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首映 複仇的正義,是以牙還牙,以眼還……(1 / 1)

Nala是第一次和薑如初一起出門旅行, 它也是第一次來到海邊。杜賓犬一開始還有些怕水,後來就在海灘上玩瘋了。

薑如初正在拒絕又一個搭訕的男人,Nala叼著飛盤跑回她身邊, 用警惕的眼神看著對方, 男人被體型威猛看起來很有壓迫感的大狗嚇了一跳,臉色一變馬上找了個借口離開。

薑如初獎勵了Nala一塊小零食, 杜賓犬開心地搖搖尾巴。

戛納風光明媚, 本就是適宜旅遊的地方,再加上五月份的電影節,這段時間的南法小鎮聚集了許多來自世界各地的人群。

薑如初即使在眾多遊客當中也是最顯眼的那個, 她隻是牽著Nala隨意在大街上走走, 也會收到來自星探的名片。

百無聊賴地聽著對方“你一定可以在好萊塢闖出一席之地”的畫大餅言論, 薑如初把那張名片夾在指尖把玩。

“抱歉,我沒興趣。”她打斷了對方, 牽著Nala就要往前走。

那人還想糾纏, 結果還沒追上去就被另一個男人擋在了後面。

“嘿,兄弟, 你在好萊塢的人脈恐怕還沒有我多。”安德烈一笑就露出一口整齊的牙齒,他拍了拍星探的肩膀,擋住對方看向薑如初的視線。

等到把人勸走後他一回頭,發現牽著杜賓犬的女人早就走遠了,安德烈快步走上去,她的身影卻被人群擋住, 消失在了視線當中。

當他得知薑如初入圍戛納的時候, 安德烈就做好了飛往法國的準備。上一次在棕櫚泉他為薑如初拍的照片引起了不少討論,但他並不是為了追隨熱點才來到這裡的。

安德烈隻是想到現場來見證她的第一部電影,他堅信她會在戛納大放異彩, 讓所有人都記住她的名字。

……

《代價》劇組其他主創來到戛納後很快見到了正在休假的薑如初和Nala,第二天就是戛納的紅毯與開幕式,薑如初卻好像沒有一點緊張的情緒,就像來參加一場朋友的聚會一樣從容。

申善靜和崔英哲都是第一次來到有這麼多人的場合,他們以前隻在新聞報道上看到過戛納的景色,能夠站在這美麗海濱前對鏡頭侃侃而談的向來都是忠武路中那些令他們崇拜羨慕的前輩們。

如今他們也站到了這裡,崔英哲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激動、興奮,又有一點點恐慌。但在看到薑如初那雙平靜的眼睛時,他的緊張漸漸平複,隻剩下對於她的信任和依賴,仿佛隻要有薑如初在,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年輕的導演很難能讓演員如此信任,可薑如初卻是個例外。

戛納開幕式當天,會場外早早布置好了紅毯與圍欄。道路兩邊無數粉絲影迷激動地等待著藝人們出現,一輛輛豪車駛過,《代價》劇組的黑色保姆車混在其中顯得有些不起眼。

李正宰與崔英哲都穿了一身黑色西裝,這也是男演員的標準配置。李正宰在內搭與配飾上加了一些小巧思,讓西裝看起來不那麼沉悶,而對於崔英哲來說,年輕帥氣的臉就是他最好的裝飾品。

“希望今天我不要弄臟禮服,這是經紀公司幫我借的,活動結束後還要還回去。”崔英哲輕輕撫平衣服褶皺,他在韓國國內的知名度提升了不少,也有一些品牌在談代言,但他的公司是很小的企劃社,許多資源都跟不上,禮服不可能像李正宰一樣穿大牌定製。

借禮服在娛樂圈中並不罕見,很少會有藝人投資一大筆錢在隻穿一次的衣服上,能借到怎樣的禮服其實也說明了藝人在時尚品牌眼中的地位。

崔英哲與申善靜都是新人,即使他們最近因為《代價》的緣故備受矚目,卻依然無法和已經拿過影帝的李正宰相比。

“不用擔心,隻是走個紅毯,禮服一般是不會弄臟的。”李正宰笑了笑,“更何況比起你的黑西服,善靜的白色裙子才更需要注意。”

