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1 / 1)

無敵大百科[快穿] 細品 9838 字 6個月前

趙行勉回家, 趙家一下就熱鬨起來。

除了原本就待在家裡的石韻,趙衛國,孫阿姨, 還有葛營長三人,又加上了趙行勉一行六個,加在一起一共十二個人。

壓力最大的是孫阿姨,一下子要做十幾個人的飯!

要是以往家裡有這麼多人, 她肯定會理直氣壯地去叫薛彩霞幫忙, 現在卻是沒這個膽子了。

隻能自己在廚房裡悶頭忙活,眼看就要到午飯時間,她手邊還有一大堆的白菜土豆沒切好,急得恨不能長出四隻手來。

在差點一刀切了手指頭之後忽然一拍腦門醒悟過來:沒有薛彩霞還有黃憶雪啊!

她是新社會的保姆又不是舊社會的傭人,隻需要乾力所能及的工作,工作量太大, 實在乾不過來時可以找領導解決嘛。

於是扔下菜刀去找黃憶雪, 愁眉苦臉地請求援助。

黃憶雪正在房間裡鋪床, 趙行勉有段日子沒回寧市家裡住了, 被褥都要換一換。

聽了孫阿姨的話, 就停下手頭的事情, 微不可察的歎口氣,“我來幫你做吧。”

孫阿姨有了幫手,心裡就篤定了許多, 不再有因為著急就切菜切到手指頭之虞。

不但穩穩當當的不會切到手, 還能一邊切土豆絲, 一邊觀察正站在爐子前燒一大鍋白菜燉粉條的黃憶雪。

見黃憶雪臉上還是那副慣常的溫和樣子,清清淡淡的,並沒有因為女兒不正常了, 就露出焦慮憂心的神情,忍不住悄悄撇撇嘴。

說實話,孫阿姨挺不能理解黃憶雪這個當媽的到底是怎麼想的。

要真是那種狠心女人,隻求自己過得舒服,不想要拖累,那就應該把前夫女兒留給前面的婆家,然後自己光/身改嫁;要是實在舍不得女兒,非要自己養,那就應該對女兒關心愛護有個當媽的樣子。

女兒長大後也能念她的好,老來有所依仗。

可黃憶雪兩頭都不沾。

說她自私狠心吧,她卻把女兒從婆家接出來帶在身邊;說她愛女兒吧,她可真是一點都不關心薛彩霞。

孫阿姨這個旁觀多年,並且具有一雙老阿姨慧眼的人可以很確定的說:薛彩霞在黃憶雪心裡的地位是排在趙家兄妹後面的。

不是後媽為了名聲好聽,做做樣子,故意要在人前表現得自己對繼子繼女比對親女兒還好,背地裡其實還是最疼自己親生的那個。

黃憶雪是真的把自己親女兒排在了趙家兄妹後面。如果讓她來安排,任何時候都是:有苦,薛彩霞先吃;有福,趙家兄妹先享。

其實不光是趙家兄妹,孫阿姨覺得這周圍的所有孩子在黃憶雪那裡的地位都比薛彩霞高。

記得薛彩霞剛來的時候在外面被其他孩子欺負了還會回來和黃憶雪訴苦,然後就會被黃憶雪嚴肅認真地教育一通,幾次下來,她就再也不和黃憶雪說這些事兒了。

孫阿姨偶爾旁聽過一次黃憶雪教育親女兒的話,當時覺得自己簡直是開了眼界,那一通大道理講得啊!

讓女兒少惹事,要勤勞,要謙虛,要忍讓,和人起衝突了要自我反省,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後去主動道歉……

孫阿姨也是從那之後才開始放心大膽地使喚薛彩霞幫她做家務的。

這反正都把女兒教傻了,與其放出去被彆人欺負還不如跟著她做家務活呢,起碼她也不虧待薛彩霞,在廚房開小灶的時候都帶著她一起吃。

可惜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常年壓抑的薛彩霞終於爆發,不但沒有再按照黃憶雪的要求繼續忍讓,還在趙家鬨出了大事,捅了個天大的婁子,一下子將趙家父子三個全都得罪狠了,簡直要反目成仇,孫阿姨緊張之餘又十分好奇黃憶雪會有什麼反應。

