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入圍戛納 她的女兒從一個演員預備役變……(1 / 1)

《代價》在次年的一月份正式殺青, 劇組所有人在布景前拍了一張合照。薑如初穿著黑色大衣被幾位主演簇擁在最中間門的位置,懷裡抱著一束淺色鮮切花,清冷的目光看向鏡頭, 讓人想起冬日清晨朦朧的白霧。

在殺青宴上, 申善靜喝了不少酒, 到最後默默流了眼淚。崔英哲手忙腳亂地安慰她,他很能理解對方的心情, 這幾個月的時間門他過得累並充實,雖然拍攝時很辛苦,但一想到要離開片場, 他心裡還很舍不得。

薑如初不喜歡和一群醉鬼相處,她離席去了外面, 靠在牆邊抽了一支煙。

李正宰沒去打擾她, 隻是靜靜望著她被煙霧模糊了的眉眼, 掩下自己眼底的暗色。

《代價》拍了這麼長時間門,已經足夠他認清一點:薑如初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讓任何人進入她的內心,她掌控著自己的理智, 不允許它因為旁人而受到影響。

“失控”這兩個字不在薑如初的字典裡, 但每個愛上她的人都會越陷越深,心甘情願地被她支配。

拍攝結束後,演員都回歸了正常的工作生活,薑如初則要繼續忙碌影片的後期製作。

第一個粗剪草稿出來後她發給了樸瓚鬱,後者看完立刻給她打了個電話。

“我認為可以不用急著發行這部片子,不如趁著報名窗口還未關閉, 直接把它送審戛納電影節。”

戛納國際電影節每年都在五月中旬左右舉辦,而它的報名截止日期則是在三月底,可以說薑如初剛剛好趕上了最後的時間門。

薑如初知道戛納電影節的含金量, 這是歐洲三大電影節之一,不止是電影人會關注,大眾也會留意相關新聞訊息。

樸瓚鬱的上一部電影《小姐》就入圍了戛納主競賽單元,他獲得了金棕櫚獎提名,不過遺憾地沒能獲獎。

“不論最後是否獲獎,這對於電影的海外發行都很有好處。”樸瓚鬱笑了笑,繼續說道,“外國記者一說起韓國電影就隻知道那幾個名字,其實我也有點膩了。”

韓國電影市場終究還是太小,薑如初注定是要走出去的。

“我知道了。”薑如初把他的話聽了進去,“如果要送審,我就在下一版裡加上法語字幕。”

“我有認識的電影譯者。”樸瓚鬱剛說了半句就停了下來,因為他忽然想起之前為她介紹美術設計和配樂師時兩人的對話。

“不需要。”果然,薑如初拒絕了他。

女導演語氣平淡地說道:“我會法語。”

樸瓚鬱沉默了幾秒鐘,“你到底有什麼是不會的?”

事實上薑如初不會的東西很多,但她難得開了個玩笑,“等我找到再告訴你。”

*

由於金榕華在訪談上稱《代價》是個完美的處女作,大家對於這部電影的期待值都很高。當然,高期待是把雙刃劍,一旦影片的質量沒能達到人們預期,網上的口碑風向就會發生一個大反轉。

很少有導演會像薑如初一樣,在第一部長片發布之前就受到這樣的追捧。網上也有很多人對她嗤之以鼻,認為她的名氣中有太多外貌加成。不可否認的是,薑如初的那張照片的確是大部分人認識她的契機,她的短片作品固然展現出了過人的才華,但如果沒有那張照片,大概隻會在電影愛好者中掀起水花。

不論是喜歡她還是不喜歡她的人都在等待《代價》上映,Moho Film為電影創建了社交媒體官方賬號,但觀眾們期待了很久,賬號都沒有什麼動靜。

難道是拍得不行,現在又開始返工了?

有人惡意猜測。

到了四月份,《代價》官方賬號終於發布了第一張電影海報:申善靜站在一道墓碑前,俯身伸出手觸摸上面刻著的名字,李正宰的身影則隱在陰影當中,兩人一明一暗,一屈一立,似乎象征著他們之間門不同的命運與立場。

畫面中沒有太多鮮明的顏色,以黑白灰為主,而標題的“代價”兩字卻是暗紅色,讓人聯想到凝固的血液。

這張海報引起了網友們的討論,大家紛紛猜測著這個故事的走向以及“代價”的含義。

但還不等他們討論出一個結果,第二天戛納電影節就公布了今年的各單元入圍名單,薑如初的《代價》赫然在列。

並且她入圍的不是為提拔在校生而設置的“電影基石”,也不是針對新銳電影的“一種關注”,而是要與全世界優秀電影共同競爭的主競賽單元。

這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評委團認為她的電影有足以和那些名氣更大的出色影片相提並論的資格。

對於一個新人導演來說,這本身就是一種肯定。韓國影片入圍戛納的本就不算多,而第一部長片就入圍主競賽單元的新人導演就隻有薑如初一個。

《代價》與薑如初的名字隨著戛納入圍名單一起被網友們送上了實時搜索第一名,片方還沒開始正式宣發,這部電影就已經成為了大家熱議的中心。

薑如初收到了許多恭喜她的短信,她本人倒沒有太多興奮的情緒。畢竟隻是入圍而已,薑如初從一開始就不覺得她會落選,所以也並不感到驚喜。

而剛從歐洲拍完新戲回到韓國的薑靜安就沒那麼淡定了。誰能告訴她為什麼她隻是封閉式拍攝了不到一年的時間門,她的女兒就從一個演員預備役變成了天才導演?

