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吳蔚態度堅決,並和張家人懇談了一次,充分表達了自己的想法,“過繼”妞妞的事兒,就此作罷。
柳翠微雖然覺得有些可惜,但也覺得吳蔚的決定是對的,讓繈褓中的嬰兒與母親生離,大概是這世上最殘忍的事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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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兩家人今後一直生活在一起,柳二娘子可以時時見到自己的女兒,柳翠微還是覺得這對自家二姐並不公平。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的苦是自家二姐受的,她們不能做這個摘果子的人。
況且這一路走來,她和蔚蔚隻是做了當時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兩家誌同道合,一同繁榮,其實並沒有誰虧欠了誰,想當初自己和蔚蔚在義莊旁邊艱難度日之時,自家二姐和二姐夫不也冒著風雪,帶著糧食去救濟自己了嗎?
關於是否需要一個孩子的問題,吳蔚和柳翠微也充分交流了意見,但在這一點上,二人的想法並不相同。
吳蔚覺得:她們兩個相濡以沫,相互扶持,也不一定非要一個孩子才能保障她們的晚年生活,況且孩子是家庭的一份子,是親情的延續,不應該打著“養老”的目的去擁有一個孩子。
而柳翠微的想法較為保守,柳翠微覺得:她們兩個女子立世本就存在諸多不易,如今年富力強尚且還會被人看輕,待到上了年歲,還不知是什麼局面。刁奴欺主都是輕的,若是引來外賊後果不堪設想,孩子不論男女,總該有一個,這偌大的家業要有個人來繼承,等她們老了以後,能有個年輕的站出來,管一管家裡的事兒,她們的日子也會好很多。
柳翠微見吳蔚歎氣,還拿柳老夫人來舉例,柳翠微讓吳蔚設想一下,若是將這她們此刻拚搏出來的家業,全部交給柳老夫人,且柳老夫人也沒有這三個女兒的話,她在泰州城內過的將會是怎樣的日子?
經曆了接連的旱災和洪災,柳老夫人的家產還能剩下幾何?
吳蔚覺得自己和三娘才二十多歲,想這個問題有些為時尚早了,但見柳翠微眉間籠罩著濃濃的擔憂,吳蔚的心也軟了。
自己來自藍星,接受過現代的教育,見識過不婚不育的人群,也聽聞過兩個女子攜手一生的故事,可柳翠微卻從未接觸過這些。
眼看著柳二娘子兒女雙全,她會擔憂也是人之常情。
蒼老,幾乎是所有人都不能免去的一課。
真到了那日,若是三娘先自己一步去了,倒還是好的,可若自己先去了……留下她一個人在這世上孤苦無依,吳蔚的心便止不住的抽痛起來。
最終,吳蔚放軟了語氣,對柳翠微說道:“再過些日子,我們也去善堂看看吧,給裡面的孩子捐些冬衣,吃的用的,順便看看有沒有合眼緣,年齡也合適的孩子,若是有就抱回來。”
……
又過了幾日,吳柳記成衣鋪開張了。
開張當日,場面十分熱鬨,除了柳二娘子帶著妞妞在家休養外,兩家人都來了。
還有李大姐一家,張尺和栓子兩家人,小梅,米莊的所有
夥計,吳蔚在商會裡結交下來的幾位老板,以及慕名而來的一些鋪面的東家,街坊鄰居和一些純看熱鬨的路人。
吳蔚買了好幾盤鞭炮,從吳柳記成衣鋪的門口開始,鞭炮尾一直甩出好遠,點燃後爆竹聲響徹半條街。
在聲聲祝福中,吳蔚和柳翠微合力扯下蓋在匾額上的紅綢,古樸的匾額上是墨綠色的“吳柳記成衣鋪”六個大字。
門口的杆子上,也飄蕩著印有“衣”字的布幡。
“恭喜恭喜啊,吳老板的生意越做越大了。”一位胖胖的東家笑眯眯地朝吳蔚拱了拱手。
吳蔚也拱手回禮,客套道:“錢老板,真是折煞我了,不過區區兩個鋪面,哪裡比得上錢老板家大業大!”
