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修仙第四十四天 男孩子出門在外要保護……(1 / 1)

修真界第一冤種 雨小狐 12667 字 3個月前

張子贏話音剛落, 一隻貓爪伸到他面前。

碩大圓潤的東珠自爪中掉出,被伽野慷概大方地推到張子贏面前。

來自貓貓的打賞是對他最大的鼓勵!小黑貓明亮的金眸寫滿了讚賞:會說你就多說一點!他好愛聽!

怪哉,張子贏邊把東珠攥在掌中, 邊想:伽道友聽到驚天內幕後整個人面露呆滯, 眼中三分震驚三分荒唐三分難以置信,還詭異的有一絲屬於娘家人的不認可。

可她的貓卻悠哉悠哉搖起了尾巴,一副聽到天大的笑話、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好消息的模樣。

一人一貓, 這是離了心啊!

“不打擾道友清修,在下這就告辭了。”張子贏拱手道,“方才之言請道友莫再透露他人, 我也是與擬鳳道君手下人有些交情才得知內幕。若是被其他人、尤其是淩雲劍宗人知道此事, 難免徒生事端。”

“得罪一位化神期道君, 對你我並無好處。”

擬鳳道君借風雲會為女選婿,不敢大張旗鼓,尤其不能被選的婿知道。他以桃枝為誘,也是盼著能多吸引些年輕俊傑,多幾個備選者。

擬鳳道君想得很好, 東海風雲會是他的地盤,他大可以安排一些巧合引女兒與佳婿相遇, 兩人預先培養一下感情, 在之後的事不就水到渠成了麼?奪得桂冠、獲贈寶物、迎娶佳人, 多麼符合話本中劇情的走向。

這事不能被淩雲劍宗知道,若是他們的首席弟子與人兩情相悅, 宗門自然無話可說。

可若在兩情相悅前,被察覺出這些算計……

縱然終將一死,擬鳳道君還有百餘年可活,他不想死的這麼早、這麼突然。

張子贏的好兄弟備受擬鳳道君府中管事信任, 從上級語焉不詳的指示中聽到內幕,又被他告知張子贏。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好兄弟說,“你可彆再告訴第三個人。”

張子贏當即應諾,扭頭就因為東珠出賣了好兄弟。

他錯了,對不起,可千年蜃貝產出的東珠實在太香了,他控製不住自己的心。

“沒事,伽道友一看便是生活清貧的散修。”張子贏很灑脫地想,“哪會和正道第一宗有什麼關係?”

令梨目送張道友走遠,她理了理道袍的衣領,將領口的宗紋遮得更加嚴實。

感謝宗門後勤采買部樸實的審美和省錢的摳門,感謝修真界時髦法衣的攀比之風,令梨已經不是第一次身穿宗門製服卻被誤認成貧窮散修。

一兩銀子三件的批發貨,便宜、耐臟、簡潔,乾洗水洗瞎洗都可以,露出宗紋是心係宗門不忘初心節儉好弟子,遮住宗紋混入散修群體毫無違和,一衣兩用,打工人的不二之選。

品味隻比令梨想要的外邊白裡面紅、紅白喜事婚禮葬儀雙用法衣差那麼一點點。

“若是哪日得來鮫紗玉線製法衣,還是裁一件與初始道袍一模一樣的好。”令梨穿衣服穿出了感情,“多好用,怎能因一時富貴拋棄舊愛,我不是這樣的人!”

令瓜:“……你開心就好。”

累了,它早該知道,從令梨給本命劍取名就該知道,這人完全沒有正常人的審美。

張子贏永遠也不會知道,他以為的“貧窮散修”的通訊錄裡不僅包含了淩雲劍宗各個部門的執事、長老、同門,還有擬鳳道君眼中的“佳婿”本尊。

他更不會知道,“你也不想得罪化神期道君吧”的威脅對令梨猶如毛毛細雨雲淡風輕,她是曾經刪過魔尊好友的人,勇敢一詞不足以形容令梨奔走在作死路上的積極。

“沒想到我隻是下海撈了一匣子東珠,竟得知此等驚天內幕。”

令梨神色凝重:“如此巧合,必定是天道給予的啟示,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那頓九十九重彩,果然不能白吃。”

張子贏寥寥幾句告誡,已經能讓令梨窺見整個陰謀的全貌。

擬鳳道君機關算儘,被放進陷阱中央的人,正是宿師兄!

