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心裡第一位 陳姨媽懶得去跟寧家人……(1 / 1)

圓圓記事 竹筍君 9156 字 6個月前

陳姨媽懶得去跟寧家人打交道, 又都是小輩,更沒什麼好說的。

寧宣本來還不想叫表妹去,寧大的本事他知道, 萬事不會隻會花錢的東西, 家裡指不定亂成什麼樣,之前分家打官司吃了那麼大的虧, 他能給自己好臉色麼?

段圓圓堅持要去, 薛珍孩子滿月都過了, 這麼無聲無息的,家裡再不去個人, 成什麼樣子了?

現在好不容易把那三兄弟趕出自己家,他們越鬨騰, 她和表哥當然要越仁慈越大度, 而且她也是想探望薛珍的。

她生了一個第二個寧珠。

這句話把寧宣堵得啞口無言, 他隻能跑去跟陳姨媽打小報告。

現在他是越來越拿表妹沒辦法了。

寧宣坐在凳子上給陳姨媽剝南瓜子, 剝完了分成兩盤子, 一盤子放在帕子裡,一盤子送給陳姨媽。

他道:“娘,你也說說表妹, 她大著肚子怎麼去?”

陳姨媽接過瓜子笑:“你讓她出門轉轉怎麼了?天天在巴掌大的院子打轉, 誰坐得住?”

寧宣不是不願意帶圓圓出去, 這不是這兩年都沒事情一連串,家裡人都沒怎麼出門啊。

他張張嘴還要說, 陳姨媽直接發火了:“我懷著你懷著你姐就被你家關著。”

那會兒武家老兩口去世,不說披麻戴孝,上門插柱香總要吧?結果老太太老太爺都不讓,說她姓陳不姓武, 平白無故地跑過去給武家人戴孝不像話。

就因為“不像話”三個字,陳姨媽一輩子都耿耿於懷,“難不成我的侄女也跟我是一樣的命?”陳姨媽道。

這簡直是胡攪蠻纏,圓圓又不是要回娘家奔喪,

寧宣還是沒頂得住這話,隻能站起來賠禮道歉,陳姨媽看都不看他,丟下話就跑了。

晚上陳姨媽讓廚房做了一桌子菜,桌子下頭放了五個凳子。

小五小七長得矮,凳子更高些,圓圓懷著孕,凳子更軟和,陳姨媽早早給自己占了一個坐著。

也就是說,沒寧宣的份兒。

寧宣站在屋子裡有點好笑。

人家都說老小孩兒,娘怎麼也越大越小了?

段圓圓不看他,徑直溜到陳姨媽跟前坐著。

陳姨媽讓人給她打了一碗黃瓜湯在碗裡說:“你年紀小,經不住餓,先吃吧,你表哥剛從外頭吃了回來,他得消化了再吃。”

寧宣低著頭沒吭聲,段圓圓差點笑破肚皮,捧著碗不停往嘴裡扒飯塞菜。

陳姨媽又催小五小七吃。

小五小七沒膽子坐,大哥都沒坐呢。

三花慌忙說:“兩個姐兒下午吃多了糕,也沒消化呢。”

陳姨媽也不為難她們,讓人帶著飯菜給幾個人提回院子裡,讓她們餓了再吃。

小五小七如蒙大赦,說是娘是嫂子,兩個人都不是三歲的孩子是七歲多的孩子,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人家共享天倫之樂,她們湊過去是惹人煩。

還是自己有個窩最好,小五吃著雞腿問三花:“大哥難不成還會吃剩飯?”

她們在船上伺候寧明兩口子就是這樣,哥哥嫂子吃飯,其他人就在旁邊站著,等他們吃剩了,丫頭婆子才會領著她們坐上去吃。

原來大哥跟爹和哥哥不一樣啊,他才是吃剩飯的那個。

兩個人邊吃飯邊想。

陳姨媽胃口小,吃了幾筷子就不吃了,段圓圓的剩飯,寧宣已經吃慣了,他撿著剩菜吃了一肚子也不生氣,就是頭一回發現,娘原來脾氣也不小,小時候有人跟他說娘的逃荒事跡臊他。

寧宣都以為是開玩笑的,現在他是真信了。

段圓圓說:“該!叫你告我黑狀!你再告就再讓你做小媳婦兒!”

綠意提著大食盒站在門上,聽得腳肚子打顫,死活喊不出聲。

寧宣看她在外頭探頭探腦的,剛想發火看到食盒就春風化雨,他聲音低了八度說:“拿進來過我看看你們奶奶晚上要吃什麼?”

