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二十 光明(1 / 1)

過了哥哥們的明路, 餘清音理直氣壯地讓他們打掩護。

跨年的煙花在院子裡綻放開的時候,她正在角落裡打電話。

餘景洪看她拿著手機一臉的樂嗬嗬,心想到底能聽清什麼, 把燃儘的仙女棒丟遠。

還剩下的一點火光,正好把地上的紅鞭炮點燃。

餘勝舟接收到十二點的信號,擺弄著地上的煙花。

一時之間,餘清音的耳膜像是要破開。

她吃進一嘴的硝煙味, 被嗆得咳嗽兩聲,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跑進眼睛裡,生理性的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滑落。

這邊的所有動靜,另一端的嶽陽都不清楚。

畢竟他能聽到聲音太多,躲在房間都無孔不入。

那句“新年快樂”,最終還是通過文字的形式呈現。

餘清音回了句“晚安”, 轉身後目光落在哥哥弟弟們身上。

餘海林反應最快,搓著手:“你要乾嘛?”

一臉警惕的,好像會被騙去哪裡賣似的。

餘清音微微笑:“現在隨機挑選一位熱心觀眾幫我拍照。”

死貧道不死道友, 餘景洪不僅退後兩步, 還把大堂哥往前推。

滿臉迷茫的餘勝舟還沒意識到自己即將要面對的是什麼,半小時後垮著肩:“我覺得差不多了。”

餘清音看著成品,勉勉強強點點頭:“我再修一修。”

她說乾就乾,在彆人鬥地主的時候按著鼠標。

在鬥地主的餘家三兄弟輪流來參觀,嘖嘖嘖地發出“沒有變化”的感歎。

餘清音懶得理他們,選出最完美的幾張煙花圖發微博, 然後打著哈欠去睡覺。

第二天的開始,又是震天的鞭炮聲。

餘清音被吵醒,壓根不願意睜開眼。

她把被子拉過頭,沒多久就喘不過氣, 一邊呼吸新鮮空氣,一邊摸著枕頭下的手機。

屏幕的那點亮光,讓她掀開一點眼皮看,都覺得太過刺眼。

慢慢的她才適應,逐條回複收到的新年祝福。

雖然隻過去一夜,但那種熱鬨的氛圍好像也在消散。

餘清音甚至能從空氣中聞到告彆的味道,喃喃道:“又是一歲。”

按照虛歲,她已經是二十歲。

整數對人的意味總是不一樣,餘清音上輩子三十歲的時候也有許多的目標。

不過考慮到她未能全部完成就重生,實在有點不吉利的兆頭。‘

思及此,她為自己不設定今年的to do list找到最完美的借口,高興地把手機丟一邊,美滋滋地睡回籠覺。

再醒來,已經是中午。

她換好衣服到樓下找東西吃,撞見從外頭進來的她爸,驚訝道:“今天沒開店嗎?”

餘建江才驚訝:“矮刀他女兒嫁人,沒請你嗎?”

這位矮刀叔的真名為何,餘清音並不太清楚,連親戚關係都捋不太明白。

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社交,她道:“餘星嗎?”

仿佛是吧,餘建江:“我記得她以前老來咱家找你玩。”

餘清音隱約記得有這件事,掐著手指:“她夠歲數嗎?”

這個餘建江更不知道,上樓換身衣服又出門。

他有兩套專門吃喜酒的打扮,十幾年來都差不多。

雖然保養得好,還是看得出一點歲月的風霜。

就像他的身影,不可避免向著滄桑而去。

好端端的大年初一,餘清音很是傷感。

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思考人生,表情很是恍惚。

剛下樓的餘海林小心翼翼地靠近,想從背後嚇她一跳,伸出手又縮回來:“姐。”

平地一聲雷,餘清音仍舊跳起來:“你打哪冒出來的!”

餘海林看她驚魂未定的樣子,得意的哈哈大笑,被姐姐的拖鞋砸中,拍拍身上的灰:“中午吃啥?”

