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昨天的後半章 段圓圓想著小嫂子那……(1 / 1)

圓圓記事 竹筍君 7433 字 6個月前

段圓圓想著小嫂子那刻薄樣兒, 忍不住發笑,跟切不動嚼不爛的滾刀肉講道理沒用,就得比她還橫還會撒潑打滾才行。

薛珍也得意, 自己那天隻是一時氣不過, 正好隔壁在殺豬,她就讓丫頭跑過去要了點兒字下水的水回來爬到樹上頗出去。

頂頂沒臉沒皮的人,誰知道跟紙差不多,一盆水就澆熄了。

杜嬤嬤說:“女人家還是要臉, 爺們兒潑了也沒用,跑出去不定穿成什麼樣,搞不好還得說誰家姑娘悄悄在樹上用水灑他。”

段圓圓也這麼想,下回要是薛珍幾個哥哥登門,這招就沒用了。

薛珍拍著桌子說:“他們要是敢來, 我就換成糞水潑!男人不怕名聲臭,當官兒的總怕屎臭吧?”

屋子裡的丫頭婆子看素來斯文的薛珍說粗話,都憋不住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裡都想著這奶奶總算有點兒人氣了,不像以前鼻孔朝天, 跟瞧不上人似的!

段圓圓坐在屋子裡看她精神不錯, 估摸著沒吃什麼虧。紗衣從外頭捧著個小包進來, 遞到她手上, 擠眉弄眼地小聲說是寧宣讓花家兄弟出門買的,讓她等會兒先跟著馬車回去,自己還得再待一會兒。

段圓圓臉色一紅, 隔著盒子都聞著酸甜味兒了,嘴裡頓時口水直冒,她喝了一大口茶讓紗衣還把東西收著, 又偷偷看了一眼薛珍。

薛珍低著頭也在吃茶。

段圓圓有點不好意思,明知道人家兩口子過得不怎麼樣,還要把自己的糖擺出來讓人看,想到她就覺得臊皮。

寧宣現在是越來越不臊皮了……

薛珍適當地等紗衣把東西撿回去才抬起頭對著段圓圓眨眼睛。

她不知道裡頭裝的是什麼,可她不笨,猜得到是大哥送過來的。

兩個人分開還沒半個時辰,大哥就等不住了?

感情真好啊,不像她和寧大,好的時候也沒像他們這麼黏糊過。

要是自己嫁的是大哥是不是就不會受這麼多苦了?

薛珍恨自己命苦,幸好現在苦儘甘來,隻要不受寧大的折磨,什麼煩惱都不是事兒。

等到中午,小丫頭拎著菜上來擺著。

一盤子青菜豆腐,一盤子炒蘑菇,再加一碗清湯寡水的豆腐丸子冬瓜湯。

誰家守孝也沒這麼樸素,瞧著跟揭不開鍋似的。

杜嬤嬤在旁邊給她輕輕使了個眼色,段圓圓把話吞回肚子裡,讓原來舀了半碗豆腐湯美滋滋地吃。

寧二老爺留下的好廚子好丫頭都在大房,素菜味道也很鮮甜,段圓圓怎麼都能吃得下去。

薛珍看她吃得香噴噴的,反而無名火直往上冒,嘗了兩口就盯著送飯菜的小丫頭淡淡地說:“家裡還沒倒呢,怎麼段大奶奶過來,就沒好菜了?不知道還以廚房是存心要苛待咱們娘兒幾個,老爺才走了多久?大爺才給老爺祈福祈了多久?咱們連口熱的都吃不上了。”

段圓圓聽話聽得難受,想著自己這是撞彆人家事兒上了。

八卦要轉述才有樂趣,人在現場隻會被戰火波及。

青羅聽著眼皮子也開始跳。

主仆幾個靜悄悄的喝茶吃糕努力減少存在感。

小丫頭長得水靈靈的,家裡死了人照樣描眉畫目,打扮得喬模喬樣。她越聽越不對勁,薛珍話音剛落,小丫頭腦門子就出了一層汗,張著嘴辯駁:“冤枉死人了,這不是奶奶點的菜麼?”

