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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不逾 法拉栗 17558 字 6個月前

是咬痕,很深很深的痕跡。

雖然鐘屹已經將衣服外套的拉鏈拉到了最上方,但是孫庭譽還是能看到衣領上方喉結處的咬痕。

孫庭譽感覺到自己的太陽穴猛跳了一下,跳完又覺得自己荒謬。

這個痕跡起碼有一兩天了,但是前天晚上他和譚諾在一起。

他忽然覺得自己過於神經質,和譚諾有關的事總能讓他變得神經,他怎麼可以這樣想她?

但是他的目光仍盯在那個咬痕上,控製不住地去想譚諾嘴巴的大小。

人的嘴巴不都差不多,他真的有病。

孫庭譽心裡又開始像有蟲子在爬,但是譚諾從來不會咬喉結,因為她有一次在網上刷到那裡有動脈,咬出血可能會出事。

譚諾很早就不會咬成這樣了。

孫庭譽知道,等今晚過去自己就會好,這些莫名其妙的念頭就會消失。

他擠出一個笑: “你們會不會太激情了?”

孫庭譽知道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應該多想,譚諾這兩天在安納西,而鐘屹在日內瓦看他媽媽。

“不會是照顧你媽媽的護工?”明知道不該懷疑,但是孫庭譽還在問。

孫庭譽覺得鐘屹和她聯係得最多,但是他不知道護工已經近五十歲。

“你關心得太過了。”

鐘屹聲音淡淡的,他沒想過他拉鏈拉成這樣,孫庭譽都看得到,譚諾不想讓他發現。

“虧我還擔心你是孤家寡人,你到底當沒當我是朋友?”

孫庭譽覺得自己猜對了,他會反應那麼大也是因為從來不知道鐘屹也有女人。

“你說呢?”

“對了,一會兒要不要一起去戛納。今晚對我很重要。”

“明天不是才是你的生日?”鐘屹問。

“嗯,但是今天是我和諾諾認識的九周年紀念日。”

鐘屹看起來沒什麼反應,表情和眼神帶著孫庭譽熟悉的不屑一顧。

“九周年也要紀念麼?你們這麼閒。”

這樣的反應更符合孫庭譽對鐘屹的認知,鐘屹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對勁,就像從前一樣。

“對,因為我愛她,”孫庭譽說,“諾諾也愛我。”

鐘屹勾了勾唇,“我要吐了,不去。”

孫庭譽知道是自己太疑神疑鬼,譚諾跟鐘屹連面都沒有見過幾次,怎麼可能會有什麼。

“一起來吧,”他拍了一下鐘屹的肩膀,“還有很多我的同事朋友,你應該多認識認識一些人。”

最後,鐘屹還是答應了。

-

鐘屹原本要開自己的車跟著孫庭譽過去,孫庭譽看了一眼他的眼睛,裡面滿滿的紅血絲。

“你這兩天看你媽是不是又沒有睡好,彆到時候開車走個神再出什麼事故,坐我的吧。”

鐘屹沒有拒絕,到車上以後很安靜地補覺。

孫庭譽平常還是很習慣這樣的安靜,鐘屹從小到大話本就不多。

但是這一次,他不太適應,太過安靜的環境讓他有些焦慮。

孫庭譽想到了什麼,便問:“對了,你媽媽怎麼樣?”

鐘屹眼皮抬了一下,語氣有些隨意:“死了。”

孫庭譽因為鐘屹的回答差點要踩刹車。

“什麼時候的事?”