結果黃憶雪還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樣子,仿佛闖禍的不是她女兒一樣,讓滿心好奇,在一旁憋著一股勁想要看看她這下要怎麼辦的孫阿姨大為失望。

同時也對黃憶雪這個冷心冷肺的媽有些不屑,用孫阿姨那現實質樸的觀點看,那母雞還知道伸翅膀遮遮小雞呢,你做人的總得比雞強點吧。

要不是這母女倆長得頗有幾分相似之處,她都要懷疑薛彩霞是黃憶雪抱養的女兒了。

好在黃憶雪雖然當媽當得很不合格,連孫阿姨這個趙家的保姆都看不上,但她也有好處,那就是從來不擺官太太的架子,對趙家的所有事情都任勞任怨。

站在廚房裡,先是幫孫阿姨燒了一大鍋白菜燉粉條,又煮了一大鍋海米豆腐湯,終於讓孫阿姨有功夫切出了一堆夠十幾人吃的土豆絲,然後分兩大鍋炒好,趕在午飯的時候和一鍋糙米飯一起端了出去。

警衛員們在趙家有個專門休息的房間,因此輪流把飯端回去吃,都不來飯桌上湊熱鬨。

葛營長和剛在警衛員房間眯了一覺的袁秘書就一起客客氣氣地坐上了飯桌。

趙行勉和趙衛萍卻沒露面。

一個是讓黃憶雪單獨盛一份送上樓去,一個是乾脆沒睡醒,誰叫也不理。

石韻用筷子戳著有些鬆散發黃的米飯,吃得沒滋沒味,在心裡和係統抱怨,真是不能吃大鍋飯,這飯菜的質量比前幾頓孫阿姨單獨給她做的降低了不止一個檔次。

係統現在就喜歡聽她嘰嘰咕咕的,沒事就和自己說些吃啊喝啊的生活瑣事,感覺有種久違的親切感。

同時在心裡掬一把辛酸淚,她可算是又有點人氣兒了!

高冷人設什麼的,看看還可以,過日子真不行!

於是有問有答地安慰道,“沒事,你屋裡不是還藏著包點心呢,一會兒回去自己開小灶。”

石韻卻不滿足於隻能回去乾吃點心,自己另外想出個辦法,“等下午沒人注意的時候,我自己去廚房做好吃的。我知道孫阿姨私藏的肉罐頭和乾蝦仁在哪兒。”

係統咕咕笑,“行啊。”忽然又想起來有事,“哎呦,恐怕不行,下午趙首長不是要和你談話?”

石韻的思路竟然和趙首長的不謀而合,兩人想到了一塊,也對係統說道,“不急,他既然一進門的時候要擺架子,那就讓他擺個夠。我下午該乾什麼乾什麼,不但該乾什麼乾什麼,還要儘量乾一些不能被中途打斷的事情,就算他想找我談話也讓他先等著。”

係統擔心,“這家裡可有好幾個趙首長的警衛員呢,他不會讓人把你強行/扭/送到他跟前去吧?”

石韻微一思索就很肯定地答道,“不會,他進門的時候既然做出了想要大事化小的姿態,那就不至於再讓警衛員硬把我扭送過去。況且這是家裡又不是在部隊上,周圍還有鄰居呢,我要是又被逼急了再大鬨一場,趙首長的面子就徹底彆要了,這點輕重他應該還能拎得清。”

係統了然,“哦,你這是心理戰術,敵不動我不動,先拖著他,搞崩他的心態——”隨後自己否定,“——這個不大可能,不過擾亂一下他的判斷和心態應該還是可以的。”

石韻正好吃到一塊極老的白菜幫子,她那牙又被趙衛國打鬆了還沒能長結實,咯吱咯吱地嚼著費勁,就不再和係統說話,改為專心吃飯,免得自己一個不留意又夾了不好吃的菜到碗裡。