自從爺被關起來,奶奶徹底把控了家裡的財政大權,也不知道怎麼了忽然她就把人叫起來說今時不同往日,家裡要開始節儉。

打那兒起,家裡一天隻許吃一頓葷菜,其他時候除了院子裡的大丫頭,剩下的丫頭婆子都一起吃大鍋飯,想吃彆的菜隻有花自己的錢去打點廚房重新做。

吃得個個面黃肌瘦,廚子肚子上的肥油都小了一圈兒。

薛珍確實是這麼吩咐的,可那是隻有自己人在的時候才這麼吃,今天大房過來上香,她提前兩天就吩咐下去要整整齊齊地擺一桌子菜上來,嬤嬤傳話說得清清楚楚:“四個涼菜四碗熱菜再加一個湯。”

菜一上來她就知道壞了。

男人桌上也是這麼吃的?這不是故意下她的臉嗎?難不成她們是偷摸想給自己臉色看?

一個是這樣,其他人也是這麼想的?

薛珍擰著帕子臉綠了。

段圓圓看她氣得開始喘粗氣,不得不順手打了一碗湯塞在薛珍手上,又用倒拐子戳她的嬤嬤去哄薛珍。

這麼鬨下去不是事,太難看了。反正是熱孝,胡扯兩句給寧二老爺守孝就成,犯不著動這麼大火。

起碼,等她走了再收拾人吧?

薛珍已經聽不進去了,勉強喝了半碗湯,氣還是沒順下來,最後仍然讓嬤嬤去搜丫頭的屋子,看她是不是把買菜的銀子買來的飯菜什麼的自己藏著享用。

小丫頭聽著要搜她也不怕,還優雅地站起來拍拍衣服裙子跟著嬤嬤往屋子裡走。

嬤嬤冷笑著跑到自己屋子裡翻了兩包得肥肥的豬耳朵和醬鴨頭丟在小丫頭床上頭。

什麼道理不道理,宅子裡還能有道理?奴才還能跟主子要道理?

小丫口眼睜睜地看著她塞了東西進去,跺著腳罵她不要臉。

嬤嬤手勁兒大,兩把把人抓過來用褲腰帶捆在地上,用帕子堵了嘴笑:“還沒開始搜呢就怕了?難不成屋子裡真有見不得人的東西?你這樣的丫頭老婆子一年得見十個!”

等搜東西的婆子進門,嬤嬤就讓人去翻那床褥子。

丫頭們你推我我推你都不肯去。

誰都知道奶奶變著法兒要整治這丫頭,那青菜豆腐就是她吩咐大家一起吃的,誰也沒聽說今天要開葷啊,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遭報應的事誰也不想沾手。

嬤嬤看一個兩個都使喚不動,罵罵咧咧地跑過去掀開被子把豬耳朵翻出來丟在地上,狠狠呸了一口在小丫頭臉上,罵:“不像樣子,主子仁善你就這麼蹬鼻子上臉,先是爬到大爺床上,一天到晚偷偷摸摸地乾混賬事,偷人爽翻了你,戒不掉了?現在連客人兩包豬耳朵都偷!”

小丫頭被羞辱得眼淚直冒,看自己屋子裡亂得跟被搶過差不多,被子上地上都油膩膩的,反而不哆嗦了,直挺挺地跪在恨恨地盯著嬤嬤,心裡罵她是大狗腿子,死了也沒人收屍的老東西。

嬤嬤看著她的眼神沒忍住氣,讓兩個粗壯的婆子把小丫頭按著,找了根□□繩捆著說:“我們姑娘早就說,你這麼橫的丫頭咱們家裡用不起,今兒你福氣到頭,也橫不了多久了,現在老娘就賣了你!”

小丫頭唬得腿肚子發顫,倒在地上打滾,不知怎麼把嘴裡的布滾掉了,她大聲尖叫道:“你們不能賣我,我是爺的丫頭,你們憑什麼賣我?把我賣出去也不怕那些醜事被外頭知道,奶奶要是敢賣了我,咱們就走著瞧!”

大爺既然不是男人,奶奶的肚子是怎麼來的?

大爺分明說隻跟她睡了一晚上,結果人回了幾次娘家肚子就大起來了。

她罵彆人偷人,她難道就沒偷?

還不到魚死網破的時候,小丫頭吞了後半節沒說。

按著她的幾個丫頭都面色慘白,恨不得把自己戳瞎戳聾了。

嬤嬤盯著人道:“還不把她的臭嘴塞了!”

