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4 章 原形(1 / 1)

虐文求生遊戲 碉堡堡 8919 字 8個月前

“叮咚——!”

“叮咚——!”

下午的時候,外間忽然響起了一陣門鈴聲,陸延原本坐在電腦前搜索有關紅月的信息,聽見動靜下意識拉開椅子起身去開門,結果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笑得比陽光還燦爛的臉,八顆白燦燦的牙齒無一不在訴說著主人的興奮:

“哥,我來找你了!!”

陸小釗拖著行李箱站在外面,頭上戴著頂遮陽帽,肩上還背著個斜挎包,一股小學生春遊的既視感。

陸延見狀愣了一瞬,這才想起來自己昨天給陸小釗發消息讓他搬過來,他閉目抹了把臉,略顯頭疼的道:“進來吧。”

這叫什麼事,家裡已經有個遊蕩者了,現在又來一個,陸延嚴重懷疑哪天自己死家裡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陸小釗絲毫不知道陸延的擔憂,他拖著行李箱進屋換鞋,小心翼翼看了眼客廳,壓低聲音問道:“哥,那個,那個誰呢?”

他忘了邢淵叫什麼名字了。

陸延:“你問邢淵?他開會去了,估計晚上才能回來。”

天空城馬上都快保不住了,那些高層哪裡還坐得住,執政大樓的燈火徹夜通明,探測器無人機一批一批的往外放飛,目的地無一例外都是汙染區,然而那片詭異的區域仿佛有層結界,任何儀器一旦靠近都會無緣無故的失靈損毀,一天一夜過去了,任何有用的消息都沒得到。

陸延把陸小釗安頓在客房,然後重新坐回了電腦前,他戴上耳機,另外一端連接的是封向明,今天總院長在多媒體室開千人大會,他這個小研究員也撈到了位置旁聽,正在給陸延隔空傳信。

因為會議室坐了太多人,話筒那邊的聲音略顯嘈雜,直到總院長開口說話,眾人這才漸漸靜默下來,陸延耳機裡一時隻能聽見那名老者的聲音:

“據可靠消息,汙染區深處或有大批遊蕩者聚集,伺機對人類發動戰爭,它們規模龐大,遠遠超出任何一次突襲,極可能在紅月消失後開始動手。”

陸延閉著眼睛倒在椅背上,不用說,這條消息肯定是邢淵帶去的。

台下有人不以為然:“據曆史記載,遊蕩者曾經不下千次對我們展開襲城,這次規模雖然龐大,但也不一定無法戰勝。”

話筒因為聲音過量發出一陣刺耳的嘯叫,總院長直直盯著說話的那個人,沉聲反問道:“如果我說司鐸已經蘇醒了呢?”

“嘩——!”

這個名字一出就像投石入水,原本寂靜的會議室頓時掀起一片驚濤駭浪,大家震驚對視,顯然有些無法消化這個消息,七嘴八舌討論道:

“怎麼可能?!”

“司鐸不是已經死了嗎?”

“它怎麼可能還活著?!”

總院長的臉色早已疲憊到極點,他閉目捏著鼻梁,拍了拍桌子示意眾人安靜,身後的虛擬顯示屏投放出一段略顯老舊的曆史資料:

“司鐸並不是普通的怪物,他曾經一手創造了遊

蕩者,早已具有人類的思維與智慧,但具體形態仍未可知。”

“數百年前,他曾率領遊蕩者試圖攻陷棲息城,那也是曆史上的第一次襲城,人類一度在那場浩劫中瀕臨滅絕,直到天空城忽然出現才讓我們有了避難之所。”

曾經見證曆史的先輩早已死去,而活下來的人隻能通過寥寥數語去填補當年的故事。

那時的魔鬼城並不叫魔鬼城,

她的名字叫做棲息城。

誰也說不清人類是如何活下來的,或許是神明慈悲,或許是命不該絕,天空城出現之後,殘存的人類躲在雲端避難,而那一天地面忽然出現數不清的炎炎烈火,瘋狂炙烤著一切活物,遊蕩者也因此灰飛煙滅。

城市地面裂開一條縫隙,將司鐸封入其中,那片區域至此荒廢,變成了無人踏足的汙染區。

後來人類逐漸覺醒異能,重新建設城市,隻是一切的一切都和從前不一樣了,棲息城變成了魔鬼城,他們的手腕上憑空多出了一串虛擬數據,以生命作為貨幣,以壽命區分貴賤。

他們都以為司鐸死了,但沒想到對方居然隻是陷入了沉睡。

人類能夠多次驅除遊蕩者,其實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那些怪物並沒有開啟靈智,輕易就可以用武器誘捕,但如果有了司鐸的指揮操控,他們能占到的優勢將少之又少,說是滅頂之災也不為過。

驚慌,無措,害怕,不安,絕望,死寂。

會議室不知何時靜了下來,連針尖落地的聲響都能聽見,最後不知是誰臉色難看的詢問道:“消息準確嗎?”

