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修仙第四十天 大變活人(1 / 1)

修真界第一冤種 雨小狐 14200 字 6個月前

人生贏家三大標準:有洞府、有飛舟、有貓。

從今天起, 令梨是三分之一的人生贏家。

“瓜瓜。”令梨驚奇地說,“我有貓了。”

團子大小的金眸黑貓四肢攤平趴在令梨掌心,小啾啾般豎起的尾巴圈住她手指齒痕。

“醒醒。”令瓜冷酷地說, “半分鐘之前, 這是個比你高、比你大、修為比你多一個境界的男人。”

令梨:你說的有道理,可他現在是貓耶。

還是一隻聲音又細又軟,又乖又甜,生活不能自理的幼貓。

賣木天蓼的店家幾次三番囑咐令梨警惕心機碰瓷貓, 她牢牢記在心裡。

“但是!”令梨據理力爭,雙手捧著軟乎乎的黑煤球,“你看他這麼乖巧,這麼聽話,弱小無助又可憐, 哪裡像是有心機的樣子?”

堂堂妖族少主、元嬰老祖,為碰瓷小小的金丹修士不惜重回幼年期,寧肯被人捏著爪子肆意揉搓也要把責任賴在打折清倉的木天蓼上——這種事,修真界第一八卦周刊最離譜最熱愛拱火編造虛假緋聞的撰稿人,都不會信。

“他連‘小貓咪能有什麼壞心眼’的不要臉網名都敢用, 有什麼瓷是他不敢碰的?”令瓜犀利反駁。

誰會選在發熱期和人面基啊!不檢點的貓休想它令家的門!

瓜瓜的話也有道理, 令梨看了看不遠處血流乾了的侍女屍體, 又看看地面上摔成稀巴爛的果盤, 低頭與小黑貓金澄澄的水潤瞳孔對視。

幼貓沒到可以發熱的年齡,變小後對他有影響的隻剩木天蓼,是以小黑貓格外喜歡沾上貓薄荷氣味的令梨的手, 趴在上頭不願下來。

“咪?”伽野貓貓歪頭,短暫地疑惑後他恍然大悟,“那是被我族人買通給我下藥的奸細。”

他提起族人時口吻很平靜, 配合黑貓圓潤光澤的瞳孔,有種不諳世事的天真。

令梨瞬間腦補出一場《可憐小咪因血統高貴被族人暗中妒忌,孤身在外慘遭親族背叛》的豪門狗血大戲。

好慘,好可憐,這就是世界以痛吻我我報之以歌的現實案例嗎?真是一隻品德高潔的貓!

令梨心疼地揉了揉小貓咪的腦袋,幼貓一推就倒,揉得伽野喵嗚喵嗚。

很好,伽野邊喵邊想,阿梨已然對他的說辭深信不疑。

他和令梨在網上認識的時間不短,維持過很長一段時間金主和打工人的關係。

令梨辦事效率高服務好,隻要紅包給夠,她也樂意陪聊,是高強度網絡衝浪人。

但同樣,她是個說斷就斷的人。

當代打服務結束、陪聊時間餘額不足,客服小梨和老板間脆弱的聯係截然而止,無論上一秒聊得多開心,下一秒她又投身於新的業務中。

很沒心沒肺一人。

想要和她建立長久且穩定的關係,普通手段根本沒有用,令梨說跑就跑,劃著自由的小漿橫跨東海,一路狂奔到風蒼蒼野茫茫的邊境大草原。

捕捉一匹野馬,要用道德的韁繩。

碰瓷,心機貓貓的不二之選。

她真以為伽野是隻被趁貓之危白嫖擼耳朵摸尾巴後隻能委委屈屈咽下這口氣,用抗拒的貓爪推開無恥人類的弱小貓科嗎?

休想!

阿梨還太年輕,不知道白嫖來的每項福利,都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不是喜歡他的耳朵和尾巴嗎?

