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晉江獨發,請支持正版-蘇婉婉番外2(1 / 1)

撕裂白月光 泠梔雨 21613 字 6個月前

周聿澤走了,蘇婉婉也出了院。

脫離了那個仿佛魔怔一般的狀態,蘇婉婉的理智儘數回歸,越發無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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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愛情不能爭。”

戰神周年慶結束後,蘇婉婉看著車窗外漸行漸遠的車將莫晚楹帶走,對宣彤說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話。

但其實她爭過,在醫院的三天,就是她不理智的證明。

她暗自發誓,徹底將往事埋葬,好好拍戲,抓住事業。

命運聽見了她的禱告,卻跟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俞俏美已明白通過電話無法威懾,竟摸到了她所住的公寓。

在結束了某個廣告拍攝的工作之後,蘇婉婉開著車進入了小區的地下車庫,竟驚悚地看見了拿著小馬紮坐在她停車位上的俞俏美。

她隻開了近光燈,橙黃的光線打在俞俏美的身上。

正值冬天,她穿著黑色的長款羽絨服,頭發稀疏且摻雜著顯而易見的銀發,全部潦草地紮在後面,五官衰老,皺紋橫生,臉龐的輪廓因為臉部肌肉的下垂不再流暢,乍一眼看到,很難讓人相信這個女人年輕時有多明豔動人。被近光燈一朝,她的眼睛受刺激得眯了起來,伸出手去擋,黑色的袖口不知蹭了什麼東西有些發白。

蘇婉婉看著這不到五十歲就老態儘顯的女人,沒有多餘的同情心泛濫,反而覺得她像是陰魂不散的惡鬼,看到她的霎那,她的背後出了一身的冷汗。

近光燈的光線並不強烈,適應了之後,俞俏美擋在車頭,不躲不避,反而叉著腰挑釁,一副看她能把她怎麼辦的架勢。

蘇婉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沉沉地吐出來,打開車門下車。

“我剛才還以為你要開車碾過來呢。”俞俏美陰陽怪氣地挖苦她,“看看我辛辛苦苦養的大閨女,出挑得亭亭玉立,卻有這麼惡毒的心腸!”

九年未見面的空擋仿佛並不存在,俞俏美竭儘所能辱罵她的能力依舊駕輕就熟。

“這樣做犯法。”蘇婉婉語氣冰冷。

“如果不犯法,你就毫不客氣碾上來了,是這個意思嗎?!”俞俏美立馬跳腳,咄咄逼了過來,“我怎麼就生出了你這麼個沒心沒肺的東西!”

這樣的罵詞,蘇婉婉從小聽到大。白眼狼,便宜貨,小賤蹄子,拖油瓶……

因為有俞俏美的存在,她至今不理解母愛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她面無表情:“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

俞俏美的消息太靈通了。不僅知道她的手機號碼,拍戲地址,甚至還摸到了她住的公寓,這不是她這一個普通人能夠做到的事,背後肯定有助力的人。

俞俏美一聽,怒目圓睜:“我是你媽!知道你的行蹤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倒是你,開著這麼好的車,住著這麼好的房,卻對生你養你的媽不管不顧,彆以為我之前說告訴媒體是騙你的,要是把我逼急了,我什麼都乾得出來!我要是討不到好,絕對不會讓你逍遙自在!”

“你還有什麼乾不出來的?”蘇婉婉努力克製著情緒,與她對峙,“有你這樣盼著女兒身敗名裂的媽,你還有什麼乾不出來的?”

“你!”俞俏美高高揚起了手,從小留下的心理陰影讓蘇婉婉肩膀抖了一下,但她很快攥住了她的手腕,沒讓那巴掌落下來。

俞俏美老了。

這是蘇婉婉攥住她伶仃的手腕時直觀感受到的,她輕而易舉就控製住了她的下一步動作。

從來趾高氣揚慣了的俞俏美驟然間被壓製住,自尊心受到了刺激,張牙舞爪地尖叫起來。

“為什麼我會有你這樣的媽媽?”看著女人毫不在意形象的叫喊,莫大的悲傷鋪天蓋地蔓延過來,蘇婉婉卻在這種時刻冷笑出聲,“讓我身敗名裂對你有什麼好處?到時候網友順著我這根線往深處扒,你當年被騙身的蠢事不也公之於眾嗎?你不要臉了嗎?”

