟。”
羂索一瞬停滯了呼吸。腦中飛快地想起了千年前第一次見到「母體」的場景,垂在身旁的手指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
……為什麼「母體」的名字沒有變化?羂索腦子嗡嗡作響,神情驚疑不定——難道是巧合?他的眼中倒映出林佟臉上,能讓人豪擲千金一睹的美麗笑容,驟然背脊發寒。仿佛看到一道延伸千年的鬼影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
林佟沒有錯過羂索不自然的反應,嘴角的笑意更深——他知道自己猜對了,這個時代的縫合怪確實見過他,甚至還有點害怕他。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林佟幽幽轉過視線,伸手撐著面前的矮桌從地上起身。
然而就在這時,五條律猝然伸出手抓住了他:
“要去哪?”
他的聲音依舊很平靜,沒有任何逼問的意味,但握住林佟手腕的力度卻很大。
林佟偏過頭,垂眼看向五條律,視線在對方蒼藍的眼眸上微頓,接著露出一個笑容,緩聲道:
“五條大人曾經說過我可以去任何地方……這話還作數嗎?”
這話他當然說過。
五條律嘴角繃緊,神色深沉地盯著林佟,突然意識到自己比想象中更加卑劣。
他以為自己是個聖人,可以在林佟面前當個可以依靠的長輩,幫少年解決不知哪個毛頭小子留下的咒術,把人安全妥帖地養一段時間——然後找個好的時機,放開手,讓年輕人去過自己的人生。
沒想到真到了當頭,他卻看哪那都不順眼。遊郭當然不能再回去,禪院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加茂——哈。
總而言之,便是林佟能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最好。說到底,還是男人骨子裡卑劣的占有欲作祟。
五條律緊盯著他,用極強的自製力,才緩緩一點一點鬆開了手,卻沒有回答林佟的問題。
似乎是在說,他可以放林佟來去自由,但是那雙六眼會一直盯著他。一旦有壞事發生,他不介意出手、再次將少年護於羽翼之下。
林佟最怕這個,他要乾的就是壞事。
他伸手揉了揉帶上紅痕的手腕,朝五條律扯出一個笑容,接著信步朝羂索走去,面無表情地略過了他,在渾身打抖的老板娘身邊停下。
“走吧,回京極屋。”
林佟偏頭,朝神色怔愣的老板娘微微一笑:“契約我會和您重簽一份。”
聞言,五條律緊蹙起眉頭。同時,羂索霍然轉身,盯著林佟沉聲道:“我已經買下你了、”
林佟抬手向他揮了揮,勾唇道:“那就勞煩您再買一次。”
接著,他不緊不慢地回過頭,視線在眾人身上掃過,豐滿的唇微微翹起,笑得像個豔麗又涼薄的小混蛋:“堂堂禦三家裡的五條
和加茂……不會連這點小錢都出不起吧?”
撂下這句話,也不在乎後面的人臉色有多難看,林佟一手推著已經被嚇得渾身僵硬的老板娘就往外走,大喇喇地將後背暴露在身後的幾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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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已經被嚇得面無人色,渾身上下隻有眼睛能動,她轉動眼珠看向林佟,顫抖著聲音道:“小、小月……你怎麼敢……萬一得罪了這些咒術師會有什麼下場、你知道嗎?”
林佟笑眯眯地安慰她:“沒事的,老板娘,你放心好了。”
五條律是個衣冠禽獸,心口不一的主,表面上還想端著長輩的架子,如果不踩在他的底線上就不會對他做什麼。而羂索……他如果要做什麼、首先得擺平五條律。
就算林佟對羂索起了殺心,他也沒有傻到一開始就隻身深入敵方大本營,一來就跟他回加茂家的地步。
這樣把事情擺到明面上,讓五條律與羂索相鬥,更方便他抄一抄羂索的底,看看這個苟了上千年的縫合怪到底有什麼能耐。
林佟腦中一片清明冷靜,果然,待他施施然走出五條家,身後都未有人追上來。
“看,我說吧。“
等到走出了大門,林佟笑著拍了拍老板娘的後背。老板娘見他們真的成功逃出虎口,猛地鬆了口氣,抬眼小心翼翼地看向林佟,見他連那些個怪物一般的咒術師都能擺平,再也不敢拿他當尋常人看。
·
一回到遊郭,老板娘便利落地按最高規格收拾出了一個房間,就差拿神座把林佟供起來了。尋常也再不敢叫林佟出來見人,隻當是花錢拱了尊貴客。
