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試著問過他要不要和他們一起去A市?
祝卿梧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小豆子如今在A市上大學,加上堂溪靖的工作也在A市,他將來大概會留在那裡,所以希望自己能跟著他一起去A市生活。
但祝卿梧想了許久,還是拒絕了。
如今小豆子已經有了堂溪靖,他們遲早會住在一起,自己到時候總不能一起跟著住進去。
無論他們關係再好,終究還是會有自己的生活,沒有誰能永遠陪著另一個。
小豆子也明白,因此這個暑假格外黏人,幾乎日日都要和他待在一起。
祝卿梧也沒閒著,打開招聘網站準備開始找工作。
這天他正在準備面試,小豆子在他旁邊看手機,不知看到了什麼,突然讚歎了一聲。
祝卿梧隨口問了句,“看什麼呢?”
小豆子道:“我們社團開學要排一個曆史劇,他們去看了衣服,拍了幾張照片,有一張是模特身上穿的。”
“衣服很好看嗎?”祝卿梧問道。
“不是,是那個模特長得真不錯。”
“男的女的?”
“男的。”
祝卿梧聽到這兒突然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一直以為小豆子喜歡堂溪靖是因為這個人是他,無關性彆。
但今日一看,這小子其實就是喜歡男的吧?
“哥,你怎麼這麼看著我?”小豆子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有些好奇地問道。
“沒什麼?”祝卿梧搖了搖頭,繼續準備自己的面試。
小豆子也沒多問,將手機放下去準備午飯。
現在的祝卿梧和小豆子完全反了過來,家務和一日三餐都由他來做。
祝卿梧則繼續準備自己的面試。
然而剛準備了沒一會兒,就聽一旁小豆子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祝卿梧見狀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堂溪靖。
祝卿梧看到這個名字依舊有些尷尬,於是拿起手機想要去廚房找小豆子。
“小豆子……”
然而剛一開口,拇指不小心碰到了屏幕,就這麼給掛斷了。
祝卿梧下意識想要重新撥回去,然而通話界面已經關閉。
手機屏幕上隻剩下了一張照片。
“哥?”小豆子聽見聲音從廚房走了出來,“怎麼了?”
祝卿梧剛想把手機遞給他,卻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麼一般低頭向手機屏幕上看去。
屏幕上是一身明製的漢服,漢服不遠處站著一個年輕人,因為距離的緣故,拍的並不清晰,但祝卿梧還是一眼認了出來那是堂溪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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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卿梧坐在高鐵上,覺得自己簡直是瘋了。
竟然為了一張照片就這麼一個人買票前往A市。
手機消息不斷,他點開全是小豆子的消息。
【哥,你坐上高鐵了嗎?】
【錢帶夠了嗎?】
【還有藥。】
【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祝卿梧一一回完,然後向上滑去,再次點開了小豆子發給他的照片。
這是一張全身照,比那張要清晰得多。
因此可以清楚地看到這裡面的人確實是堂溪澗。
所以那一切根本不是夢?
【哥,你到底為什麼突然要去A市?】
小豆子又發來了消息。
但祝卿梧也不知該怎麼回他。
他也知道自己今天的反應有多奇怪,隻是因為一張照片就面色蒼白地愣在原地,還不顧一切地買票前往一個陌生的城市。
小豆子本想要陪他一起去,但被他拒絕了。
有些事他得自己去弄清。
【回來再說吧。】祝卿梧隻能這樣回道。
下了高鐵已經是晚上,外面的天已經黑了,但祝卿梧絲毫顧不上休息,打了車便向小豆子同學所說的商場趕去。
他去的時候漢服店已經準備關門了,一個年輕的男子站在櫃台前似乎正在算賬,應該是這裡的老板。
但見他進來還是熱情地招呼道:“您想要些什麼?”
祝卿梧沒顧得上回答,先將漢服店整個看了一圈,然而並沒有看到堂溪澗的身影。
“先生???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老板看他一副著急忙慌的模樣,有些奇怪地問道。
祝卿梧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連忙走過去問道:“老板,你們店裡的那個模特呢?”
“您找他有什麼事兒嗎?”老板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反問道。
“我……”
祝卿梧還沒想好怎麼回答,就聽老板突然反應過來什麼似地問道:“您是不是姓祝?”
祝卿梧聞言一愣,隨即點了點頭,“你怎麼知道?”