以令梨多年閱覽無數話本的經驗,事情的走向應該是這樣的:

待無用的軒曉軒師兄死去活來終於通過刻舟塔試煉,宿回雲帶著淩雲劍宗一行人脫離秘境,準備返回宗門。

回程途中,宗主飛鶴傳信——他老人家堅持修仙需要一些儀式感,好端端的視頻通話不用,非要學古代前輩飛鶴傳信,飛鶴累得想啄禿他的頭發——送來一封密信。

宿回雲拆開密信,宗主親筆所書:還記得東海那隻大白鵝,呸,擬鳳道君讚助的東海風雲會嗎?新一屆風雲會報名又要開始了。

吾知汝已連拿三屆魁首,對桂冠無欲無求。不重名、不重欲,甚好,是我宗弟子該有的風範。

然,宗門聲譽與每年招新生源息息相關,我宗亦要在各大賽事打出名聲,維持我等正道第一宗之尊嚴,此乃每位弟子應儘之責。

汝身為這一代首席弟子,當為宗門爭光。若是不出意外,本屆風雲會當是汝晉升元嬰前最後一戰。

有道是“磨豆當使油榨乾”,每一位弟子的利用價值都該被壓榨到一滴都無才不算浪費(這段話被墨痕劃去,但依稀可以窺見寫字之人的無恥)。

咳咳,吾的意思是:汝既帶隊離宗,何不捧個冠軍再回宗門?也讓隨汝同去的弟子們見見世面,旁觀金丹真人的戰鬥有助於他們尋找結丹契機。

本屆風雲會人才輩出,擬鳳道君將十裡桃源之主的桃枝作為魁首獎勵獻出。汝應知天機門太上長老鬼算子續命一事,天機門與我宗多年來一直是合作友好的宗門,教授我宗卜算課的客卿長老正是來自天機門。

兄弟宗門請求幫助,我宗義不容辭。鬼算子乃卜算一道之大才,其卦象對汝亦有益處,於情於理,汝都應走這一趟。

宗主洋洋灑灑寫了一大堆廢話,中心思想就是:我宗光榮的首席弟子啊,宗門需要你的時候到了!趁你還沒晉升元嬰還有比賽資格,快去再參加一次這個你已經三連冠的比賽,虐殺對手、奪得桂冠、拿回桃枝,明年淩雲劍宗招新生源全靠你了!

令梨對宗主形象和口吻的拿捏沒有八成像,也有七點五成相似,至少中心思想絕不會有錯,宗主正是此等無恥之人。

“師兄,我人美心善的師兄,從他甚少拒絕我的得寸進尺之舉便可看出,此事定會如宗主所願。”令梨難過地想。

宿師兄就是人太好了,才會跳進宗主親手挖出的坑裡。

築基弟子大多對金丹真人切磋交流的風雲會十分向往,宿師兄隻要將宗主密信念出,一行人定毫無異議,轉道風雲會比賽場地。

一轉道,便落入了擬鳳道君的盤算。

東海風雲會是個舉辦已久的賽事,除了擬鳳道君,以往還有擬鮫道君、擬麒道君等讚助商,最早能一直追溯到遠古時期。

古往今來,連續三次參賽連奪三次魁首之人,除宿回雲外從未有之。

他參賽完全不是為了獎勵,宗門的任務罷了。

公事公辦地報名,在場上平靜亂殺,殺的差不多了淡淡收劍,地面上死的死傷的傷投降的投降,沒有丁點兒懸念。

擬鳳道君端坐在觀賞席上,越看越滿意,越看越驚歎:若是得婿如此,他死也沒有留念了!