直戳脊梁骨的指責,徹底擊潰了俞俏美的理智,尖銳且駭人的叫喊聲在空曠的停車場回蕩,招惹來了兩個保安。

因為蘇婉婉明星的身份,保安對這位住戶印象深刻,立馬就認出了她。

兩個保安人高馬大,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俞俏美與蘇婉婉隔離開來。

“她是我的私生粉,比較極端,麻煩把她帶出去。”蘇婉婉雙手抱胸站在一旁,借用這樣的姿勢穩住氣得發抖的身軀,冷眼旁觀著狂怒無能的俞俏美。

“什麼私生粉,我是你媽!”俞俏美雙腳並用掙紮。

自稱是明星媽媽的粉絲,在網絡上可太多了,兩個保安不為所動,一人架著一個手臂,將拳打腳踢的俞俏美給拉走了。

直到看不見人影,蘇婉婉才虛脫得往車身上一靠,精疲力儘。

但現實沒有給她喘息的機會,俞俏美既然已經知道這個地方,那這個小區將不再安全,她馬不停蹄地安排搬家,並請了私人偵探去查與俞俏美有接觸的人。

三天後,偵探給了她一遝照片,她在照片當中發現了讓她眼熟的身影。

是她在美國的經紀人詹姆斯。

她與美國公司雖是到期解約,但過程並不愉快。在即將到期之時,她已經存了回國的念頭,但經紀公司死活不肯放人,尤其是經紀人,他自覺辛辛苦苦將一個新人培養成國際影後,不願意失去她這棵搖錢樹,但又無法跟著她來中國。對方見留人不成,窮圖匕現,威脅她要是敢走人,定要將她在美國得到的都毀掉。

陰謀漂洋過海跟著她回了國,估計是用了鈔能力,調查到了她的家庭背景,找到了俞俏美。

她了解經紀人的為人,陰險狡詐,睚眥必報。這種人如果站在友方,將是一把所向披靡的劍,蘇婉婉由此也獲得了一些好處,但如果站在敵對方,他將是一條不死不休的惡狗,如果他打算死咬一塊肉,就不會罷休。

隻是她萬萬沒想到,他想要毀了她的決心這麼強烈,即使橫跨了一整個太平洋,也要製她於死地。

俞俏美是他手裡的一把刀。

蘇婉婉覺得

人生真是可笑,一時之間分不清,到底是俞俏美自發纏住她讓人絕望,還是俞俏美作為母親,為了金錢甘願做他人對付自己女兒的刀更讓人心寒。

哪怕這個女人表現出一丁點猶豫和不忍心,蘇婉婉或許還會考慮與她和解。

現在,俞俏美向她要錢隻是第一步,這是一個永遠也填不滿的無底洞。

在將她的財產吃乾抹淨之後,經紀人還會有後招,開啟魚死網破模式,讓她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

首先要與俞俏美周旋。

蘇婉婉在繁忙的工作之餘,竭儘全力想對策,結果還是晚了一步,原本還死纏爛打的俞俏美突然劍走偏鋒,將她不贍養她的新聞捅給了媒體,然後給她發了得意洋洋的短信,揚言這隻是給她一點教訓,再不給錢,將會更大範圍地曝光她。

