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被動技能,其實是這對耳釘,”孟易雲說道,給其他人展示了一下她的耳釘,“一天有兩次機會,如果遇到危險就會給我預警。”
那耳釘設計得奇特,一邊是白圈,一邊是紅叉。
她說本來都是白圈,次數用掉了,就會變成紅叉。
次數用完則進入冷卻,每天零點刷新。
“天啊,你這……應該很痛吧?”季妍看著她的耳釘。
那對耳釘並不是完全穿過去的,而是類似於耳夾,等白圈變成紅叉,平滑的夾面會轉換成尖銳的針,刺進皮肉,用疼痛達到提醒的效果。
同時她的耳釘能促愈,耳朵會在一天之內長好,於是每次發動技能都會變得鮮血淋漓。
“沒事,習慣了。”
孟易雲笑道。
他們在分享著自己的被動技能。
孟易雲,耳釘預警。
季妍,通過眼鏡能跟首先發現不易察覺的重要線索。
袁慶生,轉夠十圈直覺大幅提升。
還有呂文曜,是恐懼到達某個值後會變成一隻麻雀。
“……喂!笑什麼!!”
“沒有,沒有笑,真的沒有。”
儕黎這是第一次在副本裡跟玩家有所接觸,聽完他們對自身被動技能的描述之後,他發現這些技能真是……
不能說很有用,隻能說是作用有限,感覺好像就那樣。
這麼一對比下來的話,他的“戀愛腦病毒”也差不多。
“你呢,儕黎,你的是什麼?”
儕黎斟酌了一下,說:“就是……提高NPC的好感度。”
隻對NPC有用,在玩家面前形同虛設,當然這也讓儕黎鬆了一口氣。
他可不想因為自己而讓隊友內鬥,那場面太可怕了。
然而這個副本裡並沒有看見任何一個NPC,所以他的技能可以說是廢了。
其他人看向他的眼神中或多或少都帶了些憐憫,覺得他的技能派不上用場,十分可憐。
可他反而樂得自在,不用擔心什麼時候突然就失智了。
還好“戀愛腦病毒”對玩家不生效。
這時,袁慶生問孟易雲:“你說你那耳釘是要預警之後才會變成紅叉對吧?”
“那怎麼現在就有一個變成紅叉了,你是接到了什麼預警嗎?在大街上的時候?”
“對,”孟易雲道,“不過不算是在大街上。”
玩家們在被傳送到這個副本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有對這裡詭異的街道進行探索,可她那時並沒有收到預警,也就是說街道上沒有危險。
她的耳釘有所反應,是她來到中心大樓前,往上看的時候。
她對大樓的高度感到驚歎,從下往上數,試圖數清楚它到底有多少層。
她一直往上數,數到四十層左右的時候,隻覺得樓體的頂端扭曲了一下,下一刻刺痛從耳垂處傳來,打
斷了她的思緒。
她才驚覺自己頸椎酸疼得厲害,因為抬頭抬得過高,上半身不動,下巴朝天,整個頭部仰到了極限,幾乎都翻了過去。
她隻感覺大腦充血脹痛不已,下一刻整個人跌坐在地,難受得要命,隻能捂著頭,緩了半天才恢複過來。
她的腦海裡控製不住的浮現出可怕的景象,萬一剛才,她的耳釘沒有給她預警,她會不會就那麼無知無覺地……
之後她不敢再抬頭看,匆匆步入大樓。
“然而我坐電梯,看到最高才二十一層,這絕對不可能,”孟易雲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耳釘,“除非是我出了幻覺,要麼就是這棟大樓……不,這整個城市都有很大問題。”
隻是他們現在不清楚,就像陷在迷霧中。
“最高二十一層?”儕黎聽到這裡,突然插話道,“你們在說什麼,我就住二十一層,頂上不是還有十幾層嗎?”
孟易雲看著他,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說話,隨後大家都意識到了些什麼,一同陷入沉默。
“……他那電梯間的電梯旁寫著一人一梯,”呂文曜道,“電梯一次隻能坐一個人,所以每個人看到的樓層數都是不一樣的?”
“不,我看的也是最高二十一層。”
袁慶生說。
儕黎:“……”
啊?
“等等,先彆急,”孟易雲冷靜道,“層數什麼的其實無所謂,既然我的耳釘有預警,那就更不應該在意。”
“你明白嗎,儕黎?你彆想那麼多。”
“……好的。”
有點細思恐極。
這事就跟讓人不要在腦海裡想象一隻粉紅色的大象一樣,他隻能儘量。
“時間也差不多了,”孟易雲說,“直播是八點開始,大家先回屋裡準備一下,看看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都小心一點,我們明天這個點繼續在這彙合。”
“行,那明天見。”
眾人分彆,搭電梯前往不同的樓層。
儕黎之前一個人搭電梯的時候還沒有感覺,聽完他們說完二十一層的異常後,此時站在電梯裡是渾身不舒服。
他要按下二十一層的按鍵,儘管有意回避,但還是不可避免的看見了二十一層的按鍵上方確實存在第二十二層。
他死死的盯著二十一層,根本不敢再往上看。
電梯啟動,他隨之上升,就這麼盯著盯著,大腦逐漸產生了些微的暈眩感。
他一直在向上,一直在向上。
……咦,搭電梯到二十一層,需要這麼久來著嗎?
