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致遠要上的節目叫《超級大腦》, 星期五晚上準時開播。
大概是第一期的緣故,分之二的時長都在介紹選手。
本校參加的選手不少,其中有一位是校內的知名人物,情感方面的事情尤為人津津樂道, 以至於論壇上早早關注。
餘清音每刷新一次討論區, 都能看到一位知名人物的前女友的控訴,加上旁邊還坐著個柳若馨, 線上線下的八卦可以同時播報。
聽得她都沒顧上看許致遠的出場, 隻能從一百位全國各地的大學生之中, 勉強看清人在哪。
她憑借的是自己給人家選的衣服, 柳若馨則是靠發現帥哥的雷達。
她臉都快貼到屏幕上:“這是我之前見過的那個嗎?簡直判若兩人。”
許致遠換掉扁平的黑框眼鏡,扔掉那件中年味十足的polo衫, 胡渣刮得一乾二淨, 頭發理得清爽, 在沒有任何濾鏡的鏡頭下,硬是顯現出五官的精致。
說句實話,連攝影師都不免對他偏愛, 有意無意多掃過兩下。
餘清音看著很滿意:“不愧我花一下午。”
柳若馨拍拍她的肩, 豎起大拇指:“厲害,麻雀變鳳凰了都。”
又道:“23號是我高中學姐。”
這世界夠小的, 餘清音剛要說話, 發現手機在響,順手接起來:“喂,下班啦?”
這回是在長沙出差,酒店的報銷額度充足。
嶽陽自己住一間房,無所顧忌躺在床上:“今天特彆想你。”
誰問他這個,餘清音掩耳盜鈴捂著手機。
柳若馨沒有遮蓋自己聽見這件事, 抱著衣服偷笑:“我去洗澡。”
張穎華還在圖書館,宿舍一下子就變成私密空間。
餘清音的聲音變得膩人:“若馨都聽見啦。”
嶽陽都忘記問她在哪,說:“下次我小點聲。”
餘清音其實也沒生氣,看一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今天怎麼這麼早。”
嶽陽這趟是個急活,客戶恨不得半個月能登陸地球,把整個項目組的人忙得團團轉。
他昨天還是趁著午休的時候在樓梯間講了分鐘的電話,這會說:“客戶夫妻鬨掰了,好像要打離婚官司。”
一旦財產分割,現在做的事情都得推倒重來,想想就頭疼。
餘清音聽他歎口氣,問:“那明天休息嗎?”
嶽陽更加無奈:“不休,去做調解員。”
他這工作做得也不容易,什麼活都要乾。
餘清音覺得他像是擅長勸分的人,說:“你打算怎麼調節?”
嶽陽沉默兩秒:“躲在後面不說話,我怕憋不住真話。”
萬一真把人勸離婚了,他回公司估計沒啥好果子吃。
餘清音就知道,笑出聲:“看在工資的份上,要有職業素養。”
職業先放一邊,嶽陽:“明天發獎金,給你買個禮物。”
他真是一天到晚的,好像跟錢有仇,口袋裡捂不到秒非得花出去。
餘清音:“我怎麼覺得你不太給自己買東西?”
嶽陽原來對自己也很大方,就是現在出差太多,吃的喝的他不需要,穿的用的儘量都裝在一個行李箱裡。
他道:“啥也不缺。”
餘清音擺弄著桌子上的小玩意:“隻缺女朋友是嗎?”
嗯,白天黑夜裡都想。
嶽陽:“五一打算怎麼過?”
他的試探,餘清音怎麼會聽不出來,說:“有一個校外活動,帶留學生們四處玩,可以加素質分。”
她這個學期沒有要參加的比賽,隻靠廣播台的加分不夠評獎學金對學生德智體美勞的要求,眼瞅著還差點,趕緊亡羊補牢。
說破天去,都是學習最重要。
嶽陽:“好,那你自己小心點,彆太累了。”
餘清音嗯一聲,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話,過會覺得他的精神有點不集中:“是不是困了?”
嶽陽連著幾天熬大夜,打個哈欠剛要逞強,就聽到震耳欲聾的一句話。
洗完澡回來的柳若馨喊:“清音,帥哥有被淘汰嗎?”