或許,俞俏美隻是想亮亮招給蘇婉婉一點警告,可她低估了輿論發酵的速度,蘇婉婉一夜之間被推至風口浪尖。

緊接著,如同大廈傾倒,各種各樣不辯真假的醜聞蜂擁而上,其中她的兩任前男友的指控徹底將她拉入穀底。

經紀人等來了俞俏美先開的第一槍,然後迅速將備好的後招儘數用上,來勢之猛烈,根本不給蘇婉婉喘息的機會。

原來談好的劇本崩了,廣告資源吹了,還面臨著巨額賠償。

輿論的謾罵,資本的遠離,天價賠款,三座大山齊齊壓在蘇婉婉頭上,她幾近崩潰。

走投無路之際,她的腦海又一次閃現出周聿澤的輪廓。

下定決心這輩子都不要再接觸的人,卻在她窮途末路之際,成為她唯一有可能將她解救出來的人。

那一個瞬間,蘇婉婉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笑話。

她將愛情壓上賭桌,想博一個錦繡前程,而這錦繡前程,最後成為背刺她的罪魁禍首。

她的背井離鄉,無數個日夜咬著牙流著淚的堅持,毀於彈指一揮間。

她撥通了薑嘉遠的電話。

她抱了一線希望,希望通過薑嘉遠這條線,將她的困難輾轉傳達到周聿澤的耳邊。

可半天之後,薑嘉遠給她回了一個電話,話還沒說,就率先歎了一口氣。

“蘇婉婉,我知道你現在很困難,雖然你當初違背了與聿澤的承諾去了美國,我對你很有意見,但是你如今遭遇這種事情,作為老同學,也不忍心看你淪落在這種地步,你有什麼用得上我的,我能幫肯定幫,但是聿澤那邊你就彆惦記了,他現在管不了你的事。”

薑嘉遠洋洋灑灑說了很多,蘇婉婉明白了意思,心已經涼透了。

“知道了,謝謝。”她掛了電話。

她坐靠在床上,將臉埋在膝蓋消沉了半個多小時,然後打開手機,花錢去查周聿澤的行蹤。

當得知周聿澤在漳州中學的時候,她一時之間以為自己看錯了。

細問才知道,是莫晚楹拍戲去了漳州,他跟著待在劇組好幾天,因為被很多人看到,所以他的行蹤才這麼快被查出來。

她當機立斷,買了回漳州的機票。

自尊在前程面前不值一提。

從拜高踩低的娛樂圈一路摸爬滾打走上巔峰,她在閃光燈面前的耀眼,是無數個伏低做小忍辱負重的日夜換來的,現在不過是去求一個人而已。

飛機在漳州機場降落。

重新站在漳州土地上的那一刻,雨夜微寒的氣溫不斷從衣服的縫隙裡鑽了進來,蘇婉婉的皮膚表層起了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不知是故地重遊的應激反應,還是對即將要去做的事情心存緊張,她在出租車的後座上發了一路上的抖。

半小時後,車子停在漳州中學的校門口。

或許是一路上的顫抖已經做足了懺悔,她在下車的那一刻,奇跡般得冷靜了下來。

進入校園,她不費吹灰之力,就看到了校道上停著的邁巴赫。周聿澤似乎喜歡這個牌子的車,不僅在京市有一輛,在漳州也有一輛一模一樣的。

她走了過去,看見後座上隱約傳來平板屏幕的亮光,她敲了敲車窗,周聿澤隻打開了半扇窗。

他的眼眸被車頂擋住,她看不見他的神情,隻有平板上的光照亮他冰冷流暢的下頜線,還有薄涼的唇,他似乎對她的到來並不意外,可是他的態度比她預想的還要冷。

“周聿澤,車外很冷。”她試圖用這句話來試探他的態度,如果他能放她進車內,說明還有回旋的餘地。

可是他沒有讓她進車。

幾個來回的對話,蘇婉婉已經徹底明白,周聿澤真的並不打算幫她。

“既然你堅定自己沒錯,就不要在落難的時候回頭看,你現在能挺直腰板從我眼前離開,我當你還是當年那個一往無前的蘇婉婉。”

他再一次說出這樣的言論。

蘇婉婉其實知道他在說什麼。他在醫院提醒她,驕傲的人從來不會回頭,她當時就明白他的意思,她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就要一以貫之。

如果她堅信自己在兩個前男友之間的周旋並沒有錯,她就應該挺直腰板承認,而不是在無事的時候勇往直前,遇到挫折就表裡不一。

她明白他什麼意思,但她在這一刻必須裝作聽不懂,否則她就沒有繼續留下來說服他的理由。

所以她雙手攀住窗沿,不顧妖風吹亂她的頭發,嫻熟地調用這麼多年的演技,讓泛紅的眼眶含著飽滿委屈的淚水,明知故問:“那天在山上,為什麼救我?”

