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憫買了一個單反,閒著無聊記錄一下生活。
當然主要是記錄季暘,她覺得他這種狀態實在是讓人歎為觀止,不記錄一下可惜了。
“等你老了,我就拿出來給你循環播放。”她一邊翻著視頻片段和照片,一邊說。
視頻裡的季暘,跟平時的他大相徑庭。
脆弱、敏感、低沉,但也溫柔、耐心、充滿愛意。
預產期在一月份,梁思憫掰著手指頭過,主要是這種不能出去肆意活動的日子實在是太難熬了。
她這麼愛動的一個人。
她一直不怎麼顯懷,正是入冬下了第一場雪的時候,梁思憫的肚子也不太明顯,她穿著寬鬆的毛衣,歪靠在沙發上,抱著相機翻來覆去看。
她發現他原本已經情緒有所好轉,最近明顯又緊繃起來。
大概是因為離預產期越來越近了。
不過季暘暘同學成長了,他已經可以不動聲色地消沉了,但梁思憫也成長了,她甚至能從他語氣、眼神、小動作各種微小的反應看穿他的內心。
季暘蹲下身給她穿襪子係鞋帶,因為她剛說想要出去走走,淋淋雪,呼吸一下冷空氣。
他把圍巾手套鞋子衣服都精挑細選一遍,好像她是什麼易碎品,需要小心照顧。
雖然梁思憫覺得很沒有必要,但她現在已經很從容地配合了。
季暘把她手裡的相機拿掉,順便左右翻看兩張,翻到前面就是他靠在車頭抱著她外套等她的照片,那是前幾天她去找路寧玩,他去接她。
他提早到了,沒進去打擾她們,站在那裡等了四十分鐘,她出來的時候他都有些凍僵了,他剛想動一下,她忽然說:“彆,彆動,讓我拍一張,你這麼看很有幾分姿色。”
院子外的路燈昏昧,他穿著長款的大衣,雪花紛紛揚揚,落在他頭頂和肩上,鏡片都有些模糊了。
他就靠在那兒L配合她拍了兩張,終於才把她塞進車後座,埋怨一句:“你倒是一點也不在乎我冷不冷。”
梁思憫捧著臉笑一聲:“你冷了應該自己去車上待著,或者去裡面找我。你自己非要靠在那裡耍帥,我就隻能注意你的美麗凍人了。”
確實,車上悶他才會下來的,又接了個電話,離跟她約定的時間近了,他就沒上車。
他拖長聲音慢吞吞應了句:“好呢,是我的不對——”
車子還沒啟動,她突然伸手,捂了捂他冰冰涼的耳朵,笑問:“我手熱不熱?”
知道她到底嘴硬心軟,他忍不住扯了下唇角,拉過她的手抵在唇邊親了下。
再前面一張照片,是在賽車場,俱樂部養了兩個車隊,在訓練,請她過去觀看。
俱樂部的負責人和賽場的經理跟著她,那天太陽很大,她戴著墨鏡,身後兩個保鏢寸步不離,知道她有身孕,周圍人都很注意。但季暘一聽說她在賽車場,整顆心都懸在嗓子眼,莫名有種自己不在她身邊,她隨時能下
場飆兩圈的錯覺。
臨時有重要的會議他回了一趟公司,結束後匆匆趕過來。
封閉訓練⒁⒁[,外人不能進。
她也不知道他要過來,沒提前交代,他差點被攔在外面,進來的時候眉頭緊鎖,扯了扯領帶,一副來興師問罪的樣子。
梁思憫有些好笑趴在護欄上看他,抓拍他走路帶風的樣子。
覺得他當爹了也是個老古板。
他人到了,也隻是跟著她而已,一張臉看起來十分的臭,說話卻溫柔:“累不累?”
梁思憫搖頭:“還好。”
她牽他的手,抓在掌心裡,介紹他給周圍人認識。
對於這一圈人來說,認識她的比認識他的多得多。
星港國際的前身是星琅汽車公園,梁思憫的爺爺牽頭創辦的,後來幾經發展,老板換了好幾個,幾個月前,又到了梁思憫的手裡。
大概也是某種緣分。
“季總,以後請您和梁董多多關照。”經理客氣道。
季暘扯了扯唇角,輕握了對方的手:“有機會合作。”
老婆太厲害了,他連挑選禮物,都需要挖空心思。
她送了他兩輛車,他買了一艘遊艇給她,命名為Emma,她的英文名,停在龍新港那邊。
她說想生產完跟朋友出海過慶祝會。
有張照片是遊艇靠岸時,他站在甲板的照片。
她真的很喜歡拍他。
……
翻了幾張,季暘就不看了,最後把帽子給她戴上,牽住她的手:“走了。”
梁思憫其實突然有點困了,但好不容易武裝到牙齒,還是撐著精神出了門。
雪後的空氣凜冽而寒冷,她深吸一口氣,又吐出來,嘟囔一句:“你看這雪,像不像白雪公主出生的時候。要不我們給女兒L起名叫白雪吧!如果是兒L子,就起名叫雪白。”
季暘抬手手動幫她閉嘴:“放過小朋友。”
梁思憫看他眉頭緊鎖,卻開懷大笑:“開玩笑而已,你現在嚴肅得仿佛咱倆有年齡代溝。”
季暘“嗯”了聲:“哦,那叫叔吧!”
