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紐扣:墓前(1 / 1)

櫻花飛舞,學生們穿著整齊潔淨的製服,白色的胸花與底座的綠葉、緞帶交相輝映點綴在胸前,滿懷著期待,畢業生們進入學校的大禮堂。

整齊排列的座椅上坐滿了本校的學生,後輩們關注著即將離開學校的前輩們,目光見證著他們一人人上台領取畢業證書。

“……三年轉瞬而逝,我們在這裡收獲了各種各樣的回憶。如今,我們在這裡告彆,願大家往後的人生各自璀璨。”

“——畢業生代表,白倉望。”

這是他們最後一次留在這所學校裡,畢業典禮結束後,大家都抓緊了時間跟熟悉的夥伴拍照留念。白倉望也在學生會的後輩們的請求下多留了一會兒,直到跟同學們合照結束,天邊的雲彩已經披上了夕陽所染的緋紅。

他離開校園時,在校門口駐足停步,舉起手機將晚霞拍了下來。

美麗的晚霞圖片在短暫的加載過後,很快被發出去。

白倉望:畢業儀式結束了。

夏油傑:感覺怎麼樣?

白倉望:後輩很熱情,拉著我一直拍照,現在有點累。

夏油傑:紐扣呢?有給誰嗎?

白倉望眉頭一挑,說:哪顆都在身上好好地扣著呢,有人想要,但我不打算給他們。

夏油傑:正好,既然你沒有給出去,寄給我做個紀念吧。

夏油傑沒有回來參加畢業儀式,咒術界的人幫他全權辦理了學籍轉出和轉入,他的檔案資料全都已經被轉走到新學校了,就連他的畢業證書,也已經由學校交遞到了他的父母手中。對於沒有回校參加畢業儀式,夏油傑並不覺得遺憾或可惜。

他們所說的紐扣是每到畢業季都會被提起的,但並不是最靠近心臟的“第二顆紐扣”,在畢業的這一天十分具有象征意義的除了它,還有製服上的第一顆紐扣。

那是專門用來留給自己或者送給同性知己的紐扣。

白倉望:早就想到了,第一顆已經給你留著了。

夏油傑:作為代替我見證了畢業儀式的紀念物。

兩人的消息被同時發出來,夏油傑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對話文字,細眸愉快地眯起。

夏油傑:就這麼約好了,我的也會寄給你的。

這時,屬於他的一天的練習剛剛結束,他的額頭還有未擦拭的細汗。總監會跟夜蛾正道打招呼之後,夜蛾正道都會抽出本該是假期的時間來給他科普各類咒術界的常識,以及對他進行針對性的訓練。

這是夏油傑在接受了總監會邀請入學東京的咒術高專時提出的要求,作為從普通人的世界裡初入的新人,夏油傑希望儘快了解這個世界。被安排帶這一屆新生的班主任夜蛾正道是一個很負責任的老師,在和夏油傑談心後,他也認同了夏油傑想保護他人的想法,才會努力地幫助他變強。

正在他打算繼續和白倉望聊些什麼的時候,一封新的郵件信息發送到了他的手機上,那是一個陌生的發信人。

【你好,我是白倉望的朋友家入硝子,聽說你也是一個能看見咒靈、有術式的人?】

夏油傑記得她,白倉望與他提起時,提到過在冬木畢業旅行的時候遇見了一個能看得見咒靈的有術式的少女。她和他一樣都是來自普通人的世界,在普通人的世界裡和咒靈對抗。

“終於來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經曆,才會讓白倉望發現她是個能看見咒靈的人……該不會這兩人一起遇上咒靈了吧?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又是怎麼解決的?

白倉望根本沒提兩人結識的經過,隻說了認識的結果。夏油傑決定從家入硝子口裡問些什麼。

明明一直保持聯係,他從對話裡得到的信息卻不夠完整,白倉望報喜不報憂的習慣該修理一下了。

他可不是那位普通人作家織田作之助,對他應該是不需要隱瞞的。總有一天,他會讓好友清楚地認識到這點。

……

畢業儀式過後,新入學的四月還沒到,白倉望還有時間去做一些彆的事情。他和織田作之助說了想法,男人頷首,沒有再像之前那樣以“橫濱治安不夠好”為理由阻止他。

“想去就去吧,”織田作之助說,“我和你一起去。”

由織田作之助開車,他們離開米花町,向著橫濱駛去。同屬於東京都市圈,橫濱是一個十分現代化的城市,也是工業地帶的重工業、化學工業中心之一,有著貿易港口。

米花町大街小巷都布滿了辛德勒公司即將召開的發布會的宣傳廣告,橫濱也不例外。張貼的海報每隔不遠就能看見一張,高樓大廈上巨大的宣傳屏幕裡,還在循環播放著辛德勒公司的宣傳片。