她知道他善良,還有可能念及舊情,所以她竭儘所能去誘發他的同情心,渴求他再幫自己一次。

可是,他好像將她的表演看破了,他的眼睛裡是濃鬱的失望:“致敬吧。”

這就是他的回應。

這三個字很重,說明她今晚不僅沒有達成目的,還成功地將她留在他心中年少的美好印象毀於一旦。

她親手殺死了他印象中的自己。

在周聿澤的心裡,少女蘇婉婉已經死了,所以才會有致敬。

眶劇痛,潮熱。蘇婉婉閉起眼睛?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一行熱淚滾下,燙傷了臉頰的皮膚。

這一行眼淚是真實的。

她麻木地收拾好自己的情緒,铩羽而歸。

在路燈之下,她看見穿著藍白色校服的莫晚楹走入昏黃的光圈之中,恍惚之間,她仿佛看見少女蘇婉婉迎面走來。

在那一個瞬間,一個念頭盤旋在腦海。

如果有時空穿越局,她作為來自未來的蘇婉婉,會給17歲的蘇婉婉什麼忠告呢?

是警告她妥當地處理兩任前男友的關係,不要給未來留下把柄;還是要告訴她,不要去艱難險阻的美國,而是選擇會在未來成長為京圈權貴的周聿澤?

在這一個時刻,蘇婉婉甚至有點嫉恨莫晚楹。

她的手指輕輕撫摸著莫晚楹的臉,幾個陰暗的想法不受控製地冒了出來。

——如果我當初留了下來,就沒有你什麼事了吧?

——如果這世上沒有你,我從美國回來,周聿澤依舊會對我死心塌地吧?

——為什麼這個世上還要有一個莫晚楹呢?

她仿佛陷入了無儘的黑洞之中。

直到莫晚楹顫栗地抖了一下肩膀,才將蘇婉婉從那思想黑洞中拉了出來。

“你彆哭呀。”那漂亮的女孩伸出手為她擦掉淚水。

蘇婉婉如夢初醒。

她聽見了身後關上車門急匆匆趕來的腳步聲。

是怕她對他的女孩做了什麼壞事嗎?

蘇婉婉內心苦笑。

她今晚已經抹殺掉了太多的東西,至少,留住在這個女孩心中善良美好的形象吧。

於是她露出一個微笑:“你要幸福啊,小晚楹。”

*

徹底絕了對外求助的方案,蘇婉婉回到京市後,沒有時間休息,馬上著手去想公關對策。

因為在美國經紀人身上吃了大虧,所以她回國之後沒有簽約經紀公司,隻招聘了幾個助理,在困難面前,沒有外力能夠協助她,她隻有靠自己。

國外的娛樂圈與國內不同,國人更看重女藝人在感情線上是否清白。

蘇婉婉熬了幾天幾夜,讓幾個助理去翻國內在感情上翻車的藝人案例,發現死不承認的人反而被錘得更死,她決定事無巨細地公開。

輿論果然對她發表的那篇長文開啟理解,她不再回應,卻買了一批水軍,將有利於她的言論炒熱,在其中她發現,有一批網友很喜歡她直接承認的膽色,對於她無縫銜接兩段戀情的行為持支持態度,將她塑造為z時代大女主。

她看見了轉機,持續投入水軍將這個形象炒熱,公眾號、短視頻、微博、豆瓣……能擴散輿論的陣地皆被覆蓋,由於契合了當下思潮,支持的聲量迅速擴散。

蘇婉婉認為,這已經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雖然依舊有辱罵她反對她的聲音,但總比一邊倒的情況好太多,至少挽回了一部分損失。

叫嚷著要解約的廣告商

也消停了不少。

資本是逐利的,支持者通過買代言產品的方式表達支持,這樣顯而易見的商機,資本不會錯過。

影視資源依舊受到了影響。這幾年,內娛因為違德藝人翻車的事,不少影視作品被迫積壓,投資人和導演在選擇演員方面慎之又慎。

大製作高質量的項目不再給她遞本子,她又不想自降身份去拍低成本的網絡電影和網劇,由此度過了一段無戲可拍的空閒期。

好在《明月照長安》即將上映,讓她有了重整旗鼓的機會。

預告片出來,與她的設想截然相反的是,觀眾對於莫晚楹飾演的紀嫣關注度太高,讓她產生了沉重的危機感。

一個大滿貫影後,和一個初出茅廬的新人,有什麼可比性?

