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京?”
阿瑤在聽完杭夫人的話, 開口問了一句。
卻讓杭夫人以為阿瑤是有些不願意,畢竟她才在杭州城站穩腳,況且到了京城裡, 治好了貴人, 固然是前途無量,但若是治不好呢。
那可是要丟命的。
對方不願意也是在情理之中。
卻沒想到, 阿瑤答應的卻還算是乾脆。
“我答應了。”
“蕭大夫, 你若是不願意的話, 也不勉強,我會……咦,你說什麼?”杭夫人在聽到阿瑤這話,眨了眨眼。
阿瑤:“我答應了,什麼時候出發?”
這讓杭夫人先前想要勸說的話,都儘數的吞了回去,其實就她的方面來說, 自然是希望阿瑤能夠過去,畢竟她對阿瑤的醫術十分信服,她相信阿瑤一定能夠治好貴人的病。不過阿瑤對她女兒有救命之恩, 讓杭夫人一些勸說的話,有些不大說得出口。
想著阿瑤若是不願意,她會讓自家老爺幫著轉圜一番。
卻沒想到,
“杭夫人,可是有什麼問題?”阿瑤看著不說話的杭夫人, 開口問道。
杭夫人搖頭:“沒有。”
“那好,若是定了時間,還請您通知我一聲。”
“嗯。”
杭夫人腦子裡懵了一小會兒,不過到底也是當家夫人, 很快就調整過來,讓人把阿瑤送到醫館裡,其實她更想阿瑤留在府裡,但也了解兩分阿瑤的性格,知道她必定不會願意。
送走了阿瑤,
她便換了更好些的衣服,去了前院,和杭大人彙合。
“如何?蕭大夫可有答應?”
杭夫人點點頭:“應了。”
聽到這話,杭大人也悄悄的鬆了一口氣,答應了就行,不然的話,他這裡也是難做。
很快,
杭大人才扶著杭夫人一起,上了馬車,往城東而去。
行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
就到了一處彆苑門前,比起杭家的府邸的清新雅致,這裡就顯得富貴奢華了許多,進到裡面,光是那抄手遊廊上掛著的八角燈盞,做工複雜,一盞就要一兩銀子。
雖然隻是個彆苑,但防備卻嚴謹的很。
幾乎三五步便有侍衛守著。
一直到了主院,這裡更富麗堂皇。
而院子中央的八角琉璃亭中,一個錦衣華服的公子哥兒,斜斜歪歪的躺在藤椅上,在看到杭大人和杭夫人後,才悠悠的坐起身。
仔細一看,此人正是阿瑤在來到杭州的第一日,在酒樓裡的那個公子,模樣生的俊秀,表情卻有些漫不經心,一看就知道是被家裡慣壞的。
“侯爺。”
“杭大人和夫人來了,怎麼樣?對方答應了嗎?”華服公子開口問道。
杭大人點點頭:“嗯,對方已經應答下來。”
“太好了。”華服公子臉上的笑容,真了幾分,“這事你們夫妻辦的不錯,算我欠你們夫妻一個人情。”
他這話說的杭大人和杭夫人連聲道不敢,忙道,能為公主分憂,為侯爺分憂,是他們夫妻的榮幸。
對杭大人和杭夫人這話,華服公子沒再表示,不過心裡卻知道,他們這般說,是有以進為退的意思,不過他也不在乎,再說了,若是那姑娘真的能治好母親的話,真欠一個人情,也不算什麼了?
若是治不好的話,自然也不會有後來的事。
“行了,既然事情已經定了下來,那就儘快安排吧。且對醫館那邊多照顧些,不要讓一些不長眼的人,再湊過去。”華服公子又開口說道。
杭大人應答下來。
很快,
夫妻二人便也出來了。
“這段時間,讓人伺候的精心一些,彆惹了這位小祖宗,不然的話,不好收拾。”杭大人低聲和杭夫人交待說道。
杭夫人點點頭:“夫君,你放心吧。我省的,不會怠慢了宣平侯。”
剛才那位華服公子是京城而來,出身極其尊貴,乃是常山長公主之子,當今聖上是他的親舅舅。
常山長公主和當今聖上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這長公主及笄後下嫁給宣平侯,夫妻二人曾是京城出了名的恩愛夫妻,可惜成婚不到七載,就因為皇位更迭,發生叛亂,駙馬為了救今上而深受重傷,沒能救回來,人就沒了。
留下常山長公主和年幼的兒子,今上和常山長公主一母同胞,感情本就要好,如今姐夫為了救自己而亡,他自然更加照顧姐姐和外甥。
柳文渲幼年喪父,母親也因為悲傷過度,身體一直不大好,皇上愧疚,對這位外甥那是百般疼愛,連宮裡的皇子都比不上。
這就養成了這位宣平侯囂張跋扈,任性妄為的性情,沒少惹禍,這次到江南,也是因為在京城惹了禍,他把大長公主的孫子給打折了一條腿,而且是真的廢了的那種,大長公主的子孫雖然多,不過卻最疼愛這個孫子,當即就不依不饒起來,叫嚷這讓皇上要狠罰柳文渲。
大長公主是皇上的姑母,雖然皇上對這個姑母不算是親厚,不過到底是長輩,款切這次柳文渲做的確實有點過了。
皇上也不好再包庇,不過讓他狠罰是不可能,便把人打發到江南來,對外就說是流放到這裡,讓他好好反省一下。
嗯,
誰家流放是被流放到富庶繁華的江南來?這不是擺明了要護著柳文渲嗎?
