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儕黎跟孟易雲說兩句話的功夫,其他人陸陸續續的也來了,他看了一眼,人數跟性彆都跟“簽到表”上一致。
角落裡放著與整個房間畫風不符的複古落地鐘,隨著秒針的走動,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此時距離六點還有五分鐘。
“說是進來交流,但是要說什麼啊,隨便講兩句話就可以走了嗎?”
其中一個男人說道。
他長得不高,看著40來歲左右,因為頭發跟胡子都沒有打理,亂糟糟的,所以顯得有些邋遢。
沒有人回答他這個問題,如孟易雲先前跟儕黎說的一樣,他們都是一群被選進來的倒黴蛋,一舉一動都謹慎到了極致。
“大家之前來的時候應該都有在街上逛過吧,有沒有發現什麼特彆的東西?”過了片刻,除孟易雲之外的另外一個女生說道,“既然是交流會,我想大家有情報的話可以拿出來交換。”
她戴著黑框眼鏡,穿著運動服,說話的聲音不大,還有點顫,感覺很緊張。
孟易雲點點頭,讚同道:“那不如先從自我介紹……”
她的話沒能講完,角落的複古落地鐘突然發出“鐺”地一聲,嚇了在場的人一跳。
那是時間指向下午六點整的報時,然而,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房間的大門突然被推開,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孟易雲見了他,眉頭微皺。
如今在場的人數已經跟“簽到表”吻合了,這不可能是踩點才完成任務的玩家,那他到底是什麼人?
儕黎在看清那人樣貌的瞬間,瞳孔猛地一縮,心裡掀起驚濤駭浪。
他差點沒喊出聲來,是抓緊了沙發把手,才把翻湧到喉嚨口的聲音咽下去。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的臉,竟然長得跟詹正青一模一樣!!
‘怎麼……詹正青怎麼會??’
‘什麼?誰?’一號像是才注意到詹正青一樣,‘噢,這不是之前那個被你迷得七葷八素的警官小哥嗎?’
相比儕黎的震驚,一號的聲音聽起來相當平淡,它道:‘夢詭那破程序,出點問題也不奇怪,外貌數據重複了吧。’
‘不對,他怎麼好像……’
它嘀咕的聲音太小,沒讓儕黎聽見。
一號是這麼說,儕黎卻沒法立刻平靜下來,儘管他已經在極力掩飾,但在一眾面帶警惕的玩家中,他看起來還是有些與眾不同。
男人的視線掃過一眾玩家,目光在儕黎身上停頓片刻後移開,道:“下午好,又或者說晚上好?”
他看了一眼腕表,然後說:“不過無所謂。”
“我是顧禮安,當然,隨便你們想喊我什麼。”
他說話的語氣相當平淡,沒有起伏,就像是在念稿,同時話音裡還充斥著一股疲倦感。
“五個、不對,變成六個了……都行吧。”
聽到這裡,儕黎就感覺男人跟詹正青是兩個不同的人了。
雖然他們長得一模一樣,但是詹正青是不會這樣說話的,他們的性格完全不同。
顧禮安不管眾人是什麼反應,繼續說道:“同時,因為這個副本的難度過大,我也是夢詭派來協助你們通關的助手。”
他說完,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又道:“好了,有什麼問題現在可以問了。”
這些話的信息量極大,玩家們靜默片刻,那個戴黑框眼鏡的妹子率先問道:“……你說你是夢詭派來的助手,是什麼意思?”
顧禮安:“字面意思。”
“季妍,對吧?”他直接喊出了對方的名字,“我有你們的相關資料,你們可以理解為,我同樣被選中,進入了這個副本,隻不過我的任務跟你們不一樣,我是協助你們,讓你們儘可能的活下去。”
“說得好像高我們一等一樣,憑什麼……”
玩家裡一個年輕男生嘀咕著,他沒控製音量,所以所有人都聽見了。
於是顧禮安便看向他,表情沒有變化,依舊是一張莫名其妙的厭世臉。
“如果我成功幫助了你們,我當然會有獎勵,不過就算你們死光了,我最多隻是白乾了而已,對我沒有任何影響。”
“你……!”
“難道你覺得這個是隨機的,我隻是比你們運氣好一點嗎?”顧禮安說,“要是我比你們要弱,這有什麼意義呢?”
他拿出一個徽章一樣的東西,放在了桌面上,儕黎看不懂那是什麼,其他幾個玩家卻是臉色一變。
孟易雲瞪大了眼睛:“等等,這是……”
年輕男生左看右看,感覺有些尷尬,他跟儕黎一樣看不懂這到底是什麼東西,隻能小聲問旁邊的胡子男:“哥,那是什麼?”