可現實就是這麼可笑,觀眾在做對比的時候,才不管演員背後有多少光環,角色的高光時刻才是評價和比較的重點。

當初被她輕飄飄放棄的替身角色,成了莫晚楹壓在她頭上的高光。

誰也不能觸碰她的利益,特彆是在她的職業生涯生死存亡的當口,這部電影將是她唯一的翻盤機會。

吳正賢導演的《龍雲》想定她做女主角,但投資方拿不準她的商業價值和翻車風險,遲遲不同意,他們都在等著看《明月》的成績。

她隻能成功,不能失敗。

千鈞的壓力之下,蘇婉婉在電影點映之際,找了一個托。

這個托來自漳州中學,與她同屆,目的是公開周聿澤曾經追求過她的事,同屆同學的身份很有說服力。

紀嫣是姐姐的替身,莫晚楹又是誰的替身?

她隻要放出這個消息,大眾的注意力將會重新放在她身上。

周聿澤因為優異的樣貌和顯赫的身份,在網絡上自有關注度,一個長相俊美的千億總裁的白月光,這個身份無論是話題度還是含金量,都不容小覷。

這本就是事實,不是嗎?她隻不過將事實說出來而已。

她自暴自棄地想,反正在周聿澤心裡,她的形象已經千瘡百孔,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最後再為自己博得一點關注度,將是這段往事唯一能給她帶來的價值。

隻有傻子才會亡羊補牢,她蘇婉婉不會在無用的事上浪費時間。

至於莫晚楹,她隻能默默說一聲抱歉。

她不想再回到一無所有的狀態,以前她沒擋她的路,她還能尚且仁慈,祝她幸福,可一旦壓到她頭上,彆怪她心狠手辣。

電影現場,找來的托按照計劃拿起了話筒,提出了問題。

但讓蘇婉婉始料未及的是,周聿澤在這一天也來到了現場,並且搶在現場記者將目光投到她身上之前,將搬弄是非的嫌疑扣在她頭上。

“既然你沒憑沒證還說不出傳謠的人,難道是我親口對你說的,還是誰親口對你說的?”

周聿澤將莫晚楹護在身後,頎長的身影挺拔如鬆柏,毫不猶豫地站在了她的對立面。

他表面上是在問

提問的女孩,實際上是與蘇婉婉對峙。

原來他猜到了。

原來他不僅可以對她困難的處境袖手旁觀,甚至還能站在對立面與她為敵。

不是喜歡過她嗎?

不是敬佩過她嗎?

她確實挑起了頭,但她不過是將事實公布出來而已,為什麼對她連一點容忍度都沒有?

莫晚楹確實有可能因為這件事被觀眾議論,但她蘇婉婉都快被現實壓死了啊!周聿澤!

蘇婉婉的心裡閃過無數聲呐喊,但在那麼多雙眼睛面前,在周聿澤冰冷的目光前面,她隻能說著場面話將這段圓滑地渡過去。

周聿澤的態度讓她明白,如果她敢在場上當眾對峙,彆說拿到《龍雲》,他會出手將她所有的資源摁死。

一步錯,步步錯。

但蘇婉婉看不清楚,她到底是從哪一步開始錯的。

更讓她大受打擊的是,點映結束後,她在地下停車場聽見了吳正賢邀約莫晚楹出演《龍雲》的女一。

仿佛是上天跟她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女媧在她降生之前,將她的靈魂和氣運分裂成了兩瓣,一個變成了蘇婉婉,一個變成了莫晚楹。

那個名為蘇婉婉的軀殼,承載的是苦難、曲折、痛苦。

那個名為莫晚楹的軀殼,被賦予了幸運、寵愛、美滿。

她越痛苦,莫晚楹就越幸運。

這些荒誕的想法成為了折磨她的夢魘,讓她夜不能寐。

《明月》上映後,票房大爆,但她的擔憂也應驗,儘管女一號的人設和劇情也很出挑,但實現反殺的紀嫣更契合觀眾的口味,更具有話題度。

在意誌消沉了幾天之後,她決定自救。

之前通過吳正賢,得知謝家也是《龍雲》的投資方之一,蘇婉婉砸了重金,沒買到謝家掌權人的行蹤,卻買到了二公子謝鶴軒的。

謝鶴軒也是個演員,可惜之前從來沒有過交集。

她帶著團隊去了謝鶴軒出沒的會員製KTV,借著團建的名義,在包廂內守株待兔。

終於等到謝鶴軒從包廂內出來。

她尾隨跟上,謝鶴軒發現了她,兩人寒暄了幾句,被謝鶴軒發現了用意。

常年浸泡在名利場的人,揣測人的目的都很準,隻是她沒料到謝鶴軒這麼直白,直言他不是個好人。

“你想要我做什麼?”蘇婉婉也直白問他。

謝鶴軒在她臉上凝神兩秒,挑了挑眉:“今晚跟我回家,你敢嗎?”