在薑靜安的認知裡,薑如初剛從表演係畢業,應該還在認真磨煉演技挑選自己的出道作品。現在她確實是出道了,甚至還出名了,但是和薑靜安想象的場景完全不同。

戛納……

那裡是所有電影人向往的地方,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作為演員的她。薑靜安曾經作為配角去過戛納一次,但她沒有獲得提名,隻能坐在台下為那些因獲獎而格外激動的演員們鼓掌。

她幻想過自己站在台上的模樣,也幻想過薑如初拿著獎杯感謝她的畫面,薑靜安第一次感覺自己距離那些幻想那麼近,可好像哪裡出了點差錯。

“你沒看錯。”薑如初漫不經心地說道,“我是入圍了戛納。”

薑靜安神情複雜地看著被她寄予厚望的女兒,“但不是以演員的身份。”

“為什麼不做演員了?你的演技比小時候進步了很多,我已經為你做好了規劃,也托朋友在為你尋找合適的劇本……”薑靜安的話在薑如初冷淡的目光中漸漸停止,她終於意識到眼前這個漂亮的女人已經不再是可以被自己掌控的小孩子。

薑如初的眼睛裡寫著與她相似的偏執,隻是薑如初的目光更冷靜,也更加強勢。薑靜安與她對視了一眼,下意識地先移開了視線。

“這些問題的答案,母親應該自己去尋找。”薑如初沒有解釋什麼,她也不認為自己需要解釋。薑靜安在某些方面很固執,與其試圖用言語說服,不如讓她自己去感受。

薑靜安被這不鹹不淡的一句話堵住了嘴,她生氣女兒脫離了自己的掌控,可又說不出反對的話。薑如初入圍戛納是事實,所有人都說她是天才導演,以至於薑靜安心底都產生了幾分懷疑:她是不是真的差點把一個天才導演消磨在了演員訓練當中?

如果薑如初沒有進入KAFA,她會不會按照自己的設想成為忠武路的一個女演員,最後和自己一樣淹沒在那些幸運的天才當中?

薑靜安衝動地找到了女兒家裡,又匆匆地開車離開。

薑如初摸了摸Nala油光水滑的腦袋,低頭問道:“乖女孩,你想和我一起去戛納嗎?”

*

戛納電影節比薑如初參加過的棕櫚泉短片節時間門要長一些,算上開幕與閉幕的時間門,一共有十二天左右。

雖然Nala前幾次都被崔宇值照顧得很好,在薑如初不在的時候,它依然會表現得有些焦慮。

這一次薑如初打算提前飛去法國,剛好可以帶Nala在外面多待一段時間門。反正她是導演,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沒有人能管得了她的行程。

三位主演還要上節目配合片方宣傳,薑如初卻早早離開了首爾,帶著杜賓犬坐上了飛向法國的飛機。

樸瓚鬱早早知道了薑如初的計劃,但也沒有阻止。薑如初作為導演能完成的已經都完成了,劇本、美術設計、拍攝、配樂、剪輯……她所做的遠遠超過了導演本身的職責,剩下的宣發與發行如果再要她費心,他這個製片人豈不是太沒用了。

“薑導不和我們一起去戛納嗎?”

在仁川機場,崔英哲有些奇怪地四處看了看,都沒有發現薑如初的身影。他本以為薑如初會和劇組其他人一起行動,現在看起來卻不是這樣。

聽到這句話的攝影師看了他一眼,“你最近沒上網吧?”

崔英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為怕看到罵我的話,所以一直沒有打開社交網絡。”

“薑導先去了戛納。”申善靜說道。

“你怎麼知道的?”崔英哲不解地看向旁邊的年輕女演員,“薑導特意和你說的嗎?”

申善靜搖搖頭,從手機裡找出一張她剛保存不久的照片。

“有記者在戛納拍到了她。”

有些模糊的照片顯然是從遠處拍到的,穿著絲綢長裙的女人靠在白色雕花的陽台上,慵懶地抿了一口杯中的紅酒。她的輪廓被夕陽灑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毫無瑕疵的側臉像是被神精心雕琢過的藝術品。

拍攝者從下往上的視角,正如愛慕者仰望著自己遙不可及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