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修仙第五十七天 醉酒(1 / 1)

修真界第一冤種 雨小狐 13288 字 3個月前

天的暴雨過去, 金鱗城被洗刷得愈發乾淨,收到複工消息的攤販們熟門熟路開工。

擬鳳道君沒有規定捉賊的時限,經曆大逃殺折磨的修士要麼尋個清淨的地方打坐養息, 要麼流連於修理販賣法器的商鋪, 邊往嘴裡倒辟穀丹邊開爐打鐵。

金鱗城特色辟穀丹,魷魚乾味和蟹黃味是熱銷品, 令梨路過的時候瞟了一眼, 看到堆在角落裡的生醃鯡魚味辟穀丹, 孤孤單單, 無人問津。

她有幸聽說過沿海特色生醃鯡魚味辟穀丹, 一位吃慣了黃連味辟穀丹的菩提寺佛修被店家傾情推薦嘗了一顆。

高僧捏著墨色丹丸放入嘴中細細品鑒, 隻見他喉嚨滾動,細嚼慢咽吞下辟穀丹,雙手合十道了聲阿彌陀佛,安然閉眼。

這眼睛一閉, 再也沒有睜開。

菩提寺痛失一位得道高僧, 寺主驚怒不已, 親自前來沿海討個說法。當地修士大為不解, 親手捧著生醃鯡魚味辟穀丹呈給寺主:“前輩請看,小小丹丸爾, 我等從小吃到大, 並未見不妥。”

說話間門,墨色丹丸詭異的氣味幽幽鑽入寺主鼻腔,他腦海中仿佛升起了一輪黑色的、長了人臉的太陽,無數鬼面神佛圍著人面太陽載歌載舞齊聲念誦嘛咪嘛咪哄,魔音灌耳,不絕如縷。

寺主眼前一片漆黑, 他定睛一看:哪裡有什麼鬼面神佛,分明是一隻隻長出人手人腿的鯡魚在狂舞!

自此,生醃鯡魚味辟穀丹被列入佛修不可沾染的十大汙穢之物之中,每當新入寺的小沙彌哭著鬨著不肯吃黃連味辟穀丹的時候,寺主都會默默拿出鎮壓在蒲團下的生醃鯡魚味辟穀丹,含笑喂給作死的小鬼們。

己所不欲,必施於人,禿頭沒一個好東西。

令梨要賄賂討好貓貓,肯定不能故意謀殺,她走進一家店面整潔乾淨的熟食鋪子,喚店小二稱了兩斤香噴噴的小肉乾和小魚乾。

“前輩,我家都是下酒的好菜。”店小二熱情推薦道,“自家釀的燒刀子,您來一壺嗎?”

燒刀子,又辣又烈的酒,涼茶愛好者令梨不喜歡。

“不用……算了,給我打半壺。”她改口道,“再切些鹵牛肉和牛肚。”

伽野是喜歡酒的。

獸性未褪的異族少年喜歡大口喝酒大塊吃肉,圍著燃燒的篝火歡暢笑談,碗中蕩起的烈酒潑濕他的胸膛,他滿不在乎地仰頭一乾而淨,蜜色的眼眸閃耀鎏金般的色澤。

黑貓跟在令梨身邊沒碰過酒,伽野口渴的時候就著令梨的茶杯喝茶。

滾燙的茶水燙得貓舌一卷一收,她隻好捏住貓貓的腮幫,用了點力氣逼他吐出舌尖,看看有沒有燙出水泡。

“都說是賄賂了,買點酒是應該的。”令梨接過半滿的酒壺,拎了滿手的風醃肉乾、鹽漬魚乾和熱的鹵牛肉鹵牛肚。

她拎著大包小包回到縹緲樓,在一樓遇見留守的趙昌和賴蘭黛。

“真人前輩。”趙昌立刻拱手問好,賴蘭黛慢他一步,問好的聲音有幾分奇怪。

“不必多禮。”令梨疏離克製地說,很怕一個不注意喊出師兄師姐。

“前輩若是需要吃食,吩咐縹緲樓準備就好。”趙昌委婉道,“不必您親自采買。”

令梨:不了不了,用不了內部打折的情況下誰買誰冤種,縹緲樓是一款我消費不起的銷金窟。

黑袍劍修不答話,趙昌一個激靈,心道自己恐怕是冒犯了,冷汗一下打濕後背。

旁邊的賴蘭黛心裡哼了一聲,她還不知道令梨?肯定是嫌棄縹緲樓宰客,又不願讓他人承擔自己的開銷。

到現在還裝著不認識他們呢,偽音學得真是好,一看就知道完全忘記了當初站在賴蘭黛背後威脅她那件事,她心心念念記了那樣久的一幕,對另一位當事人隻是過眼雲煙。

賴蘭黛心中氣悶,沒發現趙昌欲言又止,趕在令梨上樓前支支吾吾問道:

“師兄差我送去的點心,前輩覺得如何?”