在金筆輝煌的和室之中,林佟端著一隻楠木煙鬥,送到唇邊吸了一口,接著緩緩吐出一口煙氣。
現今已經日上三更,和室之中卻依舊一片漆黑,四周厚重的簾子將光線嚴絲合縫地擋在窗外,不能射入分毫。
在黑暗中,林佟拿著煙鬥一口一口地吸著,接著低下頭,朝伏在膝頭的女鬼美豔的臉上吐出一口煙氣:
“喂,起來了。”
還沉浸在香甜睡夢中的女鬼小姐聞到煙草的氣息,不適地蹙起眉,接著她濃密的睫羽微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小月”
墮姬懶懶地支起身子,兩條白膩如瓷的手臂勾上少年的肩背,回頭瞥了一眼窗戶縫隙外的天色,而後轉回視線用柔膩的聲音喃喃道:
“乾嘛這麼早喊我……這不是才中午嗎……”
才從被人類甜味包圍的美夢中清醒過來的女鬼小姐有些戀戀不舍,向林佟嘟起紅唇,撒嬌道:
“親親。”
林佟沒有和惡鬼接吻的興趣,伸手抵住墮姬的額頭將她推開,接著低頭看向緊緊抱住他的腰肢,頭埋在他後腰處的另一隻男鬼。
這次林佟就沒那麼溫柔了,他抬起手、直接用煙鬥敲在了男鬼頭上,道:
“你也是。給老子滾起來。”
頂著一頭黑綠色亂發的男鬼皺著眉,被敲了好幾下才緩緩轉醒
,頂著一頭煙灰從地上爬了起來,睜著充滿血色的眼睛看向林佟:
“你這家夥、乾嘛啊?”
他的語氣很不耐煩,惡鬼向來是晝伏夜出,他們在清晨第一縷陽光射入時才睡下,到現在不過幾個小時。妓夫太郎舒展開寬闊的肩膀,仰頭打了個哈切,立刻又伸手去攬林佟的腰肢:
“再睡會兒。”
林佟啪地一聲打開他的手,又一把薅住男鬼額前的亂發,跟輕輕推開墮姬不一樣,他用了大力氣,拽著妓夫太郎把他生生拽開,沒好氣地說:
“睡個屁。快起來,有活要乾。”
雖然林佟用力全力,但對妓夫太郎來說也是不疼不癢,男鬼終於睜開了眼睛,視線落在林佟身上,抬起一隻手握住少年的手腕,身體還是懶洋洋的:
“……大清早的,你又犯什麼病。”
妓夫太郎實在是搞不懂眼前這個人類。
上次墮姬被那個姓五條的咒術師海扁一頓,頭都沒了半個,找他哭了好幾天才勉強哄過來。雖然妓夫太郎並不把人類放在眼裡,也不得不承認人類中有極少數的一部分人強的離譜,連他都不敢輕易觸其黴頭。
聽到林佟被人劫走的消息,他還以為他是被那個姓五條的咒術師看上了,雖然對吸不到美味的人類有點遺憾,但是本來林佟也不是他們兄妹的東西,該發瘋的是童磨又不是他們。最好的情況是童磨殺上去跟那姓五條的拚個你死我活,死了最好。
但出乎妓夫太郎的意料,沒過幾天,林佟晃晃悠悠地又回來了。
“你到底想乾什麼?”
妓夫太郎伸出一條胳膊,吊兒郎當地搭在林佟肩頭,像個當年那個在遊郭街頭到處催債的痞子似的,低下頭凝視懷中美人嬌豔如白色薔薇的臉:
“聽說那個姓五條的要娶你做老婆?那你乾嘛跑?”
聞言,林佟有些驚訝地瞥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
妓夫太郎又打了哈切:“彆小看我們啊,人類。我又不是不識字,大街小巷傳得到處都是,我知道有什麼奇怪。”
說完又問:“你跑什麼?咒術師都很有錢,保你一輩子榮華富貴不是問題。”
林佟沒有立刻回答他,他垂下眼,反複咀嚼妓夫太郎的話——看來事情並不像五條律說的那樣,隻有咒術界的少數人知道,那個人一定背著他做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林佟移開視線,不鹹不淡地回答妓夫太郎:“關你屁事。”
又被罵了,妓夫太郎微微睜大雙眼,而後歪了歪頭,看著林佟高傲冷淡的側臉,喃喃道:“現在的有錢人都喜歡這樣的嗎?”
接著他轉過頭,對還暗搓搓想往林佟身上爬的墮姬道:“喂,墮姬,這樣看來你有機會啊。你也去找個有錢的咒術師嫁了吧。”
墮姬沒好氣地回過頭,瞪了哥哥一眼:“我才不要。”
接著女鬼小姐找準機會,伸出雙臂攬上林佟的肩膀,湊到少年的頸窩處深深吸了口氣:“真的要嫁人,還是小月
這種又香又軟的美少年比較好。那些硬邦邦的咒術師、誰稀罕。”
林佟一左一右掛了兩隻鬼,被肩上的重量弄得翻了個大白眼:“放開我,你們兩個太重了。”
墮姬聞言蹙起精致的眉尖,撒嬌般地拉長了聲音:“誒——小月對人家好冷淡——”
她正要湊上去,張嘴咬一口少年的耳垂以示懲戒,卻猝不及防地在眼角看到一道幽藍的光。她猝然回過頭,看到林佟手中正散發著幽藍光芒的球形物體,略微驚訝地睜大眼睛:
“小月,你把東西做出來了?”
