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杜燁如何的拖延, 事情終究還是要說的。
而且柳如眉對他的感知十分敏銳,雖然杜燁極力隱藏,讓自己看上去和平常一樣, 但還是叫她看了出來。
她是個聰明人, 略一想, 就知道杜燁這是有事, 且不方便讓女兒知道。
故而,她很快就尋了個借口, 先把女兒打發回去。
便尋了個借口, 先打發女兒回去。
這才開口問杜燁, 發生了什麼事?若是可以, 她願意幫忙排憂解難。
“不是衙門的事,是家裡來信了。”杜燁有些艱難的開口說道。
柳如眉察覺到他的表情, 心動微動:“可是發什麼什麼事了?夫君,我們是夫妻,夫婦一體, 若家裡真的有什麼事的話, 我們一起面對。”
杜燁回答:“是悅瑤。”
“悅瑤?”柳如眉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眉宇間閃過一絲茫然, 不過很快就想到,這是大女兒的名字,隨機就換上了慈母的表情, “……悅兒怎麼了?她是發生什麼事?”
“……人沒了。”
“夫君,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柳如眉一下就站起來,她的身形似乎都有些抖。
杜燁看著妻子如此,表情也變得悲切,語氣沉重:“得了風寒, 沒能撐過去。”
柳如眉聽到這話,雙眼一翻,就要往後倒,被杜燁及時的扶住。
“到底發生什麼事?好好的怎麼就得了風寒?不是說悅兒的身體一向康健,區區風寒,怎麼就會人沒了。夫君,你是騙我的吧?”眼淚順著柳如眉姣好的面容滑下來,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
讓她看上去多了幾分楚楚可憐。
讓杜燁更加心疼,心裡還生出了些許愧疚。
隻是愧疚歸愧疚,在說得時候,他還是選擇性的隱瞞了一些事情,隻說奴大欺主,再加上弟妹事多,對大女兒不大上心,讓她的病情越發嚴重起來,等到知道的時候,已經沒法子挽回。
“怎麼會這樣呢?”柳如眉聽出了杜燁語氣裡的那淡淡的愧疚,讓她可以肯定,杜燁說得絕對是實話。
大女兒的死,必定不是風寒,個中還有自己不知道的內情。
隻是柳如眉對這個出生沒幾個月就同她分開,也不是在自己跟前長大的大女兒,並沒什麼太大的感情,因而,聽到她的死訊,柳如眉的心裡是有些難過,但不多。
但這個時候,尤其是在夫君的面前,並不妨礙她有一顆慈母心腸。
嗚嗚咽咽哭的叫人心疼。
並且在過後的幾天裡,都病病歪歪,躺在床上起不來,身子骨也肉眼可見的瘦下來,眼眶也紅腫的恰到好處。
她這一病,不止是杜燁擔心,三個孩子也擔心。其中兩個兒子年歲已經大了,為了避嫌,自是不便在窗前伺候,不過也一日兩次的詢問。
小女兒杜恬瑤和兒媳婦楊雲燕,卻是日夜交替的守在她的床前,侍疾勸說。
過了三四日,柳如眉慢慢的也從悲痛中好轉過來。
她病好的這一日。
杜燁做主,一家人吃了團圓飯,飯桌上,柳如眉不小心再次提起小女兒,讓氣氛一沉。
其他人也趕緊勸說。
“娘,你彆傷心了。若是姐姐知道您如此傷心,怕是在下面也不能安心。您就當是為了姐姐,為了爹爹,也為了我和哥哥們,要趕緊振作起來才是。”杜恬瑤忙用帕子給柳如眉擦淚,輕聲勸說道。
