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殉葬 段圓圓在馬車上把薛家人戴著……(1 / 1)

圓圓記事 竹筍君 6079 字 6個月前

段圓圓在馬車上把薛家人戴著薛珍首飾的事說給寧宣聽。

走之前杜嬤嬤跑過去跟薛珍的嬤嬤說話, 那個嬤嬤抹著眼淚說,那小嫂子待了一個月都快把薛珍嫁妝搬空了。

段圓圓:“估計過陣子就得搬儀姐兒的東西。”

她最怕的是娃娃親姑舅親什麼的,薛珍三個哥哥都兒女雙全, 保不齊商量著怎麼吃絕戶。

嬤嬤也是想著家裡總得有個靠山,自己姑娘日子才好過, 眼看著她跟段大奶奶關係不錯,嬤嬤才忍不住扒著杜嬤嬤來探她的意思。

段圓圓估計自己的力量還不如寧幺兒大,薛珍娘家想打薛珍嫁妝和二房財產的主意隻能問表哥。

寧宣豎著眉毛有點兒生氣:“咱們家裡人都死絕了?輪得到薛家來點財?”

他跟史家的老廢物不一樣,

兄弟間打死了就打死了, 什麼時候輪得到姓薛的爬到頭上作威作福?

寧宣說跟她說:“以後不要跟薛家走太近,你這個嫂子要是想過好,遲早得跟家裡一刀兩斷。”

段圓圓驚訝:“她嘴上日日都說娘, 真能一刀兩斷?”

寧宣把錢看得跟表妹一樣緊, 有點理解薛珍。他抱著人笑:“沒錢的人要是到了分錢的地步,那就是要恩斷義絕的意思。就是不知道她娘家能不能想通。”

段圓圓看她們不像能想通的樣子。

難怪幾代人都隻能做小官,要不是靠女兒巴結上主家,現在估計都還在京城給大官兒洗腳。

這麼個好閨女不好好捧著,竟然還想著把碗摔了, 段圓圓懷疑薛家人腦子有病。

她要是薛珍就魚死網破,把自己的遭遇跟京城本家通個信兒, 就是自己不能和離改嫁,也能讓本家看清楚爹娘真面目。

被本家嫌棄的族人,除非是驚天地泣鬼神的人才,不然一輩子基本上就宣告結束了。

薛珍還是太心軟了啊。

段圓圓想著, 等下次見她,再問問她怎麼想。

寧大有了後,薛珍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要是她想走,寧宣絕對不會攔她。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還沒影的事。

這事也給寧宣敲了個警鐘,兒子老子,死的死殘的殘,他要是有什麼,家裡還不反了天了?

之後寧宣更注意修身養性,時不時就放了賬本出門鍛煉。

晚上吃完飯,寧宣抹嘴先到外頭抽查今天送過來的布。

小五小七已經洗乾淨了,兩個人都穿著家常衣服縮在段圓圓和陳姨媽跟前下五子棋。

她們有些怕寧宣,寧宣在的時候都悶頭吃飯不吭聲,等他走了段圓圓就拿吃的玩的逗她們。

在現代七歲的孩子還在年小學一年級,在這兒已經要學著看人臉色討生活,一點兒活潑氣也沒有。

小五小七抓著十二生肖的哨子往裡頭灌茶水放在嘴裡吹,玩高興也不怕了,都撿著話給段圓圓和陳姨媽解悶兒。

陳姨媽笑著給她們分小酥心糖,問:“白天出門好不好玩?”

小五點頭說好玩。

陳姨媽問她怎麼個好玩兒法。

小五笑起來,說:“娘,二老爺背後有間小屋子,就我和小五瞧見了。他們那丫頭偷奸耍滑的,守著人就栽瞌睡,我和小七就偷偷跑進去瞧裡頭有什麼。”

段圓圓猜多半是什麼小佛堂之類的,這個也不奇怪,二老爺死得凶。旁邊住些和尚道士念經也尋常。

小五神秘地說:“裡頭是個小閣樓,有足足兩層呢!都是木樓梯。我和小七瞧著裡頭的花兒朵兒都漂亮得很,就是不香。花裡還站著幾個春姨娘差不多的人,都穿一身白衣服,嘴唇紅紅的,一個接一個半爬著往屋子裡走。”

小七笑嘻嘻地附和:“她們長得好奇怪,腿彎彎的還像個八字,連領口也跟咱們不一樣,是反著的。”

隻是她們跟著跑進去沒看見一個人,隻瞧見屋子裡擺著幾張太師椅,頭上到處都是白布條。

屋子裡幾個大人越聽臉色越難看。

段圓圓心頭狂跳,這不就是殉葬?

她就說怎麼沒看到寧二老爺的幾個小妾,原來都讓殉葬了,這三兄弟比寧文博下手還狠辣。

段圓圓臉色鐵青,忍不住縮到姨媽身邊。

陳姨媽心疼地給她捂手說:“彆怕,彆人家的事兒跟咱們沒關係,再說你跟我都是八抬大轎進門的,什麼人下去也輪不到咱們!”

婆子丫頭都忍不住發抖,去年鄉下才鬨出老員外讓丫頭給狗陪葬的事,誰知道哪天輪到自己?

