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23(1 / 1)

至此不逾 法拉栗 9461 字 6個月前

譚諾在飛機上度過了相當漫長的一個小時。

下飛機後,她走到接機口前甚至調整了一下表情。

很快,她就看到了正站在那裡等待她的孫庭譽。

她知道他不會遲到的,如果她的航班在十一點到達,孫庭譽會在十點半就開始等她。

這一次大約也同樣。

譚諾跑了過來。

見到他的時候,譚諾隱約感覺到他哪裡有所不同,但是那顆仍然有些緊繃的心讓她說不出個所以然。

她有那麼兩秒甚至開始懷疑,會不會孫庭譽就在日內瓦的機場旁觀了她和鐘屹的親吻,但是不可能的,如果他發現了,不會是這個樣子。

“昨晚睡得晚嗎?”孫庭譽接過譚諾的行李箱,摟住譚諾的肩膀,以一種環抱著她的姿勢帶著她往前走,“起來得困不困難?”

譚諾努力不去想她昨晚就那樣在鐘屹懷裡睡著的事。

“睡得挺早的,你呢?今天不用去上班?”

“嗯,我負責的工作差不多結束了,下面可以好好陪你。”剩下的就是彆的部門的工作了。

不過,他很快又停下腳步,看著她。

“你怎麼這麼看我?”譚諾被他看得心裡有些發毛。

孫庭譽笑著掐了一下她的臉。

“是不是早上有點冷,你怎麼穿著外套?”這件外套還是出發前,孫庭譽找出來的。他就知道譚諾一定會需要。

譚諾這個時候才感覺到現在的溫度是有些高,按照往常她絕對不會穿著外套的。

她遲疑了一下,鐘屹沒有在她的脖子上留下痕跡,她可以脫下來的。

“剛下飛機,我都沒注意,”她笑了一下,“也可以脫掉的。”

孫庭譽卻阻止了她,他又摸了一下她的額頭。

“還有一點燙,感冒就多穿一點,”他又盯著她的嘴巴,“你是不是跟著許奈又吃辣了?”

譚諾察覺到他視線的落點,她下意識地摸了一下嘴巴。這裡,是被鐘屹親腫的。

“就吃了一點,”她目光有些閃爍,她應該慶幸她披著頭發,頭發擋住了她的眼睛,“這你都能發現啊。”

“我了解你啊,”孫庭譽好笑地注視著她,“寶寶,你總是這麼叛逆,經期愛喝涼的,感冒了愛吃辣,這樣不好。”

譚諾心裡想,這樣不好,她也知道的。但是該怎麼辦呢?已經發生了。

她低下頭,這時候才注意到孫庭譽的皮鞋上還粘著一片花瓣,要多突兀有多突兀。

她停下了腳步,問道:“你腳上是什麼?”

孫庭譽跟著譚諾的視線看過去,表情竟然有些錯愕。

他連忙彎腰將那片花瓣撿起來,周圍沒有看到垃圾桶,他便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譚諾感覺很奇怪,但是還是沒有問,現在最奇怪的人就是她自己。

但是很快,她甚至真的開始用許奈的話安慰自己。

她隻是犯了天下男人都會犯的一點錯,出軌的男人數都數不清,隻要孫庭譽沒有發現,她就還是那個愛他的女朋友。

但是她又想到了鐘屹,想到了這幾天他對她說的很多話,他竟然讓她分手?

她想起了他離開時的背影,有那麼一秒,譚諾想要追上去,但是她很快想到了孫庭譽,她想,她對著鐘屹的衝動那一定是荷爾蒙在作祟。

怎麼可能會有人在短短的幾天時間內愛上另一個人,也沒有一個出軌的人會為了隻偷了一兩次情的人放棄原本相愛的對象。

“你不問我為什麼腳上有花瓣嗎?”孫庭譽不想譚諾發現,但是她看見了卻什麼都沒有問,絕對不是她的個性。

“你要送我花咯。”譚諾聳了聳肩,裝作很輕鬆的樣子,譚諾知道自己在變壞,和朋友看《愛情神話》的時候,她還會為男主角的前妻出軌之後說的話感到震驚,但是現在,她已經在做同樣的事。

“總不會是偷偷給彆的女人送花,所以沾上了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依舊還是感到心虛。

孫庭譽問:“雖然我不可能給彆的女人送花,但是如果我做了,你就這個反應?”

“那我應該什麼反應?”

