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趕走(1 / 1)

“公主,算了吧,”褚瑤拉住惠仁,“不是什麼大事,我也沒有往心裡去。”

“你沒往心裡去,我可往心裡去了,”惠仁公主撥開她攥著自己衣服的手,“褚姐姐放心,我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今日看我不罵他個狗血淋頭……”

“公主……”褚瑤欲跟著她一起去,被惠仁攔住。

“褚姐姐,你就不要跟來了,我罵人可臟了,不想被你聽見……”

褚瑤差點被她逗笑了:富貴人家裡長大的小姑娘,自幼身邊跟的都是秉性純良之人,罵人能有多臟?

看著惠仁公主離去的身影,褚瑤知道她是想為她出氣,心中不由一陣感動。

因著惠仁公主說想要吃古董羹,褚瑤自學堂回去後便著人出去采買食材。

才吩咐好,便見惠仁公主鼓著小嘴一臉慍怒地回來了。

褚瑤過去迎她:“公主這是又沒發揮好嗎?”

“我倒是發揮的的不錯,可是他跟個石頭似的站在那裡,既不生氣,也不惱怒,由著我罵了好一會兒,待我喘氣歇息的時候,他問我罵夠了沒,罵夠了他就告辭了,他是外人,不能在莊子裡逗留太久……”

“那你是怎麼罵的?”

“我罵他長得一表人才人模狗樣的,可惜眼睛不好,心被豬油蒙住了,腦子裡也犯痔瘡了,不會說人話就不要說,孫夫子都沒說一句褚姐姐的不是,整個學堂就顯著他了,那個賤就非得要犯是麼……”

原來這就是她口中說的,她罵人可臟的話了。

“謝謝公主願意相信我,替我出氣,”褚瑤拉著她的手,往屋子裡走去,“莫要為這種事情動氣了,我煮甜水給你喝好不好?”

“好啊,早就聽太子哥哥說你會煮甜水,我還一直未曾嘗過呢……”惠仁公主這會兒還沒消氣,“等中午用完午膳,我再去找宋時微,有些事情外人不知,她當我也不知道呢?我非說她臉上去,叫她再也不敢明著暗著為難你……”

“公主,你能為我做到如此,我心中已經很感動了。安康郡主的事情,太子殿下他說他自有辦法,咱們隻安心等著便是,現在還沒到與她翻臉的時候,公主也莫要再因為我再去和她吵架,不值當的……”

惠仁公主這才悻悻的熄了火氣。

後來聽阿圓說,有侍衛看到安康郡主帶著婢女出去了,說是今早出宮匆忙,落了一件東西,今日便不宿在山莊裡了。

惠仁哼道:“定然是做了虧心事怕被太子哥哥責備,趕緊回宮躲著了……”

褚瑤將鳴哥兒塞進她的懷中:“不提她了,我把鳴哥兒給你玩玩……”

惠仁公主便去逗懷中的小人兒:“鳴哥兒,叫姑姑……”

小人兒:“糊糊……”

“不是糊糊,是姑姑……”

“糊糊……”

惠仁公主被他可愛的模樣笑倒:“糊糊就糊糊吧。”

傍晚裴湛回來時,褚瑤已經置辦好了古董羹

,準備了一大桌子的菜。

惠仁公主為了這頓古董羹?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用一下午的時間做完了功課,眼下無事一身輕,和鳴哥兒一起掰紅薯粉絲,一大一小玩的不亦樂乎。

等到湯鍋中的牛骨湯咕咚冒泡,褚瑤便將薄肉片放了進去,喊惠仁過來趁熱吃。

裴湛看著兩人明顯比之前熟絡許多,今日學堂上發生的事情,他剛回山莊時就已經從程鳶口中知曉,想來是惠仁幫著褚瑤出頭,所以兩人的關係才愈發親近了些。

不愧是他的皇妹,倒也沒白疼。

就是惠仁一口一個“褚姐姐”叫得裴湛有些紮耳朵:那怎麼能叫姐姐呢?那分明是她未來嫂嫂。

不過眼下情況特殊,暫且由著她這樣叫吧。

晚上睡覺時,裴湛擁著褚瑤說起白日是事情來,同她說他已經吩咐下去,明日不叫宋時微和江清辭進山莊讀書了。

褚瑤說不可以:“雖然安康郡主今日略有發難,但若因此就不讓她入山莊,未免太刻意了些,豈非真的坐實了我恃寵而驕逼迫殿下未婚妻的罪名?”