“可以問一下您叫祝什麼嗎?”老板一臉期待道。
“祝卿梧。”
“那就是了。”老板說著將他上下看了看,笑眯眯道:“原來帥哥找的人就是你啊。”
“帥哥?”
“嗯,我們之前店裡那個模特,他在我這兒乾過幾天,不過已經走了。”
“走?他去哪兒了?”祝卿梧連忙問道。
“不知道。”老板搖了搖頭,滿臉的可惜,“他說要去找你,沒想到你竟先找來了。”
“找我?他要去哪兒找我?”祝卿梧有些茫然。
老板苦笑道:“誰知道呢,那帥哥長得雖帥,但確實是個一根筋,隻說要找你,就算不知道你在哪兒,也要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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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溪澗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臨走時老板給他買了一身衣服。
樣式很奇怪,但穿上後卻意外地輕薄又涼快。
老板說這叫襯衫和牛仔褲,還教會了他怎麼穿。
然後塞給了他一小遝紅色的紙張。
這些日子老板教給了他很多東
西,因此他知道這個東西叫作人民幣。
和大涼流通的金銀銅錢是一樣的東西,用來交換東西。
那身龍袍帶著不便,他便先留給了老板。
老板十分震驚,問他,“你不怕我給賣了嗎?”
堂溪澗覺得自己識人還算準,因此回道:“你不會。?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老板笑了笑,對他很是無奈。
堂溪澗其實也不知道祝卿梧在哪兒?甚至不知道他在不在這裡?畢竟這裡隻是和他口中描繪的家鄉很像,並不一定真的是他家鄉。
但堂溪澗還是沒有氣餒,一開始隻是自己默默地找,後來則開始用最笨的方法開口詢問。
然而無一例外,得到的答案都是沒見過這個人。
此時天色已晚,又過去了一天。
他依舊沒有祝卿梧的任何消息,哪怕他身體恢複了年輕,但終究還是會累,因此隻能停下腳步暫且休息。
不遠處是清澈的江水,水邊有許多人在散步,江上有些往來的遊船,再遠是高聳入雲的樓房和亮如白晝的燈光。
哪怕已經來到這個世界許久,堂溪澗對於這裡的很多東西還是有些不適應。
為什麼可以蓋那麼高的樓房?為什麼路上那麼多移動的鐵箱?為什麼夜晚不用蠟燭和火也能這麼明亮?為什麼這裡的人穿的這樣單薄?為什麼這裡的女子不必困於後宅,可以和男子一樣在外面工作?為什麼沒有沒有等級和尊卑?更沒有君主和帝王?
每個人看起來似乎都是平等的,自由而開心。
這一刻,他才似乎真的有些明白祝卿梧。
如果他從小在這裡長大,那確實無法喜歡上大涼。
堂溪澗在原地休息了一會兒,這才繼續抬步向前走去。
這些日子他幾乎是晝夜不停地在這座城市奔走,實在累極了也隻是在路邊的長椅上休息。
他覺得自己像是平白吊了一口氣,一日找不到阿梧,這口氣便一日卡在心裡。
但他也知這件事確實沒辦法著急,因此每日除了找人,也會默默觀察著這個世界,讓自己一點點融進去。
這日依舊是一無所獲的一天,堂溪澗像往常一樣在路邊找了個長椅坐下準備休息。
突然聽見旁邊一陣驚呼。
堂溪澗尋聲望去,然後就見許多人抬頭望著天。
堂溪澗也跟著抬起頭來,然後就見空中有許多小鐵盒子在飛,像鳥一樣排成好幾隊,在天空中排列成了幾個他看不懂的字樣和一顆心。
他不明白這是什麼,但旁邊的男男女女全都滿眼的豔羨,還不時發出驚歎的聲音。
“請問這是什麼?”堂溪澗問了問坐在他旁邊的一個老人。
“無人機,你年紀輕輕的怎麼還不如我一個老頭子知道的多?”
“無人機?”
“對,那是倆名字的縮寫,還有顆心,估計是在求婚,現在的年輕人……”
堂溪澗雖然還不明白這是什麼,但看
著天空中的圖案,突然靈光一閃,如果讓那個東西在空中寫下阿梧的名字。
那阿梧或許也能看見,這樣他是不是就會知道自己正在找他?