“叔叔。”梁思憫不假思索。
那表情,好像巴不得他是叔叔伯伯各種不相乾的人。
“乖侄女,把你的手從我衣服裡拿出來。”
給她戴了手套,她非要摘了,手從他衣擺裡鑽進去,放在他腰上。
寬大的外套遮著,彆人看不出來,但季暘當然從她摸進來就察覺了,但他一直沒吭聲,走了這麼久,才說一句,但也沒有伸手拿出來的意思。
他對她縱容得過分。
所以梁思憫覺得他當爹了就是那種看起來特嚴肅但其實心特彆軟的爹。
梁思憫眯著眼笑。
怎麼這麼好玩呢季暘暘!
“叔……”梁思憫挨他很近,幾乎貼著他在走,很有一種依偎的感覺。
季暘繼續手動閉麥
:“我看你結婚真的是為了給自己找樂子。”
每天折騰不完的花樣。
梁思憫點頭:“結婚太好玩了,我想再結兩次。”
她意思是再跟他結兩次。
但季暘誤會她想跟彆人結,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蚊子,他捂住她的嘴,低頭說:“你想都不要想,回去我就把結婚證撕了。”
離婚需要結婚證。
但……
“行,待會兒L就撕,我看你孩子戶口彆上。”
季暘:“……”
明明從小在說話上就沒吃過虧,偏偏在她這裡總是詞窮。
-
預產期快到了,季暘早早就安排了病房。
想讓她提前住進去。
但梁思憫不想那麼早過去,她身體各項指標很好,寶寶也很健康。
她就住在家裡。
季暘公司最近很多事,他也沒去公司,頂多在家裡處理一些工作,林逸舟每天往返多次,每次都小心翼翼,生怕驚擾老板娘。
他看老板的狀態,絲毫不懷疑夫人出一丁點事,他會天涼了就讓季氏破產吧!
就連家裡的貓都奇跡般不上躥下跳了,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瞪著一雙凶神惡煞的眼蹲在老板身旁瞪他,有時蹲在書房辦公桌,有時蹲在沙發扶手,反正那樣子看起來對老板很不滿意。
老板也很會安慰自己:“我老婆愛我,它吃醋。”
今天開了二十分鐘視頻會議,貓出鏡四次,季暘被折磨得沒脾氣。
結束後,林逸舟笑了聲:“老板對貓都這麼有耐心,帶孩子肯定也不在話下。”
他剛給老板做視頻會議的準備工作,老板電腦上滿屏的學習視頻,全是在教怎麼照顧嬰兒L和養護產後媽媽的。
老板那敬業程度,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進軍母嬰行業了。
季暘聞言挑了下眉:“但願。”
林逸舟離開後,他就直接上了樓,梁思憫已經躺下了,她擁著被子睡得很沉,但似乎睡得並不安穩,他走過來,掀開被子從背後抱住她,把她圈進懷裡。
“早知道我不生了,感覺快把你的命搭進去了。”梁思憫還是醒了,含混不清說了句。
季暘低頭親了親她耳後,輕吐一口氣:“抱歉,我以為我掩飾得很好了。”
是的,他很緊張,快要瘋了。
他經常做很奇怪的夢,夢見兩個人長成兩棵並排的樹,夢見兩個人變成比翼的鳥,甚至夢見兩個人變成交頸的鴛鴦……
好像迫切地想要和她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你想好了嗎,給孩子取名叫什麼。”他轉移話題道。
梁思憫沒再胡扯八道,想了想:“沒想好,要不等出生再想吧!明天的事,明天再煩惱。”
她聲音含笑,輕緩而散漫,好像遇到什麼都能坦然面對。
或許他們的確是完全相反的兩種人。
怎麼會這麼喜歡她呢?
季暘再次親吻她:“好。”
梁思憫很快又睡著了,夜半夢囈?[(,抓著他的手說:“你要當爸爸了!”
他以為她醒了,突發感慨,接了句:“嗯,我努力當個好爸爸。”
她摸索著捂他的嘴:“我生的,給我玩。”
季暘:“……”
他好像這才意識到,她應該是沒醒。
肚子裡的小家夥突然動了一下,季暘捂住她的嘴,小聲說:“當著人家面,你穩重點。”
“玩哭了再還你。”她好像挺有怨氣,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還是夢到了什麼。
季暘無聲歎了口氣:“你不會生孩子也是因為小朋友好玩吧!我真是替寶寶謝謝你了。”
翻了個身,梁思憫就醒了,月份大了,其實很辛苦,她也不過是苦中作樂。
她完全忘了自己說了什麼,隻是聽他呼吸聲聽出來他沒睡,抬頭問了句:“怎麼不睡?”
季暘嘴角抽搐了一下:“某人說夢話恭喜我要當爸爸了,然後說孩子你生的,讓我給你玩,玩哭了再還我。”
雖然有點離譜,但莫名很像她會說出的話。
梁思憫偏頭笑起來:“開心就好,笑一笑嘛!彆老這麼緊張。”
季暘假配合地笑兩聲:“梁思憫,那我好玩嗎?”
梁思憫:“好玩啊。”
季暘:“那就好。”
這場婚姻荒誕不經,但隻要你得到了你想得到的,我得到了我想得到的。
誰又能說我們不是天生一對,最佳良配。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