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第 107 章 寧宣站在閣樓前讓……(1 / 1)

圓圓記事 竹筍君 5464 字 6個月前

寧宣站在閣樓前讓人開鎖把寧大放出來。

這小樓他是第一次來, 修得跟當初關曹氏的小佛堂差不多。

寧宣逮住管家問了兩句,管家還真摸著胡子說:“可不是麼,那會兒修樓修得急, 老爺常常來這頭喝酒吃肉, 就把圖紙拿出來讓工匠照著抄了一份過去修。”

誰知道同樣的屋子還能從大得關到小的?

管家有些唏噓, 接著又把腰彎了一截下來跑到前頭開門。

結果一開門管家臉色就變了。

屋子裡一股子臭味衝得人倒退,寧大縮在屋子裡把供桌上的果子花生都吃了一遍, 地上到處都是核兒殼兒的。

寧宣捂著鼻子看了一眼,揮手讓下頭人先走。

寧大再不是個東西, 也是寧家砸銀子養出來的美麗廢物,平時臭美得不行, 出門高低得照半刻鐘的鏡子才願意出門。

現在屋子裡又酸又臭遍地都是垃圾, 怪, 太怪了。

寧宣不想想下人看笑話,他讓花興兒花旺兒拿了掃把撮箕進去,兩個人掃了整整兩口袋垃圾看地上哪哪都乾淨了才笑著鑽進去拉寧大。

寧大披頭散發地扯著神案的桌布披在身上做道袍, 把蒲團放在神案上跪著蒲念咒。

看著寧宣進來,寧大哇一聲就哭了,扯著嗓子叫大哥, 說裡頭好多半爬著走的女人, 他怕得要命, 怎麼叫娘叫爹他們都不來。

寧宣由得他扯自己袖子。皺著眉想看寧大還能怎麼瘋。

寧大好像是真瘋了, 他死活不敢下桌子,說什麼天氣怪怪的,昨天他們不是在家打了半天算盤,下午寧宣還帶著自己出去捉魚釣魚安慰他,怎麼今天天氣就這麼冷了?

寧宣聽他胡言亂語, 坐在椅子上沉思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以前寧家老宅子有個大水池,池子裡頭是引的活水,夏天沒事他們幾兄弟就溜到池子裡遊泳捉。

寧宣是旱鴨子,下水被淹了一回差點死了,到現在也沒進過誰。他怕幾個弟弟也淹死,回回都守在池子邊上盯著人,沒事兒就綁點兒臘肉在線上丟進去釣魚釣蝦。

多的時候能釣半桶出來,廚房拿過去裹著面粉炸得魚骨頭都是軟的,饞得三兄弟嗚嗚叫。

寧宣說背一句書就吃一條魚,那些魚吃起來也不多麼好吃,三兄弟仍然爭得頭破血流。

可這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寧宣動動喉嚨,看寧大抱著桌角在桌子上哭得撕心裂肺,他走過去也不嫌臟,把人拉起來說:“走吧,哥帶你去玩好玩的。”

寧大立馬不哭了,跳下來跟在寧宣身後不停地問他去玩兒什麼。

寧宣眯著眼說:“看你腦子有沒有進水。”

寧大哦了一聲不說話了。

兩人遠遠看著好得跟一個人似的。

寧宣看弟弟這麼聽話心裡格外快慰。

他就知道自己跟爹跟二叔老太爺老太太都不一樣。

寧家在他手上一定會兄友弟恭父慈子孝,夫妻和睦。

誰也不能來破壞他的家。

看看,爛泥扶不上牆的弟弟現在不也痛改前非了?

寧宣極為舒心地笑起來,跟花興兒說:“去外頭叫大夫進來給他瞧瞧。”

花興兒被他笑得發毛,大冬天出了一身熱汗,沒敢對上寧宣的眼睛,應了聲就貓著腰溜出去找大夫。

大夫很快提著藥箱跟在花興兒後頭進了院子。

真大啊,大夫這麼想著,眼珠子一轉就定在挖泥巴的寧大身上。

目光煥然,笑容清蠢,多半是瘋了,這還看什麼?