總院長緩緩閉目,面無表情道:“準確,它們預計紅月之後就會行動,司鐸目前藏身在汙染區,附近守護著數不清的高階遊蕩者,我們派去的探測儀器無一例外都因為能量場乾擾被損毀,無法得知任何消息。”

“研究院不是一直在測試P.B屏障嗎,之前的實驗中這種能量屏障完全可以有效阻擋遊蕩者入侵,如果使用在戰場上……”

總院長冷冷打斷道:“P.B屏障所耗費的能源有多麼昂貴稀少你知道嗎?!以我們目前的技術,屏障覆蓋面積最多隻能達到天空城的三分之二,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在座的人都不是傻子,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天空城起碼有三分之一的區域得不到安全保障嗎?不,不……

這意味著魔鬼城將徹底從人類的領土中割舍,這意味著那片土地、乃至那片土地上生存的人類,都將被同胞舍棄,徹底湮沒在曆史的塵灰中。

莫教授率先拍桌而起,他胡子花白,氣得臉部神經都在不正常的抽搐:“什麼意思?!難道魔鬼城的人我們就置之不理了嗎?!”

旁人低聲解釋:“莫教授,天空城早就人滿為患,魔鬼城的人口總數是天空城的兩倍還多,如果真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我們也隻能顧全大局……”

“嘩啦——!”

莫教授聞言忽然憤怒將旁聽資料撕了個粉碎,幾個學生

拉都沒拉住(),隻見他冷笑連連道:兩倍嗎?我看不止吧!魔鬼城的人數在曆史上比天空城要多出十倍都不止(),現在居然隻剩下兩倍了嗎?”

他一字一句錐心責問著所有人,聲音在會議室上空響起,振聾發聵:“你們知道剩下的人去哪了嗎?你們知道這些年魔鬼城死了多少人嗎?!什麼叫顧全大局?什麼叫萬不得已?!我年紀大了老眼昏花,聽不懂那些彎彎繞繞的,你們直接說讓窮人去死,我老頭子還聽得更清楚!”

總院長出聲勸道:“莫老,現在事態沒嚴峻到那個地步,我們還在商議對策……”

“商議個屁!”

莫老氣得臉色漲紅,憤怒責罵道:“你們年年商議,年年對策,結果呢?!魔鬼城永遠都是被放棄的那一個!他們活在地底下,他們是窮人,你們活在雲端上,一個個都變成了畜生!!”

總院長的眉間出現了深深的溝壑,他拉開椅子起身,臉上滿是自責愧疚:“莫老,就算我們把天空城的人都趕出去,讓魔鬼城的人都搬進來,也總有三分之二的人類顧及不到,這場戰爭一定會死人,或者說注定會死人,區彆隻在於死的是誰,我這個總院長無能,讓您失望了!”

異能者有限,武器彈藥有限,這場戰爭人類實在無力到了極點,總院長隻能儘可能保住天空城的人活下來,對於魔鬼城實在有心無力,如果將本就不多的資源調撥給魔鬼城,天空城一定會發生大亂。

莫教授聞言老淚縱橫,他心寒的不是總院長救不了那些人,而是每每災難當頭,第一個念頭永遠不是戰鬥,而是舍棄,舍棄自己的同胞手足。

莫教授哆嗦著扯下脖子上的工作牌,憤怒砸在地上:“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引咎辭職!反正我一把年紀也活夠了,這麼多年勤勤懇懇做研究,為的就是看見把遊蕩者驅逐出去,如果眼睜睜看見魔鬼城覆滅,我死了到地底下都沒臉見祖宗!!”

他發了一大通脾氣,明明年過半百,卻像隻老虎般憤怒凜然,然而當扯掉工作牌的那一瞬間,莫教授就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氣,連站都站不穩了,他捂著臉嚎啕大哭,哭得像個小孩子,最後在學生的攙扶下離開了會議室,眾人隻能聽見他哽咽的聲音:“我們是同胞啊……同胞啊……人類不是這麼延續下來的……”

這座足夠容納幾千人的會議大廳涇渭分明,前排坐著天空城的官方領導,後方坐著黑色製服的異能隊,右邊是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左邊是迷彩作戰服的巡邏隊,再後方是警衛隊……

各式各樣的顏色混雜在一起,就像各式各樣的階層,而他們之中又有誰是天生就站在這個位置上的,又有多少人是從魔鬼城一步步爬到的這裡。

陳焰他們紅著眼睛痛苦閉目,萬萬沒想到今天會得到這樣一條消息,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他們之中甚至還有不少親人都住在魔鬼城,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去死?!

一陣低低的啜泣聲忽然從座位間響起,就像漣漪般漸漸擴散,就像病毒般蔓延,卻分不清是誰在哭,又或者人人都在哭。

() 總院長像棵枯樹般站在台上,蒼老、頹然,一動不動,秘書官何鑄隻能接替他的工作,繼續會議:“經過監測院對遊蕩者的能量波動分析,我們發現此次紅月很可能給它們提供了養分,遊蕩者正在大批量進階,這種現象在低階遊蕩者中顯得尤為明顯,這意味著紅月過去之後,它們的整體實力都會上升一個台階,三階遊蕩者增多,四階更多,彈藥很可能起不到抵抗作用……”

何鑄頓了頓才繼續道:“目前我們有以下措施,希望相關部門進行配合。”

“一,封鎖天空城所有入口,暫停頒發通行證,普通居民不許隨意出入。”

眾人詫異抬眼,這是要徹底和魔鬼城割斷的節奏嗎?

