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憫開車回梁家彆墅的時候,季暘正跟他爸在茶室喝茶。
翁婿兩個聊得還挺和諧。
周邵紅看見女兒進客廳,走過去一巴掌輕拍她背上,壓著聲音訓斥她:“看你乾的好事。”
自己女兒脾氣她自然最了解,性格乖張了點,脾氣上來了誰也不好使,在家裡她和她爸也慣著,有時還不如梁思諶對她要求高。
但自己的女兒她自己也最清楚,嘴硬卻實在心軟,本性是很良善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脾氣,這本也無可厚非,但兩個人一起生活,總是要互相包容體諒的。
梁思憫倍感冤枉地攤手,凶了他一句她確實也有點後悔,但有什麼不好跟她說的,但凡他多說一句,她都要道歉了。
怎麼還一聲不吭跑家裡來告狀的,真的十分卑鄙。
梁思諶雙腿交疊坐在一旁看雜誌,幸災樂禍地笑。說實話他也沒有想到,他跟季暘算不上同齡人,從小到大沒什麼太大的交集,但因為兩家母親熟識,梁思憫又天天掛嘴邊,他想不認識都難。
印象裡是挺穩重的人,脾氣談不上多好,外界也盛傳疏冷,看起來城府很深。
後來成了自己妹夫,印象有了點微妙的變化,畢竟年輕,骨子裡還是有些少年氣的,偶爾幼稚不成熟,但的確是個很有能力也有自己想法的青年,擱在財經報紙上都能大書特書的青年才俊。
結了婚被老婆凶沒處訴委屈還要回丈母娘家裡掉眼淚。
他今天真是開了眼了。
對自己妹妹這惡霸形象真的有了更新的認知。
挺好,不能隻禍害他一個。
梁思憫撇撇嘴,順便好奇問一句:“真哭了啊?”
周邵紅點點頭。
季暘一進門情緒就有些低沉,帶了兩瓶紅酒做上門禮,周邵紅自己在家,看他情緒不太對,怕她跟自己不好意思說,特意把梁正平和梁思諶都叫回來。
他眼眶發紅,叫了聲“媽”之後沉默了很長時間。
於是周邵紅問一句:“怎麼了這是,跟憫憫吵架了?”
他不說話,仰著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透過鏡片能看到點反射的碎光,顯得整個人臉色蒼白又脆弱。
認識潘淩慧這麼多年,季暘的媽媽最驕傲的便是自己的兒子,從小就省心,但因為被約束太緊,實在沒有什麼小孩的樣子,比同齡人成熟穩重很多,這讓潘淩慧又驕傲又愧疚。
因此聯姻的時候,周邵紅雖然心裡更屬意季驍南,但得知梁思憫跟季暘有感情糾葛之後,也覺得這倆要是真的在一起也不錯。
梁思憫性子過於張揚了些,跟季暘正好能互補些。
原本還怕城府太深相處起來會累,閨女會受委屈,結果結了婚後,這怎麼還越來越不爭氣了。
梁思憫那種紙老虎都能把他氣成這樣。
周邵紅都覺得自己沒法跟潘淩慧交代。
於是她蹙眉跟季暘說:“
你彆跟她計較,她脾氣一向不好,懷孕了可能也沒個分寸,有什麼委屈和媽媽說說。”
季暘卻突然搖搖頭,喉結滾動,強忍哽咽,不怪她,是我的問題,但我不知道怎麼辦了,我好像惹她很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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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正平回來了,一看也嚇一跳,平素裡一向端著架子的人,突然開始語重心長起來:“這個小季啊,你有什麼委屈跟爸說說,我替你教訓她。”
梁思諶挨著季暘坐下來,很想安慰他一句,但又突然覺得沒什麼好說的,畢竟一開口他也很想批評兩句梁思憫。
他對梁思憫的氣人之處可是深有同感。
可即便是這樣,全程季暘都沒說一句梁思憫的不好,隻說是自己問題,他就是太難受了,出來透透氣,卻又不知道去哪裡。
