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08(1 / 1)

祭司大人此時儼然已經成了她的掌中之物,除了臣服妥協,他又如何有其他選擇?

他被紅綢禁錮在她的床榻,分明已成階下囚,神情卻仍和位居祭壇之上,受天下子民叩拜時如出一轍。

淡漠冰冷,纖塵不染。

仿若世間無任何事足以令他掛齒。

裴寧辭闔眸不語,任由李婧冉的指尖滑過他的眉眼、他的唇、最後落在他的喉結紅痣。

那種似有若無的觸感輕微,卻容不得絲毫蔑視。

像是一種漫長刻骨的折磨,用鈍刀割著肉,用溫水煮著青蛙。

她的指腹擦過他的肌膚時,就如同貴女絲毫不上心地隨手撚著花瓣,她動作隨意,花瓣卻被那蔥白指尖揉捏著,無可避免地生了褶皺。

花瓣在顫抖。

這生理性的戰栗是如此陌生,逼得他眼睫如瀕死的蝴蝶般微顫羽翼,卻隻能被動地承受著眼前女子施加在他身上的全部。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長公主在上,臣子無可抵抗長公主的行為,他隻能隱忍克製。

雙手被縛甚至讓裴寧辭連側過身將臉埋進枕巾都做不到,他分明閉著眼,卻能感受到李婧冉盯著他臉龐時的視線。

她在欣賞著他每一寸的表情。

這個認知,讓羞恥猶如連綿的浪潮,不息地擊打著他理智的神經,讓他指尖克製不住地蜷起。

就在此刻,原本立於床前的女子移開了身型,那束透過微敞雕花窗的月光再次灑在白衣男子身上。

他周身清冷,交領處露出一截雪白修長的脖頸,鎖骨線條淩厲,一身雪袍比清粼的月色更為皎潔。

月亮高高在上,月亮被她折下,月亮宛如一池春水溶在她煙灰色的床榻。

裴寧辭隻覺眼前亮了些許,他微微睜開眼,入目之景卻令他呼吸窒了一瞬。

海藻般的長發鋪散在李婧冉的肩頭,襯得她愈發豔麗不可方物。

她如同深海中潛遊上岸的人魚,神色慵懶地正準備享用他。

纖細的指尖撐在床沿,李婧冉坐於榻邊,微微矮下了身。

紫鳶花那迷迭之味無孔不入地侵蝕著裴寧辭裸.露在外的皮膚,他無法抑製般微仰起頭,露出修長的脖頸,這卻恰恰給了李婧冉可乘之機。

她偏頭湊近,精巧的鼻尖輕蹭過男子突出的喉結,唇在距他喉結痣近在咫尺處停下。

李婧冉動作微頓,氣息灑在男子冷白的頸子,長睫掩著瞳色,低聲引.誘:“最後一個機會,求我。”

須臾,她瞧見那性.感的喉結滾了下,裴寧辭清冷的嗓音喑啞,薄唇冷冰冰吐出一個字:“不。”

“這麼清高啊。”李婧冉低不可聞地輕歎了聲,而後一點點湊近......

被捆在黑檀床柱的修長手指驀得緊握成拳,纏著雪膚的紅綢瞬間繃緊,被藥物控製時都一聲不吭的裴寧辭氣息顫抖著,溢出一聲隱忍的喘息。

她吻在了他最脆弱敏感的喉結,觸感溫熱得令他心悸。

不,她遠遠不滿於一個吻痕。

濕潤的舌尖抵了下他喉結上的那顆紅痣,李婧冉微啟唇,用齒間輕輕碾著、肆意折磨著他。

裴寧辭難以自控地蜷起身子,淺金色的眼眸都被激出了淚意,眼角濕潤。

被人銜著頸子就仿佛整個人都被她掌控著,不隻是情/潮,更是一種難以啟齒的、無法諸述於口的、當生命受到威脅時的隱秘暢意。

更何況,裴寧辭從未感受過男女之事。

他生來便被譽為下一任大祭司,無人膽敢觸碰他的袍角。毋說女子,就連男子都無法近他的身。

李婧冉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她近了他的身,她揉皺了他的祭司袍,她還在試圖瀆.神。

偏偏眼前這奢靡的高貴女子卻渾不在意,她對裴寧辭沒有絲毫憐惜,上來便吻了他最為敏感的喉結。

他如何能抵抗?

她僅僅是一個輕巧的吻,甚至連發髻都未亂,而他卻狼狽異常,喘息連連。

然而這僅僅是一個開端。

許久後,裴寧辭才從那種滅頂的感受中回過神來,感覺耳畔重新被世界的聲響充斥著,五感再次歸位。

李婧冉卻撥弄著他那身象征著聖潔的祭司袍,柔嫩的指腹輕撫著他衣襟上的銀絲暗紋,眼神寸寸上移,慢慢望進他的眼眸。

李婧冉唇角噙笑,眼眸漾著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隱晦色彩:“裴寧辭,本宮不喜歡主動。”

把神拉下高壇有什麼意思呢?

她要那一身白衣的神祇在眾目睽睽中於高壇跪下,膝行到她面前,當她的裙下之臣。

神自是不願主動被玷.汙的,可誰讓裴寧辭不是真正的神呢?

他隻是個凡人,而凡人有弱點,有軟肋,有把柄。

這足以讓李婧冉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李婧冉知道,裴寧辭有個親弟弟,好巧不巧正是長公主府裡養的那面首許鈺林。

一母同胞。

早在她先前撫過裴寧辭臉龐時,李婧冉就發現他身子不再發燙,顯然是藥效已解。

華淑長公主威名遠揚,府裡誰人敢冒大不韙為這位陌生的新歡解藥?

更何況,府中的面首都仰著她的寵愛過活。

他們不知裴寧辭的身份,隻把他當眼中釘,肉中刺,當成以色.相皮囊媚主的敵人。

沒有人願意幫他,也沒有人敢幫他。

除了一個人。

便是裴寧辭那好弟弟了。

李婧冉撚著語氣,刻意佯裝不知,用那種漫不經心的語氣敲打他:“忘了與你說。若非經曆情/事,你身上的情蠱是解不開的,會七竅流血而亡,除非......”

她輕輕一笑:“有人給了你解藥。”

若是裴寧辭不與她歡好,按照藥效他應當七竅流血而亡。

如果他要隱瞞自己藥效已解的事實,要護著在暗中幫他的那人,就必須與她共赴雲雨。

反之,若裴寧辭依舊是這幅寧死不屈的模樣,他們沒有歡好而他也並未身亡,長公主自然會發現他身上藥效已解,便懂得府裡有幫他的奸細。

長公主性子暴虐,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到了那時候,給了他解藥的許鈺林還能活得下來嗎?

主動獻身,或將胞弟暴露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不,不隻是胞弟,是府中上百條人命。

大祭司悲天憫人,兼濟天下,應當舍不得看到那麼多人因他而死吧。

李婧冉就這麼直著身,脊背挺直,儀態高貴地笑凝著裴寧辭。

裴寧辭,自詡乾淨聖潔的你又會如何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