係統其實還有點納悶的地方,想不出石韻下午能找點什麼事來做,中途還是不能被打斷的。

不過看她吃飯費勁也就不再打擾她,反正到了下午自然就知道了。

午飯後,石韻和趙首長的思路再度同步:先睡午覺。

趙行勉雖然是因為繼女威脅要寄檢/舉信才趕回來的,但還真沒把這個繼女放在眼裡,準備先晾著她,到晚上她等得惴惴不安,很有可能已經自亂了陣腳的時候再和她談。

於是吃過午飯便先休息了一會兒,然後把袁秘書叫去書房,處理了一下午的公務,晚飯也還是讓黃憶雪給他端到樓上單獨吃。

吃過飯後又叫通了軍區的電話,問問下屬今天那邊的情況,再指導一下明天的工作,這才讓袁秘書去把薛彩霞叫過來。

石韻這大半天過得比趙首長還穩當。

趙首長年紀大了,瞌睡少,午睡也就睡上十幾二十分鐘。

她卻足足睡了兩個鐘頭。

睡醒後去廚房用孫阿姨藏在櫥櫃頂上的肉罐頭給自己做了一頓加餐,吃過加餐後終於告訴了係統什麼是不能被中途打斷的事情——她接下來準備徹底搞一下個人衛生,洗頭洗澡洗衣服。

係統很無語。

這的確是不能被中途打斷的事情,正洗著澡呢,誰來叫也走不開啊。

這年頭,洗頭洗澡對普通人來說也是個大工程,特彆是天冷的時候,多數家庭都沒有自己在家裡洗的條件,一般都是一個禮拜去澡堂洗一次。

趙家住的是老式洋樓,倒是有洗澡間,但也需要自己燒幾壺熱水拎進去才能洗,比較費時費力。

係統嫌棄,“真麻煩。”

石韻告訴它,麻煩也得洗,估計等離開趙家後恐怕連自己燒水洗的條件都沒有了,所以趁著現在還沒走,先洗乾淨再說。

等到袁秘書來找石韻的時候,就發現她換了一套衣服,身上散發著香皂的氣息,還有些潮氣的頭發鬆鬆地編了兩條辮子,顯然是才洗過澡,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舒展愜意勁兒。

袁秘書頓時就有些羨慕,他為了趙家的事來來去去,連夜奔波,也就午飯前抓緊時間在警衛員的休息室湊合著歇了一會兒,然後就陪著趙首長忙碌到現在,彆說洗澡了,連臉都沒顧上洗一把呢。

薛彩霞這個鬨事的倒像沒事人一樣,聽說下午自己還去廚房開小灶吃了頓好的,真是心寬!

當然了,袁秘書也懷疑她這是在破罐子破摔,反正已經和趙家鬨翻了,不如就抓緊時間多吃多用,自己還能過得舒服些。

被懷疑在抓緊時間多吃多用的石韻到了趙首長的面前態度還是很端正的。

規規矩矩地過去坐下,抬起臉,直視了他,語氣十分平穩,“趙伯伯。”

她這個樣子倒是大出了趙行勉的意料。

原以為一個常年窩囊的十幾歲孩子,即便是憑著一時激憤鬨了起來,那心裡肯定還是虛的。

要錢要票的行為在趙首長看來也十分的愚蠢幼稚,她一個下鄉知青,要是戶口遷不回來,工作解決不了,那什麼都是虛的,口袋裡有多少錢都得回去種地。

到時候一個生產大隊的大隊長就都能把她管得服服帖帖,徹底明白了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

所以趙首長在回來前就已經決定了給錢,不過肯定要先敲打震懾一下,讓她擔驚受怕,患得患失,這個時候再給錢安撫,薛彩霞肯定就能老實下來,等把她打發回鄉下這事就解決了。

卻沒想到薛彩霞半點不受影響,沉著冷靜得好像自己硬讓她乾等了大半天的事情不存在一樣。

趙首長不動聲色,再次認真審視了面前的繼女。

石韻看他半天不開口,就語調微揚,再叫一遍,“趙伯伯!”

趙首長這才緩緩開口,“彩霞,我的工作一直很忙,你媽是忙於照顧我,這些年忽視了你,你有些怨言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我們畢竟是一家人,我希望你有什麼想法就說出來,大家坐下來解決,而不是用一些激進錯誤的手段,這對你沒好處。”

石韻於是不客氣地答道,“好的,趙伯伯,那我就直說了,我這些年在趙家過得像個傭人一樣,遭到了您兩個親生兒女精神上乃至現實中的欺負和壓迫,我母親為了巴結討好你們一家三口而對我這個親生女兒不管不顧。以至於趙衛國可以對我隨意毆打,下手凶狠,一巴掌就能打掉我的牙齒。兄妹三人,讓年紀最小的我下鄉插隊,用以換取你親生兒女留城享樂的機會,作為一個革命乾部家庭,你們這樣做是不道德的,是對烈士子女的迫害。我現在要求得到應得的補償,希望能折算成現金和糧票。”