“當然應該掐死我,說要和我同歸於儘才行。”孫庭譽笑著說。

“哈哈。”從前他們也開過這樣的玩笑,那時候譚諾真的會去掐孫庭譽的脖子警告他,但是這是第一次,譚諾的笑容有些勉強。

放在往常,孫庭譽一定會發現譚諾的遊離,但是現在,有一件事占據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

坐在回程的車上,譚諾心緒不寧,但是她還是撐著精神跟孫庭譽聊天。

不過她不敢太過放鬆,因為太放鬆了,就會說多錯多。

過了一段時間,她還是覺得奇怪。

因為回去的時間遠比幾天前孫庭譽和鐘屹來接她那一天的時間要長許多。

難道是因為她滿腹心事,所以才這樣?

她還沒開口問,就聽到孫庭譽說:“你來了幾天,我還沒有帶你去戛納玩,你不是一直很想去?我們今天過去好不好?”

譚諾聞言有些愣怔,她是知道戛納臨近尼斯,近得很,她之前也確實在電話裡和孫庭譽說過想要去戛納,因為電影節的時候可以看到很多明星,但是她沒有想明白孫庭譽為什麼這麼突然要帶她去。

“我們不回,”她原本想說鐘屹的家,但是還是改了口,“不回你住的地方?”

“嗯,回國那天再回。”他還有很多給譚諾準備的禮物在鐘屹家,而且到時正好還要去尼斯機場坐飛機。

譚諾懵懵的,她一點準備也沒有。但是她不能說些什麼,因為對她來說,尼斯和戛納該是一樣的,她是來找孫庭譽的。

但是她胸口那種空落的感覺又是為什麼。

“也行。”

今天她忘了跟鐘屹說一句再見了,但是,他們的關係需要一句再見嗎?

孫庭譽略顯興奮地跟她說:“你不是覺得尼斯的石灘硌腳嗎?戛納的海灘都是細沙。”

譚諾試著全情投入全新的開始,忘記那個本就不該在這個故事裡存在的人,“那我也能看到明星嗎?”

“那得到戛納電影節的時候才可以,”孫庭譽頓了頓,想說什麼,但是也隻是笑著說,“到那個時候就可以了。”

-

譚諾被孫庭譽帶著來到了出門就能看見海的度假酒店。

“這裡很漂亮。”譚諾說。

“嗯,上次我們小組休假就是在這裡,我一來就知道你會喜歡。”

譚諾喜歡帶遊泳池的酒店,雖然她不會遊泳,她也喜歡帶浴缸的房間,雖然她泡十分鐘就會開始缺氧,但是,不妨礙她喜歡。

“你要不要去泡個澡?”孫庭譽問。

譚諾想了一下,也好,就泡個澡來放空一下大腦,她行李箱裡帶了好幾個泡泡浴精油球。

但是她懶懶的,有點提不起勁,可能是這兩天太累了。

“這兩天是不是玩瘋了?”孫庭譽手搭在譚諾的肩膀上。

譚諾沒有去想那些真的很瘋的畫面,“嗯,第一天你知道的,一直和許奈各種轉,第二天,和她逛街以後騎了大半天的車,特彆累。”

孫庭譽感興趣地問:“你們都拍了什麼照片?我想看看。”

譚諾握著手機,她沒有拍下任何跟鐘屹有關的照片。

從前,她可能很主動地給孫庭譽分享她的照片,所以這次也不能例外。

她將手機遞了出去,心跳又開始有些不穩。

“你自己看,”她理了理自己的頭發,“不過第二天一直騎車,沒有拍照片。”

孫庭譽隨手翻了幾張,都是譚諾和許奈在公園拍的照片,還有奶酪火鍋。

譚諾很喜歡吃奶酪,回國之前一定要多帶一點回去。

孫庭譽想把這個記在手機備忘錄上,再一看到譚諾的手機,還是阿屹借給他的。

他昨天給譚諾買了新手機,但是放在了公司,忘記了拿。

孫庭譽手忽然滑到了一個視頻,是譚諾穿著吊帶站在天使灣時的視頻。

這是彆人幫她拍的視頻。

孫庭譽原本也隻是以為是譚諾請陌生人幫她拍的,譚諾是這樣性格的人,在外面遇到了問題第一時間會尋找周圍的人幫忙,在餐廳吃到好吃的,也會很主動地告訴鄰桌正在點餐的陌生人,但是他想到這裡不免有些自責,他本應該為她做這些事。

