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再陷囹圄(1 / 1)

女仵作 請君莫笑 5941 字 6個月前

吳蔚感覺自己仿佛置身在冰冷的水中,下一秒就要窒息過去,她猛地睜開了眼睛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湛藍的天空。

吳蔚支著身體坐起來,看到周圍的景色愣住了,此時吳蔚正置身於湖中央,湖面平靜無波如一面銅鏡。

吳蔚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行頭,灰色外套,衝鋒衣,腳上蹬著一雙熟悉的登山鞋,吳蔚的呼吸一滯,這不正是自己穿越之前穿的衣裳嗎?

吳蔚慌張地掃視,看到了被自己放在皮艇上的登山包,相機,還有能量棒的包裝紙……

“這是?我回來了?”吳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趴到皮劃艇的邊緣,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濕漉漉的自己,然後……便是那個沉寂在湖底不知多少年的牌坊!

水面上倒影的那張臉是如此的慌張,吳蔚竟有些認不出了,她伸手點了一下,水面蕩起層層漣漪,人影散去,牌坊也變得不真實起來。

“繡娘……”吳蔚張了張嘴,感覺喉嚨裡痛得不行,乾澀到幾乎要冒出火來。

“怎麼會這樣?我回來了……繡娘怎麼辦?”吳蔚按住了胸口,死死抓著自己胸口的布料,原本光滑的衝鋒衣觸感竟有些紮手。

吳蔚感覺到胸腔裡一陣陣針紮似的疼,她做夢都想回來的地方,真的回來了……為什麼自己一點兒都不高興呢?

“不!繡娘……”吳蔚的眼底一熱,眼淚迅速彙聚,一想到今生今世再也見不到繡娘,吳蔚感覺自己仿佛不能呼吸。

吳蔚痛苦地跪在皮劃艇上,抱著自己的身體,感受著手中衝鋒衣粗糙,潮濕的觸感,痛感蔓延到全身,連呼吸都會痛。

“為什麼?我想回來的時候回不來,我不想走了,卻讓我回來了?”

……

“啪嗒”“啪嗒”吳蔚有些迷茫,是……下雨了嗎?為什麼?

……

“蔚蔚,你醒醒,蔚蔚!”縣衙牢房內,繡娘跪在地上,輕輕推動趴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吳蔚,幾滴眼淚滴到了吳蔚的側臉上。

繡娘起身,隔著胳膊粗的木欄對外面的獄卒央求道:“大哥,求求你,給我們一碗水吧,求你了。”

或許是繡娘的表情太過哀戚,亦或者繡娘給的那一兩銀子起了作用,獄卒竟真的去拿水了,取了一碗穿過木欄遞給繡娘時還撒了一點兒。

繡娘連聲道謝,捧著水碗重新跪到吳蔚的身邊,小心翼翼地貼到吳蔚的唇邊,顫抖著聲音道:“蔚蔚,喝水……”

清水浸潤了乾涸的嘴唇,也浸潤了唇角那個暗紅色的結痂,但更多的是順著吳蔚緊閉的嘴唇滑下,灑到潮濕發黴的稻草堆裡。

“……蔚蔚。”

吳蔚的腰窩處,鮮血浸透了衣裳,稻草堆發黴的味道混合著淡淡的血腥味充斥鼻腔,牢房裡陰冷陰冷的,仿佛穿再多的衣裳也沒用,吳蔚毫無知覺地趴在稻草堆上,十根手指插到稻草堆裡,抓著。

繡娘見灌不進去,便將水碗放到一旁,看了

看吳蔚的傷處,

心一橫將一條胳膊伸到吳蔚的胸口處用力托起,

將吳蔚的上半身抬高,用另一隻手端起一旁的水碗含了一口水到嘴裡。

頂開吳蔚緊閉的嘴唇,把水慢慢地送進去……

一口,兩口,三口,直到碗中的水全部喝完。

刀鞘敲擊欄杆的聲音響起,獄卒提醒道:“時辰差不多了啊。”

繡娘用袖子擦去臉上的淚痕,默然起身,轉身出了牢房。

鐵鏈重新纏繞,落鎖,獄卒把繡娘送出了牢房,行至幽暗處,繡娘又從懷中掏出一錠一兩重的銀子,塞給了獄卒。

“差大哥,明日我還想過來一趟,您什麼時辰當差?”

獄卒咧嘴一笑,欣然接受了繡娘的“孝敬”,一天的功夫就賺了三兩銀子,不高興才怪。

“明日午後過來,午時交班,未時往後四個時辰我都當值,不過嘛……”獄卒拉長了聲音,掂了掂銀錠。

繡娘答道:“我明白的,差大哥放心,明日我想給蔚蔚兩床被子來,您看行嗎?”