“恃寵而驕?是江清辭同你說的吧,”他撫著她的肩頭,“你還是往心裡去了……”

“自他的角度來看這件事,他也沒說錯,我確實像個恃寵而驕的紅顏禍水,他不知內情才會這樣,殿下也莫要為難他了。”

“你倒是大度……”

“左右還剩下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忍忍便過去了,”褚瑤樂觀道,“再說安康郡主也不比我好到哪裡去,她整日看著我卻又對我無可奈何,你說我和她誰更難受?”

裴湛喉中溢出一聲笑來:“孤倒是沒想到這一層?”

褚瑤以前從未想過與這位安康郡主為敵,畢竟她對安康郡主的印象一直不錯。

當初在甜水鋪子,裴湛帶著安康郡主登門,褚瑤第一次見她時,印象中對方是一個美麗溫柔的小姑娘,瞧著與裴湛甚是般配。

後來即便在同一個學堂讀書,但兩人素來很少又交集,唯一的一次,是那日孫夫子要求他們寫一篇策論,安康郡主早早地寫完,還主動幫著去照看鳴哥兒,與鳴哥兒相處的也很好。

褚瑤想著,倘若日後對方真的嫁給裴湛做太子妃,鳴哥兒在她膝下,應當也不會受到什麼委屈的。

卻不曾想,陛下才賜了婚沒多久,這位郡主便一改之前柔弱的模樣,迫不及待針對起她來,這般心胸和氣量,日後若真的成了太子妃,怕也不會對鳴哥兒好的。

雖然裴湛沒有阻止安康郡主繼續來這裡讀書,但是卻讓人將她的行李搬了出來,說是房間要修葺,她暫時不能住在這裡了。

誰都看得出來這是隨便找的借口,山莊裡的廂房有很多,即便是這一間要修葺,也能騰出彆的房間給她住。如今卻是連行李都給她收拾好了,擺明是在趕她走。

安康郡主冷冷地看著地上的行李,幾息之後,輕飄飄地說了句“不要了”,便揚著下巴,轉身離開了。

驕傲如她,太子不喜歡她又如何?隻

要陛下和皇後站在自己這邊,還怕敵不過一個卑賤的離婦?

自這日之後,安康郡主便再沒有來過學堂。

褚瑤對惠仁說:“我原是希望她照常來此讀書的,她不來,反倒真的像被我逼走的一般……”

惠仁心直口快:“眼不見心不煩,如今我也可煩她了。”