可以,想玩多久都可以。

隻要把自己賠給他,他們就是一家,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小黑貓舔了舔令梨手腕處薄薄的皮膚,生著倒刺的舌頭舔過脈搏,仿佛能嗅到皮膚下血肉的芳香。

粉嫩的鼻尖拱了拱令梨的袖口,爪子不安分地刨了刨,貓貓頭順著道袍寬大的袖沿向裡鑽。

貓貓小小一隻墜在令梨的袖子裡,尋了個舒服的地方趴著不動了。

令梨明白伽野此舉的用意。

妖族少主遭遇親族下藥,又慘遭小梨迫害,從實力強大的元嬰老祖變為一隻手輕鬆拎走的幼貓,陷害他的人必然在拍賣場外盯著,他有必要尋個位置躲好。

令梨渾身上下能藏貓的位置隻有袖口,那兒還放著她的乾坤袋。

伽野正把腦袋枕在乾坤袋上,爪子有一下沒一下地勾著上頭的西瓜刺繡。

令梨不擔心他把線勾脫,但她的乾坤袋……

“如果被少主閣下知道掌管他終身大事的龍鱗就墊在他的貓腦袋下,不知他作何感想。”令梨小心地攏了攏袖子。

在得知老板正是妖族少主本人的時候,令梨不是沒想過直接把龍鱗還給他。

問題是,如果她親手歸還,不是恰好合了當初妖皇發出的誓約嗎?

上一秒歸還信物,下一秒原地結親。

紅娘牽線把自己牽進洞房,可是職業路上的巨大失誤!令梨不會接受!

“此事因木天蓼而起,是我的責任。”令梨摸了摸手指上伽野咬出的齒痕,“我已經答應,在他恢複前與之同行,替他洗澡、梳毛、吹乾乾,以此痕為證,決不食言。”

說著,令梨抖了抖手,靈氣經由脈絡流向手指,刹那間齒痕消失,指腹光潔如新。

“我是個遵守承諾的人。”令梨言之鑿鑿,“我不是在毀滅證據。”

令瓜:我信了.jpg

劍靈樂見其成,大方地附和了主人的歪理。

“我現在手頭有兩件事要做。”令梨在心裡盤算,“一是養貓,二是給貓相看個好人家,兩者正好雙管齊下。”

她先前還在發愁給妖族少主相看個什麼人家,不知道他喜歡門當戶對的聯姻愛情,還是喜歡超越階級的私奔愛情,亦或有些不為人知的特殊性癖。

現在好了,令梨有足夠的時間和伽野相處,可以不著痕跡問出他的理想型,照著標答找答案,輕輕鬆鬆。

“親手養大一隻貓,為他披上紅蓋頭,聽鑼鼓齊鳴上拜高堂,何等有成就感的一段經曆。”令梨十分欣慰,她年紀輕輕,竟有幸過一把當長輩的癮。

令梨把手伸進袖子裡,擼了擼黑貓柔軟的背毛。

“我要去後台清算今日的收益。”令梨低聲問,“你想把拍賣會繼續看完嗎?”

很快輪到壓軸的神秘賣品,它本是伽野此行的目標。

明知道是龍鱗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伽野還是點了點頭,不抱希望地等吊胃口的拍賣師揭曉答案。

“諸位久等。”劉老站在拍賣台上,“下面是本次拍賣會的壓軸賣品,老朽知道,不少客人為它而來。”

“那是因為你們吊足了胃口。”天字三號包間的客人道,“本座百般打聽得不到結果,隻道是‘我等心中所願之物’。不隻是來頭怎樣大的寶物,能得此稱號?”

劉老一笑,沒有正面回答,反而講了個故事。

“諸位可知,昔年天機門第一神算鬼算子欲渡劫飛升,卻因窺探天機太過,天道不允其超脫,降下無窮天雷,要他神魂俱損。”

“鬼算子早算出有此劫難,幸其得十裡桃源主人相助,以桃枝替死,殘留一命。”

“鬼算子元氣大傷,居於天機門內隱居,言道:餘生不再算天機。天機門感念太上長老昔年貢獻,一直在尋法子替其續命。”

“如今,天機門尋到一門偏方,數千種材料皆已集全,唯獨差了一味——十裡桃源主人的桃枝。”

“天機門上門求藥,十裡桃源之主言道:‘昔年欠下人情我已還儘,桃枝我給了一株,爾等憑何物再換一株?’言罷,消失於桃林瘴霧,不得尋之。”

“天機門久尋不得其門而入,鬼算子向天下發布懸賞:若是有人能從十裡桃源之主手中得來一株桃枝,他願再度出山,替其算上一卦。”

劉老道:“鬼算子之奇才不必老朽多述,上算天機下算姻緣,尋物尋寶尋人尋仇,無事不可算之。”

“此等承諾,可否算諸位‘心中所願之物’?”