“柳老板,早就聽聞柳老板大名,今日終得一見,幸會幸會。”另外一位東家朝柳翠微拱手道。
柳翠微回了一個標準的萬福禮,淺笑端莊,大方得體:“幸會。”
吳蔚適時上前,介紹道:“這位是徐老板,也是咱們泰州城內數一數二的大東家了,今日能來給足了咱們面子。”
徐老板聽了很是受用,朝吳蔚拱了拱手。
早在半年前,他們這幾位泰州城內的大東家,還不甚瞧得起吳蔚,雖然吳柳記米莊的生意不錯,而且吳蔚幾乎是穩穩抓住一個風口開啟的米莊,但吳蔚那些本錢,在他們眼裡還是不夠看的。
可今時不同往日,吳蔚在巡防營亮了隻有宜王心腹才有的黑鐵令牌,這個消息雖然巡防營的人並沒有可以宣揚,卻是瞞不過泰州城內的這幾位大東家的。
他們的生意做到如此程度,自然和官府那邊有些聯係,宜王貴為泰州之主,他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報出來。
於是這幾位大東家恍然大悟,難怪吳柳記米莊能異軍突起,難怪宜王會賞賜給吳蔚一件大氅,原來她本就是宜王府的人。
吳蔚趁機又將張尺和栓子介紹給了幾位場中的大東家,他們的手中都握了不少鋪面,若是能將翻修,維護鋪面的生意交給張尺和栓子,將會是一筆非常可觀的收入。
幾位東家非常給面子,爽快地和張尺與栓子約了日期,讓他們到自家某個鋪面去一趟,見面詳談。
張尺和栓子高興得紅光滿面,喜悅之情絲毫不比柳翠微和吳蔚二人差。
眾人寒暄了一陣,自然要到鋪子裡去支持一下成衣鋪的生意,或是挑幾件買回去,或是定做幾條,就在柳翠微領著幾位繡娘給眾人量尺寸時,忽有馬蹄由遠至近,馬蹄聲急,聲聲脆響,熱鬨的成衣鋪也安靜了下來,大家都停下了手中動作,向門外看去。
坊市之內,雖可行車馬,卻不能疾馳,除非……
忽地一聲馬兒長鳴,隻見一官差打扮的人一勒韁繩,將馬穩穩停在了成衣鋪門前,那官差手中還捏著一副韁繩,拖著另外一匹無人騎的馬。
那官差掃了匾額一眼,朝著成衣鋪內喊道:“吳蔚可在裡面?”
眾人齊齊讓開一條路,對吳蔚行注目禮,柳翠微則快步來到
了吳蔚身邊,跟著吳蔚一起出了成衣鋪。
官差打量二人,問道:“你們哪一個是吳蔚?”
“我是。”吳蔚上前一步。
官差將手中的韁繩甩給吳蔚,說道:“上馬,王爺有令,命你隨我速速出城!”
“好。”
吳蔚轉頭對柳翠微說道:“等我回來,彆著急,沒事兒的。”
柳翠微點了點頭,官差催的急,二人也不便再說,柳翠微目送吳蔚翻身上馬,調轉馬頭,跟著官差策馬而去,往城門的方向。
吳柳記成衣鋪離城門尚有一段距離,策馬前往也許一炷香左右才能到,吳蔚跟在官差後面,隻聽風聲在耳邊吹過。
好在泰州的坊市路寬,雖然也有小販躲閃不及,散落了貨物,一路上卻並沒有傷到人。
吳蔚並沒有問發生了何事,畢竟除了商賈這個身份外,吳蔚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仵作。
宜王傳的這般急切,大概是城外出了什麼命案,驚動了宜王,吳蔚心裡想著。
越往城門的方向走,那股難言的氣味就越濃烈,明明天氣漸寒,再過一陣子就該下雪了,氣味本不應該這般大的才是。
吳蔚將手中的韁繩越握越緊,因為宜王下了吳蔚和柳翠微不能同時離開泰州的命令,吳蔚這些日子都有意無意地避開城門的方向。
傳出城門,看到城外的景象,吳蔚不由得一怔。
城外的棚戶不知何時竟被整體挪了位置,又往遠離城門的方向挪了數十丈,此時城外立了不少泰州府的府兵,這些人各個都身披盔甲,全副武裝,手中拿著長兵器,腰間還帶著佩刀。
醒目的位置上立著一輛豪華的馬車,裡面坐的應該就是宜王了。
“籲!”
吳蔚和官差一前一後翻身下馬,官差快步來到馬車前,跪地道:“稟報殿下,吳蔚帶到。”
吳蔚這才看到在馬車周邊還立了一些穿著長衫的男子,年齡從中年到老年不等,數量有七八個之多。
這些人的身上都背了一個木箱,看起來有些像郎中的藥箱,也有些像裝著仵作工具的箱子,吳蔚往遠處的棚子望了一眼,心中升起了一個不好的感覺。
“吳蔚,過來!”
宜王的聲音從馬車裡傳來,吳蔚來到車前,拱手道:“王爺。”
“上來,本王有話和你說。”
馬車門開了半扇,吳蔚上了馬車,見宜王端坐在馬車內,車廂裡彌漫著淡淡的酒味,宜王的臉上戴了一方雪白的面罩,是雙層的。
看到宜王這副打扮,吳蔚心下當即了然。
整個泰州城,除了吳蔚還有那些被吳蔚提點過的人,沒有人戴過這種泡過酒精的雙層面巾,想來是宜王不知從何處聽到了自己戴過這種東西的消息,大概是小梅告訴他的吧,畢竟他戴的還挺有模有樣的。
吳蔚不由得在心底發出一聲冷笑,宜王口口聲聲說自己提供的那個提純白酒的設備是小家子氣,上不得台面的玩意,背地裡卻把酒精給提純出來了,不僅如此,連酒精口罩都做出來了,還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