蘇婉婉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他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她也迎難而上:“我想攢一個《龍雲》的所有投資商都在的局,你今天要是能答應我,這個局能成,我跟你回去。”

謝鶴軒顯然沒料到她膽子這麼大,背靠在牆上審度著她,唇邊含著饒有興致的笑:“我倒挺期待你會在局上說些什麼。”

蘇婉婉坐上了謝鶴軒的車,騷包的紅色法拉利,底盤很低,他還將車頂打開,風

將她的長發高高朝後揚起,她在整理之餘偷偷翻了一個白眼。

謝鶴軒看到了卍_[]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大笑著將車停在紅燈之前:“哎,蘇婉婉,你剛才翻的那個白眼,讓你這張臉鮮活多了。”

蘇婉婉從隨身的包裡掏出墨鏡戴上。

儘管是在夜裡,但坐在這麼顯眼的豪車的副駕上,大咧咧地打開了車頂,車裡還坐著兩個熱度很高的藝人,她可不想再因緋聞上熱搜。

“戴什麼墨鏡啊,摘掉。”謝鶴軒說著就伸手過來。

蘇婉婉將頭往車窗的方向一靠,避開了他的手。

“你當真不怕偷拍嗎?”

蘇婉婉隔著墨鏡看他,在夜色當中,謝鶴軒的人影看得不太真切,所以也不太清楚他此刻什麼表情,但他的語氣挺無所謂:“藏著掖著的東西才怕偷拍,我有什麼可怕的。”

這句話戳了蘇婉婉的痛處。

仿佛她坐在他車上,要是被拍到了,隻是她蘇婉婉一個人的緋聞,跟他謝鶴軒的無關。

錢和勢真是能讓人為所欲為。蘇婉婉自認為自己之前已經賺得夠多,但在這種集團貴公子面前,也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螞蚱罷了。

謝鶴軒將她帶到了一棟彆墅,從小院子裡栽種的已經枯萎的月季花可以判斷,這棟彆墅有一段時間沒有住人了。

“可惜了,之前小院子的這月季開得挺好看。”謝鶴軒的語氣略帶惋惜。

“沒讓園丁來定期照看嗎?”蘇婉婉自然接上了話。

“沒有園丁,是我前女友種的。”謝鶴軒說著,按了智能鎖,將大門打開,抬頭想了一下,“那女孩叫什麼名字來著?”

“記得這院子的月季開得漂亮,卻不記得人家姑娘的名字。”

蘇婉婉跟在謝鶴軒的身後走了進去,大廳內富麗堂皇的水晶燈被打開,刺目的光線讓她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再睜開眼時,看見謝鶴軒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

“你看起來一點也不緊張。”他帶回來的女孩,幾乎每一個都挺矜持,至少不會這麼大大方方地跟著他進來。

“我又不是沒談過戀愛。”蘇婉婉直視她。

“你把這當成戀愛?”謝鶴軒抿唇笑,不知是笑她天真,還是笑她愚蠢。

“一天的戀愛也是戀愛。”蘇婉婉摘掉墨鏡,對照著能反射人影的大理石牆面整理了下被風吹亂的頭發,才回頭看他,“你這應該有女生穿的睡衣吧?”