獄卒想了想,送人來的時候上面並沒有交代什麼,那就按照普通的犯人對待……隻要不是重犯和死囚,都是允許其家人送些必需品進來的。

“行,拿來吧。”

繡娘停下腳步,朝獄卒行了一禮:“那就多謝了。”

出了天牢,陽光刺痛的繡娘的眼睛,她抬手擋了一擋,頭也不回地疾步離去,朝著家的方向一刻不停。

回到家時,天已經快黑了,繡娘的鞋子也破了。

縣衙路遠,繡娘又從沒給自己做過厚底兒耐磨的鞋子,一雙薄底的繡花鞋,刺繡臟了,鞋底破了,腳底火辣辣的疼,繡娘卻一刻也不曾停,連背上包著的給吳蔚準備的白面饅頭和炒臘肉都想不起來吃一口,她天還未亮便背著包袱出門,一路疾行到縣衙,打聽到吳蔚被下了大獄,顧不得那地方自己該不該去,便奔了過去,之後又一路不停地從縣城走回家。

還好,繡娘帶了銀子,本來就是給吳蔚準備的,怕她在縣城裡吃不好,睡不好,一共帶了五兩,打聽消息用了一兩,打通獄卒用了三兩。

聽到開門的聲音,李大姐一家四口都來到了院裡,借著所剩不多的餘暉,李大姐看清了繡娘的臉,大叫一聲奔上前去,一把抱住繡娘,心疼地說道:“妹子,你這是咋了?快進屋!”轉頭吩咐三個女兒道:“去往爐子裡加點柴,把鍋裡的飯菜熱一熱,端到東屋。”

繡娘一言不發,幾乎是癱軟到李大姐的懷裡,任憑對方把自己抱回屋裡,放到炕上,繡娘的身子一歪,靠到了旁邊的櫃子上。

李大姐點燃炕桌上的油燈,徹底看清楚繡娘後,更是驚愕。

此時的繡娘簡直就和鬼一樣,發絲淩亂,頭發,臉頰,睫毛,鼻子上都是土,臉頰上還有兩道明顯的淚痕,衝開塵土形成兩條彎曲的道道,於嘴邊和著塵土成了泥,乾涸在那兒。

在李大姐的印象中,繡娘和吳蔚就像是一對兒年畫中的人物,一位安靜嫻雅,一位

活潑靈動。

繡娘和吳蔚身上的衣裳從來都是乾淨的,面頰紅潤,眸子裡透出水靈靈的光澤,李大姐羨慕極了。

她哪裡見過繡娘這般模樣呢?

李大姐暗暗打量繡娘,見她雖然和丟了魂兒一樣,但身上的衣服規規整整才放了心,隻道是最近風大,一路吹著了。

“哎呀!”

“▌[(”

繡娘無力地搖了搖頭,答道:“我沒事兒,李姐你彆擔心。”

“家裡有藥沒有啊,你等等啊!”李大姐來到門口,扯著嗓子喊道:“一丫,一丫!”

一丫應聲跑到李大姐面前,聽她吩咐道:“你快回家,把咱家自己做的那個藥膏子拿過來,快去!”

“娘,天黑了,我能帶上德芙它們嗎?”

“成,快去快回!”

一丫叫上了德芙和大板跟著自己,一起奔出了院子。

李大姐回到屋裡,見繡娘還是那個姿勢,好像一下都沒動過,歎了一聲坐到繡娘身邊,說道:“妹子,這麼晚了不好去抓藥了,我家有個土方子,用一種叫百福草的嫩葉子搗成泥,糊在傷處能止疼,消腫的,我一會兒給你上一些。”

“謝謝李姐。”

李大姐掏出帕子給繡娘揩臉,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兒了,蔚蔚呢?她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

繡娘眼眶又是一紅,強忍著不落淚,把事情和李大姐說了。

李大姐聽了,半晌才道:“衝撞公堂?蔚蔚可不是那樣的人,她機靈著呢,怎麼會呢?”

繡娘吸了吸鼻子,答道:“……大姐不知道,蔚蔚和知縣有些過節,他屢次害蔚蔚都沒得逞,這次是發狠要報複的。”

李大姐不吭聲了,她實在是想勸幾句,卻不知該如何開口,畢竟對方是青天大老爺,她不敢。

“你這腳……還能去嗎?”李大姐問道。

“要去。明日我先到回春堂去買一幅棒瘡藥,再請郎中開些丸藥給蔚蔚送去,牢房裡又臟又冷,我要給蔚蔚送被子過去。”繡娘的聲音虛弱無力,卻很堅定。

“可是你的腳……再走那麼遠的路要磨爛的呀!要不……我替你去?”

“謝謝姐姐的好意,不過那天牢不該是姐姐去的地方,萬一蔚蔚醒了,我要在她身邊的。”

李大姐有些急,說道:“哎呀,要是家裡有個牛車就好了,趕車我會,你也能少遭點罪!”

繡娘沉默片刻,低聲道:“蔚蔚一直想買頭牛回來的,隻是沒遇到好的。”繡娘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一顆一顆,無聲溢出,劃過臉龐,滴在身上,隱去不見。

“繡娘妹子,快彆哭了,你看你的眼睛都腫了,要是哭壞了眼睛,可惜了你那一手好繡功!”

繡娘抬手擦去了眼淚:“我不哭了。”要是自己哭壞了眼睛,誰來照顧蔚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