趙首長,——

趙首長終於體會到了他那兩個兒女之前在石韻面前體會到的憋屈感。

長長歎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彩霞,你這個說法太偏激了。說實話,你說的很多事情我根本不知道,其實在你覺得不對的時候就應該說出來,比如做家務這種事,如果你當時就來告訴我,我肯定會批評他們,但你悶不吭聲,大家就會認為是你願意乾的,下次還會找你,我和你媽媽又忙,根本無從了解家裡這些小事,說到底,出現這種情況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你自己身上,你不能全怪在彆人頭上。”

石韻痛快道,“行啊,那咱們說件誰都能看到的大事:讓趙衛萍跟我換換,把她在文工團的工作名額給我,她代替我去下鄉種地,那我就什麼都不說了。”

趕在趙行勉開口前又說道,“我這個說法完全可行,我同學家的姐妹兩個就換過,趙伯伯你可彆用沒法安排這樣騙小孩子的借口來忽悠我。”

趙行勉這下終於明白兒子女兒為什麼接連受挫了,他竟是沒發現,家裡竟然藏著這樣一個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刺頭。

忽然也有了一種想把趙衛國拎過來再揍一頓的衝動。

他不了解薛彩霞情有可原,趙衛國到底和她接觸得多,就算薛彩霞平時少言寡語,但她十歲就來趙家了,兄妹幾個一起長大的,趙衛國對她多少該有些了解,怎麼就敢這樣亂來。

像這種骨子裡帶著股狠勁的刺頭,要是不能一次製住,就絕不可以輕易招惹,否則就真是惹了大/麻煩。

不過薑到底是老的辣,趙首長迅速就話鋒一轉,不再繼續這種誰對誰錯的無謂爭論,“好吧,我知道你心裡的疙瘩一時半會兒可能解不開,那咱們就不說這個了。彩霞,不管你怎麼想,在我心裡,你們都是我的兒女,不分伯仲,我是希望你們都好的。”

石韻,“嗯,那就給我五百塊錢,再要一百斤全國糧票。”

趙行勉深呼吸,然後無奈地說道,“給你錢當然是可以,按理說我和你媽的錢本來就應該有你一份,不過你忽然要這麼多錢乾什麼?”

石韻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先不答話,心裡卻在對係統說道,“趙首長比我預估的要稍微厲害點,可惜了,趙衛國真是一點都不像他,子不類父啊。”

係統聽他們你來我往地談判,正聽得津津有味,立刻問,“怎麼說?”

石韻反問,“你沒發現嗎,說了這麼半天,他根本就沒提檢/舉信的事。”

係統,“是啊,感覺有點像是在引導節奏,想要拉偏事情的著重點,用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把最要緊的事情遮掩過去。”

石韻,“嗯。”

見趙行勉並不為她的無言注視所動,知道對方城府足夠深,這招對他應該不大管用,就開口答道,“是為了完成我親生父親的遺願,他生前一直想去首都,想去國旗升起的地方親眼看一看。如今他不在了,我打算替他去。”

係統,“咦?”

石韻,“你要找的東西不是有一部分在首都。”

係統,“沒錯,——”

可是為什麼要編個這樣的理由?

趙行勉聽了則是輕輕哦一聲,也不知信了沒有。

端起一旁的茶杯,慢慢喝了幾口茶,想了一會兒後才對石韻說道,“看來我們真的是對你的關心不夠。彩霞啊,你有這樣的心願早該告訴我和你媽,我們一定會支持。”

又沉吟了一會兒後說道,“這樣吧,你年紀小,還是女同事,自己去我們不放心,過幾天衛萍正好要和振華去首都見見振華的外祖父母,我安排你們一起去,路上好有個照應。你放心,衛萍以前對你不夠好,沒有個姐姐的樣子,我會批評她,她今後一定不會再對你耍態度。”

看石韻眉頭一皺就再加上一句,“彩霞,你不用多心,錢我和你媽也會給你,讓你們一起走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

石韻對係統說,“看到了吧,趙首長對我不放心。我要是編個其它理由恐怕會繼續僵持下去,耽誤了咱們去首都找東西。”

係統繼續,“咦?”

沒想到這樣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