大戶人家忌諱說瘋,大夫抖抖胡子把袖子卷得老高,跟著寧大一起和稀泥,問他今年幾歲,昨兒吃了什麼飯。

他問得有技巧,問什麼寧大回什麼,就是說到女人樓梯葬禮白衣服,整個人就倒在地上抽搐翻白眼。

大夫嚇了一跳,這才知道寧大是被嚇成這樣的。

他瞧著坐在大樹底下喝茶的寧宣,想著多半這家人也不在乎這位爺,掏出根又粗又長的針,讓管家把寧大按著紮。

這個針副作用強,可能立馬見效,大夫把寧大頭按著,把針從腦袋上全按進去,管家瞧著跟把人釘在地上似的。

寧大慢慢不抽了,大夫拔了針,他接著坐起來玩泥巴。

大夫爬起來湊到寧宣跟前說:“少爺被鬼迷了心,現在隻記得八歲以前的事。”

換句話就是這東西被嚇傻了。

什麼事能活生生把人嚇瘋?知道原也許會治好。大夫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要是人壓根就不想治呢?

寧宣果然沒多問,傻了的兄弟才是好兄弟。

八歲的寧大頑皮歸頑皮,可比二十歲的他聽話多了。

花興兒見狀掏了三錢銀子出來,慢慢囑咐大夫說:“他們哥兒兩個從小感情就好,大了我們少爺還計劃著小時候的情,現在兩個人好不容易感情又好起來了,我們做下人的瞧著也高興。”

以前好就是現在不好,大夫咂摸著“兄弟情”三個字,回頭就開了幾包死貴的滋補藥,吃不好腦子,吃得好身子骨他也是大功一件啊。

寧宣看著想拉著自己去釣魚抓蝦的寧大,眼睛眯成一條縫,他甩開寧大的手,掏出帕子把自己擦了一遍,盯著管家說:“你在這兒陪著他玩,有什麼缺的去找你們奶奶,她要是沒有就到家裡人去找奶奶。”

說完話,寧宣就讓人去把寧二寧三叫過來看寧大,好好一個人變成這樣也瞞不住。

花旺兒剛要出門,寧宣看天熱不早,怕圓圓在這頭吃不慣,囑咐道:“順便買兩串山楂回來給你們奶奶吃,彆要簽子。”

段圓圓前兩年被糖葫蘆嚇了一次,現在吃糖葫蘆不愛吃穿起來的。

段圓圓在屋子裡跟薛珍說話,她也沒提看到薛珍打發人的事,隻是問她最近過得好不好,有沒有被人欺負之類的。

誰都有秘密和醜面目,犯不著非要去揭穿人。

薛珍自從寧大被關起來,在屋子裡過得彆提多暢快。

她小嫂子中途聽著風聲跑過來看她,話裡話外都是她一個女人家帶著孩子不容易,以後還不是要娘家兄弟幫襯?

不如兩家定了娃娃親,這麼著有個什麼事,她們也師出有名,免得被人罵娘家圖寧家什麼似的。

真不要臉啊,要是不圖,巴巴的跑過來做什麼?

薛珍聽得哈哈大笑,笑著笑著就開始掉眼淚,掏了帕子擦乾淨眼淚說:“既然不圖什麼,這次我就不給嫂子拿東西了,免得家裡白白擔了這個汙名,以後我回娘家吃飯都沒臉。”

小嫂子臉色一下就黑了。

薛珍跟沒看見似的,說自己以後不會再給家裡一分錢,接著又可憐兮兮地哭:“我們家爺們兒吃了大虧,以後我們母女也沒著落,家裡剩下這點錢還得養女兒攢嫁妝,以後嫂子們上門看我我當然高興,要是指望我再拿點什麼東西出來補貼娘家,那不能了。”

小嫂子不肯信,家大業大的怎麼可能好端端的就沒錢了?

她扯著薛珍朝死裡灌迷魂湯。

薛珍自從抓了那把貓尿沙在寧大藥罐子裡,漸漸對禮節人情都看淡了。

錢才是她們娘兒兩個的命,誰要搶她的錢就是在搶她的命。

小嫂子嘴皮子說乾她都不肯出一文錢,人走的時候都隻讓嬤嬤比著她帶來的兩條臘肉毀了兩隻活雞過去。

她再跑過來,薛珍門都不開,小嫂子是小生意人家出身,撒潑打滾的本事比那兩個嫂子好得多,站在門上罵她喪良心。

薛珍氣不過,咬著牙讓人拿著汙水在巷子裡潑了她一身。

小嫂子回去洗了三五天身上都還有股味兒,醜得不敢出門,關著屋子在家哭。

兩個嫂子頭先還打算過來,看到妯娌這樣,都關著門在家看笑話,招呼著街坊鄰居說三房的醜事。

薛珍狠過了幾天舒心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