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紅月所帶來的影響是巨大的,連陸小釗這樣的廢材在進階之後都變得相當棘手,陸延一個閃身避開對方的攻擊,在偌大的客廳裡纏鬥起來,既不能下死手,又不能發動異能損壞房子,簡直是他這輩子打過最辛苦的一場架。
“陸小釗!你再發癲信不信我一巴掌抽死你!”
聽見陸延的冷喝,陸小釗原本混沌的眼眸閃過一絲呆滯,凶殘的攻擊肉眼可見停滯了一瞬,陸延看準時機發出一道電網,瞬間將他裹入其中,刺啦一聲收緊捆束。
“噗通!”
陸小釗一時不妨中了招,憤怒扭動著身體,雙腿還是黑色的尾巴,喉間嘶吼聲不斷。
陸延心想邢淵馬上就下班回家了,讓對方發現還了得,他連忙扯了一條毛巾塞進陸小釗嘴裡,把人拖到旁邊的客房,然後用被子一裹,嘶吼聲總算低了下去。
陸延拍了拍陸小釗的臉,心想這個坑爹貨淨給自己惹事,壓低聲音警告道:“等會兒不許出聲,不許亂叫,萬一被發現是遊蕩者我也保不了你,聽見沒?!”
陸小釗凶狠出聲:“嗷嗷嗷!”
陸延:“……”
算了,就當你聽見了。
陸延用被子把陸小釗捂好,又留了條縫給他喘氣,這才從裡面出來把門反鎖,火急火燎收拾亂七八糟的客廳。
好巧不巧,邢淵這個時候下班回了家,他一進門就敏銳嗅到空氣中有一股陌生人的氣息,眉頭下意識皺起,對著空氣試探性喊了一聲:“陸延?!”
臥槽!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陸延聞言一驚,莫名有一種在家裡私會小三被捉奸的慌亂感,他眼疾手快把那些花瓶碎片用報紙一裹扔進垃圾桶,這才快步走到玄關處,勉強擠出了一抹笑容,語氣如常問道:“你回來了?”
邢淵盯著他,沒說話,而是慢慢換好鞋才問道:“家裡來陌生人了。”
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
陸延嗯了一聲:“你不是讓我弟弟搬過來嗎,我把客房收拾給他住了,他舟車勞頓有點累,正在裡面睡覺呢。”
邢淵聞言這才想起自己好像是說過這種話,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了幾分:“搬過來就行,後面幾天你們兩個不要出門,老老實實待在家裡。”
陸延所有心思都在客房裡,生怕陸小釗鬨出個什麼動靜來漏了餡,聞言敷衍點了點頭,他眼見邢淵像往常一樣拿好衣服進了浴室洗漱,有些不放心,正準備進客房再看一眼,結果對方忽然喊了他一聲:“陸延!”
陸延心臟驟然收縮,下意識回頭:“怎麼了?”
邢淵沒說話,而是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上前,拽住陸延的衣領,直接把人拉進浴室,玻璃門合上,徹底隔絕了裡面的情景。
邢淵最近蠻亢奮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紅月的原因,陸延被拽進浴室時,渾身都被花灑淋了個濕透,卻怎麼也比不過對方炙熱霸道的吻,邢淵像隻濕漉漉的小狗,對著他不是咬就是
舔,原本銳利的眼睛此刻明亮微醺,眼圈被熱氣熏得紅紅的,陸延忽然什麼脾氣都沒了。
陸延微微用了些力才拽開他的糾纏,聲音低啞:“好好洗澡,彆胡鬨。()”
邢淵懶洋洋趴在他肩膀上:不想動,你幫我洗。≦()”
邢淵沒撒謊,他是真的不想動,最近不知道為什麼特彆容易犯困,做什麼都無精打采的,就像動物要進入冬眠狀態了一樣。
陸延隻好摟著邢淵的腰身,幫他細致洗了一遍澡,等從浴室升騰的霧氣中出來時,對方已經困得快睡了過去,眼睛半閉不閉,白皙的皮膚被熱水泡得發紅。
陸延找到毛巾幫邢淵擦乾頭發,這才把人抱進房間,柔軟的床榻成了最好的歸宿,四周昏暗籠罩,說不出的安全感。
陸延以為邢淵睡著了,正準備起身離開,結果沒想到對方雙手圈住他的脖頸,用力一拽兩個人就貼到了一起。
邢淵閉著眼,聲音困倦:“陸延……”
陸延:“嗯?”
邢淵:“你說的那個電視劇我看了。”
話題跳躍太快,陸延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麼電視劇?”
邢淵皺眉嘖了一聲:“人和蛇的那個。”
陸延哦了一聲。
邢淵嘟嘟囔囔:“那個書生真廢物,被蛇一嚇就死了,還騙她喝雄黃酒……”
陸延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因為他感覺自己某種程度上挺能理解許仙的心情,當然,自己不會騙邢淵喝雄黃酒就是了:“都是假的,彆人編出來的故事。”
邢淵的狗嘴裡難得吐出了一根象牙,反問道:“故事來源於生活,你沒聽說過嗎?”
陸延笑了笑:“什麼生活,我生活中又沒見過蛇精。”
話一出口他就在心裡啪地扇了自己一巴掌,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邢淵聞言目光閃動,果然纏了上來,他把陸延壓在身下,自己則趴在他的胸膛上,耳朵緊貼著心臟,仿佛想辨認對方是不是在撒謊,聲音低沉,裹挾著某種冰涼的趣味性:“陸延,如果我是那條蛇呢?”
