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舟跟個呆瓜似的,梁思憫十分懷疑季暘說他嚴謹認真到底是誇他還是損他。
她忍不住忽悠他,說:“我說真的呢,我當初看中你們季總,就是看中他好生養,男的早就能生孩子了,你不知道嗎?科技在發展,你要多關注前沿科技。我給你們季總買了兩輛車呢,補的聘禮,你記得幫他辦一下手續。”
哦,那兩輛車因為她蜜月以及車禍多番耽擱,終於要送過來了。
從南邊運過來,估計得兩三天。
梁思憫表情之認真嚴肅,態度之自然真誠,放演藝圈裡估計都能拿個奧斯卡小金人。
把一件特彆荒誕的事用一種十分尋常的語氣說出來,有一種莫名的真實感。
林逸舟盯著老板娘看,但他實在沒有老板娘心理素質好,盯著看了一會兒,他真的都要相信了。
客廳裡的智能機器人走過來,機械仿真手臂戳了戳他,用電子音歡快地為他唱了一首好日子。
當然,是梁思憫控製的。
這破智障機器人就是原先家裡給她和季暘抽風唱婚禮進行曲那個。
媽媽受不了它要扔了,季暘就帶回家了,好歹也算半個媒人。
它的程序控製極其複雜,以至於經常短路出bug乾點抽風的事,讓它顯得特彆像個人。
她之前投資的一個項目,其中一個非常失敗的發明。
但失敗的科技有時候可以反向凸顯一些文明的氣息。
至少林逸舟在這一刻,被代入到了某種氛圍裡。
好像科技真的在他勤勤懇懇上班的時候發展到了他思維難以企及的高度。
“呃……”林逸舟說不出來話,隻好再次求饒,“您彆逗我了。”
梁思憫也沒堅持,忽悠人這種事,越步步緊逼越讓容易讓人出戲,點到為止以退為進才是上上策。
她笑了笑,一副你不信那我也沒辦法的樣子。
說著,她走去了茶水間,留林逸舟一個人在客廳風中淩亂。
季暘出來了,有些虛弱地輕咳了聲,梁思憫正好倒了一杯水出來,遞給他:“喝口水。”
“嗯。”季暘有些無奈,卻並不想影響她,所以沒說話。好在她這個人心性好,很少被外界乾擾,不然他可能更要頭痛了。
他抬手捏了下她的後頸,勉強笑了笑:“沒事,可能中午魚太腥了。”
妊娠伴隨綜合征,但往往是孕婦有妊娠反應,丈夫也伴隨妻子有相同的生理反應,成因大概是心理原因。
可梁思憫實在不明白,她自個兒都沒什麼反應,他倒是比她還嚴重得多。
真的很可笑。
季暘已經快要習慣了,沒再多說什麼,說多了怕影響她心情。
其實她也不是什麼反應都沒有,隻是相比較其他有身孕的,稍微好那麼一點。
她心態好而已,很多不舒服她並不放在心上。
他看著,就更難受了。
季暘往沙發上坐下來,把眼鏡戴上,表情平靜,隻是臉色有些蒼白,抬手衝林逸舟要文件。
林逸舟還是有點愣,好半天才回過神。
“季總,這是今天需要簽的文件。”林逸舟鼓足勇氣,問了句,“夫人說您……孕吐?”
季暘無精打采,提不起精神,聞言表情也沒有太大變化,隻是“嗯”了聲。
可憐的林逸舟如遭雷劈,看總裁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沒多久,季總多了一輛啞光黑的蘭博基尼和一輛金屬灰的法拉利。
老板娘送的,當時兩輛車進市區的時候,在路上還被拍了,上下兩層,通明玻璃罩罩著,梁思憫送去做了點小整改,店家可能生意跟路寧一樣慘淡,知道她送人,非常有儀式感做了裝飾。讓它顯得特彆隆重。
季總的車也不少,分場合會換著開,平常大家都不太注意,頂多看連號的車牌號會記起這是大老板的車。
以至於他開一輛法拉利去公司的時候,沒人知道是老板的車,還以為哪個富二代來體驗生活了,畢竟跟他的氣質也不太搭。
知道是老板的車後,那感覺十分違和。
知道是老板娘送的,那感覺更違和了。
林逸舟還沉浸在老板娘的忽悠裡,雖然明知道不可能,但偶爾想起來還是會恍惚覺得,好像有道理。
有天開會開到很晚,休息的間隙有人吃東西,公司的茶歇今天準備了肉脯,季暘臉色慘白地去洗手間吐了。
本來季暘平時除了開會也不大出現在人前,但可能他的反常太久了,很多人都發現了。
最近老板很不對勁。
不知道誰小聲嘀咕了句:“老板是不是真的生了很嚴重的病?”
林逸舟也是覺得他們一個個胡亂揣測太離譜,說了句:“可能孕吐吧!”