帥哥?嶽陽從床上坐直,手指頭在被單上一點一點沒說話。
餘清音同時向兩邊的人解釋:“我在講電話,沒顧得上看。”
又指著自己的手機,比一個噓的手勢。
柳若馨給自己的嘴巴裝拉鏈,拎上桶要去洗衣服,腳步輕輕地往外退。
她出去,餘清音才說:“致遠的節目,我跟你提過的。”
確實提過,但當時也沒說是個帥哥啊。
嶽陽摸摸自己的臉:“很帥嗎?”
餘清音趕快哄他:“那肯定是我男朋友最帥。”
嶽陽看著反光裡的自己,覺得已經有兩分憔悴,再膩歪兩句才說:“我先睡了,晚安。”
掛掉電話,餘清音繼續看節目。
她試著自己解題,結果還沒算到一半,彆的選手已經按鈴回答。
怎麼人跟人的區彆會有這麼大呢?她隻覺得百思不得其解,撓撓頭把筆記本丟一邊。
張穎華剛進宿舍,就聽她那邊劈裡啪啦的動靜,嚇一跳:“怎麼了?”
餘清音把被筆記本砸倒的東西一一撿起來:“在被智慧的列車碾壓。”
唉,誰進B大不是被碾壓的命運。
張穎華想起心酸事,苦著臉:“真希望我是牛頓。”
學校遍地是狀元,什麼樣的學霸都不缺。
餘清音也覺得自己的頭發都在悄悄掉,把那些憂愁拋之腦後:“不能再想,我要快樂。”
她天天看著是挺快樂的,有一種沉默的生機勃勃。
張穎華就學不來這種精神,更加的苦大仇深:“啊!老天!”
她這是去圖書館受什麼刺激回來了,餘清音:“你晚上遇見誰了?”
張穎華:“孤獨求敗。”
這名是外號,安在本屆法學院最強大腦身上,大家很有自知之明的仰望,每每看見她都深覺得自己太過笨拙。
餘清音安慰地拍拍舍友的肩:“我們也不差的。”
張穎華沮喪兩秒,自己也調節好心情。
她道:“對了,北門那家水煮魚明天打七折,吃嗎?”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餘清音擼起不存在的衣袖:“必須吃。”
隔天舍友個一起去吃飯,被辣得猛灌茶水。
柳若馨還被辣椒嗆了一口,一張臉咳得通紅。
汗順著她的額頭滴落,兩縷頭發緊貼在臉上,任誰看都有點狼狽。
餘清音隨手拿傳單給她扇扇風:“看你下次還敢不敢點特辣。”
柳若馨隻差用點力掐死自己,用力跺兩下腳。
偏偏如此情況,她還不忘記八卦,手失禮地往某個方向指。
餘清音順著看過去,發現是徐凱岩、許致遠和幾個不認識的男生,心想大概是他們同學之間的慶功,說:“他到底有幾件polo衫。”
柳若馨:“我以前的班主任也這麼穿。”
很好,許致遠的輩分眼瞅著是漲上去了。
餘清音嘴角抽抽,沒有過去打招呼。
不過買單的時候,服務員說:“你們這桌剛剛有人結賬了。”
餘清音猜得出來大概,給徐凱岩發消息:【誰付的錢?】
徐凱岩:【致遠,他被誇得有點太高興了】
餘清音想象不出來是什麼樣的心花怒放:【那你跟他講,今天這件衣服彆再穿了】
哪裡不好嗎?徐凱岩側過頭看一眼舍友,覺得跟上電視的時候實在沒多大區彆,但還是照做。
許致遠也很聽勸,就是都扔完發現衣櫃空蕩蕩,站著發呆:“好像要裸奔了。”
一回生二回熟,徐凱岩掏手機:“再找餘清音。”
他倆就跟流浪的小崽子似的,一下子有可以依靠的對象。
餘清音倒也不嫌麻煩,幫完忙又蹭一頓肯德基。
吃薯條的時候她覺得眼前的這幕似曾相識,忽然有一種以後逃不開曆史不斷重演的感覺,肩膀沉重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