柳如眉欣慰的拍了拍小女兒的手背,點點頭:“恬恬,還好娘親還有你,不然的話……”說著眼眶一紅,眼淚又要掉下來。
“好了,如娘,就像是恬恬說得,若是悅兒知道惹得你如此傷心,儼能安眠,便是為了她,你也不許傷心了。”杜燁也開口說都愛。
“是啊,娘親,你還有我和大哥,還有恬恬,將來嫂子還會生下小侄子,有我們陪著你呢。”二兒子杜河也忙開口說道。
大兒子杜江也附和了兩句,就連兒媳婦楊雲燕也肉身勸說。
柳如眉知道,適當的作,可以惹人憐惜,太過的話就要惹人厭煩了。
也點點頭,“嗯,你們都是孝順的好孩子,娘知道了。放心吧。”說著是主動的個他們夾了每個人喜歡的菜。
本來有些沉重的氣氛,立刻變得溫馨起來。
從今天過後,也再沒有誰,不長眼的提起那個早逝的女兒。
隻杜燁,在兩年後,大兒子要回京參加春闈的時候,叮囑了大兒子兩句,讓他若是有空的話,便到大女兒墳前,上柱香。
……
已是三月下旬。
又到了三年一次的春闈。
早在半年前,甚至是大半年前,全國各地的學子們,就陸續的趕往京城裡,讓本就繁華熱鬨的京城,更熱鬨幾分。
各行各業也開始忙碌,尤其是客棧,那是人滿為患,住的都是各地趕來科考的學子們。
牙行那邊也是生意不斷。
正所謂東貴西富。
京城是居大不易,能夠住在西城的人家,多是殷實富裕的人家,其中也不乏一些高門大戶們的親戚。
不過能在這裡看到一輛四駕馬車,馬車的車蓋卻是明黃色的,便知道,這是皇親國戚,而且還不是尋常的皇親國戚,怕是哪個王爺或者是王世子的車輛。
皇族也是分等級,也不是所有皇親國戚,馬車的車蓋,能用明黃色。
不少路過看到的百姓,立刻避讓開,免得自己衝撞了貴人,惹來災禍。
“殿下,我們到了。”
“嗯。”
馬車很快停在了一處宅院前。
這座宅院,打從門口就和其他人家不同,這家的宅院前的鎮宅獅子,竟是大紅色,是被朱砂給刷了全身。
看著有幾分詭異。
很快從馬車上就下來一個二十多歲的貴公子,眉宇間帶著藏不住的喜色。
若是朝中人看到的話,就能夠認出來,對方便是立儲的大熱人選之一,秦王。
他下了馬車,早有侍衛已經敲了門。
一個垂髻小童打開房門,“秦王殿下。”
“先生可在?”親王對待小童的態度頗為的和善。
小童回答:“在的,先生已經恭候殿下多時。”
“嗯。”秦王感歎著對方竟然連他今日過來都能算到,果真是神機妙算。
秦王,乃是宮中的靜妃所出,靜妃出身書香世家,性情平和,精通詩詞歌賦,是個才女,不過靜妃的容貌隻算清秀,並不得慶德帝的寵愛。不過靜妃的膝下有子有女,娘家也在朝中也頗為給力。
即便是不受寵愛,她在宮中過得也十分不錯。
近幾年,隨著兒女的長大,兒子被封為秦王,在朝中的勢力日益加重,靜妃在宮中越發無人敢怠慢。
身為皇子,自身也十分優秀,心機手腕能力本事都不缺的情況下,他自然也有一爭那個位置的想法。
可以說,作為皇子,但凡有點野心,對那個位置都有心思。
更何況皇後膝下無子,隻有一個女兒兗國公主,更是加劇了眾皇子們的野心。
其中秦王和譽王,各方面都相當,隻是譽王乃是貴妃所出,連帶著譽王也更受到慶德帝的疼愛。
不過秦王卻憑借自己的能力和本事,叫慶德帝高看。
譽王雖然各方面都不如秦王,外祖家也有點拉胯,但母妃受寵,他自己又娶了封疆大吏的嫡長女,妻族給力,又有慶德帝的偏疼。
也叫他和秦王在朝中的實力,旗鼓相當,甚至因為慶德帝的偏疼,他在朝中的支持者還更多一些。
不過這種情況,