桂花糕?令梨不自覺地舔了下唇,回味道:“甜且回甘,極好。”

“前輩喜歡就好。”趙昌連連答道,“師兄若是知道,想必很是高興。”

任務沒砸在他手裡實在是太好了,趙昌鬆了口氣。

他還記得被宿師兄找上的時候,青年連血衣都沒來得及換,簡短吩咐他:“她怕是餓了,你替我送一盒點心過去,選份甜些的。”

趙昌頭還沒點完,宿回雲又改了主意,點名要了一份桂花糕,隻道東西送過去就行,不必提他姓名。

趙昌不敢陽奉陰違,敲門後含糊說是師兄所贈,至於是哪個師兄,隻盼收下點心的人心中有數。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趙昌送完點心後心思活絡不已,很想找個人大說特說,無奈逮不到一個嘴緊膽大的同門。

“要是令師妹在這兒就好了,她肯定不忌諱和我談論宿師兄的八卦。”趙昌遺憾道。

金丹配金丹,劍修配劍修,這位劍術超絕的黑袍劍修和他們冷若冰霜的宿師兄絕配,連衣服配色都如此湊巧!

“那可是宿師兄啊!連對師弟師妹都冷淡無比不願理會的宿師兄,竟然親自吩咐人送點心給前輩。他們認識才多久,宿師兄連前輩的口味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定是費了不少心思。”

趙昌好奇地抓心撓肺,他一會兒摸出手機想和令師妹大聊特聊,一會兒又念叨說“令師妹也頗得宿師兄青眼,若她知道又有人被宿師兄另眼相待,會不會痛喝一壺酸醋?”

趙師兄的內心戲太過豐富,令梨手裡沒有酸醋,隻有半壺烈酒和一桌下酒菜。

她回到房間門時,伽野正趴在劍陣裡無聊地甩尾巴。

囚.禁這一套本來是符修的專屬,可劍修不管這些有的沒的,劍氣說破陣就破陣,破陣還不夠,舉一反習得了劍陣,被困住的符修氣得想轉職。

伽野不是符修,但他莫名懂得了符修面對劍修的心情:這幫人,真的很不講理。

“我回來了。”說劍修,劍修到。

令梨滿手都是東西的走過來,尾指在空中鬆鬆一勾,困住伽野的劍陣應聲而碎,波紋如落入地面的月光,了無蹤跡。

她把手上的東西放在桌上,輕柔地哄一哄貓貓:“久等了,餓不餓?”

餓不餓那盤桂花糕也彆想他吃一口,黑貓掃掃尾巴,蹭到令梨手邊。

空腹喝酒不好,令梨怕伽野貪嘴,沒有擰開酒壺的蓋子,先拿了肉乾和小魚乾喂他。

風乾的肉條質地硬,有嚼勁,撕成條咀嚼時帶有煙熏獨特的香味,回味鹹香。小魚乾脆脆的,炸得枯黃,咬在牙齒裡嘎嘣作響,海鹽粗糙,鹽粒混在魚肉裡滋味十足。

鹵牛肉和鹵牛肚事先熱過,吃在嘴裡溫熱妥帖,伽野喜歡肉食,埋頭吃得很歡。

要是再來點酒就更好了,他遺憾地小聲地咪咪叫。

真可愛,令梨輕輕撥了撥黑貓豎起來的耳朵,她和黑貓相處久了,偶爾會忘記伽野少年時的模樣。

貓貓隻是一隻柔弱的小貓咪而已,離元嬰老祖有那麼遠那麼遠的距離。

雖然如果伽野能恢複原本的實力,擬鳳道君的追捕也將不成問題,不必令梨費心應對。

但比起人肯定是貓貓更好,貓貓多可愛,吃到喜歡的肉乾便會歡快地甩一甩尾巴,腮幫肉嘟嘟的,偶爾用鼻子發出小聲的、嫩生生的“嗯嗯”,聽得人心都化了。

谘詢法律問題也不用人形,令梨喂伽野吃了個七分飽,期待地搓一搓手:“少主,以你苦學多年熟背諸多法條的文化水平,我有一些疑難望你解惑。”