申善靜今天穿了一條純白色的禮服裙,稍有一點汙漬就會很明顯。她有些不太自在地調整了下裙擺,避免一會兒下車時被自己踩到。

許多穿著西裝的工作人員在紅毯附近維持秩序,記者們扛著長/槍大/炮對準一個個從車上走下的藝人。

崔英哲從保姆車裡彎腰邁出,轉身把手遞給了申善靜。年輕女演員搭住他的手心,借力從車中走了下來。

韓國記者認出他們的身份,連忙拍了幾張照片。崔英哲想表現得瀟灑一些,但最終還是隻擺出了一個有點僵硬的笑容。

申善靜看起來比他淡定一些,然而她抓住裙擺的手卻出賣了自己。

李正宰出現時快門聲明顯多了起來,他朝喊出自己名字的影迷方向招了招手,然後看向保姆車裡,伸出手臂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一隻戴著黑色長手套的手輕輕搭在他的小臂上,手指修長漂亮,讓人忍不住往上看去。

薑如初穿著一條簡單的黑色掛脖魚尾裙,長發盤起,露出優雅精致的肩頸線條,除了兩顆珍珠耳墜以外,她沒有戴任何珠寶首飾。即使如此,她已經美得驚人。

本來在等其他演員的粉絲們紛紛看呆了,腦袋像向日葵的花盤一樣,不由自主地隨著她的腳步轉動。

攝影師們也興奮起來,瘋狂地按下快門,安德烈一邊舉起相機一邊喊著薑如初的名字。

黑裙女人微微偏頭瞥了眼他的方向,其他攝影師見狀也模仿著安德烈的發音叫了起來,他們蹩腳的韓語差點讓崔英哲笑出聲。

“他們都在喊你的名字。”李正宰低聲說道。

“我聽到了。”薑如初的目光依舊十分平靜。

“薑如初小姐,請笑一笑!”一位記者舉著相機大聲請求。

穿著黑裙的女人隻是垂眸看向他的鏡頭,淡淡地彎了彎嘴角。

李正宰心裡卻忽然生出了一種難以忽視的嫉妒。

*

《代價》劇組本不是海外媒體們最關注的對象,卻因為薑如初而成為了紅毯上的焦點。當不了解她的人忽然得知那位黑裙美人居然是一位導演時,一開始都忍不住產生了一種遺憾的心情,但當遺憾退去,隨之而來的就是好奇。

幾日後,《代價》的首映環節出乎意料地坐滿了人。工作人員安排好影評人、記者還有普通觀眾的座位,影院的燈隨之暗了下來。

沒有任何開場白和人物介紹,影片就這樣開始了。

薑如初與其他主創坐在一起,除了她以外,其他人也都還沒有看到過《代價》的成片。崔英哲聚精會神地盯著前方的大熒幕,電影的開場就是他們最先拍攝的那場葬禮。

這是樸雅慧與韓東燁第一次在觀眾面前出場,他們的身份很快揭曉,這兩人是因一場殺人案結識,影片沒有刻意地隱藏什麼,用前幾分鐘的時間把人物關係交代清楚。

觀眾們的體驗很好,因為他們不需要一頭霧水地渡過前半個小時。但影評人們卻有些擔憂地皺起眉頭,一場已經找到凶手的凶殺案還能為影片帶來懸念嗎?

事實證明,當然可以。

當屏幕上的韓東燁發現樸雅慧居然在試圖為凶手脫罪時,台下的觀眾也都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難道凶手另有其人?