春桃手直接抖成篩子,心裡不停地咒讓人殉葬的人死了也要腸穿肚爛,下輩子做橋讓人踐踏一輩子。想著想著又覺得那些女人沒用,誰叫她巴心巴肝地做賤妾?賤妾就是這個命!老爺死了沒孩子小姐少爺說要你陪葬就要你陪葬。

段圓圓抱著陳姨媽,讓三花拉著兩個孩子,不讓她們繼續說了。

這東西上行下效,上頭不斷絕下頭也要偷摸著來。老太太活著的時候可沒讓人給子孫丈夫陪葬的打算,她打心眼裡覺得寧家人不如自己尊貴,頂天了陪幾口豬下去,用人他們還不配。

老太太隻盤算著自己帶幾個小丫頭廚子,下去了還繼續穿金戴銀吃香喝辣。

二房那幾個妾段圓圓就沒見過幾次,幾個人早讓曹氏收拾得幾百年不冒頭,在宅子裡當透明人,吃喝拉撒都跟著丫頭來,家裡誰也不把她們放在眼裡。

段圓圓以前去二房拜年,曹氏拉著她坐在桌子上吃飯,幾個妾見屋都進不來,在門口站了一溜兒守著她們吃。

曹氏吃完了吃她剩菜的是金嬤嬤和幾個大丫頭,她們吃乾淨了才輪到幾個妾上來吃丫頭婆子的殘羹剩飯。

飯菜吃了兩遍能剩什麼?幾個妾扒拉著點菜湯用來泡飯,金嬤嬤時不時留個肉什麼的,能喜得幾個妾激動得掉眼淚。

段圓圓從來瞧不清楚她們的臉,年年冬天都穿著秋衣。

曹氏笑著跟她說:“你知道我嫁妝薄二房家底也弱,我們家的人都節儉,就是我也用不上金簪子。”

話裡話外地點段圓圓穿戴得太過,讓人瞧著不像話。

段圓圓隻當耳旁風,下次見人還那麼穿。

她穿的是娘和表哥買的,關她什麼事!

昨兒收拾屋子,段圓圓路過以前曹氏住的地方,杜嬤嬤拉著她指著一塊地瞧,說:“做孽的東西,誰家這麼糟蹋人?幾個妾站的地方磚都薄了一層。”

陳姨媽也說:“太老實了,老實人就得吃虧。”春桃過來磕頭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她們竟然肯風雨無阻地乾上十幾年。

捫心自問,陳姨媽自己絕對乾不了這事,第一天她就拿著刀跟主母拚了。

春桃苦澀地想,這寧大三兄弟肯定穿了不少她們做的針線活,就像寧宣和寧珠也穿過她做的。可她們是下人,下人做什麼都是應當,人家下毒手也不會心疼,壞了一雙手再挑一雙手就是。

段圓圓的寒氣直接滲到骨頭縫,她估計那個屋子是專門用來乾這事的,那些太師椅專門用來蹬腿兒,上頭的白帶子恐怕也不是什麼孝布,而是自儘用的白綾。

人斷了氣腦子不會立馬死,手腳還會抽搐掙紮,這麼動著等人僵了,雙腿自然呈現出被掰開的八字形。

段圓圓想著那情景,肚子小小地動了一下,她坐下來讓嬤嬤把小兔子小烏龜和十二生肖之類的小玩意兒都給兩個孩子抱回去。

孩子眼睛乾淨,可能是真看到了,也可能是以前宅子主人的舊影子。

不管怎麼說,都太嚇人了。

三花臉色也很難看,都怪那些刁奴,生說她身份低賤不能進去,不然也不會讓兩個小姑娘撞上那等場面。

兩個姑娘你看我我看你,也知道不對了,都怯怯地跑到三花背後站著露一隻眼看段圓圓和陳姨媽,問:“娘,嫂子,都怪小五小七說錯話了。”

段圓圓笑著說:“沒什麼呀,就是大家都聽入迷了,你們講得好呢,昨兒你哥帶回來一盤子奶糖,你們不是愛吃嗎?等會兒嫂子讓人給你們送過去好嗎?”

還有糖啊?姐姐說有糖的時候就不是大事,小五拉著妹妹點頭笑了,說:“以後我們還給娘和嫂子說。”

陳姨媽笑著安慰兩個人,又低頭喝了一碗熱茶,嚴厲地盯著三花說:“孩子年紀小看迷了眼,以後就不要拿出來說了,沒事兒怪滲人的。我和你們奶奶都還在,有我們一日,怎麼也不能讓你們變屈死鬼。”

話還沒說完,燒灶的丫頭跑過來說:“太太奶奶,水都熱好了,是現在用還是先坐在灶上?”

陳姨媽心裡慌,打發著兩個小的過去先洗。

段圓圓怕兩個孩子驚著,還專門叫廚房熬了安神湯,讓三花睡前給她們灌兩碗下去。

半夜三花把兩個孩子叫起來問:“你們是真見著人還是編出來騙太太奶奶的?”

小五揉著眼睛說:“好端端的騙人乾什麼,你不信明兒過去瞧唄。”

兩個孩子倒在床上就睡了,丫頭婆子在家翻來覆去都沒睡著,一閉眼就看到太師椅和三尺白綾。

蕩在梁上的或許不是布,是一雙雙女人的小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