“前天淩晨。”

孫庭譽忽然想起那一天,他還有打電話給鐘屹,讓他幫忙給譚諾買手表。

孫庭譽再一聯想到自己荒唐的臆想,還好沒有把自己的猜忌說出口。

“你還好嗎?”孫庭譽問。

鐘屹點了點頭,他想起今天送完譚諾以後,又去看了一眼徐嵐。

死亡醫學證明開得很快,鐘屹原本以為起碼要等個一周。

在教堂舉行的葬禮他沒有參加,等到徐嵐被放進墓地,鐘屹去看了一眼。

這裡沒有多少人會紀念她的死亡,隻有他一個。

鐘屹又帶了一束花。

他看起來難得有些抱歉。

“送譚諾坐飛機,所以來晚了點,但是你應該不會在意吧。”鐘屹想到她已經死了,死人是沒有感覺的。而且她也沒什麼資格在意。

徐嵐活著的時候,曾經問過他幾個問題,但是鐘屹從來沒有回答過,因為那個時候,他還殘存著一點良知和廉恥,也可能並沒有。

“記不記得,那次你讓我陪你去超市,我買了很多巧克力,”徐嵐知道鐘屹從小就不愛吃巧克力,所以一看就知道他是買給彆人的,但是當時她問了,他卻沒有說是買給誰的。

“是買給她的。”

說到這裡,他笑了一下:“我怎麼會喜歡吃那種東西?真的很難吃。”

鐘屹有些搞不懂譚諾的口味,“她本來就奇奇怪怪的,可惜你沒見過她。”

“還有其它那些東西,都是買給她的。”

雖然,是孫庭譽讓他幫忙,鐘屹偏著頭,有些不講道理地想:他沒有收孫庭譽的錢,那就是他買的。

“我沒有錯吧?”問完,他不太在乎地說,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答案,“錯了又能怎麼樣?”

反正沒有人教過他。

鐘屹在無人的墓碑前站了一會兒,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平靜。“想得起來的話,明年再來看你。”他說,“想不起來,就算了。”

-

孫庭譽在得知鐘屹母親去世的事以後,也沒有再怎麼開口,人已經去世,這時候再說些安慰的話也很蒼白,特彆是,鐘屹看起來並不需要什麼人的安慰。

孫庭譽甚至覺得他跟他媽媽沒有什麼感情,也是,小時候陪伴的記憶早已消失,成年以後再見面,彼此之間早已生疏,隻剩下血緣帶來的那點情分和尷尬。

鐘屹本就是情感淡泊的那類人。

藍牙電話在這時響起。

孫庭譽看了一眼,是譚諾打來的。

鐘屹因為來電鈴音也睜開了眼,他看到是自己備用機的號碼。

是譚諾。

他沒什麼反應,又閉上了眼睛。

隻是,眼睛可以閉上,耳朵卻不行。

孫庭譽接通:“寶寶,怎麼了?”

孫庭譽覺得自己沒有在鐘屹面前秀恩愛的意思,特彆是在得知鐘屹剛剛發生這樣的事之後,他不該有,但是,他沒有關掉擴音的功能。

譚諾的聲音就環繞式地傳遞進整個車廂。

“好像你的朋友已經來了啊,你還沒回來嗎?”

孫庭譽笑笑,“他們動作這麼快?彆緊張,我馬上就到,五分鐘。看到男同事也不要尷尬,你跟我視頻的時候見過他們的,而且你可以和他們的女朋友聊天,她們肯定會喜歡你的。”

譚諾雖然不尷尬,但還是在那頭嘟噥了一句,“我又不是人民幣,人家為什麼一定喜歡我?哦不對,我又不是歐元。”

孫庭譽輕笑了一聲,“老公馬上就到,兩分鐘。”

“好吧。”

電話掛斷以後,車廂內再度恢複了安靜。

孫庭譽有一陣沒說話,過了一會兒,他忽然說:“我老婆是不是很可愛?”

鐘屹倏地睜開了眼睛,他又有點想去摸一摸譚諾在他脖頸處留下的痕跡了,那是他們最緊密時他讓她留下的。

有一點癢,不知道是不是結了痂,但是他沒有動,他最後也隻是垂下眼簾,將眼裡的那點陰鬱的黑斂去。

“沒覺得。”

她不是你的老婆。

-

譚諾聽孫庭譽說,今晚這家度假酒店已經被包了下來,所以來的人隻會是他的朋友。

在得知孫庭譽包下整間酒店的時候,譚諾很驚詫,這得花多少錢?