他們的猜測沒過多久又被推翻,樸雅慧丈夫的案子基本已經定性,韓東燁在調查時沒有發現可以翻案的證據,反而是查到了樸雅慧與凶手尹俊赫之間的聯係——患病家屬互助會。

這個組織包裹著慈善的外殼,調查起來卻疑點重重。

其中一位成員鄭明秀失蹤的母親與他兒子手術資金收到的時機讓他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互助會並非是個慈善組織,他們的每一筆善款都是用人命換來的。

韓東燁回想到樸雅慧丈夫的案件,尹俊赫之所以能夠把受害者帶到自己殺人的場所,會不會是有人在幫他?而幫他的那個人,會不會正是樸雅慧?

帶著這樣的疑問,韓東燁質問了尹俊赫本人,卻被他以輕蔑的態度激怒,暴力地毆打了那個男人。

這場戲份薑如初選擇了直白殘忍的方式去展現,卻又把畫面拍出了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美感。

正義的人施暴,有罪者反而變成了弱者,身份與行為的錯位為這個情節帶來一種難言的張力。

影評人們一開始還對薑如初有種輕視的心態,此刻這種心態卻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的表情越來越認真,以至於顯得有些凝重。

觀眾們所想的卻沒有那麼複雜,他們早已沉浸在了劇情當中,隨著情節發展情緒不停地被調動。影片過去了一大半,沒有一個人在這個時候走神,全都被電影的懸念勾得抓心撓肺。

影片的高潮在韓東燁拿著證據與樸雅慧對峙的那一刻終於到來。

“你恨我是因為我抓捕了尹俊赫,他沒能履行與你的約定。”韓東燁看向樸雅慧的眼神有質疑也有痛惜,她本不該成為尹俊赫的幫凶。

“如果你當初告訴我你女兒的病情,或許會有其他的辦法。”

樸雅慧的女兒在他丈夫去世一年後也因病離開,這才是她恨上韓東燁的導火索。如果不是他,她就能拿到尹俊赫承諾的那筆錢,可以為她的女兒請更好的醫生治療。那個人生剛剛開始的小孩子本可以繼續活下去。

樸雅慧要為尹俊赫脫罪,是想向眼前這個自以為是的男人複仇。

坐在最前排的影評人若有所思地在本子上記錄下他的思考。

樸雅慧聽到這句話卻忽然笑了,她的笑容讓韓東燁想起仍在牢中的尹俊赫。

“原來你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你願意成為汙點證人,我可以為你爭取減刑。”韓東燁那時並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

直到尹俊赫因為他父親的運作被重審釋放,這位財閥二代才笑著說出了韓東燁從沒想過的一種可能。

“那個男人從頭到尾都是自願的。”

用自己的命換女兒的命,沒有經曆過的人不會明白,是怎樣的絕望才讓他做下這樣的決定。

這是一個沒有公平的國家,人是有三六九等的。尹俊赫可以用他買一塊表的錢買到自願被他殺死的男人,鄭明秀卻隻能在走投無路時聽著母親的最後一句叮囑,看著她上了那輛再也不會回來的車。

尹俊赫與身穿警服的韓東燁擦肩而過,輕飄飄地說道:“你追求的正義,從來都不存在啊。”

韓東燁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他衝到尹俊赫身後對他揮拳,卻被對方的保鏢打倒在地。連綿不絕的閃光燈晃著他的眼睛,無數話筒伸到他的面前,這個世界在他眼裡重組扭曲,變成了大腦無法理解的模樣。

觀眾們的心臟像被一隻大手攥緊,難受得無法呼吸。李正宰的演技在這一幕中突破了他以往的桎梏,比曾經的任何一個角色都要震撼人心。

但就在觀眾們以為故事要結束時,畫面轉回了尹俊赫殺死受害者的那個房間。

陰冷的色調與華麗的裝潢碰撞出一種詭異的美麗,尹俊赫仰著頭,俊秀的臉此時卻痛苦得像是在案板上徒勞掙紮的魚。

一把刀劃過他的脖頸,鮮血流過他那件昂貴的襯衫領口。

樸雅慧微笑著,對另一個看不清人臉的男人說道:“您請放心,互助會的每一位成員都是自願加入的。”

複仇的正義,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犯下惡行的人最終也要付出應有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