從幾天前開始,林佟就在用從童磨那裡得來的石頭做些什麼。兩個隻是勉強認識字的惡鬼看不懂他在做什麼,隻知林佟不眠不休地做了好幾天,看起來誓有不做完就不休息的架勢。
她再次看向少年白皙纖細的五指之中,輕輕攏住的黑色小球——它的外殼看起來還沒有完全做好,露出了裡面極其複雜精密的零件,在完全不懂機械的墮姬眼裡看起來跟那些價格高昂的、被放在玻璃展示櫃中的西洋表差不多。
“好漂亮。”
墮姬眼睛亮了亮,湊上前去,用長長的黑色指甲湊近小球,戳了戳球體的內部。
瞬間滋啦一聲,黑暗的房間裡藍光四射、墮姬後退了半步,神情懵懵地握住自己被燒焦的手,半秒之後才後知後覺地發出哭喊:
“啊——好痛好痛——!!”
女鬼尖利的聲音聽起來像開水壺,林佟見狀先是嚇了一跳,而後無奈地笑了笑,執起墮姬已經開始恢複的手,在上面吻了吻:
“怎麼這麼不小心,這東西很危險的。”林佟抬頭,看著墮姬在數秒內已經恢複成白皙樣子的手,輕輕笑了笑:“現在不痛了?”
林佟對女士的態度一向是很溫柔的。墮姬怔怔地抬起頭,看著少年臉上溫和的笑意,心跳漏了一拍。接著,她伸出雙手,猛地摟住林佟,在他耳邊輕聲道:
“小月,你也變成鬼好不好?”
墮姬輕柔的聲音帶著幾分眷戀,在林佟看不到的地方,眼中閃爍著渴望的光:
“變成鬼,然後我們就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了。”
林佟聞言笑了笑,沒有把墮姬的話放在心上:“我雖然不太喜歡人類,但也還沒有討厭他們到要吃人的地步。”
這就是委婉的拒絕了。妓夫太郎聞言笑起來,手臂用了點力,將林佟勾到身邊,低頭道“我勸你還是仔細考慮一下。”妓夫太郎聲音中充滿蠱惑,緩緩道:“做鬼可是能夠長生不老啊。做人有什麼好?又弱又可悲……不管再強的人類,活個幾十年都得死掉。”
男鬼低沉沙啞的聲音散落在空氣中。
下一瞬,和室內傳出細小的、電流相擊的劈啪聲
“……哈?”
在被灼燒的疼痛下,妓夫太郎瞪大了眼睛,幾乎是有些錯愕地抱著自己被燒焦的半邊胳膊,瞪著臉色森寒的林佟道:“你犯什麼病?”
在他面前,林佟的臉色冷地可
怕,像是被觸動了什麼敏感的神經,美麗的眼睛裡泄露出一絲偏執:
“你的話太多了,惡鬼。”
“……”
妓夫太郎脾氣再好,被一個人類挑釁至此也勾起了火氣,他緩緩眯起眼睛,原本放鬆的肢體一點點收緊,臂膀上的肌肉隆起,縮緊的瞳孔盯著林佟:
“我再給你一個機會道歉,人類。”
“哥哥!”墮姬瞪了妓夫太郎一眼,而後又轉過頭,看著林佟蹙起眉頭:“小月,這次是你太過分了。跟哥哥道個謙,好不好?”