丫頭們慌忙把帕子撿起來往小丫頭嘴裡塞,怕她再掙脫還加了一條帕子進去,撐得小丫頭腮幫子鼓鼓的胃裡直犯惡心,口角也裂出血染在帕子上跟紅梅似的。

守著她的丫頭看得害怕,連滾帶爬地跑到門上把門關了。

嬤嬤吩咐好人盯住小丫頭,完了自己小跑出去找薛珍。

薛珍想著小丫頭就不痛快。

這個丫頭幫著寧大搓丹丸子,寧大有事沒事就拉著她一起試試看丹藥行不行。

小丫頭知道寧大不是男人以後,仗著知道這個秘密,在家誰的臉色都不看,還對薛珍甩臉子。

衣服不洗地不掃,沒事兒就跑到寧大跟前打小報告,攛掇著寧大收拾她。

等寧大被關起來,這小丫頭靠山倒了知道怕了,在家夾著尾巴沒再敢跑出來抖威風,很是安靜了幾天。

也就幾天,她就故態複萌。

薛珍怕奴才膽子大了,這個壓不住以後也壓不住,她順了兩口氣轉頭跟嬤嬤說:“嬤嬤把她拉出去偷偷賣了吧。”

段圓圓聽得清清楚楚,這半天她也瞧出來了,薛珍為了自保手段越發狠了。

薛珍不狠心活不下去,段圓圓想著男人能狠女人當然也可以。

隻是寧家不能再出老太那樣的狠人了,起碼不能狠到人儘皆知,提起薛珍就是二房那個陰毒的奶奶吧?

那丫頭婆子以後也不敢寧家來了。

段圓圓舀了一勺子藕粉在嘴裡含著,搜腸刮肚地想怎麼跟薛珍說。

家裡沒個理由爺們兒都胡亂賣人,弄得全家上下的都跟鵪鶉似的。

鵪鶉嚇得住還好,嚇不住就得在腦子裡想憑什麼,有了這三個字,那就徹底完了。

老太太寧二老爺都是這麼沒的。

段圓圓讓丫頭們出去,跟薛珍說起老太太怎麼刻薄丫頭,最後怎麼樣丫頭按壞了腳,下頭人又怎麼盤算著要殺了她跑出去的。

薛珍臉色鐵青,她嫁過來之前從來沒聽過這個。

寧家秋年四季都要開米倉賑災,善事不少做,彆管裡頭怎麼爛,外頭聽著名聲絕對不差。

薛珍從京裡回四川看到的寧家也就是外頭的那個寧家,能知道什麼?

丈夫也不肯跟自己說一句實話,要不是段圓圓跟她說,自己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知道這事。

她怔怔地想,難怪家裡的丫頭婆子都這麼勢力,瞧著誰好就得使勁兒把人踩下去,瞧著誰壞更恨不得親自跑過去割脖子喝血。

段圓圓的意思她也明白了,她是給自己提醒不要對丫頭太狠了。

是她自己這麼想的還是寧宣讓她說的?

薛珍盯著杯子想,多半是寧家做著官,想愛惜名聲了。

嬤嬤問薛珍:“小東西我已經捆好了,要不要叫人牙子過來帶人?”

薛珍遲疑地看著段圓圓沒說話,腦子跟漿糊似的。

段圓圓拿金鎖逗寧儀,看兩主仆嘰嘰咕咕地說悄悄話隻當做沒看見。

話她已經說了,薛珍要怎麼做都是她的事。

薛珍想了半天跟嬤嬤搖頭。

暫時算了,家裡知道事的人太多,賣一個人,留下的人不得都怕下一個輪到自己?這麼做反而更招忌諱,她不樂意做些讓人提心吊膽的事,免得哪天自己和孩子有個頭疼腦熱就跟老太太似的被人治死了。

嬤嬤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自己姑娘說不賣,她也鬆了一口氣。

薛家這麼大的人家,買人是太太奶奶們做,賣人的事除了心狠手辣的大嫂子誰也沒乾過,要是自己姑娘真開始賣人,她以後也不敢跟她太親近了。

嬤嬤帶著話又鑽出去把小丫頭放了,當著人的面兒罰了一個月的月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