“二、軍需部大量采購物資,在雲端路設立援助點,分出一部分食物飲水免費散發給魔鬼城居民。”

“三、駐紮在魔鬼城的所有武裝隊伍立即撤回,在職人員嚴禁離崗,停止一切休假活動……”

“嘭!”

坐在前排的一名女性異能者忽然站起了身,她瞪大眼睛憤怒望著何鑄:“所以天空城是要徹底舍棄魔鬼城了嗎?!那我們的家人怎麼辦?親友怎麼辦?他們都在魔鬼城裡,難道讓我眼睜睜看著他們去死嗎?!”

“發物資有什麼用?臨死前吃飽了好上路嗎?!”

何鑄看見她身上的黑色製服,沉聲道:“這是命令!!你也是異能者,應該知道以服從命令為……”

“我不知道什麼命令!我隻知道我的異能是用來保家衛國的!如果連自己的家人都保護不了,活著也是個廢物,你們甚至還封鎖入口,暫停頒發通行證,簡直要把人逼到絕路上!”

那名女性異能者一把扯下衣服上的徽章,狠狠擲地,紅著眼圈一字一句咬牙道:“從今天開始我退出異能十二隊!反正在哪裡都能殺遊蕩者,還不如回到魔鬼城和家裡人待在一起!”

何鑄憤怒咬緊牙關,警告道:“你這是在找死!”

“找死就找死,怕死的話老娘才不上戰場!!”

她語罷摔門憤然離去,外間走廊的燈光從半開的門投進會議室,愈發顯得裡面漆黑沉鬱,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有了第二個就有第三個,隻聽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不斷有人起身退場,陳焰直接帶著來參加旁聽會議的戰友離開了,偌大的會議室須臾間就少了大半,隻剩前排還稀稀拉拉坐著些高層。

何鑄實在念不下去了,偏頭看向總院長,低低出聲:“總院長……”

總院長沒說話,抬起手示意彆出聲,搖了搖頭,聲音一瞬間蒼老了十歲不止:“散會吧。”

邢淵一直在下方靜坐,但這並不代表他對總院長的會議內容感興趣,他隻是忽然接觸到了一種陌生的情緒。

遊蕩者對於所有痛苦的東西都格外敏銳,此刻會議室上空漂浮著一片濃濃的陰雲,哀傷而又磅礴,就像連綿不絕的海浪,冰冷刺骨,一波又一波地打過來,隻讓人覺得精疲力儘

這種情緒太滿了,滿到邢淵一度都感到了不適,像是整個人置身於深海之中。他眉頭微皺,心想這就是屬於人類的哀傷嗎?她們哀傷無力拯救同胞,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去,連哭泣都暗啞無聲。

四周萬籟俱寂,邢淵心中忽然冷不丁蹦出了一個念頭:那陸延呢?

陸延也會死嗎?

他也是人類之一。

邢淵的心裡忽然有些悶悶的不舒服,仿佛頭頂上方的陰雲落下一場潮濕的雨,萬物皆在其中,而他也不能幸免。

紅月攪動著他體內的能量,那名人類則在攪動他的心。

邢淵從座位上起身,終於準備離開,一扭頭發現秘書官何鑄正盯著自己,對方多少有些感動,沒想到一向刺頭的邢淵居然在這種時刻力挺官方,堅持聽完了整個會議。

好人啊!真是大好人!

邢淵不知道何鑄心裡的想法,隻覺得對方眼淚汪汪的樣子多少有些像個大傻x,連看都懶得看,直接轉身離開了。

另外一邊,陸延已經摘下了耳機,他靜默坐在電腦前,雖然沒有親身經曆那種場景,但憤怒和無力的情緒卻遍襲全身。

怎麼辦?人類難道隻能通過這種方式自保嗎?

何鑄甚至說這場紅月會給遊蕩者提供養分,讓它們完成一次集體進階,而人類還在低階徘徊不得其法。

陸延打開手機,原本想給邢淵發個消息,但又不知道發什麼,最後慢慢敲出一行字:

【快下雨了,早點回家。】

也不知道邢淵會不會進階,他本來就是五階,再進階就是六階高手了。

他看手機看得太入神,完全沒發現陸小釗已經在客廳開始變異,對方在地板上扭曲爬行,撕破衣服,最後變成了一團濃黑色的霧氣,從外面悄無聲息飛到了他身後,猩紅的雙眼無一不顯露著對血肉的渴望。

此刻電腦恰好黑屏,陸延一抬頭就發現上面映出了一雙紅色的眼睛,不偏不倚,恰好在自己身後:“……”

哦,sh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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