譚諾平常確實是一個社交小能手,但這絕對不包括和語言不那麼通的外國人。

陸陸續續來了五六個法國人,譚諾看到他們手上都帶了一點做客的小禮物,持續不斷地笑著跟他們說Bonjour。

就在譚諾被他們熱情地邀請嘗一下帶來的舒芙蕾的時候,孫庭譽回來了。

譚諾剛吃了一勺,還沒來得及感歎好好吃,就看到了孫庭譽身後的鐘屹。

他也來了。

她其實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在孫庭譽走前問她那句話的時候,譚諾有些微妙地察覺到孫庭譽是在試探她,但是她不確定。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賊心虛。

她第一次做這樣的事。

現在鐘屹來了,而孫庭譽的表情看起來如常。

鐘屹沒有看她,譚諾知道自己也不能再把目光落在鐘屹的身上了。

“好吃嗎?”孫庭譽走過來用手抹掉了她嘴角的一點奶油,姿態親密地跟大家介紹譚諾。

孫庭譽的同事早就認識譚諾,因為孫庭譽隻要有時間就在和譚諾打視頻電話,譚諾甚至對有幾個人也都有些眼熟。

“他們說話,你能聽懂嗎?”孫庭譽笑著問譚諾,因為公司的高層幾乎都是中國人,而且公司還有福利,免費找了老師教大家中文,雖然學下來的沒幾個。

譚諾剛剛就聽他們用蹩腳的中文跟英語和她對話,但是加上了“手語”以後,理解起來也並沒有那麼困難。

“他們跟我講英語,能聽懂一點啦。”譚諾笑得有些尷尬,畢竟這樣的場面,還有在場的人。

“法國人不愛講英語的,所以他們對你真的很熱情了。”孫庭譽摸了摸她的頭。

隻有身後不遠處的鐘屹一直沒有說話。

在孫庭譽向大家介紹鐘屹的時候,譚諾安靜地沒有出聲,吃自己面前的舒芙蕾。

-

因為遠還沒有到吃晚餐的時刻,孫庭譽從鐘屹的房子裡拿了兩套麻將過來,這時也招呼大家來玩麻將。

不過因為有一個同事開車帶著女朋友過來,找不到停車的地方,所以孫庭譽得出去找找他們。

他原本想帶著譚諾一起出去,看她津津有味地吃著舒芙蕾,也就沒有叫上她,便讓鐘屹幫他們把麻將拿出來。

他對譚諾說:“我馬上回來。”

“嗯呢。”

譚諾吃了幾口,覺得有些膩,其實往常她輕輕鬆鬆就可以吃完一個,但是這兩天可能是消化不太好。

她抬眼看到鐘屹站在她斜對面,正將麻將倒到桌上。

周圍又有人給她拿了一塊蝴蝶酥,譚諾吃掉一塊後,又往他看過去,這個時候,正撞上了鐘屹看過來的目光。

有人讓他將孫庭譽的女朋友叫過來一起玩麻將。

所以他才過來了,名正言順地向她走了過來。

他走近她,穿著今天早上分開前的那套衣服,是譚諾用他的錢買給他的外套。

鐘屹站在她面前,過了大約十秒,他忽然用隻有兩個人的聲音說:“我今天有點想你。”

他就用那種再尋常不過的表情注視著她。

沒有人在關注他們。

譚諾看到他脖子上的那一點痕跡,心臟砰砰地跳,她覺得自己回國該去醫院體檢一下心臟了。

為什麼要想她?今天明明剛見過面,她有什麼好想的。

而且,她現在在孫庭譽身邊,他怎麼可以再對她說這樣的話。

他想要她乾什麼?為了他分手嗎?

他到底想讓她怎麼樣?說一句她也想他嗎?

看到有人回頭看他們,譚諾不敢再看他。

走到一邊看他們打麻將。

-

到了晚上,譚諾才發現孫庭譽真的準備了很多食物,再加上他的每一個同事都帶了一些吃的來,所以擺在海邊的食物簡直誇張到看不到邊。

“你什麼時候準備的?”譚諾問孫庭譽。

“你不在的時候。”他提前聯係了酒店。

譚諾開始問她自己,在孫庭譽不在的時候,她做了些什麼。

“為什麼要準備那麼多呢?”譚諾想,難道就是為了補償這幾天他沒能好好陪著她?