此言一出,一片嘩然。

“自然算。”伽野小聲嘀咕,“要不是這老東西拒絕父皇替我族算出龍鱗去向,我何苦淪落至此?”

黑貓嘀咕的聲音是一串音調不同的咪咪聲,令梨沒有聽懂。

她鑽進袖子裡擼貓的手微微一頓,不小心揪掉伽野幾根毛毛。

“瓜瓜。”令梨呼喚道,“你聽到了嗎?他說什麼都能算。”

“自小抽了我劍骨那人為誰,是不是也可以算?”

欠她的因果,那人還未拿命償還。

嗡嗡的聲音遍布會場,劉老清了清嗓子。

“十裡桃源之主實力強大,神秘莫測,又與多方勢力交好,天機門不欲得罪。”劉老道,“十裡桃源主人往日贈予桃枝不過五指之數,恰恰好,東海擬鳳道君手中有一株。”

“擬鳳道君是東海風雲會的讚助商之一,他承諾將桃枝作為下一屆風雲會魁首的獎勵,無論何人,勝者得之。”

劉老道:“眾所周知,天機門弟子不擅打鬥,想進風雲會初賽都難上加難。他們既想太上長老活命,又不想上台挨打,便委托我們拍賣行將鬼算子前輩的需求廣而告之。”

“因此,今日拍賣行的壓軸賣品是——去往東海的船票。”劉老玩笑般攤開手,“不限數量,可以直購,隻盼各位摘得風雲會桂冠之時能在天機門提一提我們星天城第一拍賣行的苦勞。”

劉老欠身告退,會場內的議論聲卻越來越大,幾乎掀起暴雨。

令梨帶著袖中黑貓,一路來到後台。

“真人來了。”劉老放下潤喉的熱茶,掏出一隻沉甸甸的乾坤袋,“真人點點數,去掉抽成,一應收入接在袋中。”

令梨接過乾坤袋在手中顛了顛,笑道:“不必,我相信星天城第一拍賣行的信譽。”

劉老含笑點頭,極為讚許,心道這位金丹真人也許沒有表面那般在意錢財。

實際上的令梨:在顛袋的零點兩秒內迅速將重量帶入幾百條公式得出數目,精確到小數點後四位,確保拍賣行一分都沒有貪汙。

“托真人的福,我本月獎金突破新高。”劉老遞來一張船票,“這張去往東海的一等艙船票,免費贈予真人。”

令梨其實還沒想好要不要去東海,她的行程可不能輕易決定,必須考慮到魔域的通緝令和伽野的終身大事。

“咪!”袖中黑貓急切地撓了撓令梨的小臂,伽野的聲音隨之出現在令梨識海,“阿梨何不收下?免費的,不要白不要。”

令梨:有道理。

若是真不去,她轉手把票賣出去也不吃虧。

令梨欣然收下:“若某有幸在風雲會上揚名,必不忘星天城第一拍賣行之辛勞。”

她和劉老商業互吹一番,告辭離開。

令梨空手而來滿載而歸,她熟門熟路戴上狐狸面具,正大光明走出拍賣行正門口。

隱隱的神識掃過令梨身上,狐狸面具下的明眸稍稍上抬,冰冷劍意震碎窺探的意識。

暗中躲藏之人皺眉看去,見是個衣著簡樸的劍修,又移開視線。

劍修普遍有嚴重的應激反應,身邊圍繞的劍意像貓咪觸電的毛,一碰就炸,就差把“莫挨老子”四個字貼在臉上。

“伽野心高氣傲,必不會和這等貧窮的劍修相識。”窺探者心想,“女劍修性格激烈,也斷不會許男人鑽她袖子。”

男人當然不行,但貓貓鑽袖子,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令梨大搖大擺地離開,連躲在她袖子裡的伽野都沒想過竟如此順利。

“阿梨。”伽野喚她,“我們去哪兒?”

青姨那裡暫且不能去,阿梨是要帶他去她的落腳點嗎?如果伽野沒記錯,她在星天城的住處是——

“就在此處歇歇腳吧。”令梨回到昨夜練劍的橋洞,抱歉道,“沒有茶水,用清風和新鮮的空氣招待你好嗎?”

伽野:“……”

你剛剛拍賣賺了五千萬靈石,非要用用空氣招待可親可敬的好朋友嗎?