段圓圓早就吃飽了,晚上她吃多了睡不著,夜宵當然不是給自己的了。

看寧宣眼睛亮亮的,段圓圓也知道表哥猜著了,她用扇子擋住臉不說話。

寧宣打開食盒,裡頭擺的是一碗麻辣魚羹,調料放得多,味道像胡辣湯,段圓圓聞著也不犯惡心。

但讓她吃是是不了了,

可寧宣愛吃水裡的東西,他喝了兩大碗。

剛剛圓圓在娘那頭吃得那麼歡,心裡還是心疼自己的。

有人疼的滋味是很好很好的,寧宣不讓她躲著了,讓她跟自己一起提著燈看海月貝殼窗。

現在他住的地方,已經完全變成了圓圓的水晶宮,到處都亮晶晶的。

趙嬤嬤在門口瞧著,笑眯眯地跑過去跟陳姨媽學了一遍,道:“成親多長時間了,我瞧著感情還越來越好,我就說不讓你瞎操心吧?”

陳姨媽知道自己兒子,好不好啊,都看他肯不肯讓著,肯不肯給錢。

圓圓什麼也不瞞著她,寧宣給了她自己一半小金庫的事,自己回來那天這孩子就老老實實跟她說了。

陳姨媽真真被閃了一下,她知道寧宣會喜歡圓圓,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麼喜歡。

這麼多年陳姨媽連兒子手裡究竟有多少錢都不知道,寧宣也沒跟她提過。

親娘都不給,卻給了圓圓。趙嬤嬤有些替陳姨媽委屈。

要讓兩個人好,陳姨媽隻能故意逼圓圓心疼大少爺,自己去做對大少爺不那麼好的惡人。

圓圓是個傻的,姨媽說什麼她信什麼,樣樣照著姨媽說的做,可能傻人有傻福,還真把母子兩個都拴住了。

趙嬤嬤歎了口氣,懷疑圓圓搞不好是什麼妖精變的,怎麼就這麼會惹人上心呢?

她伺候著陳姨媽洗漱躺下去,摸著陳姨媽蒼白的臉想。

要是寧文博死了就好了,到時候再找個相好的接過來伺候自己姑娘,日子不知道過得多舒服。

兒女的事,趙嬤嬤沒那麼操心,人養大了成家立業,家庭美滿了,怎麼也輪到老母親享福了吧?

第二天早上,陳姨媽讓兒子上桌了。

段圓圓跟她商量要不要叫上小五小七。

她想著趁著兩個人年紀小,多出門走動彆人才知道家裡有兩個姑娘,到了適婚年紀媒婆也會來得多些。

小五小七從娘胎裡下來就窩在家裡,船上對她們也是另一個宅子,隻是從這裡抬到那裡,街上長什麼樣子不清楚,城有多大也不清楚,想想就讓人覺得可憐。

陳姨媽沒話說,孩子養都養了,送佛送到西唄,養成好姑娘嫁個好郎君對圓圓和兒子也不壞。

陳姨媽有時候想著寧宣這麼辛苦,春夏秋冬地苦熬,現在終於要熬出來了,她巴不得他的助力越來越多。

寧文博防這防那的,完全是小看她陳晴,要是他的烏龜種子爭氣,早早抱給她養著,絕不會讓孩子白白被賣了。

陳姨媽怪自己肚子不爭氣,沒多生點兄弟姐妹出來,她對小五小七沒什麼感情,但做個仁慈的母親還是能的。

陳姨媽笑著跟小五小七說:“跟著嫂子一起去吧,多見見人,給你二叔上香磕頭,讓他在下頭告訴祖宗家裡多了兩個姑娘。”

小五小七脆生生地說謝謝娘謝謝嫂子。

等回屋關了門,小五脫掉鞋子跳上榻問三花能不能不出去,她們害怕,怕被送出去賣了。

三花哄著兩個人說:“不會賣,奶奶太太不是老爺,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了啊,乖,出去才是好事疼你才帶著你走呢,要是不疼你們,兩口飯養大隨便找個人嫁了外頭都不知道。”

她打聽過了,兩個姑娘留在家裡的事,寧老爺還不知道,現在不巴結著家裡兩個女人,到時候寧老爺要是看不慣她們,哭都沒地方哭去!

三花這麼一想就坐不住了,爬起來拿了兩塊布教小五小七做荷包。

小五小七做得眼淚汪汪,一栽瞌睡三花就悄悄地叫醒她們。兩個孩子一直做到後半夜才把荷包做出來。

三花把人抱到床上蓋好被子,自己躺在腳榻上閉上眼睛。

小七跟小五咕噥,娘跟“姐姐”越來越像!

變得一點也不溫柔,變成了羅刹鬼!

