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二十一 接班人(1 / 1)

第二天, 嶽陽就搭乘飛往“光明的未來”的班機。

餘清音沒去送他。

一來有家長在,二來她正好要考科目二,隻能發條信息作為道彆。

嶽陽落地後才看到, 打電話問:“考得怎麼樣?”

簡直是手到擒來,餘清音:“我過了,餘景洪差點掛科。“

嶽陽倒也不太關心這位“舅哥”的情況:“他知道你這麼四處宣傳嗎?”

餘清音嘻嘻笑:“這是事實,又不是造謠。”

還不如造謠呢, 站她跟前的餘景洪沒好氣,在堂妹肩上捶一下。

餘清音作勢要咬他,一邊說:“我們現在去吃飯,下午去一中。”

嶽陽讀書的時候也年年去,一開始工作假期就有點不夠用。

他道:“代我向張老師問好。”

說起來,張老師還算半個鵲橋。

但餘清音可張不開嘴, 說:“那多不好意思,總不能講我是你女朋友吧?”

這倒是,嶽陽也覺得不太合適, 又聊兩句掛掉電話。

餘清音把手機丟回包裡, 捋著頭發:“怎麼還沒有車。”

他們剛從考場出來,地方有些偏僻,左右看連輛計程車都沒有。

今天天氣不好,風涼颼颼地吹,兩個人還站在陰處。

餘景洪拉好外套拉鏈:“再往前面走一點等,好歹有太陽。”

才跨出幾步, 他眼尖地瞅到一輛計程車,趕緊抬手。

總算坐在車上,餘清音搓著手:“真的好冷。”

餘景洪無奈道:“不是,在學校你穿得多, 怎麼在家也嗷嗷叫。”

這中間還差著十來度呢。

餘清音:“家裡是無孔不入的攻擊。”

沒有暖氣還濕冷,她有時候在室內更加的瑟瑟發抖。

餘景洪從小到大已經習慣,半點不覺得有甚麼:“等你有錢,給整個地球裝暖氣都行。”

抬杠!餘清音對他怒目而視,吃完午飯找個地方曬會太陽,獨自回母校。

她的照片還掛在光榮榜上,明明看上去和現在沒多大區彆,但仔細一看又截然不同。

用長輩們最愛的話來說,就是變成大姑娘了。

她高中三年的班主任張建設,第一句就是如此。

餘清音半點不見外:“老師,這樣很有說我原來不好看的嫌疑。”

得,張建設給她倒杯水,轉移話題:“什麼時候開學啊?”

餘清音一五一十地敘舊,聽到下課鈴說:“是不是到我了?”

她今天還有個分享學習經驗的任務,草稿都打好幾遍。

張建設扭過頭看走廊:“你們吳老師又拖課,再等會。”

又道:“這一屆我們班有兩個好苗子,我看今年能做你的學妹。”

餘清音:“沒有參加自主招生的嗎?”

文科不像理科有那麼多的競賽,曆屆能爭取到加分的人幾乎約等於無。

張建設:“要是有,我早讓加你了。”

是他一貫的作風,不然餘清音也不會跟嶽陽變熟絡的。

她道:“彆的也行,知無不言。”

說起來,張建設教書也快二十年。

他道:“那暑假你還得再來一趟,到時候我帶準高三,你給他們提前講講。”

這都預約上了。

餘清音點點頭才要說話,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過頭看。

一看不打緊,看清是誰她隻想離開此地。

羅黎其實也有點說不出來的古怪感,畢竟發小的女朋友是自己以前學生這件事,他還需要點適應空間。

不過招呼還是要打的,他道:“清音來啦。”

聽著像是餘清音回娘家了,她更覺得哪裡說不上的詭異,笑著問好:“羅老師好。”

客氣,實在太客氣。

羅黎是沒辦法在這兒待下去,:“你們坐,我待會還有課,拿個東西就走。”

走得還挺快的,張建設有兩句正經事要跟他講都沒來得及。

他隻能道:“你們羅老師,從上學就這麼毛毛躁躁的。”

餘清音隨口附和,心想待會要把這件事分享給嶽陽。

殊不知另一邊,羅黎已經提前跟發小說起:“我一看到清音,感覺真是哪哪都怪。”

嶽陽剛到出租屋,收拾著從家裡帶來的東西。

他坐在小椅子上弄行李箱,手機開著免提,答道:“她看你才奇怪呢。”

也是,學生談戀愛都怕被老師知道,即使已經畢業的也一樣。

羅黎再次感歎:“你看看你做的叫什麼事。”

嶽陽:“我頭回一句都爭不了。”

他自己也覺得餘清音還是個小姑娘。

羅黎站在道德和身份的製高點,還是要調侃幾句:“萬一你們結婚,老張肯定會被嚇一跳。”

他光想想就替人尷尬起來。

什麼叫萬一,嶽陽道:“我覺得我們會。”

熱戀中的人,已經連將來孩子叫什麼都想好了。

人家連法定結婚年齡都不夠呢,這種話也說得出來,羅黎嘖嘖兩聲,聽到上課鈴響趕緊進教室。

嶽陽把手機扔床上,過會又得撿回來,因為女朋友給他打電話了。

餘清音剛聊完學習經驗,出教室的時候不可避免想起他,跟老師道彆後就找他:“在忙嗎?”