撮合,必須狠狠撮合!不就是紅娘嘛,他大白鵝這就化身喜鵲,銜著桃枝為女兒牽一段良緣。

令梨對擬鳳道君不熟,但她對紅娘業務很熟,自從伽野的終身大事托付給她之後,令梨仔細研讀了不少紅娘前輩留下的心得著作,牽線拉橋很有一手。

套路分為以下幾種:

某個月色正好的夜晚,宿回雲閉眼打坐,忽聞海岸邊傳來一陣優美的歌聲。

他尋聲而去,陣陣白鵝絨羽落入青年眼中,海邊嬉戲的妖族少女驚訝回頭,羞澀地抖落羽毛,化形飛遠。

岸邊的青年拾起掉落的羽毛,心道:是怎樣漂亮的鵝姑娘,留下這般美麗的羽毛?我定要尋到她。

由此牽成一段良緣佳話……

“等等。”令梨假設了半天,突然覺得有點不對。

想象宿回雲夜遊是沒問題的,師兄曾經夜晚走著走著直接誤闖令梨練劍的小竹林。

之後他在竹林遺落一枚劍穗,令梨撿到劍穗,心想:是怎樣粗心的同門,留下這枚月白色的劍穗?我定要尋到他。

想象中的情景與現實有了微妙的重合,令梨使勁甩甩腦袋:“太老套了,這個結緣的方式太老套了,想要奪取師兄芳心,擬鳳道君定有更天才的結緣構思。”

比如這樣:宿回雲是個劍修,劍修以武尚友,以相戰交付靈魂。擬鳳道君讓他的女兒也參賽,並且安排他們在預選賽碰上。

賽場上風雲變幻,兩人以武交友,劍與劍相碰。師兄驚歎擬鳳道君之女劍道才華之驚人,遂芳心暗許,牽成一段良緣佳話……

令梨:“怎麼還是很有既視感?”

怪哉,是她紅娘的知識太淺薄了嗎,亦或是令梨沒見過另一位當事人,想象無能。

“總之,經過擬鳳道君這樣那樣的小手段,女方在師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等到決賽關頭,擬鳳道君突然宣布:我將為小女擇一佳偶,心動的修士們,快來爭奪魁首吧!”

“原來是這樣:擬鳳道君雖極力看好我師兄,但他深知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上吊不能選一棵樹吊死的原理,在安排女兒‘巧遇’師兄的同時,順帶‘巧遇’了所有可能奪冠的修士。”

“決賽當天,眾修士虎視眈眈,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是擬鳳道君之女的真命天子。他們互不相讓,打得你死我活,讓觀眾席上賭博押注的觀眾老爺們熱汗打濕後背,心臟大起大落。”

“而我可憐的師兄,一腔真情,就這樣被玩弄!被錯付!被辜負!”

令梨大為憤懣:“他們怎能這樣對待人美心善的宿師兄!這一世,不求一生一世一雙人,至少兩人也該坦誠相待、循序漸進,怎可用陰謀戲耍真心?”

“擬鳳道君為女求婿,本無錯處,錯就錯在,他備胎太多!”令梨怒斥,“把我師兄當成什麼人了?豈容他挑挑揀揀。”

“少主!你說,那隻大白鵝是不是很可惡!”令梨把矛頭對準聽她假設聽呆了的伽野,“說!你們妖族是不是都這般老奸巨猾,隻會欺負純情無辜的人類?”

突然被集火的小黑貓瞳孔地震,細細顫抖,半晌憋出來一句:“……咪?”

伽野第一次感謝對他下黑手的人把他變成一隻幼貓,未化形的妖修橫骨未消,小貓咪是不會說話的,小貓咪隻會無辜地咪咪叫。

窮儘語言的藝術和思考的極限,他也跟不上令梨的思路,更彆提回答她的質問。

張子贏寥寥幾句話,是怎麼被阿梨一路腦補完整個內幕細節的?甚至腦補得有理有據合情合理,邏輯清奇卻通順,動機詭異但合理,堪稱荒誕現實主義巨作,令人無從挑剔!

聽得伽野差點以為她鬼算子附體,口中所言皆是未來發生的真實,東海妖修猖狂欺辱純情人修,下一次人妖大戰便以此作為導火索熊熊燃燒。

再想深一點,身為妖族少主的他和作為正道第一宗弟子的她,在導火索燃起僥幸結為好友。

他們的友誼經受戰火摧殘,既脆弱又堅韌,兩人在戰場上打鬥酣暢淋漓,戰後各自拎酒對月舉杯酩酊大醉。終有一日,命運的車輪會推著昔日的友人以命抵命,刀鋒刺入滾燙的心臟……

BE美學,劍與玫瑰,仔細一想還挺帶感。

小黑貓一個激靈,拚命甩頭,把滿腦子雜念甩飛。

不行不行,他不能被阿梨詭異的腦回路帶偏,這裡一共隻有兩個會思考的生靈,已經掉進溝裡了一個,他、唯一的清醒人不能跟著往溝裡跳。

“阿梨怎可以偏概全?擬鳳道君一人卑鄙之舉,不可輻射整個妖族。”伽野先發製人,占據道德製高點。

貓貓委委屈屈揣手手:“我一路都乖乖被阿梨玩弄,任擼任摸,哪裡狡猾?哪裡欺負人?”