寧宣是故意現在不跟寧文博說的,人心難測,鬨不好就要養出兩個白眼狼。

如果她們夠聰明,就會聽丫頭婆子的話,真心恭敬娘和圓圓,把娘和圓圓當成最大的靠山。

到了暖房的日子,小五小七把連夜做出來的醜荷包拿給陳姨媽和段圓圓。

陳姨媽的是一朵蓮花,段圓圓的是一個元寶,都醜得不成樣子。

寧宣心裡卻很滿意,跟段圓圓說兩個妹妹不像長了狗腦子,說完他還把小五小七叫過來勉勵她們繼續學習。

現在做荷包,以後就會做衣裳。日子久了養成成習慣了,就永遠生不起反抗圓圓和娘的念頭。

寧宣取下荷包一人給了一張銀票,想著也彆怪他狠心,隻要小五小七一直這樣,他就認她們當一輩子妹妹。

小五小七挺著胸保證笑:“大哥,我以後會做得更好的!”

小七壯著膽子問他要不要。

寧宣把自己的荷包亮出來:“我有你們嫂子在,她是個小醋壇子,彆人給我做的她看了就用剪刀剪,你們給嫂子和娘做就行。”

段圓圓瞪他:“你做什麼汙蔑人,我什麼時候剪過你的荷包?”

寧宣笑著沒說話。

小五小七湊過去看荷包,什麼啊,原來跟自己做的差不了多遠。

幾個人都沒憋住笑了。

段圓圓點好表禮,外頭已經套好了馬車,她想著把小五小七叫過來一起坐。

兩個孩子出門不靠著熟悉的大人心裡多半嚇得慌。

寧宣不答應,轉身就叫花旺兒再套一個出來讓兩姐妹坐。

表哥這麼不情願,段圓圓隻能算了。

寧宣也是一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在同輩中,陳姨媽覺得女兒更貼心,寧老爺更不用提。

所以他得到一個東西就要把它玩到壞才會丟,丟了也不許彆人碰。

自己既沒有壞也還沒有舊,表哥就把她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段圓圓隻能叫紗衣和羅衣過去當定心丸,表示自己真不是把兩個孩子拖出去賣了,

小五小七地皮沒踩熱,專心當著鋸嘴葫蘆,用心扮小可憐,上了馬車又被人帶下來還是笑盈盈的。

“走吧。”寧宣吩咐車夫。

段圓圓想,難不成表哥還會以為她和娘會更愛那些小可憐,不會愛他嗎?

段圓圓心裡發笑:“我和娘又不是老太太,怎麼可能為了不相乾的人把表哥踩下去?”

寧宣:“我還不知道你和娘嗎?”

話說到這裡他就不說了,有時候他吃圓圓的醋,覺得娘對她太好,有時候又吃娘的醋,覺得圓圓老纏著娘,都不纏著他。

兩個人就夠他頭疼的,其他人想插進來,沒門!

車子很快停在了寧大家門口。

門上掛著白,接他們的是大管家,寧大壓根就沒出現。

丟臉的事太多,過來暖房的也沒幾個。

寧三跟著寧二可憐巴巴地過來,還沒走到門口就讓寧大拿大棍子往外大。

寧大還不傻,事情過去這麼久,他也慢慢咂摸出味兒,想著自己被夾了兩下多半讓寧三給坑了。

這個弟弟暖房的時候楊知縣還親自登門喝酒,到了自己,除了酒肉朋友屁也沒來一個!

真是黃蜂尾後針,最毒男人心!寧大守在靈堂,在心裡暗罵。

寧宣先去給二叔上香,上完就帶著寧大去前院說話聊天。

段圓圓跟著伺候薛珍的小丫頭,帶著小五小七去後院看薛珍。

薛珍生了孩子還不到兩個月,又分了家產,家裡到處都亂糟糟的,現在娘家人都還在家裡照顧她。

段圓圓問小丫頭:“她娘家都有那些人在?是她娘麼?”

是的話那她備的禮物就少了,趁著這會兒時候早,再叫人回家一趟也不遲。

小丫頭搖頭說不是:“我們奶奶的娘最近身子骨不太好,奶奶生孩子那日,太太帶著丫頭婆子過來守了整整兩個日夜,身子骨又有些熬壞了,孩子一落地,她看母子平安就帶著人回去了。”

段圓圓心下一跳,挑著話裝作不經意地問:“哎呀,太太身子骨這麼虛,豈不是沒抱成孩子?我聽說剛剛生下來的孩子也比塊大石頭重。”

小丫頭沒什麼心眼,被人一帶就帶溝裡了,實話實話道:“就是沒抱呢,我們奶奶這幾日都念著這個。”

段圓圓歎了口氣,心裡有數了。

哪有疼女兒的親娘在女兒生孩子第二天就跑了的?她已經知道薛珍回家無功而返的事了,街上院子裡說薛珍的閒話杜嬤嬤也跑過來跟她說話,

段圓圓沒叫在家裡傳來,她都能管住家裡的嘴,怎麼薛家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