孫庭譽眼睛眨了一下,有些失望地問:“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你的生日?”譚諾搖頭,“是明天,我記得的。”

說完,她又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這幾天已經將日子過暈了。

明明,她就是為了給孫庭譽慶祝25歲生日,才會來到這裡的,但是現在呢……

孫庭譽搖了一下頭,“是我們相識九周年紀念日啊。”

譚諾怔怔地點了一下頭,原來這麼久了。

她和孫庭譽認識這麼久了。

譚諾坐在他的身邊,看到孫庭譽對著一桌的人舉起了酒杯,用法語在對他們說話。

她聽不懂,但也知道他在說什麼,一定是在說,謝謝你們來慶祝他們相識九周年的紀念日。

譚諾也跟著舉起了杯子,笑著喝了一口。

剛入口甜甜的,就像在喝甜蜜無害的飲料,等到咽下去,還是能感覺到烈性。

可能是因為剛剛吃了一些甜膩的零食,喝了一口酒以後,譚諾竟然有一點不舒服的感覺。

她的神經也一跳一跳的。

在場的人中隻有她不會法語,但是為了能讓她聽懂,大家幾乎都在講英語,所以講話的人和聽話的人都需要時間來理解。

坐在譚諾左側的女生遞過來一個東西給譚諾吃,譚諾剛準備咬,才聽到孫庭譽說這是培根卷哈密瓜。

這兩樣東西譚諾都不討厭,但是她有點咬不下去了。

譚諾不挑食,她也很喜歡在吃甜吃到膩的時候再去吃點鹹口的來中和一下,但是她真的接受不了甜鹹口的東西放在一起吃。

但是她實在不忍心拒絕彆人,特彆是她能感覺到鐘屹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身上。

她已經感覺到培根的味道,剛想硬著頭皮咬一口,手裡的叉子就被孫庭譽抽走了。

孫庭譽神情如常地將它吃掉,跟他同事的女朋友Cire解釋:“她從來沒有這樣吃過,可能還不適應。”

Cire並不介意,隻是很遺憾地對譚諾說:“那你鵝肝南瓜湯也不嘗嘗嗎?”

譚諾努力地開了一個玩笑:“什麼?鵝肝那麼貴,當然要嘗。”

孫庭譽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大家也跟著笑,隻有鐘屹收回了他的目光。

-

孫庭譽這一晚看了很多次手機,現在大家差不多已經吃飽,孫庭譽又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才到九點。

法國人熱情,一直在問譚諾在國內跟朋友聚會的時候都玩什麼遊戲。

譚諾用中文表達還好,但是她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起來真心話大冒險和國王遊戲用英語怎麼說,而且這些遊戲有點老土,跟太熟悉的朋友玩沒意思,因為他們身上早就不剩下什麼你還感興趣的秘密,而跟不熟悉的人,你也沒辦法真的放開玩。

但是他們的好奇心實在太重,所以譚諾隻好在網站上找到遊戲的介紹挨個讓孫庭譽介紹玩法。

譚諾以為他們不會感興趣的,沒想到他們聽了以後什麼都想試一試,捧場得很。

但是她心裡有鬼,這樣的遊戲她一個也不敢玩。

她害怕自己露餡,特彆是剛剛喝了幾杯酒以後,她感覺脈搏跳得好快。

孫庭譽開始給他們介紹【我有你沒有】的遊戲規則:每個人輪流說一件彆人沒有做過,隻有自己做過的事,沒做過的人罰喝一杯酒,一旦在場有任何一個人做過,那麼說話的人就要喝酒。

“就玩這個吧,我們從來都沒有玩過!”