夫妻倆便很難不想起季暘把自己兩個叔叔送進去的事,後來兩個人又出車禍,季家現在對梁思憫背地裡其實頗有微詞,隻是因為車禍有一半是他四叔的緣故引起的,潘淩慧對老四家裡非常痛恨,幾次險些吵起來。一筆糊塗賬,最後是奶奶出來主持大局,既然人已經進去了,孫子孫媳都僥幸平安,以後這事誰也不許提了。
一家人表面又恢複和和氣氣的樣子。
但季暘心裡難受,確實也無法回自己家去。
夫妻兩個好說歹說,總算才把季暘安撫了。
這會兒梁思憫過來,也就什麼也沒有看到,她沒去打擾老爸和季暘談心,坐在客廳裡拿手肘戳她哥的胳膊:“給我講講唄,他怎麼哭的,有沒有錄視頻?家裡監控調出來給我看看,我還沒見他哭過。”
梁思諶瞥她一眼,默默離她遠一點:“我真的開始心疼季暘了,怎麼攤上你這麼個老婆。造孽啊!”他雙手合十,對著虛空閉目祈願一下,“改天我去上柱香,替你贖罪。”
梁思憫:“……”
這個人怎麼好意思的,“我還心疼雲舒呢!攤上你這麼個心機老男人。”
梁思諶手臂卡她的脖子,被周邵紅隔空扔了個抱枕:“乾嘛呢!你妹妹還懷著孕。”
梁思諶挑眉:“哦,她太欠揍了,總讓我忘記她是個孕婦。”
說著,朝著茶室看一眼,笑道,“季暘都比她像個孕婦,其實你騙我們,懷孕的其實是季暘是吧?”
他戳戳梁思憫的下巴,玩笑道。
梁思憫想起季暘公司離譜的傳聞,莫名被戳中笑點,笑得東倒西歪,好半天才說,“有可能。”
季暘終於發現了梁思憫,有些驚訝走出來,坐在她身邊地時候,下意識塞了抱枕在她腰後:“你怎麼來了?”
他大概是真的哭過,還有一點鼻音,看起來可憐見的。
梁思憫有心哄他,抓住他的手,說:“想你就來了,冷靜好了沒,能跟我回家了嗎?”
季暘睫毛狠狠顫了一下,點點頭:“嗯。”
梁思憫笑了笑,拉著他起了身,跟爸媽還有哥哥告彆。
三個人第一次這麼客氣,全都起身去送,送到門口
抓著季暘的手,語重心長道:“雖然她懷孕,但也不能什麼都慣著她。有事跟爸媽打電話,隨時都可以過來玩,開開心心的。”
梁思憫扭頭看一眼,嗤一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你親生的。”
周邵紅瞪她:“收收你的破脾氣,對人好一點,一天天的跟個地主惡霸一樣。”
這邊梁思憫都還沒反駁,季暘倒是先回答:“沒,媽,憫憫對我挺好的,是我不好。”
周邵紅眼睛瞪得更大了,恨不得把梁思憫原地收拾一遍,痛心疾首道:“你還替她說話。”
梁思憫:“……”
真心冤枉,她比竇娥還冤。
她衝母親討饒:“我知道了知道了,彆說了,我回去就親他一百遍,讓他充分感受一下我的愛。”
周邵紅終於還是沒忍住打她一巴掌。
什麼德行。
梁思憫笑著拉季暘離開了。
上了車,車子開出彆墅區,梁思憫才“哼”一聲,“你是不是故意的。”
季暘垂眸,“我就知道,你不是真的想我。”
表情很是落寞。
梁思憫輕輕拍了下自己這張破嘴,指揮他把車開去附近的山上。
這條路儘頭是一片山頂度假區。
梁思憫今晚把這裡全包下來了,她從接到哥哥的消息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山居彆墅,布置得煥然一新,滿地玫瑰花瓣,蠟燭在風中搖曳。
被風吹得斷斷續續的鋼琴聲並不那麼悅耳了,但安靜中襯托出一種歲月安寧的氛圍。
進了內庭,有侍應生推著小推車出來,上面放了一大束的玫瑰。
梁思憫抱起來,遞給他:“跟你道歉,我不該凶你,我也不是想凶你,我就是看你太累了,想讓你輕鬆一點,懷孕確實需要謹慎,但也不用過度緊張,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但我也心疼你啊!”