明天才上班的嶽陽:“有很多時間。”

他無視滿地還沒收拾的行李,好像現在全世界隻有聊天這件事最重要。

餘清音:“我站在講台上,感覺挺神奇的。”

即使重生這麼久,考上大家公認的好學校,她還是經常下意識把自己歸在學渣的一派。

既然是學渣,分享這件事與她當然毫無關聯,偶爾生出恍惚之感是理所當然的。

但在嶽陽看來是天經地義,畢竟她的努力值得一切回報:“按張老師的性格,暑假還得找你。”

居然被他猜中,餘清音;“感覺我像是你的接班人。”

嶽陽念大學的時候隻要逢假期一次都沒落下過,每年高考後更是無償提供填報誌願谘詢。

他就是一中駐B大的學生辦,地位到這兩年才被撼動。

如此一來,說是接班人還真有點道理。

他道:“現在我也覺得神奇了。”

時空交錯,兩個人隔著的歲月蕩然無存。

餘清音:“哦,還看到羅老師。”

快彆叫他老師了,嶽陽欲言又止,最終道:“感覺被他占便宜了。”

餘清音:“我們要尊師重道。”

多麼良好的品德,嶽陽深吸口氣:“我很難尊重他。”

所謂發小,就是對方人生的所有糗事都會被牢記,哪怕是佛祖再世也很難樹立起光輝形象。

他的語氣為難,餘清音隻想大笑,笑完說:“不講啦,我要回家了。”

嶽陽磨蹭兩分鐘才肯掛電話,然後給發小發短信:【你大爺的】

羅黎還在上課,聽到手機嗡嗡響沒拿起來看,等有空才回複兩句臟話。

嶽陽更想罵他,兩個人隔著兩千多公裡相互攻擊。

而餘家兄妹,離著二十公分也好不到哪。

餘清音從一中出來,拐到網吧去找人。

餘景洪正跟朋友們在打遊戲,把鍵盤敲得震天響。

他聽到堂妹的聲音頭也不回:“晚飯我不吃了,你們去吧。”

餘清音被二手煙熏得不行,連多問一句都懶得,敲他一下就跑。

餘景洪罵罵咧咧著“小兔崽子”,很快心神又被電腦吸引。

他這個假期算是過得格外的痛快,天天的就是玩遊戲。

餘清音都疑心他會一夜之間近視,等在休閒吧見到好朋友“詆毀”兩句:“餘景洪快瞎了。”

陳豔玲:“他啞掉會更好。”

二堂哥那張嘴確實講不出什麼中聽的話,餘清音讚同地點點頭:“我那天都忘了問,何慧心是怎麼回事?”

陳豔玲喝口飲料:“那天我們初中同學聚會,在聊有沒有誰談戀愛。她說有喜歡的人,自己把照片拿出來給大家看。“

她當時一看,心想怎麼會有人喜歡餘景洪,不可思議地瞪大眼。

都是在首都上學的東陽人,餘清音在活動上見過何慧心兩次,但對她確實沒多大印象,這會說:“餘景洪沒跟我講過。”

陳豔玲少女時期就愛看言情小說,路上看到一男一女就得給他們編排出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

她雖然一次戀愛都沒談過,經驗還是挺豐富的:“因為他還沒開竅。”

確實,餘景洪壓根是木頭腦袋,不像大堂哥早早的定終身。

餘清音這麼想著,餘光裡看到熟悉的人,下意識拿菜單擋住臉,小聲說:“我大哥在約會。”

哪裡哪裡,陳豔玲最愛湊這種熱鬨,興奮不已地抬頭。

目光太過露骨,餘勝舟很快注意到。

他心想妹妹就是化成灰自己都認得,無可奈何歎口氣:“欣茹,我妹在隔壁桌。”

宋欣茹順著看過去:“那要跟她打個招呼嗎?”

相請不如偶遇,餘勝舟:“不介意的話。”

又不是見家長,宋欣茹怎麼會有意見。

她道:“可以啊。”

餘勝舟過去把堂妹面前的菜單扒拉開:“彆藏了。”

又給她們做介紹。

餘清音這輩子第一次見到這位未來很熟悉的大嫂,不好表現得太過親昵,隻能克製道:“姐姐好。”

宋欣茹禮貌地答應,按照社交禮儀跟她閒聊幾句。

這一刻她並沒有料到,將來大家的人生將會有無數的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