譚諾的眼睛一直在看著左邊,除非右邊有人說話,不然她絕對不會看過去。

跟鐘屹還有孫庭譽在同一個地方呆著真的讓她精神高度緊繃。

遊戲已經開始,用轉酒瓶的方法來決定一個人。

酒瓶不幸地指向了譚諾的方向,她得第一個發言。

譚諾覺得這是一個征兆,預兆著今晚不會就這樣結束。

她試著放鬆心情,隻是簡單地玩一玩遊戲。

但是很難,人越緊張的時候腦子轉得越發慢,有一件事在場大約沒有人做過,她到法國的第三天和男朋友的好朋友睡了。

譚諾說:“我來法國的第一天就丟了手機還有一堆卡。”

孫庭譽聞言,好笑又心疼地捏了捏譚諾的臉。

在場的其他人露出遺憾又同情的樣子,坐在譚諾身邊的Cire牽住譚諾的手,“隻可惜我們來法國的第一天隻丟失了臍帶?”

譚諾呼出一口氣,跟著大家一起笑。

原來,遊戲真的可以讓人放鬆心情,在譚諾被動地得知他們之間有人在爸媽的床上和對象睡過,結果被回來的家長迎面撞個正著,還有人在學校的教室裡做過,聽到太多的秘密後,譚諾嘴巴都沒有合攏過,也忘掉了自己那個不堪的秘密。

等到輪到鐘屹,她下意識地垂下了頭。

孫庭譽剛剛看到譚諾喝了兩杯酒,以為她有點暈暈的,便想把她杯子裡的酒勻一半給自己。

他湊到她耳邊親昵地說:“今晚不可以喝醉啊。”

譚諾因為他耳邊呼出來的熱氣嚇了一跳。

孫庭譽被她這容易受驚的樣子逗笑,這時才發現鐘屹還沒有說話。

他再看到譚諾低頭不看鐘屹的樣子,胸口又開始奇異地冒出一點胡亂的想法。

“是不是他不說話,你覺得他很無趣?嗯?”孫庭譽想,可能譚諾隻是在給他面子,不想在他朋友的面前讓鐘屹難看,不然按照她的個性,應該奚落鐘屹才對。

譚諾不安地點了一下頭,她直覺鐘屹不會說出什麼過分的東西,但是她為什麼相信他呢?他說過他是壞人的。

-

鐘屹越發覺得自己來錯了,他來到這裡,隻是像往常一樣見證孫庭譽和譚諾的愛情。

從前還可以忍受的,但是現在,為什麼會覺得痛苦?

他根本不適合這樣社會性的遊戲,他絞儘了腦汁,想不到自己擁有什麼彆人沒有的東西。

孫庭譽忽然救場,他也想讓鐘屹這一part趕緊過去。

“阿屹,你可以說說你的賬戶上有多少錢。”

鐘屹笑了一下,大家的注意力也跟著轉移到了鐘屹的存款上。

就這樣玩了幾輪以後,孫庭譽已經想不到什麼新鮮的東西了。

他一直告訴自己,不能喝醉,今晚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所以他喝完一點酒以後,就會再喝點冰水,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時間已經接近十點半,他也沒想到他們竟然玩這麼個遊戲玩了一個多小時。

孫庭譽用叉子敲了一下桌子,“再來最後一輪。”

大家因為吃得太多,都已經站了起來,沒人再坐著。

越臨近那個點,孫庭譽越感覺到神經有一絲興奮,說不上來的興奮。

輪到他以後,他想了大約十秒鐘,終於想到了。

“我想到了,”他將頭靠了一下譚諾的頭,“隻有我親過她,你們沒有。”

Cire立馬晃譚諾的手,讓她證明自己也有,她一進來就跟譚諾做了貼面禮。

孫庭譽有些炫耀地搖頭,“你們那種碰臉不算。”

他說著話,轉身捧住譚諾的臉,在她的唇上親了一下。

“要像這樣,”他笑著說,“這樣的,隻有我。”

隻是等他看向譚諾,才發現譚諾的臉有些發白,嘴唇也是。

他突然覺得他剛剛吻上去的時候,譚諾的嘴唇有些涼,這涼意也傳進了他的心裡。

“怎麼了?是不是喝得有點多,不舒服?”孫庭譽感覺到自己的胸口在發悶。

譚諾這時才回過神,她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很快地搖頭:“沒事沒事,就是喝多了,有點累。我們要不要回去休息?”