餘清音去翻冰箱,找到點肉和菜:“下午包餃子怎麼樣?”

作為正宗的南方人,餘海林的廚藝再怎麼精進,都跟餃子無緣。

他道:“我可不會。”

餘清音擼袖子:“我會。”

她倒不是說大話,在辯論隊的聚餐上還露過兩手,讓隊友們都懷疑她的出生地。

興致勃勃的,餘海林腹誹著“買回來吃明明更快”,說:“你就愛瞎折騰。”

餘清音放寒假後天天鼓搗烤箱,每次成品出爐都伴隨著一廚房的工具。

餘海林做飯是恨不得讓大家直接用炒鍋吃,從這點看姐弟倆完全是天壤之彆。

他再次給出評價:“非常折騰。”

餘清音將這句話置之不理,吃過午飯手持雙刀,在廚房裡叮鈴當啷敲起來。

餘海林看著春晚的重播,時不時回頭看。

他不知為何聽著有點膽戰心驚,連背都不由自主挺直。

餘清音不知道自己現在的震懾力,接電話的時候也沒收斂。

嶽陽還沒來得及問好,就聽到動靜,問:“大年初一還裝修嗎?”

餘清音好笑道:“不是,我剁餡包餃子呢。”

原來如此,嶽陽:“我也會,以前跟舍友學的。”

兩個人交流著包餃子的手法,居然聊得眉飛色舞的。

餘海林偷聽兩句,心想這算什麼談戀愛,儘忠職守到隔壁彙報情況。

餘景洪還躺在床上,不耐煩地翻個身:“不是,我再睡會。“

真是上了年紀,區區熬個夜就這麼扛不住。

餘海林:“哥,我可是有大八卦。”

餘景洪完全提不起精神:“你還有個哥在隔壁,去找他行嗎?”

得,不聽拉倒。

餘海林到隔壁房間看,他大堂哥餘勝舟正躺在床上玩手機,笑得那叫一個春光燦爛。

此刻的表情,真是有三分熟悉。

餘海林頓時失去分享的欲望:“大哥,起來吃餃子了。”

吃什麼?老餘家的菜單上從來沒這樣。

餘勝舟:“你還會這個?”

餘海林連連搖頭:“怎麼可能。”

餘勝舟已經猜到是誰,順手從床頭拿出紅包:“你的。”

昨天一個,今天又一個。

餘海林可不會跟堂哥推搡,忙不迭地收起來,哼著歌回到家。

餘清音把發好的面摔在台面上,像是有個安在弟弟身上的雷達一樣,立刻觸發:“你過來!”

得,早起的鳥兒要乾活,餘海林認命地洗手:“怎麼弄?”

仿佛平常誰有多壓榨他似的,餘清音:“是讓你去買醋。”

跑腿的事情餘海林最願意做。

他賺差價從不手軟,回來的時候堅稱一瓶一百。

餘清音罵他兩句,倒也沒說不行,隻是道:“把他倆叫起來。”

說著話往燒開的鍋裡倒餃子。

餘海林心想自己一天天的光來回跑了,吃飯的時候說:“當時還不如蓋一棟。”

關係再好的兄弟姐妹,長大後也是會分開的。

等大家再結婚有自己的家庭,即使親密也不像小時候。

餘清音忽然抬頭看一眼對面的大堂哥,沒吭聲又低下頭。

餘勝舟“自以為是”:“等紅包是吧?”