令梨對一切惡劣環境泰然處之,她在橋洞裡尋了個乾淨的位置盤腿坐下,讓小黑貓趴在她腿上。

“我在星天城隻有賺錢這一件事要做。”令梨誠懇道,“為了解決打折清倉木天蓼給你造成的麻煩,我一定全力替你找解藥,順便相看婆家。”

“咪?”伽野貓貓撓了撓耳根,是他的聽力問題嗎,阿梨是不是說了什麼非常奇怪的話。

“如果要找解藥,是否要回你族中?”令梨盤算,“可下藥暗算的也是你的親族。”

“不必回去。”伽野道,“再給我一些時日,等我消化藥力,自然恢複原狀。”

“我不放心彆的人。”小黑貓可憐兮兮地說,“在恢複前,隻想阿梨陪著我。”

好纖弱的小貓咪,寧肯相信網友也不願回家找族裡幫忙,他以前一定過得很苦吧?

令梨感到肩上的責任又重了一分,怎麼可以辜負貓貓的期待呢?他可是免費供出了耳朵和尾巴的乖巧貓貓!

伽野心想,他幼年期的模樣一定不能被家裡人——特彆是他父皇見到,他會被一直嘲笑到父皇飛升為止。

“現下先讓阿梨做個掩護,等藥效過去、捉到暗算我的人,我再和她分開。”

算盤打得啪啪響的小黑貓眨眨眼睛賣萌,金眸像甜滋滋的蜜糖:“阿梨,我們去東海好不好?”

“你想參加風雲會?”令梨奇怪道,“但我聽說東海風雲會是金丹修士相互討教、切磋的盛會,少主你……”

‘你是想用元嬰前輩的身份欺負彆人,還是想用小貓咪的身份被彆人欺負?’令梨咽下半句未儘之語。

“這不是有阿梨嗎?”伽野用尾巴圈住令梨的手腕,“阿梨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嗎?一點點都沒有?”

小貓咪的尾巴細長一條,搔在皮膚上癢癢的,聲音中充滿期待,讓人不忍打破。

東海風雲會不在令梨的行程計劃表上,如果可以她希望保持低調一直到薄念慈飛升、魔域取消她的通緝令為止。

但鬼算子的卜算,令梨又有些心動。

她在淩雲劍宗打聽消息許久,抽她天生劍骨之人的消息是丁點兒都無,此番離宗遊曆,總不能還空手而歸。

東海風雲會是金丹修士一大盛世,人多消息流通也快,單是為此便不虛此行。

“也好。”令梨沉吟道,“見識同輩修士劍道,於我修行有益。”

伽野垂下的尾巴悄悄晃了晃:“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動身可好?”

令梨先是點頭,又摸出劉老送她的船票看了一眼,確認一等艙允許帶寵物、無需籠養、無需寵物健康證明。

太好了,她不能指望生而為狻猊的妖族少主給自己辦寵物健康證明。

如果要辦.假.證,要加錢的。

令梨心情極好,也不在橋洞耽擱,當即禦劍前往北域海域。

如她這般風風火火趕往海域的修士不少,甚至絕大多數金丹真人沒等拍賣會散場,已經飛到了通往東海的船隻上。

令梨將船票遞給檢票的侍從,一手擋著袖口,隻給侍從看指縫裡露出的貓毛:“我帶隻寵物上去,無礙?”

“不礙事。”侍從連忙道,“如果是未化形的妖修,需要補票。”

妖修可在乎自己和妖獸之間的區彆了,身份弄混能和你打官司打一年,這是關乎尊嚴的嚴肅問題!

令梨不知道,眼前的侍從身上是帶著任務的。

給伽野下藥的幕後黑手思慮周全,早早想好了伽野可能離開的一切途徑,也猜或許有人暗中相助。

那人買通了船隻上的侍從,言明若是有修士帶著未化形的貓科妖修登船,務必第一時間通報給他。

侍從:“如果有人以寵物的名義逃票呢?”

幕後黑手:“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伽野心高氣傲又身家甚富,他既不可能逃票,更不可能允許彆人介紹他是寵物——元嬰老祖和妖族少主的面子不要了嗎?”

是的,他不要。

或者說,令梨沒給伽野要的機會。

“妖修要補票,何必多買一張票?”令梨眼神真摯,有理有據,“你躲在我袖子裡,又不占甲板的面積,憑什麼補票?”