安康郡主的位子空了下來,惠仁便拉著褚瑤坐過去,兩人並排坐在第一列,至於褚瑤的位子,則讓原本坐在最後面與江清辭一列的四皇子坐了過去。

江清辭則自己一個人坐在最後面,每次惠仁公主回頭找陸明芙和四皇子說話時,若是不輕易瞥到他,便立即補上一個白眼。

江清辭不為所動,每次都是面色無波地收下她的白眼,又或是乾脆裝沒看見。

朔風未停,又吹了七|八日,迎來了新朝建立後的第一個上元節。

上元節是團圓節,更是盛世太平、全民同樂的象征。

聽惠仁說,這次陛下特意命宮廷內司製作了一座五丈餘高的琉璃燈山,燈上畫的是文殊菩薩,內裡還有機關,不僅菩薩的五根手指可以動,而且還可以噴水呢。

惠仁與褚瑤一早便約好,上元節那晚要一起去街上賞燈遊樂看煙花。

可上元節那日,宮裡卻來人接惠仁公主回去,說是要闔家團圓,一起過節。

惠仁公主隻得同褚瑤說抱歉,不能與她一起逛街了。

褚瑤說沒事,還有裴湛陪著她呢。

果然下午裴湛早早地回來了,說帶她和鳴哥兒去城裡看燈。

月上柳梢頭,夜放花千樹,魚龍迤邐,花燈萬盞,晶瑩剔透的無骨燈,五色珠網編織的珠子燈,鏃鏤精巧的羊皮燈,更有福州的燈,用的是純白玉製作,如清冰玉壺,耀眼奪目。街上亦有奇數異能之人表演吞劍噴火,踏索上竿,倒吃冷淘,藥法傀儡……

裴湛給鳴哥兒買了一盞用五色蠟紙和菩提葉製成的影戲燈,燈上的人物騎馬旋轉如飛,驚得鳴哥兒咿呀亂叫。

最有特色的莫過於用木牌製成的詩牌燈,木牌上雕有謎題,外面罩上一層絹紗,百姓們可猜謎題,能一連猜中十道謎題的,便可得一盞普通燈籠,連中三十道,可得一盞琉璃燈,連中五十道,可得一盞珍貴的萬眼羅帛燈。

褚瑤躍躍欲試,裴湛給她交了兩錢銀子,可惜她隻猜到了第七道,便落敗而回。

“你想要哪盞燈,孤幫你贏……”

褚瑤自是想要那盞最貴的,便指著場中唯一的一盞萬眼羅帛燈:“我想要那個……”

裴湛將鳴哥兒給她抱著:“你在這兒等著。”

憑著他的博學洽聞,幾乎在老板讀完謎題後,裴湛便立即猜出了謎底,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已經答對了三十餘道謎題。

第一次有人這般流暢地答出了那麼多謎題,台下的人也愈發興奮起來,此後每答對一道,人群中便發出一陣喝彩聲,褚瑤舉著鳴哥兒的小胳膊,也為他歡呼。

眼看答道第四十五題,人群

後忽有煙花綻放,不曉得是哪個頑劣的孩童點燃了一支名為“地老鼠”的煙花,那煙花鑽入人群之中,立即引來一陣騷動。

人群擁擠時最怕遇到這種情況,極易造成踩踏事件。雖然褚瑤身邊有洪杉和程鳶護著,但裴湛還是第一時間跳下台來,跑到她身邊,護著她和孩子,並讓藏於人群中的便裝侍衛立即穩住異動的人群。

他擁著褚瑤走到人少的地方,讓她在此稍等片刻,說他回去取了燈就回來。

還有五道題就能拿到那盞燈了。

褚瑤拉住他:“不要回去了,我也沒有很是想要那盞燈,咱們去彆的地方逛逛吧。”

畢竟他身份尊貴,一點點異樣都能讓人風聲鶴唳,方才那莫名鑽入人群中的“地老鼠”,不管是旁人的無心之過還是有意為之,褚瑤都不想他再回去了。

裴湛便也依著她,雖然那盞萬眼羅帛燈珍貴,但旁的地方也有賣的,多花些銀子的事情罷了。

他自她懷中接過鳴哥兒,拉著她的手慢慢走遠。

燈火氤氳,寒輕夜永,至更闌人散時,木牌燈場的老板正收拾攤子,那盞萬眼羅帛燈仍舊懸掛在高處,今日險些被那位一身貴氣的郎君贏去,幸而那隻莫名出現的“地老鼠”,那郎君著急護著台下夫人孩子,便離開了,竟也沒再折返回來要燈籠。

心中正慶幸著白賺了二錢銀子,忽聞有腳步聲走近,轉頭一看,這麼晚了,那位郎君竟還是回來了,隻是先前穿的是霧灰色廣袖長袍,如今卻換成了石青色的,不過看那張臉,確實是那位郎君無意。

“老板,先前還差五道謎題,眼下可否容我答完?”!