林佟神色冷凝,視線在墮姬臉上一掃而過,而後看著神情陰沉的妓夫太郎,突然抬起手,在兩隻鬼面前放開。
隨著硬物掉落在地面的清脆響聲,散發著奇異光芒的金屬塊掉落了一地。
墮姬見狀蹙起眉,不明所以地抬起頭,便看見林佟平靜地開口道:
“幫我打磨這些零件。”林佟衝兩隻鬼命令道:“你們的爪子比較好用,快點。”
少年冷淡的聲音盤旋在兩隻鬼耳邊。妓夫太郎看起來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他看著林佟,不知道這個人類為什麼會如此囂張——看起來像是被咒術師養了一陣,捧在手心上哄著,肉沒長幾兩脾氣倒是大了不少。
他胸膛起伏幾下,再也忍不下去,手背上青筋暴起,視線循過林佟身體上下,思考著怎麼樣才能讓這個人類知道痛但又不至於一不小心弄死。
然而,就在這時,林佟突然抬起了左手,握著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匕首,直接向自己左手已經愈合的傷口上劃了一刀。
他那一刀劃地毫不猶豫,甚至比上次還要深一點。
鮮血頓時湧出,滴答著掉落在兩隻鬼的臉上。
林佟垂下眼,看著妓夫太郎臉上的怒色凝滯,接著瞳孔緩緩放大,露出癡迷的表情。他勾起嘴角,收攏右手,擠壓傷口讓更多血液流出,輕柔地對兩隻鬼道:
“吃吧。”
等妓夫太郎回過神來的時候,連榻榻米上的血跡都被他們兩兄妹倆舔地一乾二淨。
妓夫太郎:……(瞳孔地震)。
在他面前,林佟的漂亮的臉上帶著點失血過多的蒼白,他垂下眼睫,看著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兩隻鬼,與妓夫太郎恢複些許神誌的眼睛對上,挑了挑眉鋒:“醒了?”
他收回被吮吸地發白的右手,被其上微妙的刺痛感皺起眉,接著一腳踩上妓夫太郎赤裸的肩膀,用力將男鬼推開些許:“喝飽了就給我去乾活。”
他挑眉示意了一下散落在地上的零件。
妓夫太郎寬闊的肩膀被他踩在腳下,肩頸處的肌肉群反射般地抽動一下,他抬起眼看向林佟,高大的身體就算爬伏在地上也極具威懾力,看起來像是隻沒吃飽的野獸,隨時都會撲上來咬住獵物甜美的咽喉。
但林佟一點也不怕,他面上懶洋洋地,朝妓夫太郎勾了勾唇:“還不快去?”
妓夫太郎額角抽了一下,看向林佟的眼神有些複雜,他腦子裡的神
經一半為少年的挑釁而戰栗著,一半被香味浸滿,感到一陣酥軟。他有點想發火,卻又感覺錯過了最好的時機——剛剛還像狗一樣趴在地上舔人家的血,現在再來發火感覺都失去了幾分說服力。
墮姬顯然沒有他那麼糾結,女鬼神情中還帶著醉血的迷茫,從地上一骨碌地爬了起來,乖乖撿起地上的金屬塊,用堅硬的鬼爪打磨了起來。
看到妹妹這麼果斷地叛逃,妓夫太郎的神情僵硬一瞬,接著在林佟帶著笑意的眼神下,男鬼低頭’嘖’了一聲,頗有些不情不願地爬了起來,動作粗暴地薅了一把金屬塊,走到牆角蜷縮起來——那裡很快傳來打磨金屬的摩擦聲
見狀,林佟滿意地勾了勾嘴唇,向後躺倒在了榻榻米上。
看著頭頂的天花板,林佟驟然感到一陣眩暈——應該是他這幾天作息混亂加上失血過多的原故。
他抬起右手,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隨後將手張開伸到眼前,看著自己發白到幾乎透明的皮膚、蹙眉’嘖’了一聲。
艸、這兩隻鬼還真能吃。
林佟歎了口氣,放下手,有些疲憊地閉上眼睛,有點懷念以前什麼都不用做,各種器材和材料就會自動到位的日子。
就在這時,他背後的大門上突然響起敲門聲。
那聲音中帶著幾分猶豫,先是敲了兩下,等了許久,沒有等到回應之後才敲了第三次。
接著,一個低弱的聲音傳來:“那個……小月姐姐……您在裡面嗎?”
聽到那帶著猶豫的聲音,林佟皺了皺眉,從地上爬起來,先是轉頭衝後面蠢蠢欲動的兩隻鬼使了個眼色,讓兩人不許輕舉妄動,接著才會過頭,衝著門外道:
“我在。有什麼事?”
門外的人聽到他的聲音似乎有些高興,提高了聲音道:“那、那個——是老板娘讓我來給您送吃的——”
外面的人似乎有些緊張、提高聲音後尾音都劈叉了。林佟聽得皺了皺眉——這孩子的聲音怎麼這麼難聽?簡直像變聲期少年故意夾過的公鴨嗓一樣。
應該是搞不清楚狀況的新人,他明明都囑咐過老板娘讓人把事物放在門口就好,沒事不要叫他來著。
林佟頭疼地揉了揉額角,倒是也沒生氣,走上前拉開門,低頭看向跪坐在門口的小女孩。
“吃的放在那裡就好……你、”
在看到門前少女長相的時候,林佟猛地一頓,臉上的笑容帶上幾分僵硬。
他的瞳孔中倒映出面前化著濃妝,亂糟糟的黃色頭發紮成兩根辮子,正呆呆地抬著頭看向自己的少女——
這孩子、怎麼這麼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