伽野選擇性忽視了他各種碰瓷的心機貓貓行為,用一雙水潤的金眸仰望令梨。

仰頭看過來的黑貓實在可愛,流淌蜜糖的貓瞳讓人心都化了。

令梨不由得反思自己是不是話說得太重了些,低頭蹭了蹭毛絨絨的貓腦袋,道歉道:“對不起哦,沒有說你,貓貓是天底下最好的貓貓。”

伽野勾了勾尾巴,尾巴尖在令梨唇瓣一掃而過:“勉勉強強,原諒你了。”

貓貓是好貓貓,貓科和鳥科之間天然的壁壘讓令梨確信,伽野一定是站在她這邊的。

統一了立場,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

“若我所料不錯,師兄已經接到了宗主密信。”令梨細細盤算,“風雲會之爭蓄勢待發,縱使我將擬鳳道君的陰謀對師兄全盤托出,也無濟於事。”

張子贏一家之言,沒有如山鐵證,周扒皮黑心資本家宗主不可能回心轉意。

令梨本打算把內幕消息告訴宿回雲,但她轉念一想:說了又有什麼意義?情之一字最輕也最重,若此行當真是師兄情劫,她貿然插手,簡直裡外不是人。

小梨已經肩負了妖族少主的終身大事,宗門首席弟子的姻緣就不要交給她了吧,傳奇紅娘也是需要預約的。

“不能全都告訴師兄,也不能全不告訴師兄,我總要提醒他風雲會黑幕重重,讓他多有防範。”

令梨思考許久,在伽野的注視下,給宿回雲發了一句精煉的、簡短的、暗含深意的話。

令梨:“師兄,男孩子出門在外,要保護好自己。”

她言儘於此,望師兄不要辜負她一片苦心。

令梨退出聊天軟件,點開東海風雲會官網,填寫資料報名。

姓名伽梨,性彆保密,無宗門散修,慣用武器西瓜刀,愛好打工、賺錢,特長頭鐵、嘴硬、作死但沒死。

“我真是個誠實的人。”令梨填好提交,“連做假身份都說了至少一半真話,審核人員一定會被我的真誠打動。”

“為什麼性彆要保密?”伽野湊過來,不解問道。

“當然是為了避免擬鳳道君的性彆挑選。”令梨冷笑,“無恥大白鵝,連假借風雲會為女選婿的自私之舉都做得出來,若是他暗箱操作,隻許女婿候選人進入決賽,我實話實說不就喪失資格了嗎?”

不想拿冠軍的金丹真人不是好劍修。劍修的字典裡沒有輸這個字,令梨既然報了名,即使頂著打破師兄四連勝的壓力,她的目標也隻會是冠軍!

伽野:“很有道理,但擬鳳道君又不瞎。”

“無妨,我已經想好了。”令梨輕描淡寫揮揮手,“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我會下血本置辦一身隔絕神識窺探的黑袍,把自己遮擋得嚴嚴實實,直到決賽現場,酷炫登台。”

“我事先調查過魔域這幾年流行的黑袍鬥篷款式,一定可以打扮得神秘又低調。”

令梨十分有經驗地說:“你不知道,魔修可喜歡在網上男玩女號、女玩男號了,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欺騙無知修士的感情和金錢。我打賭,像我一樣保密性彆的人不在少數。”

像一滴水彙入海洋,她的存在毫不顯眼。

伽野心服口服,無話可說。

說話間,商船衝破海浪,嘩嘩的海水聲由急變緩,岸上的人聲逐漸傳遞到甲板上。

東海到了。

令梨撈起小黑貓,背後長劍出鞘,她踩在劍上,禦劍直奔岸邊城市。

“一件遮擋神識窺探的黑色鬥篷,要帶兜帽。”令梨直切主題,“價格不是問題,但凡高出市場價一分錢,你的生意就不要想做下去了。”