他爸生意做得不錯,人情也收得多,從小到大他都會分一部分出來,很有做哥哥的樣子。

等他為人父的那天,就變成餘清音掏錢了,因此她理直氣壯地攤開掌心:“確有此意。”

餘勝舟向來手頭闊,一邊叮囑:“約會要是缺錢花,就跟我說。”

餘清音說著胡話:“沒錢我們就去逛公園。”

虧她想得出來,餘勝舟猶豫兩秒:“他要是真的隻帶你去逛公園,趁早給我斷了。”

掙錢的人了,摳成這樣算什麼事。

看得出來,他下很大的決心才潑涼水,大概是不願意太多乾涉感情生活。

餘清音笑著保證:“絕對會的,我是個物質的女人。”

聽著也不像好詞,餘勝舟:“你彆學那些傻姑娘,飲水飽算哪種飽。我跟你講……”

快彆講了,餘景洪咳嗽聲打斷:“哥,你妹也不是省油的燈,彆瞎操心。”

怎麼這麼說話,餘勝舟狐疑道:“你收嶽陽好處費了?”

餘景洪:“你先問問她為啥看中人家。”

餘勝舟還真沒打聽過,眼神示意妹妹講。

餘清音吹吹水餃:“長相、學曆、家庭、收入、性格都不錯。”

聽聽,聽聽。

就這樣的,還有什麼好擔心她會被人騙,腦子靈清得很。

連餘勝舟都察覺出一點不對勁:“你找男朋友也不能光看這些。”

怎麼還前後言行不一,餘清音放下筷子:“那你說什麼最重要?”

餘勝舟脫口而出:“當然是對你好。”

能好到幾時?餘清音覺得愛意比重生更難得:“哥,這種東西抓不住一輩子的。”

她喜歡嶽陽不錯,但都很難擔保是永生,唯一能信賴的是自己的人品不會背叛而已。

餘勝舟啞口無言,又隱隱覺得應該辯駁。

他一張嘴憋不出話來,把難題丟給堂弟們。

餘景洪當作沒接收到,抬頭看著天花板。

餘海林更摻和不了他們“大人”的事情,低頭繼續吃東西。

一個兩個的,沒一個靠得住。

餘勝舟不免憂心忡忡,問:“你以前真的沒談過彆的戀愛嗎?”

餘清音憋不住笑:“沒被人騙過,我本來就這麼想。”

餘勝舟半信半疑,到底沒再多問。

他真是滿臉寫著“怎麼可能”四個字,餘清音隻好嘴甜道:“他就是再好,能比你們照顧我嗎?”

這倒是,餘勝舟對此頗有信心。

他尾巴翹到天上,吃完飯多塞給她兩個紅包。

餘清音收獲頗豐,正月裡到處參加聚會。

她樂不思蜀的空隙,跟四處走親訪友的嶽陽見過一次面。

兩個人同時在一家KTV裡,各自從包廂溜出來,在嘈雜的大廳四目相對。

背景音太吵,來往的人也很多,餘清音拽著他的外套走到僻靜的地方:“你明天回公司嗎?”

上班族的假期不長,嶽陽在家的日子已經耗儘。

他道:“本來還想跟你看個電影。”

餘清音這幾天也去了好幾趟電影院,豎起根手指:“我還留了一部,等著跟你看。”

又悄聲說:“評分最高的那個。”

環境嘈雜,她湊得很近,幾乎像是趴在耳邊。

嶽陽沒來得及品味這份偏愛,就快被自己的心跳震暈過去。

他道:“好。”

怎麼就一個字,不表達點感動嗎?

餘清音想著譴責他一句,對上他的眼講不出來。

嶽陽的手慢慢地抬起,輕輕落在她的臉頰:“冷不冷?”

餘清音都做好準備了,啊一聲遲疑道:“有,點?”

嶽陽便順理成章地牽她的手:“捂一捂就不冷了。”

行吧,牽手也行。

餘清音似笑非笑:“謝啦~”

燈光晦暗,嶽陽沒能從她的表情中分辨出真正的情緒。

他隻是不舍道:“以後我會爭取少出差。”

男朋友不做空中飛人當然是最好的,餘清音:“也得以你的職業規劃為主。”

她不想誰為自己放棄任何事情,負擔實在太重。

嶽陽不是一味衝動的人:“暫時沒辦法大調整,今年還是會比較忙。”

餘清音大方道:“沒事,我也很忙。”

你工作,我學習,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