“寵物,值得寵愛的人物。”她輕聲細語地哄貓貓,“你不是嗎?你就是呀。”

溫柔鄉,美人局,令梨一通洗腦,洗暈了被她擼得眼冒金星的小黑貓。

一人一貓安全登船,悄無聲息間粉碎了一樁陰謀。

進了船艙,伽野從令梨袖子裡跳出來,輕巧躍到床上。

他左踩踩右踩踩,在枕頭上踩出一處凹陷,肚皮朝下慢吞吞地趴上去,尾巴癱成一條。

幼貓精力不足,伽野今天又是發熱期又是木天蓼,意外橫生,一到舒適的地方,疲憊一陣陣湧來。

半夢半醒間,一隻柔軟的手輕輕捏了捏他的腮幫,說話的聲音低得像在哄他入睡。

“一點兒枕頭都不肯分給我嗎?小心我枕在你的尾巴上。”

伽野晃了下耳朵,貓尾盤起來,下頜枕在尾巴尖。

他挪開尾巴,枕頭就有了令梨一半的位置。

令梨也有幾日未曾睡過了。

修仙需節製,令梨照例練完一套劍訣,有些困頓。

她也不想和見面沒多久的陌生男人同床共枕,可現在伽野是貓貓,還是鑽過她袖子的貓貓,睡一睡怎麼了?

令梨沒脫道袍,合衣躺在另一半枕頭上。

設在船艙外的禁製隔絕了雜音,大船緩緩離港,海浪一波一波拍打船壁,朦朧月光透過窗戶柔柔灑下。

月光下,熟睡的黑貓胡須不安地動了動,突如其來湧上身的熱度擾亂了伽野的清夢,他小聲咪咪,掙紮在夢魘中。

令梨睡覺時一手搭在令瓜劍上,劍靈無需睡眠,令瓜見有異狀,立刻碰了碰主人的手,喚令梨醒來。

令梨掀開眼皮,眨眼間一片清明,手指已然撫上劍柄。

“怎麼了?”她問,“敵襲還是沉船,或者有老板大半夜找我代打,來生意了?”

說話間,黑貓呢喃的喵喵聲傳進令梨耳中。

令梨翻了個身,偏過頭打量睡不安穩的小貓咪。

“瓜瓜。”她遲疑道,“你叫我起來,是要我哄貓睡覺嗎?”

她倒不介意,但瓜瓜平日不是很討厭接近她的生物嗎?怎麼突然對小貓咪這麼體貼?

“不。”令瓜冷酷道,“我看他有異動,提醒你提前拔劍,不對勁就宰了他。”

冷酷如斯,不愧是她的瓜。

“隻是做噩夢了吧。”令梨摸了摸小黑貓的腦袋,“今日又是被同族下毒,又是被網友坑害,少主怪不容易的。”

明明有著強大的實力卻困於弱小的身軀,毫無前輩尊嚴地被令梨來回擺弄,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心裡一定很苦。

令梨拎起錦被一角,想給貓貓蓋上。

刹那間,紊亂的靈氣從黑貓身上蜂擁而出!

一陣白光閃爍,令梨手下細軟的貓毛忽地變作刺刺的手感,仿佛她的手指正插入淩亂的短發中。

令梨愣神不過半秒,如夢初醒,一把拽過被子,蒙頭蓋向身邊!

伽野剛從夢魘中醒來,薄薄的錦被忽地遮住他的視野。

目光可見的最後一秒,他瞧見令梨動作利索地打上一個死結,將他連人帶被往下一推。

少年摔在地上,悶悶哼了一聲。

叫出口的是人聲,不是喵嗚。

變回來了?伽野想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確定是人手不是貓爪。

他看不到,錦被嚴嚴實實把妖族少主裹成一條,隻許他露個頭出來。

衣衫整齊的少女半坐在床上,眼中寫滿了“你怎麼突然變回來了幸好我動作快”的慶幸。

沒有羞澀,沒有慌亂,隻有“既然你是人不是貓,這床再沒有你的份”的冷酷。

好過分。

她真的好過分。

以伽野的能力,他輕易能震碎裹在身上的錦被,也能把金丹期的令梨拎起來,自己霸占床位。

但心機貓貓不會這麼做。

短發的少年在月光下微微垂頭,固執望向令梨的眼睛中寫滿受傷。

“阿梨玩弄了我一整天,怎麼可以變回來就翻臉不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