店家笑容一僵,點頭哈腰:“真人放心,我家一向物美價廉。”

做生意的人從來不和劍修砍價,因為劍修不會砍價,他們隻會砍人。

幾分鐘後,一個身披黑色鬥篷的身影走出店門,寬大的兜帽遮住她的容顏,隻有幾縷黑發露在外面。

亦正亦邪的散修多做此打扮,在偌大的城池中毫不出奇。

一隻金眸黑貓從鬥篷兜帽下裡探出腦袋,好奇地左顧右盼。

“這裡是北域到東海的第一個落腳城市。”伽野神識傳音,“再往前走上數千米,便是風雲會舉辦的金鱗城。”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金鱗城的物價比這裡高。”伽野是個好向導,很會為自己唯一的遊客量身定做購物方案,“阿梨最好現在這裡補全物資,再去金鱗城。”

令梨深以為然,腳步不停地走向城中包子鋪。

金鱗城的物價若是並肩星天城,她少不了又要和丐幫朋友爭奪橋洞所有權,還是預先準備一些肉包子,好賄賂親愛的朋友們。

令梨去往包子鋪的路上有一個胭脂店,水粉香香鬱鬱,脂粉顏色鮮豔,生意極好。

一個生著鵝蛋臉的俏麗姑娘拎著香包走出店外,她神情靈動,腳步卻莫名不穩,走動間一歪一歪,像是不習慣自己的雙腿。

“唉呀!”鵝蛋臉姑娘小聲驚呼,腳下一崴,直直向地面栽倒。

她閉上眼等待疼痛降臨,卻一頭撞進溫軟的懷抱。

“無事吧?”扶住她的人低頭問道,冰涼的黑發不經意劃過她臉頰,淺淺的梨花香沁人心脾。

明明剛從香料濃鬱的脂粉店出來,鵝蛋臉姑娘的嗅覺卻好似失了靈,隻嗅到滿樹梨花香。

扶住她小臂的手指白皙纖細,卻穩妥又周道,任憑她將全身的力道倚上來。

“我、我沒事。”鵝蛋臉姑娘結結巴巴地站穩,火燒雲從臉頰紅到耳根,“我剛剛化形,還不是很習慣人類的走路方式。”

“原來是隻小妖怪。”黑色鬥篷下的聲音染上些許笑意。

鵝蛋臉姑娘恍惚想:那人音調很低,似乎沒有用原本的聲音說話,也不想被看見真容。

“剛化形,還是莫要獨自出門。”令梨囑咐一句,鬆開手。

藏在兜帽裡的小黑貓因為她碰了彆的妖修,不高興地用牙蹭蹭令梨的耳垂,作勢要咬。

“日行一善而已。”令梨越過鵝蛋臉姑娘,繼續往前走,“彆不高興,你才是我心愛的小貓咪。”

“她身上脂粉味太濃,我聞不出跟腳。”伽野小聲打了個噴嚏,“反正不是什麼罕見的品種。就算再罕見,也稀罕不過我。”

“知道啦。”令梨說,“我看她走路歪歪扭扭的,跟腳難道是蛇?”

令梨和伽野都沒把路上小小的插曲放在眼裡,自然沒有深入探討有哪些妖修化形後格外不適應人類的走路方法。

比如蛇,比如魚,比如……大白鵝。

“小姐?”管事模樣的男人急匆匆來到鵝蛋臉姑娘身邊,“道君喚您回去呢。風雲會在即,您該長留金鱗城,好生相看——”

“好生相看夫君。”鵝蛋臉姑娘微微扭過臉,“爹爹說過多次,我都記得的。”

管家:“既然如此……”

“我自己的終身大事,我當然有在好好相看。”鵝蛋臉姑娘手指攪著一縷長發,“不是說淩雲劍宗那位劍修會從北域過來嗎?我來這座城市,便是想提前看一看被爹爹誇過許多次的人。”

管事欣慰道:“淩雲劍宗此行剛離開一座秘境,來這裡還要些許時候,小姐若有心想多留幾天,我去和道君說。”

“不用了。”鵝蛋臉姑娘立刻道,“見不著就見不著吧,我現在對他不感興趣。”

她羞澀地擰了擰衣角,眼睛一直追隨一道黑色的背影,直到再看不見為止。

那是去金鱗城的方向,剛剛那個人,也是為風雲會而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