不過,鏡頭裡的譚諾有點可愛,有些嬌俏,雖然笑容看起來很不走心,還對著鏡頭翻了個白眼,孫庭譽沒忍住笑了,他真想知道到底是誰幫譚諾拍的視頻,會讓她這樣對待。

下一秒,他聽到了視頻裡的男聲。

“嘴撅完了?那我們回去。”

孫庭譽下意識地皺了一下眉,人的聲音透過手機的聽筒再傳遞到耳朵裡,總會有那麼一些變化。

孫庭譽花了幾秒的時間,才聽得出來是鐘屹的聲音。

這個聲音同樣落進了譚諾的心裡,她手差點要攥緊,但是很快又鬆了開來。

這是那天中午的視頻,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發生,她沒必要緊張的。

“阿屹那天幫你拍的?”孫庭譽問。

他以為鐘屹那一天看到譚諾以後就離開了。他們兩個人都沒有和他提起過。

但是讓他感覺不那麼對勁的地方不隻是這裡,是鐘屹的語氣。

這是孫庭譽第一次知道在他不在時,鐘屹對著譚諾說話的語氣是這樣的。

有一點……寵著她的感覺。

譚諾作出平常的小女生的姿態,“沒有認識的人,讓他幫我拍張照片,結果拍照技術好垃圾,還好不耐煩。”

孫庭譽盯著譚諾看,是他近鄉情怯,想太多了嗎?

“嗯,他本來就不是有耐心的人。”孫庭譽說。

“而且,他還說我醜,說是因為我長成這樣才拍成這樣的。”譚諾嘴巴劈裡啪啦說得好快,這是真的,鐘屹當時真的這樣說,她沒有說謊。

孫庭譽想,是他想太多了,不可能的,隻是譚諾天生有那種讓彆人對她好對她照顧的能力。可能鐘屹確實不討厭她,隻是覺得她太嬌氣了,僅此而已。

但是孫庭譽現在再看著手裡的手機,不免有些刺眼。

這還是阿屹的手機,儘管是自己胡思亂想,也不該讓他的女朋友用彆的男人的手機。

“我有樣東西忘了拿,還得回公司一趟,”他說,“不過很快,一兩個小時就回來。”

譚諾說好,“那我去泡個澡。”

孫庭譽低頭吻她,“晚一點有很多朋友來,你不是一直很想認識我在這裡的朋友?到時候一起玩,會很熱鬨。”

譚諾最喜歡熱鬨,也最喜歡交朋友,孫庭譽知道她會開心的。

“他們會說中文嗎?”

“有的會,有我在,沒關係。”

孫庭譽走到門口,忽然停下了腳步。

“對了,”他說。

譚諾抱著浴袍也回看過去,“嗯?”

孫庭譽盯著她,笑容有些不那麼自然:“你說,今晚我叫了一些朋友過來,要不要叫上阿屹?”

譚諾的舌頭下意識地抵住了上顎,她感覺到心跳又開始加速。

“我說不讓他來,你會同意嗎?”她不高興地問,“我讓你們絕交,你聽不聽我的?”

孫庭譽聞言,那顆就像被拋擲在狹窄晃動的吊橋上的心終於變得平穩。

他真瘋狂,竟然因為這樣一點小事就聯想到那裡去,譚諾在國內的時候還好,但是在國外,卻不在他的眼前,他真的無法放心。

是他想得太多,是他太患得患失了。

-

孫庭譽出門找車的時候,甚至找反了方向。

他越發想嘲笑自己,就這麼緊張嗎?

他從公司拿到了手機以後,又給晚上來聚會的人發了消息。

準備回酒店時,他才想起忘了把上次才開封的香水帶上,便又回了一趟鐘屹的房子。

鐘屹還沒有回來,孫庭譽給他打了個電話,沒有人接,不過這也正常。

等到他提著要帶給譚諾的東西離開時,才聽到後門那裡傳來了動靜。

孫庭譽隔著一個長廊,看到鐘屹回來了。

他一開始還有些沒敢認,因為鐘屹身上那件米色的外套,孫庭譽從來沒見到鐘屹穿這樣顏色的外套。

“對了,今天下午跟我去戛納玩?”孫庭譽放下東西,往客廳走。

偌大的客廳,是他的回聲。

鐘屹低頭換鞋,沒有說話,換好以後才這樣走過來。

“都有誰?”鐘屹隨口問。

孫庭譽試著拋掉不久前那些荒謬的想法,剛想打趣鐘屹身上這件完全不符合他風格的外套,“你這衣服——”

孫庭譽話說了一半,忽然停住,因為他看到了鐘屹脖頸上的痕跡。

那是咬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