伽野叼著小魚乾,犬牙一點點啃,邊吃邊聽令梨說:“我有一個朋友,她的師兄缺少一些與非禮、登徒子有關的法律知識……”

我的朋友等於我自己,伽野懂的。

雖說不懂阿梨出門一趟宿回雲怎麼就被非禮了,但被非禮的、失去清白之身的宿回雲,伽野喜聞樂見。

貓貓很好說話地給令梨講了許多法考知識點,令梨邊聽邊打字。

她準備寫一份《論男孩子出門在外用法律捍衛自身清白的十個秘訣》,回頭整理好文檔發給師兄,請他務必拜讀並寫至少八百字讀後感給令梨。

“也就說,即便真的看到男人的身子,也不是非要負責不可?”

令梨抵住嘴唇思索道:“原來如此,法律管不到不負責的渣女,全靠人的良知約束。”

兄長大人嘴上說自己無法無天,實際道德修養竟然很高,並且用高道德修養的要求教養了令梨。

“總體看來,我方才的應對沒有錯。”令梨安心了,不必接受良心的拷問了,“待決賽台上,我揭開馬甲與師兄坦誠相見之時,再為今日的唐突之舉致歉罷。”

伽野咬住小魚乾的動作一頓,迅速在腦海裡回顧了一遍令梨透露的信息。

貓貓小小的腦瓜有大大的智慧,他瞬間門想明白了令梨出門替他覓食的短短一段時間門內發生了什麼。

嘴裡的小魚乾一下就不香了。

唐突之舉?阿梨這麼乖巧不生事的女孩子能做出什麼唐突之舉?定是宿回雲故意引火!

“當然不用負責。”伽野加重語氣,“隻是看到身子罷了,又不是像我一樣全身上下都被阿梨輕薄了許多遍,有什麼好負責的?”

“就算阿梨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也一定是有人蓄意勾引。”伽野重重道,“隻要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就好了,往後也不必再提,阿梨珍貴的記憶不該浪費在這上面,忘掉就好。”

令梨:好像也沒有這麼嚴重?

她已經完美地糊弄過去了,哪怕決賽台上師兄舊事重提,令梨也定能風度翩翩地掏出她親手撰寫的《論男孩子出門在外用法律捍衛自身清白的十個秘訣》,誠懇請師兄拜讀。

“少主說的也有道理。”令梨摩挲下頜,“心有雜念於修行不利。今日僅是一場意外,師兄想必早已忘卻,我卻念念不忘,恐生心魔。”

修士生心魔的理由有很多,大到身負血海深仇不得擺脫,小到某天的外賣被人偷了沒吃到嘴心有不甘。

魔鬼在細節,不到心魔纏身的那一天,誰也不知道心中明鏡台何時染上了塵埃。

宿回雲的性格實在很適合修仙,一心向劍,能入眼的人和事少之又少,不對不值得在意的事物付出半點兒心力,冷淡寡情,不因他人喜悲。

令梨相信宿回雲早把方才的意外忘得一乾二淨,隻有她左想右想,被此事困住。

這樣不行,若是被人知道令梨因為看見師兄換衣服而生心魔,她會成為全修真界的笑柄!

令梨還年輕,她還不想登上修真界第一八卦周刊年度笑話錦集。

“你說得對,我該將此事忘掉。”令梨拿出給伽野買的半壺酒,莊重地放在桌上。

“好烈的酒氣。”黑貓被嗆得打了個噴嚏,伽野興致勃勃地湊上來,“阿梨還買了酒,怎麼不早點拿出來?”

“本來都是給你的。”令梨食指和拇指比劃了一點點的手勢,“分我一點點,好不好?”