季暘突然摘了眼鏡,狠狠按了下眼眶,喉結上下滾動一下,仰頭閉著眼沉默許久,才說出一句:“對不起,應該是我哄你的。”
他越說越難過:“怎麼會這樣。”
他原本不是這種被動遲鈍的人的。
眼看他再說又要哭出來了,雖然梁思憫看他哭了還挺興奮,但她真的不想害他因為她懷孕整出什麼嚴重心理疾病出來。
她突然揪住他衣領,凶巴巴的瞪著他:“閉嘴,把花抱住。”
季暘沉默照做,低著頭。
“說謝謝老婆。”
季暘張了張嘴,停頓片刻,但還是照做了:“謝謝老婆。”
梁思憫這才踮起腳親了親他的臉:“不客氣,誰讓我愛你呢!”
季暘終於抬了下眼皮,眼神露出一點光來,神情卻還是脆弱,夢囈般重複:“愛我?”
梁思憫:“……季暘你信不信我抽你。”她拉住他的手,讓他摸自己的肚子,已經五個月了,她孕肚不是很明顯,但摸起來也很清晰了,“你摸著它再問一遍。”
難道誰會和討厭的人生孩子嗎?
季暘終於才從夢遊中回過神,“對不起老婆我錯了,我愛你。”
梁思憫哼?[(”一聲,把手遞給他:“牽住。”
季暘順從地十指相扣。
然後梁思憫便拉著他去後院散步了,山風微涼,他的控製欲又犯了,很想一把把她抱回去,並告誡她不要亂跑,夜裡山上的路碎石嶙峋,燈光也不甚明亮,風又大又冷,萬一再有蟲子……
他憋住了,狠狠掐自己手掌心。
“你怎麼不說話。”梁思憫扯了扯他胳膊。
季暘清了下嗓子,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地關注著她和周圍,便分不出太多精力來閒聊,聞言謹慎地問一句:“冷不冷?”
雖然隻是詢問,他已經在解扣子打算把外套脫給她了。
梁思憫:“……”
她當然了解他,忍不住吐槽一句,“彆裝模作樣了,你恨不得一把把我扛回去,你這種操心過度的毛病是病,得治。”
而且她覺得他最近焦慮得特彆明顯,苛求完美,不容許自己犯一點錯,飲食、作息、孕檢、娛樂……他一手把控,就差替她生一下了。
季暘深呼吸,閉了閉眼,又睜開,再次深呼吸,循環幾次,他終於能平靜開口:“明明是你一點都不上心,反正你要是出一點事,我就從懸崖邊跳下去。你死了反正我也不活了。”
梁思憫:“……不至於,真的不至於。”她抓緊他的手,“那你家裡人更覺得我是個狐狸精了。”
他以為他就是開玩笑。
季暘抿了抿唇:“車禍的時候我這條命已經還給季家了,從今往後我這條命是你的,你好,我就好,你不好,我也不會好。”
其實沒有她,確實他已經死透了,說這條命是她救的,一點錯都沒有。
他表情太認真了,梁思憫都不好嘲笑他。
也或許,是情緒太低落了的緣故。
彆真的這麼想的吧……
最後梁思憫笑了笑,沒有反駁他:“好啊,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死了埋一塊兒,下輩子還在一起。你慘了,可能你幾輩子都逃不出我的魔爪了。”
如果這樣可以讓他舒心一點。
季暘不喜歡她跟自己撇清關係,他就喜歡她侵占他的所有,他終於高興了那麼一點,移步到她身前,將她抱在懷裡:“嗯,說好了,蒼天在上,黃土在下,諸天神佛見證。”他伸手三根手指,抵在鬢角,發了個誓。
梁思憫:“……”
沒救了。
她也趕緊默默祈禱一下:老天,彆聽他瞎扯,他精神有問題。
還沒祈禱完,季暘一把把她抱了起來,終於還是忍不住,皺著眉把她抱回了房間。
連洗澡水的溫度都要親自試完了再讓她進浴室,度假酒店的浴室不大,他自己也非要擠進來,生怕她摔一跤什麼的。
梁思憫又忍不住在心裡吐槽他:死,一起死,誰也彆放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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