謝鶴軒意外地揚了揚眉,隨即朝二樓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最裡面的房間,估計有前人留下來的,你自己找找。”

蘇婉婉二話不說,自若地踏上樓梯,去了二樓。

月亮被厚重的雲層遮住,從二樓的窗戶望下去,這片不被城市霓虹覆蓋的高級彆墅區,在神秘的黑夜之下安靜地沉睡著,隻有偶爾幾棟有光亮從窗戶透出來,像是巨獸悄悄睜開的眼睛。

“你們這片小區,入住率不高啊。”蘇婉婉雙手撐在窗台上,夜風將她清涼的睡裙裙擺吹開,兩條婀娜的飄帶自她腰

間飄蕩,女人身姿妙曼,膚若凝脂,腿長腰細,乍一眼,還以為是仙女飛入凡塵。

謝鶴軒的頭發濕漉漉的,正用毛巾去擦,穿著寬鬆的睡袍,立在門邊,欣賞了好一會兒,才踏步走進來。

蘇婉婉轉身,雙手反抻在身後的窗台上,一股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撲面而來,她的額頭抵到了男人冰涼濕潤的發絲,一個讓人意外的過分輕柔的吻落了下來,吻技嫻熟,讓人如墜霧裡。

半晌,謝鶴軒才鬆開,垂眸看她的目光裹著未消弭的欲念。

由於身高的差距,蘇婉婉抬著頭,看到他些許迷離的神態,她莞爾:“謝鶴軒,你該不會喜歡莫晚楹吧?”

在KTV走廊,聽到他對她與莫晚楹之間的比較,她就略微猜到了一點。

謝鶴軒將食指放在她的嘴唇上,語氣懶散地製止她:“此刻,你不說話的時候更像。”

真諷刺。

她曾經以為莫晚楹是她的替身,如今,有人將她作為莫晚楹的替身。

這兩張相似的臉,似乎要生生世世糾纏在一起。

*

謝鶴軒遵守承諾,為她約上了《龍雲》所有的投資商,蘇婉婉為了提高勝算,將吳正賢導演也請了過來。

吳正賢是明確表明欣賞她的導演,之前礙於投資商的反對,所以一直無法定下她,儘管在幾天前,吳導向莫晚楹拋了橄欖枝,但對她的這份欣賞總還是客觀存在的,對於導演來說,多她一個選擇也是好事。

蘇婉婉在席上直接表明來意,高舉酒杯:“我感謝吳導的賞識,也知道在座領導的顧慮,但我今天明確向大家保證,我行得端做得正,不違紀不違法,我可以跟各位領導簽保證書,如果因為我個人作風原因導致項目無法正常上映,我如數賠償各位損失。”

場上的人在利益場上沉浮多年,見慣了卑躬屈膝的藝人,卻鮮少有哪個女人有這樣的膽色,但光是有膽色,可鎮不住在場的人,有人沒做出承諾,先讓她將酒陪到位了再說。

於是蘇婉婉一杯接著一杯,將高濃度的白酒當白開水喝。

喝到最後,吳導都看不下去,借著這個勢頭,為她多說了很多好話,勉強將瘋狂灌她酒的幾個人勸住。

吳正賢在業界很有威望,他的話,作為投資方會慎重參考,加上蘇婉婉這不要命的拚勁,確實也打動了一些人。

謝鶴軒坐在席上,全程沒說話,隻是眼神由慵懶地看戲,到逐漸深沉,到最後,看著蘇婉婉雙手勉力撐著身子,也要搖搖晃晃舉起酒杯,終於轉頭看向坐他旁邊的自家大哥,輕聲說道:“哥,蘇婉婉是我朋友。”

謝鶴庭坐在主位上,作為整個項目最大的投資人,他今晚沒說多少話,聽見謝鶴軒發話,這才看過來:“希望你的這位朋友,彆在你身上翻了車。”

大哥目光銳利如鷹隼,哪裡看不出這兩人身上的貓膩。

謝鶴庭站了起來,今晚第一次主動與蘇婉婉碰了杯:“合作愉快,蘇小姐。”

這是一

個承認的信號。

最大的投資商發了話,其他人也不好再拿腔拿調,今晚這頓飯總算是有了一個結果。

蘇婉婉醉意沉沉,但仍有一絲清醒,掏出事先準備好的承諾書,與在場的所有資方簽了字。

白紙黑字,便成定局。

蘇婉婉坐倒在位置上,懷裡還緊緊捂著那十幾張珍貴的紙。

包廂的人陸陸續續往外走,吳導通知了場外等著的宣彤,陪著謝鶴庭邊說話邊離開。

宣彤滿眼心疼地站在蘇婉婉旁邊,看著醉趴在桌上的她,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有資方看她醉成這樣,意味不明地停了下來,問需不需要送她回去。