胡子男還沒答話,孟易雲便開口道:“方舟的層數徽章。”
她看出儕黎臉上的茫然之色,問:“你不知道這個,那過的副本應該不多吧。”
“嗯……”
儕黎含糊過去了。
他簡直是新到不能再新的純新手了,到了現在他也回味過來,自己被選中進這個副本,應該不單是極致的倒黴這麼簡單,肯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孟易雲接著給他解釋:“這徽章,是到了‘方舟’第七十二層之後,由夢詭發放的。”
這徽章,隻要是在夢詭混久來,就一定會知道,因為這就跟遊戲裡的成就一樣,不僅是一種代表實力的象征,更是一個相當珍貴的道具。
沒有人是自願來到夢詭的,支持他們一路走到現在的,除了對活下去的渴望之外,還有就是——回家。
“你的意思是……”
儕黎驚訝的望著孟易雲。
“對,等到了方舟第七十二層,拿到那個徽章之後,我聽說也許就有回家的機會。”孟易雲道。
儕黎剛被拉進夢詭的時候,一號確實是跟他說過,隻要通關副本,獲取積分,就能放他回去,聽起來是很簡單,實際上條件苛刻。
這裡聚集
的人在方舟的層數普遍都隻有三四十層,已經算是資深玩家,那他這種情況,路還遙遠得望不見儘頭。
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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儕黎才反應過來,如果說顧禮安並不是NPC,而是跟他一樣的玩家,那上一個副本……
他問孟易雲:“夢詭會拿玩家的數據生成NPC嗎?”
“啊?你這是什麼奇怪的問題?”孟易雲道,“肯定不會啊,我沒聽說過有這種情況。”
而就在他們針對那枚徽章討論的期間,顧禮安一直在旁邊坐著,沒有打斷他們的交談,等談話聲減弱得差不多了,才再次開口:“這個應該能證明了吧?然後有什麼問題繼續問,沒有的話我就走了。”
“你說要幫我們……具體是怎麼幫?”
眼鏡妹,也就是季妍開口了。
“看情況。”
“你知道這個副本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個城市沒有人?”
“這需要你們自己去探索。”
“通關條件是什麼?”
“自己看著辦。”
年輕男生聽到這裡忍不住了,他道:“就這樣算什麼幫助啊!你什麼都提供不了,不就等於是在旁邊看戲?”
顧禮安平淡地看了他一眼,說:“差不多。”
“你……!”
胡子男倒是很冷靜,他沉思片刻,問道:“那房間裡的直播是怎麼回事?”
“這裡除了我們一個人都見不到,我們是要直播給誰看?”
孟易雲:“啊對,我也想問這個!”
看來不是隻有儕黎有這個疑問,他們的屋子裡都有一間書房,書房裡都放著直播設備,以及一張直播安排表。
儕黎聽著他們口中直播安排表的內容,頓時整個人都有點不好。
為什麼他們的直播內容聽起來這麼正常??
唱歌跳舞打單機遊戲,必要時跟觀眾進行互動,然後就沒了??
說實話他自己那健身跟讀評論並不算奇怪,他隱忍著沒有去問彆人需不需要播洗澡。
“直播,那是你們在這裡的工作,”顧禮安說,“你們就是主播。”
“直播是你們獲得打賞的方式,獲取流通的貨幣,才能夠活下去。”
“至於直播對象,那自然是觀眾,”他說到這還打了個哈欠,“就算在這裡也分三六九等,你們必須想辦法獲得觀眾的喜愛。”
非常簡單的道理,就跟現實一樣,人氣高的主播獲得的打賞就多,手裡有錢了,生活質量也就跟著上升。
隻是放在當前的背景下,這種“理所當然”便顯得無比荒謬。
玩家們此時的想法高度統一,他們都以為進了“第十烏托邦”是九死一生的可怕局面,結果怎麼還要打工討生活??
季妍:“賺、賺錢?為什麼要賺錢?”
顧禮安的眼神看起來就像是她問了個極蠢的問題。
“因為你要活下去,”他說,“你總不能白吃白喝。”
“在這個世界裡,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遵守社會規則。”
“什麼社會規則,吃飯要給錢?”
孟易雲說著,說出來都覺得過於滑稽。
顧禮安沒理會她,繼續說道:“給你們講幾條必須遵守的規矩,第一條,就是遵規守矩。”
“二,有時遇到不理解的東西,不要試圖理解。”
“三,有時遇到理解的東西,也不要用自身的理解去理解。”
“最後一條,”他掃了所有玩家一眼,“不要跟祂們有所接觸。”
儕黎聽說過規則類的怪談,裡頭一大堆規則塞得人頭昏腦脹,還會反轉再反轉,一不小心就違規然後大難臨頭。
可如今聽著顧禮安說的這些,似乎又不是,就是有些聽不太明白,
胡子男追問:“他們?什麼他們,誰?”
顧禮安卻沒有要接著解釋的意思。
“接下來是你們的交流會,我還有事做,先告辭。”
他似乎說完了話,站起身來,便往門外走去。
玩家們就算有心想攔著繼續問,卻又沒人敢貿然上前,隻能看著他離開。
“這……”胡子男撓撓頭,“那咱們現在是走什麼流程?”
“我們先相互認識一下,做個自我介紹吧。”孟易雲道。
眼鏡妹是季妍,胡子男叫袁慶生,年輕男生的名字則是呂文曜。
就在這時,一個坐在角落,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說過的男人站了起來,一聲不響的離開了。
孟易雲望著他的背影,皺了皺眉。
“他應該是陳學義。”
將簽到表上的名字逐個排除後得出男人的名字,她有些不理解陳學義的舉動。
在這種充滿未知的副本裡,大家應該相互幫助才是,他卻表現得像是根本不想跟他們有所交流,那便算了,她犯不著熱臉去貼冷屁股。
儕黎坐在旁邊,還在想離開了的顧禮安。
他想找他,可顧禮安貌似沒有說找他的方式。
明明已經把詹正青跟他分開了,可如今他們兩個人的臉又再次在他腦子裡打架。
如果顧禮安也是玩家,有沒有可能……上個副本的詹正青其實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