周圍的人不甘心地舉起酒杯,孫庭譽還在盯著譚諾的表情看,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到不久前喝的酒就要湧到他的喉嚨。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轉頭看向鐘屹,就看到鐘屹的眼神裡也是一片漆黑。

鐘屹在看著譚諾。

從孫庭譽捧著譚諾的臉吻下來的時候,他就在注視著他們,也可能更早。從孫庭譽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就在看了。

孫庭譽頭歪了一下,他手扶著面前的矮桌,因為轉身的關係,有些站不穩地往後退了一步。

“阿屹?”孫庭譽盯著鐘屹看,他抑製住那種因為酒意想要吐的感覺,問,“你不喝嗎?”

他的眼睛像螺絲釘一樣一動不動地釘在了鐘屹的臉上,周圍也有人喝多了,還在笑著分享自己還做過哪些離譜的事。

但是孫庭譽統統沒有再聽,今天一天出現的所有令他感到彆扭的瞬間再次浮現。

鐘屹沒有再看譚諾,他沉默地在孫庭譽的目光下舉起了酒杯。

“我剛剛走了一點神。”他喝完以後,將一飲而儘的酒杯倒置給孫庭譽看,“好了。”

譚諾有一種皮筋被人為扯得很遠,最後重重彈向自己太陽穴的感覺。

她剛剛為什麼要遲疑,為什麼要緊張?一個遊戲而已。

她強裝鎮定地拉了一下孫庭譽的胳膊,“庭譽,輪到我了,你幫我想想還有什麼可說的?”

她的嘴巴在打顫。

孫庭譽卻沒有看她,還在執著地盯著鐘屹:“說啊,你有嗎?”

我親過她,你也有嗎?

鐘屹目光沉沉地看著他,沒有等他開口,譚諾又拉了一下孫庭譽的胳膊。

孫庭譽隻感覺到胸腔所有蓄勢待發的情緒就要在這一刻崩潰,他撥開譚諾的手。

他感覺到酒精已經在侵蝕他的肌肉、骨骼,以至於他有些站不穩。

他終於望向譚諾,用全場隻有他們三個人才能聽懂的語言問她:“隻有我親過你,他有嗎?”

譚諾的手握緊了酒杯。

她該怎麼辦?她可以繼續說謊嗎?

孫庭譽在譚諾的沉默裡感覺到自己的心死了。

他忽然沒來由地趔趄了一下,譚諾想要拉住他,他卻甩開了她的手。

其實他沒有用力的,但是酒意讓他看起來已經失去了控製自己身體的理智。

鐘屹站在他身後,一直強行地讓自己站在原地,譚諾不想他做的事,他可以忍住不做的,但是看到譚諾被推著往後退了一步,他條件反射地擋在她的面前。

“不關她的事,”鐘屹說,“是我沒仔細聽。”

孫庭譽好笑地看著鐘屹,又看了一眼譚諾。

他感覺到徹骨的寒冷,他現在感覺自己就像起泡酒上虛浮的泡沫,被人晃來晃去,隨時要炸開。

“諾諾,你過來。”他對譚諾招手。

鐘屹卻依然站在譚諾的面前,“我說了,不關她的事。”

孫庭譽低頭笑了一下,再抬頭時他終於冷著一張臉,一拳砸在了鐘屹的臉上。

鐘屹因為他突如其來的拳頭,頭微微地側著。

場面瞬間變得難看起來,在坐的人並不認識鐘屹,現在也都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隻是捂著嘴巴,連怎麼勸架都不知道。

譚諾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淌。她雙手攥緊,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鐘屹沒什麼反應,像是感覺不到疼。

他沒有要還手的意思,還是站在譚諾的身前。

“我說了,不關她的事,”他看向孫庭譽,靜靜地出聲,“都是我。”

孫庭譽感覺到孫庭譽覺得眼前的畫面太可笑了,相當可笑,可笑到……他笑不出來,酒精帶來的火已經在灼燒他的心臟,但是他還不想死心。

“諾諾,我要聽你說。”孫庭譽艱難地走到譚諾面前,他指著鐘屹的脖子,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聲,“跟我說,那上面的痕跡,不是你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