蘇婉婉已醉倒,自然無法回答,宣彤在旁邊陪著笑擺手:“不用不用,我送婉婉姐回去就行。”

可那男人竟沒有走,甚至還想動手將蘇婉婉扶起來。

宣彤急出一身汗,場上的人她一個都得罪不得,這些都是蘇婉婉今晚用命在討好的人,她攔也不是,不攔更不是。

“張總。”

一直坐在位置上沒動的謝鶴軒在此刻開了口,笑意盈盈:“蘇婉婉是我朋友,我待會兒送她回去就行,不勞您操心。”

有了這句話,那男人這才怏怏收手,笑道:“有謝二公子在,那確實能讓人放心。”

宣彤無比感激地看了謝鶴軒一眼。

場上的人均已離開,人走茶涼。

謝鶴軒站了起來,雙手插兜走到蘇婉婉旁邊,用腳踢了踢她的凳子腿:“還能站得起來嗎?”

蘇婉婉趴著的頭動了動,不知道是可以,還是不可以。

宣彤小心翼翼地想將蘇婉婉捂在胸口的保證書收好,卻被她用更大的勁兒捂住,宣彤隻好像哄小孩一樣:“婉婉姐,我是宣彤,我先幫你把東西收起來吧。”

蘇婉婉這才鬆手。

這像捂著寶貝一樣的反應,讓謝鶴軒不悅得“嘖”了一聲,他彎下腰,一手托住她的後背,一手穿過她的膝彎,將她橫抱起來。

在場上一人戰一桌的女人,氣勢滂沱,原來就這點重量,輕飄飄的。

“為了一個機會,連命都不要了嗎?”

蘇婉婉的臉被高濃度的酒精熏得潮紅,她努力睜著眼睛看過來:“沒有機會,這條命還有什麼意義?”

謝鶴軒的眉頭皺了一下,眼眸沉沉。

宣彤並不知道兩人到底什麼關係,但謝鶴軒剛才出聲維護,還幫忙抱人,關係應該還可以,趕緊感謝:“婉婉姐醉得厲害,可能還要麻煩你把她抱到地下車庫,謝謝謝謝!”

謝鶴軒二話不說,抱著人往外走,宣彤趕緊跟上。

但謝鶴軒沒將人放進宣彤的車,而是將人放進了自己車的副駕。

“我送她回去就行,你回去吧,路上小心。”謝鶴軒不給宣彤反應的時間,直接將副駕的門關上,繞到了駕駛位,上了車。

宣彤傻眼了,這兩人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的啊,她怎麼不知道?

謝鶴軒不管三七二十一,將車開出了停車庫。

蘇婉婉躺在副駕上,靠著椅背仰著頭,眼睛閉著,不知道是閉目養神,還是睡著了。

謝鶴軒將車頂打開,盛夏帶著殘留溫度的夜風刮來,將蘇婉婉的長發吹亂。

風將醉意驅散了一些,蘇婉婉的眼睛動了動,幽幽睜開,卻沒有說話,仰著頭,享受風從臉上吹過的舒暢。

謝鶴軒瞥見了路旁的藥店,將車靠了邊,熄火,叮囑她:“我去買醒酒藥,你坐著彆動。”

蘇婉婉乖乖地點著頭,小腦袋小雞啄米似的,跟她剛才大戰四方的形象形成鮮明的對比。

謝鶴軒忍不住笑了笑,然後馬上壓住唇角,下了車,朝藥店門口走去。

不消五分鐘,謝鶴軒提著一袋藥,手裡握著一杯溫水走回來,看見蘇婉婉解開了安全帶,雙手垂在車的邊緣,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半吊著,看見他回來,歪著腦袋看了過來。

渾身血紅的法拉利,副駕上半掛著一個長發飄飄的女人,在這午夜時分,多少帶點詭異。

不知道是這樣的姿勢能讓她更舒坦一點,還是故意的惡作劇,謝鶴軒的表情一言難儘,走了過去。

“我到底招惹了個什麼東西?”他開始自我懷疑。

蘇婉婉正了正腦袋,雙手依舊垂著,幽幽抬起頭看他。

那張美麗的臉,在月光之下笑了笑:“謝鶴軒,你招惹到的是一隻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