在去年的時候被打破了。
去年梅雨季,江州齊陽府大雨連下了一個月的時間,以至於河堤決堤,發生水患,水患尚未平息,就又出現了瘟疫之症,也因為當地官員不作為,外加賑災的銀兩還被貪墨了,用到百姓身上的還不足四分之一,沒吃沒喝還生了瘟疫,沒了活路的百姓,還掀起了一場□□。
朝野震驚。
慶德帝他是真的有為明君,便是年老,也不似一些帝王,便開始昏聵起來,除了偶爾有些私心之外,朝堂上依舊勤勉和清醒,在知道事情後大怒之下,要徹查。
隻是在徹查之前,要先解決齊陽府的事情。
隻是齊陽府那邊又是水患又是瘟疫還有□□。
雖然對不少人來說是機遇,但它也危險啊,一不小心就要丟命的,機遇也不是人人都能把握住。
不見,事情發生後,也不是沒官員請纓,接連去了三個,但一個連地方都沒到,就倒黴的碰到了發水,淹死了。一個到了地方,不幸染上了瘟疫,什麼都沒來及做,也沒命了,這第三個則是因為處理事情不當,讓本來有點小平息的百姓動亂,更嚴重,被活活打死。
這三個欽差的遭遇,朝中便無人敢去。
慶德帝既是生氣又有些無可奈何,但他還真的想不到讓什麼人去?畢竟眼見是個送死的活。
秦王就是在這個時候主動請纓的。
說他既是大慶朝的皇子,王爺,受了天下百姓的供養,怎可遇到事情就退縮?便是知道艱難困苦,也要迎難而上。
總不能看著百姓受苦受罪。
一番話說得慶德帝大受感動,也就允了,還把禁衛軍撥了一千人,一路護送秦王到齊陽府。
秦王沒有和其他幾個欽差一樣,坐馬車到齊陽府,而是騎馬,快馬加鞭,一個月的路程,生生的被他壓縮成半個月。
到了齊陽府,是一刻都沒休息,直接就去了事發最嚴重的楊柳縣。
這裡是水患的中心地,也是瘟疫最先發現的地方,更是百姓動亂的地點,可以說隻要能解決楊柳縣的事情,事情基本上就解決大半了。
到了地方,
秦王宛若神助一樣,先是安撫了動亂的百姓,而後一邊著手解決瘟疫的事情,一邊讓人處理水患的事。
忙碌了一個月的時間,瘦了一大圈。
不過結果卻是圓滿的。
決堤的堤壩被修繕加固,而且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十分堅固,水患漸漸退去,又指揮著百姓疏導田地裡的積水。最嚴重的瘟疫,秦王不知道哪裡尋來了神醫,幾日的時間,就研究出了治療瘟疫的方子,瘟疫很快就止住。
因為治理水患和解決瘟疫,那動亂的百姓自然也就安穩下來。
等到一切事情都穩定下來,秦王趕在年前回京的時候,齊陽府已經漸漸的恢複了,甚至比未發生水患前,看著還繁榮兩分。
他走的時候百姓極其舍不得,還送了萬民傘給秦王。
因為這件事處理的完美,不但叫慶德帝對這個兒子更看重幾分,秦王在朝中也是聲名大漲,前來投靠的官員,多了好些。
更重要的是,相對於譽王來說。
秦王有了民心。
這一點尤其重要。
不少人都在宣揚秦王的功德,卻無人知道,秦王的之所以能夠如此圓滿的完成,不單單是因為他自己,更重要的是他身邊的一個謀士,稱一句,沒有姓氏,單名一個隱。
稱一句隱公子。
隱公子是秦王是他一個門人推薦。
不但才冠絕倫,精通音律,擅醫,機關之術,才學百通,更有諸葛之才。
是秦王三顧茅廬才請出來的座上賓,齊陽府的事情,之所以能這麼順利且完美的解決,他的功勞占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