她要借酒消愁——不,是借酒洗腦,忘卻煩惱。

伽野好些天沒喝過酒,很饞這一口,自己喝多沒意思,他巴不得阿梨陪著喝。

令梨翻出兩隻白瓷酒杯,清澈的酒液順著壺嘴落入杯中,濃烈的酒香肆意撲鼻。

“看著和清水沒什麼區彆,怎麼如此嗆人?”令梨小聲嘀咕,隻給自己倒了半杯。

涼茶和小甜水愛好者不太能理解品酒的滋味,令梨端起酒杯,沒敢直接倒入口中,悄悄看了伽野一眼。

黑貓早早探出舌頭,舌尖卷著酒水沾濕下頜,美滋滋地抿了一口。

嗆鼻到令梨隻是嗅一嗅便眉頭緊鎖的烈酒在伽野眼裡真像水一樣,他喝得毫無異常,明亮的金眸清醒透徹。

“阿梨,我還要。”伽野很快喝完一杯,催促似地拱了拱令梨的手。

半壺酒倒了兩杯後連水位線都沒降下多少,令梨倒酒時以為喝不完,現在看來怕是不夠伽野一個人的份。

她給伽野滿上,終於鼓起勇氣,一口悶了杯中烈酒。

“凡間門釀的燒刀子,缺了幾分烈性。”伽野愛酒,更愛烈酒,烈到胃部火燒火燎渾身燥熱的酒最喜歡。

沒有什麼比大醉天夜更快活,天為被地為席,舒展身體痛痛快快睡一覺,山野的風吹散熱氣,鼻尖滿是小麥與青草的芳香。

阿梨隨意買來的酒差了些,但對幼年期的狻猊剛剛好。伽野喝完杯中一盞,清冽的酒液又一次從壺嘴落下,替他斟滿酒杯。

握著酒壺的素手白皙乾淨,盈盈斟酒的姿態漂亮雅致。

那是平日握劍殺人的手,亦是輕撫黑貓後頸溫和安慰的手。

伽野作為妖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少主長大,身邊服侍的仆從眾多,他並不耽於享樂,比起前呼後擁,伽野更喜歡自飲自樂,悠哉悠哉地支著腦袋看宴席裡歌舞升平。

伽野好奇過,與他同席喝酒的人為什麼非要旁人為其斟酒,花一樣嬌嫩的歌姬倚靠在他們身邊,拂面而來的香風讓伽野恨不得失去嗅覺。

他也不是不能理解享樂之人的心情,但喝酒這樣暢快的事情,酒壺卻被另一個人掌握,不是很礙事嗎?

伽野今天突然覺得,是他草率了。

旁人能懂的樂趣,他果然也是能懂的。

酒液一次次從酒壺中傾倒而下,水面恰恰好與杯沿齊平,劍修的手極穩,控製力堪稱一絕。

前幾杯伽野喝得很歡,越喝越歡,普通的燒刀子灌幾壺都灌不醉他,解饞的開胃菜罷了。

但到後面,他有些飽了,想歇一歇,倒酒的手卻固執地給伽野滿上,依然是滿滿一杯,一滴不多一滴不少。

“彆光顧著給我倒酒。”伽野抬起頭,“阿梨也喝。”

“我喝過了。”令梨說,她端著伽野的酒杯送到貓貓嘴邊,“喝呀?怎麼了,是要我喂嗎?”

“真拿你沒辦法。”不等伽野回答,女孩子自顧自地說,“張嘴,我喂你。”

伽野騎虎難下,有些慌亂地咽下了酒。

他剛喝完,令梨又拿起酒壺,晃了晃壺中的殘酒:“沒了?我再去買。”

她撐著桌子站起身,腳步踉蹌了一下,茫然地看了看周圍。

令梨腦袋暈乎乎的,眼前花的很,她閉了下眼,反手連著劍鞘抽出背後的劍,像拐杖一樣拄到地上。

“我去去就來。”她囑咐黑貓,“你站在原地不要走動。”

伽野:“我在這裡,你在對屏風說話。”

是嗎?令梨歪了歪頭,不當回事,很無所謂地哦了一聲。

這反應一看就是醉透了,伽野探頭看了眼令梨的酒杯:連一杯倒都稱不上,才悶了半杯,人已經飄了。

“我要出門買酒,瓜瓜,你為什麼不許我去?”令梨捧起令瓜劍,滾燙的臉頰貼在冰冷的劍鞘上降溫,含含糊糊地問。

伽野:都醉得和劍說話了,這隻阿梨已經救不回來了(貓貓憐憫的目光)。

年輕的劍修和她的劍理論起來,伽野聽了好一場單口相聲,有來有回,理論得很是認真。

阿梨的本命劍還挺有個性的,伽野漫無目的地想,頂著“瓜瓜”的可愛名字,說話卻很尖酸刻薄,連主人都照嗆不誤。

令梨不愧是標準的劍修,喝醉了也聽得進去本命劍的勸說,她捧著長劍慢吞吞地點了點頭,丟下酒壺,一步步挪回房間門。

伽野怕她腦子暈的看不清路,跳下桌子咬住令梨衣袍,拽著她往內室的床榻走。

令梨腦袋裡像有五個銅鑼在敲,震得她眼冒金星,令瓜喋喋不休地道:“才半杯酒!連隻貓都比不過,下回可千萬彆喝了!”