虛擬光屏在畫面中快速旋轉,光屏包圍的一個蛋形睡眠倉上流動著淡藍色的電子光。在畫面中,模特坐進睡眠倉裡,再次睜眼世界已經變換,眼前出現的是與之前科技感十足的實驗室、睡眠倉完全不同的自然美麗風光。

模特手邊的智能界面以懸空的透明文字浮現,她輕點界面,身處的世界再次變換。她站在中世紀歐洲的街角,身上換上了一身優雅的晚禮服,面上帶著笑容邁入街道。畫面拉遠,與現實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世界展現在觀眾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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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繭】中的世界是我們的第二個世界,在這裡,我們可以渡過第二人生。”

“虛擬的世界也可以是真實的世界,我們可以在這裡享受美好,放鬆身心。”

“幸福竟然如此接近,我們此刻,就處在幸福的未來。”

這是關於虛擬現實技術【繭】的宣傳廣告,辛德勒公司的發布會即將到了,又恰好出現了八原的機甲事件,許多之前遮掩的信息突然以鋪天蓋地的宣傳造勢足足勾起了所有大眾的目光。

每一個城市的居民都在期待著新技術的誕生,每一個人都在幻想著進入這美好的第二世界。

白倉望額頭靠著車窗,注視著飛快後移的外界,掃視過那些宣傳。

他腦中回想的是星際的曆史。星際元年以前的世界是和現在的世界差不多的,世界分為許多國家,也有著不同的文化。直到一場末日降臨,大多數文化湮滅在天災裡。人們經曆過漫長的末日,抵達了宇宙的其他星球,以新的星球為起點,他們不再區分從前的國籍,以人類集體重新建立了秩序,又與宇宙中的其他星球獲得聯係,在合作和鬥爭中,逐漸發展成了現在的模樣。

星際聯邦的地球後代們重返地球,依靠著高速發展的科技,他們重建星球,挖掘出了許多被深埋的文化,利用“新世界”一一複原。

所以,“新世界”中的文案才會有一句——

【星際年觸摸不到的幻想,在“新世界”中一一實現吧。】

“幸福的未來……”

在這樣的時代裡,隻有辛德勒公司一家擁有如此跨時代的科技,一己之力拉動了整個世界快速向前奔跑,追趕時代。

這樣真的好嗎?

就在他思索時,織田作之助的車子逐漸停下了,他將車開入了停車場入庫,車輛熄火後,他說:“到了。”

來到這裡,兩人一時間都有些沉默。

走在地勢高的墓園,抬眸就能夠望見遠方的東京灣,這裡風景優美,安靜極了。白倉望抱著花束,走在前方。他記得道路,織田作之助跟在他身後,很快就來到了墓前。他們除雜淨碑,檢查墓位,將貢品放好。

隨著少年一起將花束放在墓前,織田作之助後退了一些,望著海面把對話的時間留給白倉望。

這裡是白倉家的墓,他的父母都沉睡在這裡。

自從與白倉望正式生活在一起,掃墓就成為了織田作之助生活中的一個重要事件,每年他們都會按著時間來到這裡。

“好久不見啦,有想我嗎?”

墓碑冰冷安靜,不會回應,白倉望卻不在意。少年面帶著笑意,語氣輕鬆,他聊著上次沒說的話題,聊著在學校裡發生的事情、和織田作之助的一些日常,以及自己最近的生活。

“織田哥把我照顧得很好,你們不用擔心。我已經畢業了哦,過不久就是一個高中生了……對了,最近認識了幾個新朋友,有個叫做小櫻的女孩子很喜歡看書,聊過之後發現她不僅看了織田哥的作品,你們的作品她也有看……傑看的書倒是少了點,他都是看跟學習有關的,我有空把你們和織田哥的作品寄給他吧。”

他的話不多,很快就說完,走到了織田作之助的身邊。

織田作之助點頭,走到墓前,這次換成白倉望站在不遠處遙望著海面等他。

站在墓前,織田作之助恍然間發現,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

墓的高度與他的身高對比也不一樣了。

還記得最初來到這裡,是白倉望帶他來的。小孩子有很多話要說,但說完了卻又比任何時候都要沉默,他站在一邊,被白倉望問“織田哥要和他們說些什麼嗎”。

那時候的他獨自一人站在這裡,卻久久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白倉父母的離世是他沒有預料到的,白倉望選擇了他,也是讓他十分意外的。最後,他也隻說出了一句“交給我吧”。

他遊離在黑暗與光明中間的灰色地帶,觀望著他人的生活,渴望平凡的幸福,卻又猶豫著前進。

與其說是他收養了白倉望,不如說是白倉望找到了他。

時光流逝,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他也從當初未成年的少年殺手,轉變成了現在一心寫作的家。他長高了,白倉望也長大了。

他們都在改變,但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建立了新的羈絆,互相牽著手在光明的世界中邁步。

這一次,站在墓前,織田作之助也會說出同樣的話。

他說:“交給我吧。”

這不是白倉父母對他的約束,也不是白倉望對他的要求。

是他內心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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