然後沒多久,公司裡盛傳老板懷孕了,高科技新技術。
然後大家非常認真地討論這個技術是怎麼實現的,儼然學術討論現場。
後來,老板把未來幾l個月的工作安排好,然後徹底居家辦公之後,大家十分肯定地說,老板回家養胎了。
梁思憫還是偶然被杜若楓拉進一個群裡才知道的,那是一個明達的一個社區論壇,論壇下面有個交流群,大部分是員工和對明達感興趣的求職者,沒事聊聊八卦。
杜若楓十分無語:“我一個剛畢業的表妹應聘了明達的總部,來問我,明達的季總是不是真的懷孕了,到底哪國的新技術,費用高不高。我還以為她來跟我開玩笑,然後她把我拉進群裡看大家討論,你老公到底多沒有人性,壓榨員工嗎?感覺一個個精神狀況堪憂。”
大家真情實感地分析,宛如在理智地發瘋。
梁思憫進去圍觀了一圈,然後笑得前俯後仰不可自抑。
季暘過分緊張導致整個人狀況看起來很差,妊娠反應比梁思憫還強烈,倒真的很有孕夫的氣質。
梁思憫還拿給季暘看,他看了一眼
,隻評價了兩個字:“無聊。”
梁思憫趴在他的肚子上:“讓我聽聽寶寶動了沒。”
她掀開他的衣服,摸了摸他的腹肌,耳朵貼上去,煞有其事的。
季暘也任由她動作,半晌看她索性趴在那兒了,索性調整了姿勢讓她趴得舒服點,塞了塊兒抱枕在她胸前,讓她抱著,自己卻微微側身,架著筆記本回郵件。
梁思憫本來就是無聊蹭著他,沒多會兒竟然睡著了,夢到很小的時候,鄰居家有個小孩,那小孩竟然是季暘,梁思憫總是欺負他,他似乎也很討厭她,總是一見她就皺著眉頭,梁思憫見他皺眉頭就生氣,想方設法找他麻煩。
有一天他們去郊外踏青,她跌進深深的花叢裡,索性蹲在那裡捉螞蟻。
季暘過來的時候,她正好捏了一隻毛毛蟲,嚇唬他:“看什麼?再看塞你衣領裡。”
他的眉毛忍不住又蹙起來,於是她一把拉住他,把毛毛蟲塞進他的手心。
季暘推了下眼鏡,有些無奈地挨著她坐下來:“這裡沒有人,能跟我接個吻嗎?”
梁思憫呆呆地看著他,不是很明白發生了什麼,他們不是互相討厭嗎?怎麼突然開始接吻了。
她沒有說話,他歪頭吻住她,他甚至還伸舌頭。
兩個人親得難舍難分的時候,梁思憫突然醒了。
季暘指腹正壓在她唇瓣,無意識地摩挲著。
這個夢真的莫名其妙,她小時候壓根沒有鄰居,認識季暘都十歲了,而且很長一段時間裡,倆人除了吵架沒正經說過幾l句話。
被擾了夢,她真的很不爽,抬手咬了下他的手,把正出神的季暘咬得倒抽氣。
“怎麼了?”他緊張問,怕她是突然有什麼事。
梁思憫覺得很無聊,因為自從懷孕後他都不跟她吵架了,樂子少了大半,他的神經過度緊繃,讓她都不好意思逗他了。
她覺得就是現在自己突然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可能都要先確認她有沒有事,是不是心情不好,是不是不順心,有沒有人讓她不高興。
“我想跟你吵架。”梁思憫扯他的袖子,“你乾嘛那麼緊張,我懷孕又不是你懷孕,你嚴重影響我的情緒。”
季暘垂眸,他也知道自己最近不對勁,也很積極地去看心理醫生,但他真的沒有辦法控製自己,一看見她就好像瞬間被人擰緊了發條,神經緊繃著,害怕她出一丁點差錯。
“抱歉,”他神情愧疚,“你要是不高興,我消失一會兒?”
梁思憫不是想正經跟他吵架的吵架,她無聲歎了口氣,覺得甚是沒趣,悶悶起了身:“算了,我消失。”
季暘恨不得寸步不離跟著她,但自覺心虛,猶豫了一下,還是頓住了腳步,隻是叮囑了句:“小心點,彆亂跑,彆爬上爬下的。”
“知道了,”梁思憫敷衍應一句,“你真囉嗦。”
季暘一個人在客廳待了十五分鐘,感覺度秒如年,每隔一分鐘他都要看一次表,猶豫自己要
不要去找她。
他堅持了二十分鐘,終於到了臨界點,於是起身去樓上找梁思憫。
梁思憫正在書房找書看,腳踩在移動梯架上,離地大約隻有三十公分。
他突然開門嚇了她一跳,身子一個趔趄。
那一瞬間季暘的感覺差不多就是自己從十八樓摔下去,心臟提到嗓子眼死死堵住他的呼吸道,他差點兩眼一黑背過氣。
梁思憫剛穩了穩身子,季暘一個箭步衝上來把她抱了下去,擰著眉說:“不都說了讓你不要爬上爬下,你需要什麼可以來叫我。”
梁思憫:“……”
她非常嚴肅地看了他一眼,“季暘,它不是玻璃娃娃碰一下就碎了,你清醒一點,你真的很煩人。”
說完她就有點後悔了,他也就是緊張過度罷了,她配合一下也沒什麼,再不濟也可以好好說,但大概她最近悶得有點煩,忍不住有點遷怒。
但她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補救。
他沉默了好久,反倒是先道了歉:“抱歉,我控製一下。”
過了會兒,他拿了外套,跟她說:“我還是出去冷靜一會兒,有事給我打電話,我隨時回來。”
梁思憫也覺得他需要放鬆一下,揮揮手,說了句:“去吧去吧!”
她躺在觀景間裡看外頭的花園,煮了點果茶喝,順便翻翻雜誌,其實他不在,她還有點不習慣。
最近嗜睡,她沒多會兒就睡著了。
叮咚叮咚的手機鈴聲一直響,把她震醒的,她睡眼惺忪去看,才發現是梁思諶。
梁思諶:好家夥,你對季暘做什麼了,一進家門眼圈就是紅的,一直仰著頭克製,爸媽沒問兩句話,開始掉眼淚。一直說抱歉。
梁思諶:我真是開了眼了。
梁思憫坐直了身子,發了個問號過去。
?
不至於吧!她就凶了他一句,還跑她家裡告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