“怎麼才能弄到無人機呢?”堂溪澗連忙問道。
“得買,不過這種應該有公司可以定製,怎麼?你也要和女朋友求婚?”老人笑著問道。
“不是。”堂溪澗搖了搖頭,“找人。”
“找人?找人弄這個不劃算,不如打印個尋人啟事到處發發?”
“這個很貴嗎?”堂溪澗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於是連忙掏出了臨走時老板塞給他的所有錢,對著老人問道:“這些夠嗎?”
“當然不夠,你這才多少錢。”老人搖了搖頭。
堂溪澗聞言有些黯然地將錢收了回去,再次抬頭看向天上的圖案。
他還是覺得這個無人機應該是他目前最好的找人方式,但他還能去哪兒再弄些錢呢?
突然,他想到了自己來時穿的龍袍。
那是繡坊的五百繡娘花了整整兩個月時間才製成的,上面的寶石珍珠也都是最頂級的,把那件龍袍賣了,應當可以換不少錢。
打定了主意,堂溪澗便打算立刻著手去乾,雖然已經走了一天,但他也沒時間再休息,而是不顧身體勞累,起身徑直向老板的漢服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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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早上來開門,剛一進商場就見自己店門口立著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身上的氣場實在是太特殊,因此哪怕不看臉老板也能一眼認出是誰。
“呦,怎麼一大早就在我這兒站著,沒錢了?”老板一邊走過去一邊調侃道。
堂溪澗聞言轉過身來,看見他,古井無波的眸子微微泛起波瀾,難得透著幾分熱切,叫了一聲,“老板。”
“你這是怎麼了?”老板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上前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正準備告訴他祝卿梧來過的事,卻聽他先一步說道:“我來時穿的那件衣服還在你這裡,我想取走。”
“行啊。”老板立刻回道,“隻是你突然要那衣服做什麼?”
“賣了。”堂溪澗毫不猶豫地回道。
“賣了?”老板有些驚訝,“為什麼?你很需要錢嗎?”
“嗯。”堂溪澗點了點頭。
“要錢做什麼?”雖然這些事不該他來管,但堂溪澗腦子不好,老板還是怕他被人騙。
“無人機。”堂溪澗回想了一下那夜老人的話,解釋道,“我想用無人機在天空中排出阿梧的名字,這樣或許他能看見。”
老板聞言,眉頭微挑,“你還挺有辦法的。”
老板本來想直接告訴他,但看堂溪澗這個樣子,決定給他一個驚喜。
那天祝卿梧來時加了他的微信,希望自己有消息可以通知他。
老板自然答應。
堂溪澗今日既然來了,他也不耽誤,立刻掏出手機給祝卿梧發了消息。
這些日子祝卿梧也一直沒走,晚上住賓館,白天找堂溪澗。
這會兒他應該正在外面找人,因此很快就回了老板消息。
【多謝,我現在就過去。】
老板收到消息心裡有了底,也不急了,慢悠悠地拖延了起來,和堂溪澗扯東扯西。
“你知道無人機是什麼嗎?”
堂溪澗被問住,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不知道。”
“你知道在哪兒租嗎?”
“不知道。”
“你知道租一次無人機得花多少錢嗎?”
“不知道。”
“你知道你那件龍袍在哪兒才能賣出去嗎?你總不會以為隨便拿到大街上就有人買吧?”
堂溪澗被他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問得沉默了下去。
老板見把他問住了,不由露出一個得逞的笑,然後扶著他坐下,慢悠悠道:“彆擔心,來,慢慢聽我給你說。”
堂溪澗隻能坐下,聽他給自己講了半個小時無人機是什麼東西。
“我已經知道了,所以……”
“所以你也知道你這個計劃花費肯定不小。”
“我知道,但……”
“但你雖然有那件龍袍,這麼多短的時間內肯定賣不出去。”
“那……”
“那你就要好好聽我的。”
堂溪澗:“……”
“我聽你的。”堂溪澗被他說服,最終妥協道,“所以我現在應該怎麼做?”
老板抬眸向外看了一眼,然後笑了笑,“什麼也不用做,在這兒坐著就好。”
“隻是坐著?”堂溪澗有些不解地問。
“對,隻是坐著,然後等一個人來。”
“等誰?”
堂溪澗話音剛落,就聽見身後突然傳來一道他魂牽夢縈的聲音,“阿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