陸延心想讓你嘴賤,果然挖坑了吧,他竭力保持呼吸平緩,裝傻充愣:“蛇?你怎麼會是那條蛇呢?”
邢淵沒得到想要的答案有些不耐,微微皺眉:“我不是說了如果嗎,如果就是假設、萬一的意思。”
陸延不吭聲,心想你可是遊蕩者,遊蕩者比蛇嚇人多了:“你如果是那條蛇,許仙應該會被你殺了吧。”
邢淵嗤笑一聲:“我要是那條蛇,我才看不上一個窩囊廢,早晚吃……”
他說著說著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話題被陸延帶跑偏了,聲音戛然而止,重新在黑暗中看向陸延:“少裝傻充愣,我如果是那條蛇,你會怎麼辦?”
陸延自己都不知道答案,但這種時候肯定不能說害怕,他翻了個身把邢淵壓在下面,認真思索片刻才道:“你如果是條蛇,我就把你藏起來,不讓彆人發現。”
這個答案讓邢淵稍稍感
() 到了一絲愉悅,唇角微微勾起:“你就不害怕嗎?”
陸延心想怕歸怕,但是邢淵又沒害過自己,他怎麼能做白眼狼:“可能會怕,但是習慣就好了。”
邢淵周身的愉悅更明顯了,如果此刻有尾巴,早就晃啊晃地甩了起來:“真的?”
陸延真心實意:“真的。”
邢淵抱著他滾進被子裡,炙熱的氣息噴灑在頸間,交融在一起不分你我,顯得溫吞而又纏綿。陸延恍惚間聽見邢淵在笑,對方在黑暗中緊緊纏住他的腰身,就和那天晚上一樣,一圈又一圈,聲音低啞危險:
“你要是敢騙我……”
“我就把你嚼碎了吞進肚子裡,讓你和我一輩子都沒辦法分開,知道嗎……”
遊蕩者沒有愛,但它們一旦產生愛意,那將窒息而又可怕。
陸延早該知道答案的,畢竟這種怪物以血肉為生,倘若用愛意代替血肉的滋養,也未嘗不可,隻是不能停止,否則就要用千百倍的疼痛償還。
黑暗中呼吸低喘,此起彼伏。
邢淵不情不願抱怨道:“你屬狗的啊。”
他媽的弄得自己渾身疼。
陸延吻掉他眼角氤氳的淚意,把唇齒間破碎的嗚咽吞進肚子裡,聲音模糊,在黑暗中有種彆樣的溫柔:“喜歡你,所以才這樣……”
可能陸延也有一點點害怕,他害怕邢淵的身份萬一暴露了,會受到人類的追殺,古往今來那麼多神怪誌異,例子不在少數,更何況是有著血海深仇的遊蕩者。
滿腔情緒無處發泄,隻好以疼痛慰藉。
後半夜的時候,他們清理乾淨,終於沉沉睡去,邢淵有些難以克製自己嗜血的本能,但又不敢做得太過分,於是隻好埋首在陸延肩頭,借著親吻的動作吻破皮膚,汲取裡面的一絲腥甜。
陸延半夢半醒,將他的頭用力按進懷裡:“好好睡覺,彆鬨了。”
邢淵抬眼盯著陸延,他低沉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莫名帶著幾分不甘:“陸延,你為什麼是個人類?”
陸延困的不行,用被子蒙住頭道:“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求求你了,趕緊睡吧。”
邢淵:“……”
邢淵生氣躺了回去,在被子裡踢了陸延一腳,他原本恨得咬牙切齒,但是一扭頭看見對方睡得正香,又沒了火氣,湊過去咬了一下陸延高挺的鼻尖,小聲道:
“我會保護你的。”
他雖然不知道其餘的人類能不能活下來,但是這名人類一定不能死。
陸延沒聽清邢淵說了什麼,他隻知道對方踹了自己一腳,踹了自己一腳那就代表生氣了,哪怕睡得迷迷糊糊,也還是習慣性把對方摟進自己懷裡,親了親臉頰道:“乖,不生氣了,睡覺。”
邢淵撇了撇嘴,不情不願鑽進了他的懷裡。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邢淵總提蛇啊蛇的,陸延晚上不小心做夢了,夢裡他被一條通體純黑,像龍又像蛇的生物給纏住了,對方還一直親他,做了很多很多親密的事。
陸延膽戰心驚,卻死活都掙脫不開,最後身形一抖,直接給嚇醒了,他胸膛極速起伏,就像剛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除了慶幸還是慶幸。
陸延用力眨了眨迷糊的眼睛,正準備起身去客廳倒杯水,然而隨手往旁邊一摸,被子卻裡空空蕩蕩的,再抬頭一看,天花板上方不知何時多了一團暗紅色的龐然大物,蛇一般緩緩盤踞,對方猩紅色的眼睛亮得驚人,瞳仁形成一道黑色的豎線,像極了叢林中冰冷殘忍的野獸。
一隻在紅月之夜、剛剛升為六階的遊蕩者。
“……”
臥槽!!!
陸延嚇得瞳孔驟縮,噗通一聲從床上掉了下來,反應過來直接奪門而逃,然而他剛剛跑到客廳,就見客房門忽然轟一聲倒了下來,另外一團黑色的霧氣從裡面硬生生擠了出來,赫然是剛剛掙脫電網束縛的陸小釗。
陸延:“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