暈眩感似乎加重了一些,他的精神不知不覺竟變得有些恍惚,而恍惚間,餘光看見二十一層按鍵的上方,那標著數字“22”的按鍵居然不知何時亮起了,散發著刺目的紅光。
怎麼就亮了?
是他按的嗎?
他剛才無意識的按亮了?
有點耳鳴,又像是
聽見了從頭頂傳來的嘈雜聲,很多很多人在說話,聲音混雜在一起捕捉不到一點有用的信息,逐漸充斥在腦海裡,發熱,膨脹……
“——儕黎,到了。”
一號的聲音忽然響起。
儕黎一個激靈,猛然驚醒,發現眼前是敞開的電梯門,他已經到了二十一層了。
一號:“怎麼了,一直傻站著。”
“你一直傻站著門可要關了。”
儕黎這時已經不敢再去看電梯的按鍵面板了,眼前著電梯門就要關閉,他趕緊衝了出去,踏上走廊的瞬間幾乎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他怕自己要是沒出來,電梯關上後自動往上走去了,他可不確定那“22”的按鍵到底亮沒亮。
隻有他能看見的樓層,那樓上是什麼東西,他想都不敢想。
“我剛才……是魘住了?”
“什麼?”一號說,“我還以為你在發呆呢。”
儕黎深吸一口氣,這地方真是邪門得很,看著是挺平靜正常的,指不定哪裡就藏著點什麼東西,他剛才怕是差點就著了道了。
都說家是最有安全感的地方,可他現在要回的那個家,還不知道有什麼在等著他呢。
他心情複雜的走向屋門,剛把鑰匙掏出來,便聽見一號道:“他在看你。”
儕黎愣了一下。
什麼?他?誰?
他的腦子裡湧出疑問,還沒有開口,一種莫名其妙的直覺便讓他轉動身體,促使他下意識地扭頭向身後看去。
他身後站著一個男人,而他剛才走出電梯經過走廊的時候,這裡明明空無一人。
那個與他對門的屋子門開著,走廊的光照亮了那乾乾淨淨的玄關,再往裡黑得什麼都看不見,像是吞噬一切的深淵。
顧禮安倚著門框,正無聲無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這樣看,原來顧禮安就是那個住他對門的好鄰居。
比起一個人一層,近處有鄰居本來是件好事,可儕黎這會兒汗毛倒立,被嚇了一大跳。
“你、你……”
他“你”了半天說不出下半句,感覺到顧禮安冷淡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從頭到腳,仔細打量,最後回到了他的臉上。
“你住這?”
半響,他開口道。
“……對,”儕黎道,他停頓了一下,沒忍住,問:“請問是有什麼問題嗎?”
沒想到顧禮安真答道:“有。”
“你不應該住這。”
怎麼的,他不配?
儕黎有些哽住。
“不然?”他說,“我睡大街去?”
“不。”
顧禮安說,可他又沒有解釋的打算。
儕黎看著他,猶豫片刻,還是說道:“我……在上個副本遇到過你。”
“如果認錯人了,我先道歉。”
顧禮安的眼中似乎閃過訝異之色,隨後,他想了想,道:“是啊。
”
“是你啊,”他的話語中並沒有重逢的喜意,“我一開始沒認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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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很大眾臉?有那麼難認嗎?
儕黎不禁開始懷疑自己。
“我之前的任務,其實跟現在類似,”顧禮安說,“就是進入副本,扮演……NPC,對其他玩家進行幫助。”
“像現在這樣?”
“像現在這樣。”
顧禮安又道:“不過夢詭怕玩家抱團,在脫離副本之後也相互綁定,所以我跟你,存在時間差。”
“對你來說是上個副本,對我來說已經是很久之前。”
原來是這樣。
儕黎一下想起沒有時間觀念的方舟,那跟這……有什麼關聯嗎?
“它給你什麼獎勵,讓你來這的?”顧禮安突然問。
“什麼?”儕黎覺得他這話問得沒來頭,“我是被選進來的,我哪有選擇的權利?”
聽得好像是夢詭給他多少好處他才肯來。
“真的?”
“那是為什麼?”
“什麼……什麼為什麼??”
儕黎根本聽不懂顧禮安在講什麼,有點在跟謎語人講話的感覺,讓他腦子跟著有點混亂。
“是怎麼做到的?”
顧禮安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
“怎麼做到每一個點都……”
他的眼神幾乎讓儕黎有些不適了,倒也不是多冒犯,隻是太過細致,那視線如有實質地在他的身上爬行,甚至貌似想透過他的外表,探查他的內在,摸過構成他的每一寸血肉。
儕黎下意識後退一步,顧禮安一頓,又變得收斂。
他垂眸道:“回去吧,直播該開始了。”
這對話是有點跳脫的,因為儕黎暫時還沒辦法把“主播”這詞往自己身上套,可如今他實在有些心慌,把這當台階,說了句“那先走了”便迅速開門閃進了屋子裡。
他心跳加速,進門後通過門上的貓眼往外瞧,看見顧禮安在門邊站了一會兒,接著也進了屋子,關上了門。
儕黎知道自己該準備直播了。
他走進衛生間,用冷水洗了一把臉,卻還是有些心神不寧。
感覺好像忘記了什麼事情。
是忘記了什麼事情?
儕黎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描述不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態。
要說的話,更接近於無意間低頭時看見腳邊臥著一條毒蛇,那蛇盯著他,看著他身體僵硬,表情驚恐,然後小心翼翼,躡手躡腳地遠離,直到走到了自認為安全的地方……
——那蛇還一直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