皇上內心os:這是自然,雖然同樣都不是很著調,但他的親外甥和一個外八路姑母的孫子,孰輕孰重,他分得清楚。
聖旨下來後,
大長公主自然不服,還上奏來著,甚至還鼓動禦史,上奏彈劾柳文渲,不過她的這一行為並沒有對柳文渲造成任何影響。
反倒是險些連累自己的兒子,本來的侯爵本降為伯爵,惹得嫡長孫對她生了怨氣。
一直到柳文渲出來的時候,
大長公主還在床上躺著呢。
咳咳,有點扯遠了。
柳文渲到了江南,也不大安分,連最起碼得做樣子都不屑,每日裡不是遊山玩水,就是去一些煙花之地,犬馬聲色,日子過得那叫一個逍遙自在。
消息傳到京城裡。
皇上一如既往的眼瞎,當做沒看到,甚至有禦史上奏的多,皇帝嫌煩,還處置了兩個禦史。
剩下的自然也就不敢吭聲了。
有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皇上也是擺明了偏心,何必揪著不放?
而柳文渲在江南過得逍遙自在,卻在前不久的時候,接到了府裡的家書,說是他母親的舊疾複發,一度凶險,後來雖然控製住了,不過本就虛弱的身體,更弱了。
就連皇上也下了聖旨,讓他趕緊回去。
彆讓他母親擔心。
柳文渲雖然性情不羈,但卻是個孝順的孩子,接到信後,便快馬加鞭的回了京城,陪著常山公主一段時間。後來江南水患,賑災的銀子被貪,甬道百姓身上的寥寥無幾,惹得皇上大怒,當即派了欽差過來調查這件事,便是文遠伯之子封景。
因柳文渲曾在江南呆過不斷的時間,柳文渲也跟著一起來了。
一則是為封景提供一些便利,二則就是想要為母親尋名醫,調養身體。
都說天下醫術最高明的大夫,都在太醫院裡,不過柳文渲對這個說法,卻嗤之以鼻,他母親的身體,被太醫院的太醫們都調養了多少年,還是沒什麼起色,到了如今更弱了些,可見太醫院的那些太醫的本事,也都不過爾爾。
剛開始忙著調查事情,尋找名醫的事情,是交給手下人來辦。
如今正事已經了結的差不多了,甚至封景那邊已經帶著證據等東西,先一步回了京城,他才有精力過來辦自己的私事。
若說杭州城裡,
如今最有名氣的大夫,那必定醫藥堂的阿瑤。
醫術高明,一點都不比城內那些成名十多年,甚至更久的大夫來的差,更重要的是,她是難得一見的女大夫,更是受到歡迎。
柳文渲既然是為母尋大夫,自然的,女大夫更好。
立刻就起了心思。
他不算是個多仗勢欺人的,尤其是對百姓,故而,才讓杭夫人,先行詢問,若是對方不願意離開,畢竟她才在杭州城裡安穩下來,未必願意離開。
如今知道,
阿瑤願意離開,也就放心。
……
雖然說已經答應了人,願意和對方去京城,不過留給阿瑤處理醫館的時間,卻十分充足。
當然了,
阿瑤雖然去京城,但那是有目的,她還是會回來的。
在杭州這裡生活了一段時間,她很是喜歡這裡的生活,江南水鄉,吳儂軟語,繁榮而風雅,她準備在徹底了解心中的執念後,打算長久的留在這裡養老來著。
所以,
她這醫館,自然要好生的安置,不能就這麼丟在這裡。
不過也正好,趁著去京城的這段時間,剛好可以把醫館重新的裝修一下,她已經買下了連著醫館後面的院子,還有左右兩邊的宅院。
當然,她醫館所在的地方,雖然不是城中最繁忙的地區,不過也不差,說話能買下這兩處院落,若是尋常人的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對阿瑤來說,倒不算是太難。
這都要歸功於,她這大半年的經營,畢竟過來求醫的人,多的是貴婦人。哪怕不是夫人病症,隻是尋常的病情,這些貴婦人也都願意請阿瑤過去診治。
畢竟比起男子來說,還是女大夫更好,交談起來也能更暢所欲言一些,不必諸多的顧忌。
再加上阿瑤不是那種悶葫蘆的性子,長袖善舞。
所以,
阿瑤來杭州的時間雖然不算長,但她在這段時間經營起來的人脈可一點都不差。如今她在杭州城裡,也算得上是有兩分名望的人。
到城中最負盛名的牙行,尋了木匠瓦匠等工人,圖紙是阿瑤親自畫的,一應的材料等阿瑤也已經買好了,甚至就連工人的工錢也先付了一半。
他們隻需要照著做就行了。
至於監工的人,是阿瑤撿回來的弟弟。
本是個無父無母的小乞兒,先前無名無姓,隻是乞兒的叫著,被阿瑤收養,把他當弟弟養,阿瑤給對方起名叫杜衡,是一味中草藥的名字,杜衡的生活環境不好,但卻能夠治愈多種疾病。
是阿瑤對他的一種期盼,希望他長大後,能成為一個陽光善良,內心強大的人。
不過這孩子的脾氣有點執拗,非要跟阿瑤姓。
杜衡這名字,加一個蕭姓,念起來,就有點難聽了。
蕭杜衡。
隻是他堅持,阿瑤也知道,他是沒有安全感,便也就隨他。
本來阿瑤的意思是讓他留下來,畢竟他的身體還沒有養好,但杜衡卻覺得阿瑤是想要趁機丟下他,死活不願意,非要跟著阿瑤走。
再三勸說,他都不答應,還用一雙含著淚水的眼睛,就這麼眼巴巴的看著阿瑤。
最後,
阿瑤也隻能答應把他給帶上。
果然,這孩子不能隨便養,太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