“可是效果很好啊。”令梨語氣飄忽,“喝酒是為了忘事,我現在什麼都想不起來,多好。”

令瓜:“你還很驕傲是嗎?”

“嗯。”令梨誠實地點點頭,彎腰把咬住她袍角的伽野抱起來,屈指彈了下貓貓的鼻尖。

“壞貓貓。”令梨認真地教導道,“衣服很貴,不能咬,想磨牙咬這個。”

她把手腕蹭到伽野牙齒邊,絲毫不在意他鋒利的犬齒。

伽野一時間門真想來一口狠的,看能不能讓阿梨清醒。

最終他也沒能下得了口,含著一小塊皮膚碰了碰,留下一道濡濕的水痕。

“牙齒怎麼沒勁,是不是病了?我看看。”令梨跌跌撞撞坐到床上,也不管懷裡拚命掙紮的黑貓,手指強行撬開伽野的嘴唇,伸進去摸他的犬牙。

伽野這輩子沒被人這樣對待過。

伸進他嘴裡的手指撐著軟軟的下顎,他閉不了口,也不敢合牙去咬,以一個全然被壓製的姿勢任令梨為所欲為。

令梨仔細地摸完牙床,沒找出問題,才終於把手指抽出來。

黏在指尖的銀絲拉成長長一條,她疑惑地看了看濕漉漉的手指,低頭舔了一下。

“辣的。”令梨咂咂嘴,“是酒,難喝。”

“……我再不會讓你碰酒了。”

伽野艱難的、幾乎用儘了力氣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不喝就不喝,她本來也不喜歡。令梨摟著懷裡的黑貓倒在床上,雙手挾著他的腋下把伽野舉起來。

“捉到了一隻貓!”令梨開心地笑彎了眼,“乖貓貓,我答應了貓貓一件事,是什麼來著?”

令梨什麼都想不起來,好在她有瓜瓜牌記事本,令瓜什麼都幫她記著在,隻要主人問,劍靈不情不願也會回答。

令瓜:“之前,宿回雲說不喜歡貓,你讓這家夥躲在鬥篷裡彆亂動。他答應了,條件是讓你再誇他一次,像在船上的時候誇他那樣。”

船上的時候?令梨混沌的大腦靈光一閃,幾個片段在她腦內掠過,被不清醒的主人強行拚成一段連貫的記憶。

……深夜,黑貓轉眼變成黑發金眸的異族少年。

……她舉起伽野,如花瓣落下般輕柔的吻落在他鼻尖。

令梨恍然大悟。

她抬起臉,和伽野額頭對額頭。

蜂擁的靈氣從令梨身上向伽野湧去,黑貓一愣,本能的吸納靈氣歸入經脈。

本是很簡單的一件事,令梨渡來的靈氣除了儲存在伽野經脈裡,讓他能用黑貓的姿態施展一些小法術外,並無彆的用處。

可伽野忘記了一件事,他的酒量好是不錯,但幼年期的身體消化不了大量酒精是不以他意誌扭轉的事實。

殘存在血液裡的酒精和經脈中突然湧入的靈氣勾連,陌生又熟悉的熱意再度在伽野體內瘋狂竄動。

正如商船那晚,他突兀恢複人類模樣的熱度!

“等等!”伽野急切道,“住手!阿梨,清醒一點,我們現在這個姿勢不行——”

醉酒的少女聽不懂不行的話,她睜開睡眼朦朧的雙眸,額頭抵住的觸感驟然從毛絨絨變為溫熱的皮膚,少年帶著熱度的急促呼吸灑在她的脖頸上。

沒錯,和記憶裡一模一樣,是正確的走向。

令梨昏昏欲睡,隻剩要給聽話貓貓獎勵的念頭支撐最後一絲清醒。

蜜色的金眸隔著睡意的水霧,占據了令梨的視線。

“你是全世界最好的貓貓。”她露出笑容,心滿意足地親了口伽野的鼻尖。

承諾完成了,該睡覺了。

“很沉……不要壓在我身上……”令梨閉著眼,一手拽著錦被遮住腦袋,一手把壓在她身上的重物往下推。

“好一個翻臉不認人。”

清朗的少年音隔著錦被近在咫尺,分明是好聽悅耳的聲音,卻無端有種咬牙切齒的不滿。

有什麼事不能等她睡醒了再抱怨?這人真是不懂事。

令梨推拒的手漸漸沒了力氣,軟軟搭在錦被上。

算了,她小聲嘀咕,床就分他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